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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翌日,宗束穿戴好後,正要出門,卻被人拽住了褲腿。
低頭便是一張盈潤瓷白的小臉,一雙水潤的杏眸眨巴着望了過來,過去一夜,這小姑娘凍的都快不成樣子了,嘴唇不似先前的紅潤,反倒是透着一股青紫。
宗束下意識的皺眉,昨天晚上不是給她扔了一條被子。
昨夜裏雖裹着一條被子,可姜顏穿的少,窗戶又開着,江面的風本就刺骨,她又畏寒,凍的身子都要僵了。
通紅的小手拽住那人的衣袍,姜顏擡着小臉看向宗束,他眸色幽深,姜顏窺不出任何情緒,她大着膽子開口道:“請将軍垂憐,讓我日日伴與将軍身側,以慰小女子傾慕之心。”
她的嗓音素來柔細好聽,如今凍了一夜,又嬌又顫的直教人心生憐意。
可姜顏未在男人眼中看出任何的波動,他一襲玄色甲衣,眉峰淩厲,雙目淡淡的盯着她看了一瞬,那雙犀利的眸子仿佛要看穿她心底的想法。
姜顏知道她此刻定然不能回避他的目光,她的目的是要尋找時機殺了他,在此之前她須得穩住心神與他交鋒。
姜顏停了提嗓音,故作嬌柔的喊了一聲:“還望将軍帶小女子走。”
衛言進屋的腳步一頓,心中疑惑,将軍的房裏怎麽還有女人?
他站在門口猶豫片刻,目不斜視的進了屋。
“将軍,豫城太守求見。”
宗束将目光從姜顏身上挪開,骨節分明的手随意的搭在腰間的劍上,沉聲道:“若是不降,便告訴他城牆上見。”語氣平淡,卻自有威嚴。
他的視線一消失,壓迫感明顯沒了,姜顏松了一口氣,卻在聽到他說這句話時心又提了起來。
城牆上見,無非是将腦袋挂在城牆上。
他卻說得如此雲淡風輕,一條性命在他眼裏還不如草芥。
這人果真是如傳聞那般殘暴。
姜顏擡眸偷偷望了他一眼,這人長得倒是俊朗,可性子卻如此兇殘,這幅容貌長在這樣一個殺人如麻的土匪頭子的臉上,實在是暴殄天物。
姜顏還未來得及收回自己惋惜的目光便被那人抓了個正着,她連忙揚了揚小臉,唇邊牽起一抹笑。
那抹惋惜宗束看的分明,眉毛微蹙,對衛言吩咐道:“安置好她。”
姜顏聞言面上的笑多了幾分情真意切,他收下她了,只要成了他的姬妾,入了他的府,何愁沒有機會殺死他。
衛言聞言神色平靜,一副司空見慣的模樣。
這些年,宗束對各州府送來的女人來者不拒,全都收入府中,是以安置女人一事,常伴宗束左右的衛言尤為娴熟。
……
柔暖的光透過冷風照進船艙。
姜顏身上的那件薄紗已經換下,穿上了衛言方才送過來的衣服,本是平常百姓穿的粗布麻衣,可穿在姜顏身上卻多了幾分俏麗。
她将自己頭上的釵環卸下,只用一根白玉簪将發絲攏在身後,整理好衣裙,姜顏道:“衛大人,我換好了,咱們走吧。”
方才宗束在時,衛言未看清姜顏的容貌,如今一瞧,只覺得驚為天人。
宗束後院中的女人貌美的也不在少數,傾城之姿亦有,可沒一個能比得上眼前這位的。
即便沒有繁複飾物,衣裳更是他從一位大娘那裏尋來的,她單是站在那裏,便如三月枝頭雪般清麗,身段娉婷,容貌姣好。
不過就是再好的容貌身段,也逃不過被丢在後院,空度年華的命運,衛言頗為惋惜。
姜顏見衛言出神的模樣,出聲提醒道:“衛大人,咱們現在要去哪?”
