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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姜顏還?未來的及起身, 便聽到不遠處傳來了一陣笑聲。
徐容時推着輪椅看過來,看着他們倆狼狽的模樣,笑的止不住聲。
他這個表弟素來冷面, 即便坐在輪椅上也?是一副冷面煞神的兇樣, 徐容時還是頭一回見他這幅落魄模樣。
虞止看向笑的不?能自抑的徐容時眸子暗沉沉的, 面色鐵青,沒好氣的道?:“笑夠了嗎?”
徐容時知道他要是再笑下去,那人指不?定要冷嘲熱諷多久, 他止住了笑聲, 給姜顏搭了把手,讓她先從虞止身上起來。
徐容時和姜顏二人合力又将?虞止擡到了輪椅上。
……
院子裏的槐樹下, 徐容時又一次輸了棋後, 他将?棋盤一推,往後一仰, 靠在輪椅上,趁着姜顏去拿糕點的功夫, 看向對面輪椅上的男人,好奇道?:“你?怎麽惹着我家阿姜了?”
姜顏素來謹慎, 每次下臺階都格外小心翼翼,今日跌下臺階,多半是有意而為之。
虞止聽見那聲我家阿姜,眯了眯狹長的眸子, 濃墨般的眼眸閃過一絲陰郁。
那個小心眼, 肯定是在報複他那聲小聾子。
虞止哼了一聲,沒回話。
姜顏拿着糕點回來,動作熟練的将?糕點和茶水擺到桌子上,随後又安安靜靜的退到一旁。
虞止的身上還?穿着那身沾滿泥土的衣服, 他看了一眼姜顏,姜顏方才已經回房換了衣裙,眼下渾身幹淨的杵在那,他語氣陰沉道?:“本王要換衣服。”
徐容時揮了揮手招來了一個小厮,吩咐道?:“帶肅王去換衣服。”
虞止的目光仍落在姜顏身上,他道?:“你?跟我去。”
徐容時看見他要姜顏陪着他去,連忙道?;“男女有別,這可不行。”
虞止的面色沉着,盯着看了徐容時半響,徐容時抵不過,只能應了。
他擔憂道:“你?摔倒之事肯定不?是阿姜故意的,你?不?要欺負她。”
得,又提了一遍。
……
姜顏跟着他去了徐容時的房間,姜顏閉着眼從徐容時的衣櫃裏拿了一件,問道:“這件玄色的衣袍可好?”
虞止一言不?發的看着她從別的男人的衣櫃裏熟練的拿出衣服,即便看不?見也?能清楚的知道是什麽顏色,他的面色當即沉了下去。
姜顏渾然不知,她摸索着将?衣服遞給虞止,虞止看着她伸在半空中的手,沒接。
他沉着聲音問道:“難道你?想要我這個斷了腿的人自己穿?”
姜顏心裏暗道?:“那難不成還?要讓她這個瞎了眼的給他穿?”可這話她沒有膽量說出來。
她一手拿着衣服,另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然後搖了搖頭,示意她看不?見,沒法給他穿。
虞止盯着她蒙着白紗的眼睛看了一瞬,沉下眸子,嗓子緊了緊,到底沒再說什麽,将?衣服從她手裏拿了過來。
他坐在輪椅上,衣服換的極為艱難,不?過因着只傷了一條腿,到底還?是換完了。
換完後,他不?再說話,就斜仰在輪椅上,半眯着眸子打量着姜顏。
她瘦了,面容也?不?如從前嬌嫩,手也?粗糙了些,左臉上還?有一道?劃痕,這幾年也不?知她怎麽過的,現在又啞又瞎的,他都叮囑她要好好活着,她怎麽還?能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
他墜下懸崖之前?叮囑她好好活着,就是為着有朝一日,若他沒死,他定要親手折磨這個背叛他的小姑娘,可如今他還?沒出手呢,她就把自己搞成了這個樣子。
虞止斂着神色,有些氣惱,心裏泛起一股不明的情?緒。
他沉默的時間着實有些長,姜顏敲了敲門,示意徐容時還在門外等他。
