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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不知不覺中,日子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個月,這一個月間,宗束沒有傳來半點消息。

那日游湖之事也無人再提起,府裏衆人皆不知她差點被綁的事情。

日子如流水,轉眼便開了春。

屋外的杏樹抽了芽,嫩綠色為院子平添了一分生機。

這日午後,豔陽高照,姜顏繡了會兒帕子,便有些昏睡之意,放下針線,沒一會便在美人榻上打起了瞌睡。

立夏也在廊下迷迷瞪瞪的,忽然一陣腳步聲傳來,一道健碩的身影逐步漸進,緩緩行至廊下。

立夏睜開眼,視線逐漸清晰,在看到來人時,一個激靈,瞌睡蟲跑了個淨。

立夏上前行禮,道:“将軍。”

說罷便要回房去通傳姜顏。

宗束快步走到她身前,示意她無需通傳。

男人身上還穿着未來得及換下的甲衣,渾身散發着肅氣,讓人不敢窺探。

宗束看着緊閉的房門,在門口站了一瞬,才擡手推門而入。

撩開帷帳,便看到了半躺在美人榻的嬌細身影。

如今天氣漸暖,小姑娘已經換上了春衫,輕盈豔麗,宗束走近兩步,那道曼妙的身形便印在了他的眼底。

順滑的衣袖半落,露出一截盈潤的皓腕,纖細不堪一握。

男人的喉頭滾了滾,眼底閃過熾熱與克制。

半開的窗戶露出幾縷春風,吹來一絲絲的涼意。

宗束擡手将窗子關上,随後便看見小姑娘抵在胳膊上的頭猛地一跌,險些要摔在桌角上,宗束趕忙用手托住她的頭。

随後便聽到小姑娘嘤咛了一聲,似是睡得不舒服,聲音又軟又輕,似羽毛劃過心間,癢癢的。

宗束将人橫打抱起,朝着榻的方向走去,還未将小姑娘放在榻上,低頭間,便對上了一雙含着水霧的眸子,潋滟中帶着些許迷茫。

身下是硌人的冰涼甲衣,姜顏睜開眼便看見了多日不見的那張面龐。

一個月未見,他的眸子仿佛更淩厲了些,五官輪廓更加立體,似乎是瘦了啊。

宗束對上那雙好看的眼眸時,頓了一下,随即快走兩步,将剛醒的小姑娘放在了榻上。

低頭看她,素來鋒利的眸子多了些溫色,低聲道:“吵醒你了?”

剛醒的姜顏還有些迷茫愣怔,不明白遠去豫州的人怎麽出現在了她的眼前,似夢一樣。

下一瞬便聽到男人聲音低沉潤朗的在她耳邊道:“我回來了。”語氣裏半摻愉悅。

如你所言,平安歸來。

姜顏愣了一瞬,眼底便充滿了盈盈笑意,似是不敢相信般重複了一遍:“将軍回來了。”

說罷便主動攬上了宗束的腰,依賴欣喜之意不言而喻。

冰涼堅硬的甲衣之下,那束勁腰微不可查的僵了一下。

多日以來的疲憊倦怠在這一刻盡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充盈的熾熱暖意。

宗束擡手揉了揉懷裏的小腦袋,低低的嗯了一聲。

姜顏似是想到了什麽,猛地從他懷裏退出,眸子裏多了些擔憂之色。

語氣焦急的關懷道:“将軍可有受傷?”

