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高考的日子越來越近，所有人都抓緊了時間, 廢寝忘食, 有的人更是一天只睡一兩個小時。

等所有人差不多都要熬廢了, 時間終于到了, 高考，要開始了。

李隊長現在對知青根本沒好感，所以對于知青高考, 他一點幫助也沒提供。

淩爺爺可不管那麽多, 他只知道大孫子要去考大學了, 一定要支持，所以他就出面，去借了拖拉機送孫子。

淩晨叫上了張樂樂, 還有和張樂樂關系好的李春玲, 姚紅知道後, 厚着臉皮求了淩晨, 跟着上了拖拉機。

其他知道的知青也跑來了，平時一直高傲的他們，為了坐上拖拉機, 低下了自己的頭顱。

淩晨知道，這次只要考上大學的知青，後面都過得不錯, 淩晨雖然不會讨好他們，可也不想無緣無故的和他們結仇。

于是，來求的人淩晨就都同意帶了。

可是, 紅旗公社的拖拉機，只是一輛小的，能坐上二十個人就擠得坐不下去了。

但就淩晨他們公社一隊的，人數就超過了四十個，更別提二隊三隊四隊的了。

淩晨在拖拉機上，只覺得自己被擠成了肉餅，他還要護着張樂樂，轉個身都不行，人都快被擠窒息了。

他實在受不了了，就把張樂樂帶下了拖拉機，然後和開拖拉機的人說，他來開。

開拖拉機的人并不相信，不過淩晨給他示範後，他就同意了。

也是，大冬天的，冷空氣呼呼吹上來要人命，要是有人代勞，誰願意去受罪？

淩晨和張樂樂就坐在前面了，終于舒服一點了。

結果人坐不上了，剩下的知青居然還扒在拖拉機上，淩晨看到這麽多的人，明顯超載了，哪裏敢開？

Advertisement

他朝扒拉在拖拉機上的人說，“不行啊！你們這動作太危險了，我不敢開，你們還是下來！”

“沒關系的，淩晨，我們會抓好的。”

“是啊！別說那麽多了，還是趕緊走！再晚怕趕不上了。”

知青們看淩晨好說話，一個個的把淩晨的話當耳邊風。

淩晨這下怒了，“是你們開車還是我開車？是你們說了算還是我說了算？”

他又指着輪胎，說，“看見沒，輪胎都扁了，怎麽開？別廢話，趕緊給我滾下來，我沒時間和你們BB。”

淩晨突然發火，吓懵了幾個知青，有幾個性子軟的，還是聽話下車了，但也有幾個膽大的不肯下來，還問淩晨“憑什麽不讓他們坐？”

“媽的！”淩晨暴了一句粗口，扯了扯圍巾，“憑什麽？就憑這拖拉機是我借的，再不下來，你們車上的就全部都給我下來，我一個也不拉了。”

淩晨這句話，終于把坐着拖拉機上的知青吓住了，剛才那群知青沒威脅到車上那群人時，他們就沒說話，任由那些人質問淩晨。

等威脅到自己，他們就着急了，立馬一改先前的态度，把扒拉在拖拉機車旁的幾個人趕下車。

剛才質問淩晨的人，也就是看淩晨一個人，才欺負他，現在全車的人都站在淩晨那一邊，人多了，他們自然就不敢多話了。

淩晨又說，“還有車上的，你們既然坐了我的拖拉機，待會就一起湊錢買油，要是不願意的，就趕緊下去。”

淩晨也算看明白了，果然人就不能心好，他前面真是好日子過多了，才心軟成那樣子，簡直不像他自己了。

各種考慮，結果到頭來吃虧的還是自己，那還有什麽意思？

知青們也知道淩晨生氣了，不敢說話了，至于油錢，現在考試才是最重要的，他們再摳的人，也不會在這時候省，所以沒有一個人肯下車的。

況且他們這麽多人，平攤下來根本要不了多少油錢，自然是沒有一個人不願意的。

不過有的知青，心裏還是不滿，因為淩晨剛才夠兇，說的也是對的，于是不滿的人就埋怨上了惹事的人。

所以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這句話果然是至理名言，淩晨要是今天軟一點，估計那些人埋怨的對象就換成他了。

準備好了，淩晨就開着拖拉機“哐哐哐”的走了，後面的知青看着淩晨頭也不回，心裏可後悔自己來晚了。

但現在後悔也沒用了，他們必須及時趕去縣城，才能進考場。

于是這些知青又只能去求李隊長，借牛車給他們。

李隊長現在恨知青恨得要死，也不怕他們，堅決不答應，結果最後，這些知青只有跑着去了鎮上，才找到車子去縣城。

後來被淩晨知道了，他只能感嘆，惡人自有惡人磨。

為了趕時間，淩晨他們就在路上吃早餐了。

淩奶奶早早就起床，給淩晨煮了十個茶葉蛋，烙了十張蔥油餅，還裝了兩壺水。

別看着東西多，可淩晨胃口大啊！淩奶奶是按照淩晨的食量做的，他吃光光完全不是問題。

但媳婦還在旁邊，淩晨也就看見她拿了紙筆草稿本，肯定沒吃早餐。

總不能讓媳婦餓肚子！于是淩晨就說，“樂樂，你從我帶的布兜裏拿早餐出來，咱們兩個一起吃，免得待會沒時間吃早餐，到考場肚子餓？”