她的手勢毫無章 法,可虞止全看在眼裏,能明白她的意思。
他學着她的模樣敲了敲輪椅,道?:“推我出去。”
姜顏朝着聲音的方向走過去,手剛搭在輪椅上,便聽到男人聲音沉冷道:“好好推,若再摔了,你?的手就不用要了。”
姜顏沒法出聲,可到底是推得平穩了些。
坐在輪椅上的男人勾了勾唇。
徐容時推着輪椅在外面急躁的轉圈,生怕虞止會對阿姜做些什麽,畢竟他可是睚眦必報的人。
直到屋門打開,徐容時迎了上去,埋怨道:“換個衣服還?要這麽長時間。”
虞止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徐容時不再說話了。
他們又開始下棋,先前?二人皆是一副懶散的模樣,可眼下,卻有了驽拔弓張的意味。
徐容時捏了捏眉心,控訴的看向虞止,不?滿道:“你?要不?要這麽喪心病狂。”将?他殺的片甲不留。
虞止在他控訴的目光中,點了點頭,道?:“是你不?行。”險些就将廢物二字刻在他腦門上了。
徐容時的棋藝并不?差,且若跟別人對上,那也是能占上乘的,可遇到他這個表弟,卻總是能被打擊到。
更何況,自從換了衣服,他這個表弟心情?便沉了下去,下棋時更是一條活路都不給他留。
徐容時決定不?與陰晴不定的人下棋,當即拍桌子走人,姜顏乖巧的跟着他走了
虞止看着二人漸遠的身影,一掌拍碎了棋盤,自己推着輪椅朝着與他倆相反的方向走了。
……
日光暗淡,月影初升,姜顏給徐容時按腿。
徐容時看着她認真給他按腿的模樣,不?忍道?:“派出去打聽的人回來了,沒人聽說過那個懸崖。”
小姑娘按腿的手頓了一下,随即又面色如常的繼續。
翌日,肅王虞止又來了,這次他還?帶來了一個姑娘,那姑娘雖能看見,但卻是個不?能說的。
他指着身後的姑娘,對徐容時道:“我覺得你?先前?的那個想法甚好,就讓她好好跟你?家阿姜好好學學。”
你?家阿姜這四個字他念的頗重。
徐容時心裏一喜,以為他終于打消了想要将?阿姜要去的想法,很痛快的便應了。
徐容時單獨給姜顏和宗束帶來的姑娘整理了一間屋子,讓她倆住在一起。
那位姑娘名喚葉清,每次姜顏給徐容時按摩的時候她都從旁看着。
如此過了幾日,虞止再來時,便問葉清學會了嗎,葉清點了點頭。
虞止看着姜顏勾了勾唇,像是在看即将擒到手的小白兔般。
二人照例下棋打發時間,中途徐容時被人叫走了。
虞止推開棋盤,轉動輪椅對姜顏道?;“天色不早了,阿姜,你?送我出府吧。”喑啞的聲音裏帶了些柔意,若徐容時在,定能瞧出他此刻的不?懷好意。
姜顏雖不願與他過多接觸,可他是王爺,他的話她不能當耳旁風。
姜顏不?甚情?願的推上他的輪椅。
姜顏大多數時候只在松蘭院裏待着,不?常在院子外走動,是以出了院子她便不?怎麽認路了。
虞止告訴她往哪推,她便往哪推。
姜顏聽着男人的指揮,渾然不覺已經出了國公府。
直到街上的嘈雜聲傳進姜顏的耳朵裏,姜顏心知有異,不?肯再推着他走了。
虞止看着小姑娘停下的樣子,心道?,還?挺機警。
接着便迅速的将?人攬到了自己的腿上,緊緊的抱着她。
虞止沖身後的阿玄喊道?:“阿虎,快推。”
為了不?讓姜顏認出他就是宗束,他還?給阿玄改了個名。
阿玄愣了一下,才意識到虞止口中的阿虎是在喊他。
他得了令,腳步穩健步步生風的快速推着輪椅。
姜顏措不及防的被輪椅上的男人單手抱到了腿上,接着便感受到輪椅飛快的轉動。
國公府離肅王府不?過一條街的距離,虞止本想哄騙姜顏直接将?他推回肅王府,沒想到她竟察覺出了。
便只能出此下策,苦了阿虎。
……
國公府內,徐容時敲開了徐落明的書房門,恭敬道:“祖父,您找我?”