宗束空落落的心被漸漸填平,唇角勾起一抹弧度,溫聲道:“沒有。”

屋內靜悄悄的,二人相互依偎着,氣氛逐漸升溫,宗束的眼底燃起一抹熾熱,看着那抹嬌豔欲滴的朱唇,心裏一動,似被絲絲縷縷的欲望牽扯着。

被男人熾熱的眸子看着,姜顏的臉頰漸漸爬升起一團紅霞,熱意昏沉。

正當宗束緩緩低下頭時,屋外傳來一聲粗狂的喊聲。

“将軍,霍将軍來了。”副将林武在門外禀報。

中氣十足的喊聲将一室的蕩漾劃破,宗束面色沉了沉,瞥向屋外的眼神滿是森暗不滿之意。

姜顏擡手捂住自己如有跳躍的小鹿的心,擡手推他,催促道:“将軍快去。”

宗束無奈的看了她一眼,眼底快速的閃過一抹寵溺之色,誰也不曾察覺。

姜顏看着男人走遠的身影,閉上了眼,平靜了一下心情。

只差一點,她的心便潰不成軍了。

姜顏走到桌前,喝了口涼茶,将心底的悸動壓下,再睜開眼時,眼底一片漠然。

……

春風寂然,吹動着少女的裙擺。

松樹下,一位二八年華的少女仰面看着霍武,神色中帶着嬌俏,有些羞怯的問道:“哥哥?我今日穿的這條裙子可好看。”

霍武低頭,寵溺的看着自己的妹妹,笑道:“好看,我妹妹穿什麽都好看。”

霍雙黛聞妍開心的笑着,眼神望向那條小路,盼望着那人的身影。

半響,一道長身玉立的身影出現在她的視線裏,霍雙黛眼睛一亮,興致沖沖的跑了過去。

宗束被迫從熾熱激蕩的情緒中抽離,見到霍家這兄妹二人眼神裏多了幾分冷漠。

是以在小姑娘撲上來的時候,側了一下身子,幽深的眸子裏透着些冷意。

霍雙黛撲了個空,眼裏瞬時被失落侵襲,捏着裙子有些不滿的嬌嗔道:“束哥哥。”

聽見這聲過于親昵的稱呼,宗束皺了皺眉頭,未搭理她,直接繞開,走到了霍武跟前。

宗束開門見山道:“有何事?”

霍武是個大老粗,并未察覺到宗束的不喜,面上笑着,有些不好意思道:“在下有個不情之請。”

“我想将我妹妹托付給你,你也知道,男人嗎,在外打仗,對親人難免有些疏忽,況且我們兄妹二人孤苦無依,我在外征戰,我妹妹獨自一人在府中若出了什麽事,也無人照應,宗兄府中戒備森嚴,定能保我妹妹安然無恙。”

上一次霍雙黛被豫州太守劫走,霍武沒能保護好妹妹,本就心中有愧,這次霍雙黛提出要來宗束府中住,他便順着她的意來請求宗束。

霍雙黛在旁笑着道;“是啊束哥哥,你也知道我哥哥常年不在家,我一個人難免無人照料,你就收留我吧,黛兒一定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霍雙黛想去扯宗束的袖子,仰面看着宗束,一副乖巧的模樣。

宗束眸子幽深,如深淵般探不到底,讓人瞧不出喜怒。

霍武被他看的頭皮發麻,無奈道:“若宗兄覺得有所不便,我便帶我妹妹回去。”

霍雙黛不樂意的扯了扯霍武的袖子,滿臉不樂意。

霍武素來對這個唯一的妹妹有應必求,是以咬了咬牙,道:“一座城池,束兄若同意留下我妹妹,我以一座城池報答。”

宗束長指搭在腰間,沉眸思索片刻,道:“烏潼關。”

霍武睜大了眼睛,一副啞然的模樣。

烏潼關是南北塞的要道,是他好不容易攻下來的,沒想到宗束一開口就要這個城池。

霍雙黛在旁邊焦急道:“哥哥,你快答應呀。”

霍武不忍讓妹妹失落,即便心有不舍,沉了片刻,也同意了。

宗束又問道:“期限?”