“有我的嗎？”張樂樂确實餓了，她昨晚複習到淩晨兩點，早上四點半就起床，根本沒時間做早餐，只能餓着。

淩晨點頭說，“有，不信你拿出來看。”

張樂樂沒想到淩晨現在的胃口變大了，還以為是淩晨交代了淩奶奶做了她的那一份。

心裏感動了，張樂樂又看淩晨開着拖拉機，手沒空，就幫淩晨剝雞蛋殼，還喂他。

淩晨享受着媳婦喂食，心裏美滋滋的冒泡，享受得很，恨不得這條路能再遠一些。

淩晨和張樂樂在拖拉機車頭高高興興的吃早餐，後面的知青們心裏就全是陰影面積了。

知青們的情況都和張樂樂差不多，為了複習他們根本沒弄上吃的。

況且，知青們可沒淩家條件好，平時能吃上紅薯苞米就是好的了，還吃不飽。

這不，淩晨他們在前面吃雞蛋吃餅，後面的知青們聞着這味道就口水直流，肚子咕咕咕咕響。

等再看到淩晨還被張樂樂親手喂食，所有人都心塞了。

淩晨和張樂樂的日子，也太好了，可他們呢？不僅在後面喝着西北風，飽受折磨，居然還要吃狗糧。

胃裏空落落的，心裏卻吃飽了狗糧噎的慌，而對于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所有人都羨慕嫉妒恨。

所以說，老天爺就是這麽不公平，有的人生下來就是皇子公主，有的人生下來确是貧民乞丐。

明明同樣是人，明明在同一個世界，卻有不同的命，這也難怪會養出不同的人了。

……

好不容易到了縣城，淩晨都快冷死了，他開始拖拉機直接去了考場，卻見到了在寒風中等待他的淩老二夫婦。

淩晨把拖拉機停下，米桂花就趕緊提着小火爐上來。

“兒子，冷了！快快快，來烤火。”

淩晨伸手把裝着炭的小火爐接過來，烤着火才問，“爸，媽，你們怎麽來了？”

米桂花又從淩老二手裏拿了一個布袋子過來，才說，“你今天考大學，那可是人身大事，我們怎麽能不來給你加油。”

說完，米桂花又遞了一個包子過來，“來，兒子，快吃，這是我早上叫你爸做的香蔥肉包子，又香又好吃，你趕緊吃飽了，待會才有力氣答題。”

“謝謝爸，辛苦你了，也謝謝媽，你們真好！”這些都是做父母的心意，淩晨是不會拒絕的。

做的一切得到了兒子的感謝，米桂花比得到珍寶還開心，但她還是說，“謝什麽謝？咱們是一家人，媽為你做什麽都願意。”

淩老二今天也難得沒打擊淩晨，反而說，“別跟我說這些客氣話，你只要好好的考，考上大學，就對得起我們了。

淩晨聽了他爸的話，一直點頭。

關心完了兒子，米桂花才看見旁邊的張樂樂，她對着張樂樂笑了笑，卻客氣了許多，“樂樂也在啊？抱歉，阿姨剛才沒注意到你，真不好意思，來，你也吃幾個包子。”

張樂樂連忙紅着臉擺擺手，說，“不用了阿姨，我已經吃過了。”

米桂花的兒子是淩晨，作為母親，她最關心淩晨那是很正常的好不好。

就是看見米桂花的慈母心，張樂樂有點想自己的媽媽了。

不過等米桂花招呼自己，張樂樂就覺得特害羞了，她和淩晨現在可是在處對象，淩晨早就想告訴自己的父母了，張樂樂卻覺得應該再相處一段時間再說。

可再怎麽瞞着，兩個人處對象那是事實，所以看見米桂花和淩老二，張樂樂總有一種醜媳婦見公婆的感覺，心裏又羞又緊張。

米桂花可不知道張樂樂的想法，她只知道張樂樂是兒子喜歡的姑娘，作為母親，她不能給兒子拖後腿。

所以米桂花還是很熱情，堅持讓張樂樂吃點東西，張樂樂實在推辭不過，才接了一個。

在來的路上，張樂樂就吃得很飽了，可淩老二做的一個包子，能有他拳頭大，張樂樂勉強吃完，感覺胃都要撐壞了。

關鍵她才吃完，米桂花居然又遞了一個給她。

張樂樂實在吃不下了，只能求救的看着淩晨。

淩晨看着張樂樂濕漉漉的眼神，立馬心疼了，再說他也知道張樂樂的飯量，現在真是極限了，再吃胃可受不了。

媳婦有難，淩晨當然要站出來，他拉了他媽，說，“媽，樂樂不吃就算了，他們女孩子胃口小，吃不了多少，不過我還餓着呢！你把包子給我吃！”

