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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翌日,遠際泛出一層淡淡的金色光暈,姜顏看着用過早膳還不離開的宗束,輕蹙了下眉,問道:“可要我去将阿越找來,扶将軍回自己的住處?”

淺色的光影照在男人的臉上,過了一夜,他的面色仍有些蒼白,鋒利的輪廓軟了幾分,他正拿着一本姜顏之前看過的話本子斜斜倚在美人榻上。

聽到姜顏趕人的話,只擡起修長的指,淡定的給話本子翻了個頁,沒理她。

姜顏瞧見他不僅拿着自己往常看的話本子,還占據了自己的美人榻,頓時有些氣惱,委婉道:“将軍便沒有別的事情做嗎?”

宗束淡淡的擡眸,瞥了她一眼,聲音清朗,理直氣壯,“養傷。”

姜顏看見他身上纏的花帕子,頓時更氣了。

她辛辛苦苦繡了小半年的帕子,不僅沒賣了換錢,還都搭在他身上了。

“我這裏地方小,不利于将軍養傷,還請将軍為了自己的身體着想,回自己的院子。”姜顏又直白道。

他跟一座大佛般在她這裏,襯得屋裏都壓抑了幾分,阿白今日一直在門口打轉,都不敢進來了。

想起阿白也受了傷,姜顏走到門口,将窩在毯子上的阿白抱了起來。

轉身向屋裏走去,昨夜給宗束上藥,膏藥便留在了榻上,姜顏動作輕柔的放下阿白,随後拿了膏藥給阿白上藥。

宗束手裏捏着書,目光卻落到了榻邊,小姑娘溫聲細語的哄着那只蠢貓上藥,動作輕柔,全然不似昨晚對他那般随意潦草。

宗束冷冷的哼了一聲,又見小姑娘将昨晚剩的帕子纏在那蠢貓的後肢上,宗束低眸看了一眼自己身上花色相同的帕子。

宗束心裏的郁氣更重了。

小姑娘寵溺的抱着那蠢貓的模樣實在是礙眼,他猛地将書放在小案上,輕咳一下,随後道:“我餓了。”

姜顏眸子一亮,道:“那我去找阿越來。”

宗束面無表情道:“我受傷之事,只有你知道。”

姜顏頓時懂了他言下之意,意思是不能往外傳。

姜顏只好無奈的将阿白放下,問道;“将軍要吃什麽?”

宗束淡淡開口:“梅花酥。”

姜顏頓了一下,道:“這個時節沒有梅花了。”

“那便随意做些吧。”男人低下頭,漫不經心道。

姜顏将阿白放下,轉身去了廚房。

廚房的林大娘正巧做了些糕點,姜顏一樣裝了一些,拎着食盒回了月華院。

推門進屋,看到屋內的景象,姜顏猛地将食盒放在桌子上,随後焦急的冷聲質問宗束:“你幹什麽呢?”

随後趕忙将在他手下叫的凄凄慘慘的阿白抱進了自己的懷裏,擡手輕柔的撫摸着阿白。

阿白乖乖被她抱着,害怕般的往她懷裏縮了縮,一雙葡萄般的琉璃眼中含了些水光,受了天大的委屈般。

阿白的眸子看了眼宗束,然後将整張貓臉縮進了姜顏的懷中,好似他欺負了它似的。

這小東西竟挺會裝。

抱着它的姜顏眼神控訴的看着他,無聲且護短的譴責他,好似他就是個無惡不作虐貓的壞人。

宗束感覺傷口更疼了。

他解釋:“我見它腿上的帕子松了,便想着重新給它系好。”

誰料它不僅不領情,還一個勁的想咬他,它委屈,他還委屈呢。

旋即,宗束惡狠狠的瞪了眼阿白。

阿白受了刀子眼,身上的白毛都跟着顫。

姜顏感受到阿白的害怕,瞪了回去,兇巴巴的道:“不許兇它。”

宗束小聲哼哼了兩下,沒再說話,拿起桌子上的糕點,洩憤般咬了一口。

用過膳後,姜顏抱着阿白,惬意靜好的與它逗樂,偏偏那人不識趣,一會兒渴了,一會兒有餓了,磨人的很。

伺候了他半天,姜顏有些累了,便于阿白齊齊坐在廊下打盹。

沒一會,屋裏那人又開始喊她的名字,姜顏深吸了一口氣,抱着阿白進了屋。

站在男人跟前,多了些想罷工的語氣,道:“不若我還是将阿越喊來吧,将軍受傷雖然不能讓別人知道,可阿越到底是從小伺候将軍的,将軍連阿越都信不過嗎?”