衛言趕緊回神,為方才自己看癡的行為感到羞愧,他別過頭,不再看姜顏,回道:“将軍要回城,你随我走。”
……
鐵騎陣陣聲繞在耳邊,隊伍有條不紊的前進,烈風吹得旗幟簌簌作響。
南方的風濕冷徹骨,姜顏坐在由馬拉着前行的草垛上,她伸手将被風吹得散亂的發絲重新束好,随後瞪圓了眼睛看了身側的衛言一眼。
衛言摸了摸鼻子,讪讪道:“委屈姜姑娘了,只是軍隊向來苦寒,沒有馬車,只能如此。”
姜顏深知行軍不易,可仍是過了許久才坦然的接受這樣的情況,她自從邊界被太守帶回來,吃衣住行從未有過短缺,何曾遭遇這等艱難的處境。
她憤憤擡眸,望向隊伍最前列的罪魁禍首。
那人身姿峻拔,高坐于馬上,器宇軒昂,指揮着他的将士有序前行,頗有威嚴。
忽然間,樹搖風動,殺意四起,不知從哪沖出來一匹人馬,領頭人手執□□直奔宗束而去。
“亂賊土匪,拿命來!”伴随着叫嚣聲落地的是一顆人頭。
他還未靠近宗束,便已頭顱滾地。
不過眨眼的功夫,沖出來的這隊人馬便成了一地屍首。
姜顏瞪大了眸子看着這一變故,一雙美目滿是驚吓。
她慢慢的擡頭看向宗束,他眉目不屑,手執白布,氣定神閑的擦着手中的劍,鎮定的全然不似剛殺了人的模樣。
這人實在是可怕。
拿刀砍人是他們的家常便飯,可于姜顏而言,白日裏滿地的血腥屍首足以令她噩夢連連,在加之寒風侵體,當夜便發起了高燒。
臨近夜深,行軍紮起了營帳。
衛言找到宗束,焦聲道:“将軍,姜姑娘病了。”
宗束将甲衣挂在木架上,轉身坐于行軍床上,薄唇微抿,神情看不出喜怒。
“既是病了,去尋軍醫便是,找我作甚?”語氣中略有不耐。
衛言一噎,是他昏了頭才來找他,宗束素來對女人不屑一顧,怎會關心這等小事。
衛言走後,宗束躺在榻上,眼前莫名是那張小臉楚楚可憐,凍的凄慘的模樣。
裹了好幾日的薄紗,又吹了涼風,那不堪一擊的小身板不病才怪。
宗束側身躺着,以往很快便能睡着,今日卻睡意淡淡,耳邊萦繞着姜顏那句:小女子傾慕将軍已久。
宗束定了定心神,重新合眼,嬌滴滴的聲音四面侵耳,仍是那句:小女子傾慕将軍已久。
猛地掀開被子,宗束煩躁起身,長臂一揮将披風系在身上,闊步出了帳子。
四周點着火把,宗束站在暗處吹了半響的冷風,最後鬼使神差的擡步朝角落裏的那頂小帳走去。
高大的身形入了矮小的帳子,有些逼仄。
那張小臉果然如他所料般楚楚可憐,一張嬌顏燦若紅霞,卻不是嬌羞,而是發熱導致。
喝了軍醫配的藥,姜顏便昏睡了過去,睡夢中不安的踢開了被子,渾然不知帳子裏進了人。
宗束望着被踢開的被角,劍眉愈發蹙緊。
暗夜裏的風尤為瘆人,嗚嚎個不停。
暗影微動,宗束盯着榻上的小身板看了片刻,腳步微擡,蹙着眉,上前将被角掖好。
嬌裏嬌氣的,麻煩。
作者有話要說:??衛言:我們将軍向來對女人不屑一顧。
宗束:嬌裏嬌氣的,麻煩。(揪起被角給阿顏掖好)
請給wuli小束束頒發口嫌體正直獎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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