徐落明翻書的手一頓,橫眉道?:“我何時找過你??”
徐落明看着他愣了一下的樣子,便知道他這是着了人的套了。
先前?他的外孫虞止跟他這個孫子徐容時要一個婢子的事傳到了他這裏,後來虞止便帶了一個一個姑娘來,他就覺得這事不?簡單,虞止的性子可不像是輕易放棄的人。
徐落明合上手中的書,對徐容時道:“你?回去,看看你?的院子裏頭可少了什麽?”
徐容時當即也反映了過來,磨了磨牙,自己推着輪椅出了書房,直奔松蘭院而去。
徐落明看着徐容時出去後,摸着胡須笑,心想,他這個外孫倒是跟他的母親一樣,鬼點子多。
徐容時回了松蘭院,虞止果然不在院子裏,連阿姜都沒了身影,只餘下葉清一人,桌子上還?多了一副字畫。
這幅字畫是他跟虞止要了好久的,如今看見這幅字畫,徐容時當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他這是明晃晃的将?人給擄走了,留下一副字畫來安撫他。
他可真是好樣的。
徐容時當即拿着字畫出了府,直奔肅王府而去。
肅王府裏,姜顏被虞止用江南上供的織雲錦綁在了床榻上,動彈不?得。
虞修坐在輪椅上,道?:“你?最好乖乖的,不?然我就一直綁着你?。”
她如今落到了他的手中,他可不會再如從前般被她哄得團團轉。
姜顏不?知這個男人綁了她要幹什麽,本就看不?見,心裏愈發的害怕。
虞止看着小姑娘顫巍巍的眼睫,勾了勾唇,以後他可不會再慣着她。
就在此時,徐容時突然一路闖了進來,将?字畫砸在了他身上,徐容時帶着怒氣,用的力道?不?小,字畫的邊角砸在了虞止的臉上,當即便磕破了皮肉。
徐容時看着他出血的額頭冷靜了一瞬,但還?是氣不?過,怒聲道:“虞止,你?這個小人,竟敢把我騙開,将?阿姜擄了來。”
徐容時尋找姜顏的身影,看到她被綁在榻上時,眉毛高高的蹙起,怒氣沖頂,他趕忙上前?給姜顏松綁,罵道?:“虞止,我真是小瞧你了,逼迫小姑娘這種事你?都做得出來,你?真不?是人。”
虞止冷聲道?:“你?敢給她松開,我就把她喊來。”
姜顏不?知道虞止口中的她是誰,但聽到這句話,徐容時果然不再繼續解她手腕上的織雲錦了。
徐容時低低的道?了一聲:“不?許去。”聲音悶悶的,不?複方才的怒意。
說罷,他歉然的看了一眼姜顏,道?:“阿姜,你?不?用怕他,若他帶你不?好,你?就逃回國公府。”
說罷,便拉着虞止出去了。
門外,徐容時對虞止道:“你?要對阿姜好,不?要欺負她,你?是個男人,要有包容之心,莫要揪着她讓你?摔倒那件事不?放,她肯定不?是故意的,只是不小心罷了。”
“阿姜她看不?見又沒法說話,已經夠苦的了,你?莫要給她添風霜。”
最後又拉着虞止語重心長道:“你?若是對我家阿姜不?好,我可一定會為她讨公道的。”
他磨磨唧唧的不?肯走,一直拉着虞止說東說西,卻在看到拐角處的那抹月白色身影時,逃似的轉着輪椅走了。
虞止看着方才關上的門,門裏姜顏還?被困在榻上。
想起方才徐容時說的那句他家阿姜,虞止輕哧了一聲。
現在是他肅王府家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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