宗束看着耐心耗盡的姜顏,垂下了眸子,骨節分明的手捂上自己的胸膛,抽氣般嘶了一聲,聲音低低的,沒了往日的渾厚,道:“有些疼,好像又出血了。”

姜顏看着他這無賴的樣子,心裏竄出了一股小火苗,可又不能不管他,畢竟這是他的地盤。

姜顏将纏在他身上的帕子解開,露出他的上身,果然,有一處傷口又崩開了,隐隐的冒着血。

他露着精壯的胸膛,姜顏拿着藥膏靠近。

門忽然被打開,一個男人焦急的闖了進來,卻在瞧見屋裏的場景時猛地轉身,此地無銀三百兩地道:“我什麽都沒看見。”

宗束看了眼站在門口的人,擡手将自己的衣襟攏了攏,随後慢聲道:“過來。”

那男人轉身,步子透着興奮,目光在姜顏和宗束二人身上掃了掃,目光似是在探究什麽。

宗束咳了一聲,漠聲問道:“來幹什麽?”

來人是軍醫林春,先前跟着軍隊從揚州來時,姜顏曾見過他。

只見林春拎起手中的草藥,在他眼前晃了晃,沒好氣道:“來看看你死了沒有。”

說罷,他便氣惱的對着宗束,言辭激烈道:“我原以為你是個頭腦清醒的,沒有把握的事情你從來不做,可誰料,你竟去招惹那北王。”

“那北王是什麽人,手握重兵,兵力是你的三倍不止,你竟去攻打他,你若是活夠了,直接讓我來給你一個痛快,何必跑去招惹北王,讓人提心吊膽了整整一個月!”

“我原以為你上次宴請北王,是存了交好之意,誰料,人家前腳剛走,你後腳就攻了過去。”

“聽林武說,你差點就死在戰場上了!”林春有些怒,氣他意氣用事,不惜命。

宗束抿唇聽他說完,眼底的情緒沒有半分波動,他淡淡的開口道:“我勝了。”氣勢沉穩。

這句不鹹不淡的話氣的林春險些跳腳,指着他身上的傷口,激聲道:“你差點就死了知不知道。”

“你若死了,豈不是正中那些人下懷。”

宗束沒再開口。

姜顏從旁聽得一愣一愣的,他這些日子不在府中,竟是去刺殺北王了,可霍雙黛不是說,他去攻打揚州了嗎?

姜顏心裏滿是疑問。

這時林春轉過了身子,看向了姜顏,他忽然調侃道:“莫不是沖冠一怒為紅顏?”

宗束頓了一下,旋即,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沉聲道:“你想多了。”

宗束方才的那抹僵硬姜顏看在眼裏,心裏也起了疑惑,莫不是真的為了她?

這個念頭一起,姜顏便接着掐滅了,宗束本就有一統天下,改朝換代的野心,怎會是為了她。

雖這樣想,可姜顏到底是對宗束的傷上了心

她接過林春手裏的草藥,問道:“這個可是要煎服?”

林春見她主動詢問,便笑着将草藥遞給了她,囑咐道:“每天晚上煎給他。”

林春走時,站在門口,朝着宗束說了一句,“是不是你心裏清楚。”

這是在說他方才問的那句:是不是沖冠一怒為紅顏。

他走後,姜顏忽然覺得氣氛有些灼熱,手裏的草藥好似燙手般,她有些手足無措。

昨天夜裏的那句“以後不會了。”在她耳邊萦繞。

她輕輕咬唇,越發覺得自己不能再想下去了。

她匆匆丢下一句:“我去給你熬藥。”便慌亂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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