霍武愣了一順,才明白他問的是什麽,原來人家要了一座城池,卻不打算讓他妹妹一直住下去。

霍武面上閃過一絲陰沉,随後不情願的開口道:“待我攻下揚州。”

……

素來平和的午後,月華院裏卻炸開了鍋,衆姬妾圍在廊下,叽叽喳喳的說着将軍近日又收了一個姬妾。

有個姬妾酸溜溜的道:“這次這個不一般,将軍沒讓她住月華院,反倒是單獨辟了一處院子給她住。”

雲娘嬌麗的聲音繞過窗戶,傳進了姜顏的屋子裏,“将軍對她不一般又如何,長得還不如上一個新來的,能掀起多大風浪。”語氣多含不屑。

上一個新來的正坐在屋子裏繡花,她們吵吵鬧鬧的聲音順着清風清晰的傳到了姜顏的耳朵裏。

姜顏放下手中的針線,起身,将窗戶關上,摒棄了外邊的聲音。

心緒微亂,姜顏看向桌子上散亂的針線,卻沒了繡帕子的心思。

也不知是什麽樣的美人,能單獨住一出院子,想來在宗束心裏的分量與她們月華院的這些有所不同吧。

寂靜的夜裏偶爾傳來幾聲蟲鳴,稀疏的星子吝啬的灑在夜空,烏雲遮住了月,暗沉沉的。

姜顏早早的息了燭火,屋子裏同外頭一樣昏暗。

宗束得了新人,今夜怕是不會來了……

姜顏閉上了眸子,心裏沒來由的升起一抹燥意。

半響後,姜顏起身,将短刀塞在了枕頭底下。

如她所料,宗束不僅這夜沒來,且連着好幾天不見人影。

姜顏無聊之下,又繡了好幾條帕子,眼見帕子越攢越多,卻沒有出府賣掉的機會。

不知為何,姜顏心頭愈發空落落的。

這日,林娘急匆匆的敲開了姜顏的屋門,道:“你可知道,将軍明日要候宴之事,且要招待的是兇名在外的北王。”

北王本是朝廷命官,征戰在外,替朝廷斬殺諸侯,收複失地,可不知為何忽然叛變,割據北方,自立為王。

“北王為人兇惡,嗜血成性,比将軍有過之而無不及,若落到他手中,便當真是死路一條。”林娘擔憂到。

林娘看着姜顏的小臉,惋惜道:“明日你盡量裝扮的醜一些,最好別讓他看上你,不然,怕是會遭來一場禍事。”

姜顏這嬌嫩的身子,哪能經得起那種人糟踐。

姜顏道:“那我明日幹脆便不出院子了,安生在屋裏待一天。”

“明日你怕是沒法安生了,你可知這府裏為何沒有歌姬和舞姬?”

尋常府裏都會養幾個歌舞姬,在主人家招待客人時,唱歌跳舞以添興致。而宗束府裏卻一個歌舞姬都沒有。

林娘又道:“先前你未來時,将軍便讓我們從旁彈琴跳舞,若有客人看上了我們當中之人,将軍便會毫不猶豫的将人出去,以做成人之美。”

姜顏聞言,微微錯愕。

林娘看着她愣神的模樣,道:“明日你可一定要扮的醜些。”

姜顏也生怕宗束将她送給別人,她用力的點了點頭,連聲對林娘道謝,多謝她來告知。

林娘方走,府裏的管家便來了。

管家表明了來意,正如林娘所言,讓她準備支舞,明日在宴會上跳。

姜顏有些抗拒,管家強硬道:“這院子裏的,明日都要準備歌舞才藝,姜姑娘可要好好準備。”

姜顏忽然忍不住想問,她們需要準備才藝,那單獨住院子的那位需不需要?

話到了嘴邊,卻沒能問出口。

那位都有單獨的院子了,地位當然與她們這個院子裏的不一樣。

若問出口,也只能是自取其辱。

作者有話要說:??非常抱歉,存稿箱存錯時間了,現在才看見存錯了,沒能九點更新。

為了彌補過錯,這章 留評給大家發小紅包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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