“你這孩子真是的，又不是沒有？你幹啥要搶樂樂的？”但話是這麽說，米桂花還是把手裏的包子給了淩晨。

淩晨也覺得飽了，聽他媽說還有，他立即道，“還有那你們也吃！大早的就起來，肯定餓了。”

米桂花搖搖頭，“不用，我們不餓。”

淩晨哪裏不知道父母的心思，就是想讓他吃好點，自己根本不顧。

淩晨直接說，“你們快吃！我已經飽了，吃不下了。”

“那留着中午吃，”米桂花立馬這麽說。

淩晨翻了一個白眼，假裝不樂意的說，“我中午要吃飯，不要吃包子。”

“好好好！給你做，”兒子不吃了，米桂花終于不說留着包子了。

時間差不多了，吃完了，淩晨就對父母說，“那我們進去了。”

淩老二連忙叫淩晨，“先檢查一下準考證，還有紙筆全部帶好沒有？”這些東西要是沒準備好，那就完了。

淩晨從家裏走的時候就檢查了一遍，現在聽他爸的話，又再看了一遍，沒問題。

張樂樂也是同樣的做法，東西都沒少，他們就進考場了。

進考場很嚴格，不僅要準考證，還要搜身，只為了防止作弊。

考場還算顧慮周到，只讓男人搜男人的，女人搜女人的，因為都是同性，即便是身上上下全部被摸遍了，大家也還能忍受。

淩晨和張樂樂一同從搜查室裏出來，兩人都同時松了一口氣。

淩晨他們考試的地點就在縣城學校，他和張樂樂是一起來的，但因為一個考文科，一個考理科，考場卻沒分到一起，淩晨心裏遺憾，在和張樂樂分開時，便對張樂樂說了一聲“加油！”

張樂樂也說，“你也加油！”

兩人相視一笑，才轉身朝各自的考場去。

淩晨找到自己的座位，把草稿筆墨全擺了出來，就一直等考試開始。

來給淩晨們監考的，是一個四五十歲的老師，老師進來後就一言不發，直接把試卷發了。

淩晨拿到試卷，就先審題，發現題目都不難，才放了心。

提起筆，淩晨就專心致志，刷刷刷的答題。

過了一會兒，淩晨的後幾排卻鬧出了動靜。

原來有個學生作弊，被發現了。

那個學生也真會想，居然把抄的答應寫在了手上，現在是冬天還好，這要是夏天，能堅持多久啊？出點汗就一片模糊了。

後面的作弊的人，被抓到了還死不認賬，開始只是不承認，後面就哀求老師饒了他。

老師任他怎麽說都不為所動，作弊的人居然破口大罵，說監考老師一個臭老九憑什麽管他。

監考老師也火了，原本只是叫作弊的人出去，現在他直接用喇叭喊保安把人抓走了。

一番動靜鬧得有點大，淩晨他們這間考場的人都有點受了影響，唯有淩晨，一直做題，做完檢查一遍後，就直接交試卷走人。

監考老師姓陳，陳老師見時間才過了一半，淩晨就交卷了，他以為淩晨是不會做，破罐破摔了，就勸淩晨。

“小夥子，現在時間還早，你要不要再檢查一遍？”

淩晨搖搖頭說，“不用，我已經做好了。”

陳老師看淩晨這高傲自大的樣子，明顯是聽不進去勸，就不說話了。

但他心裏還是想，淩晨啊！還是太年輕，一點也不珍惜這來之不易的機會，不懂事啊！

這樣的人，注定沒出息，所以陳老師對淩晨也不關注了，任由他走了。

不過出于好奇，陳老師還是看一眼淩晨的試卷，想看看他做的怎麽樣？憑什麽這麽自大？

結果，一掃上淩晨的試卷，陳老師就被淩晨的一手鋼筆字震住了。

陳老師是懂欣賞的人，淩晨的字在他看來行雲流水，強勁有力，藏鋒處鋒芒畢露，收筆時又恰好戛然而止。

不驕不躁，胸有成竹，且淩晨試卷上的字全部整整齊齊，幹淨的沒有一滴墨點，這份功力，沒有練十幾二十幾年是不會有的。

看淩晨的年紀，明顯是從小就練着，因為淩晨的這份堅持，陳老師對他有了好感。

等陳老師看完了淩晨的試卷，他就知道，是自己井底之蛙，小瞧人了。

淩晨剛才哪裏是自大，明明是自信嘛！看看他做的題，基本就沒錯的，有的甚至比标準答案還好。

這樣的人，簡直是天才。

陳老師對淩晨的看法完全變了，從前淩晨在他面前的印象是驕傲自大，那現在就變成了自信滿滿。

看着淩晨的這份成績，陳老師真的很期待，淩晨後面的答案。

後面的考試，還是陳老師給淩晨監考，他因為好奇，時常會去看淩晨做題。

若換成一般人，有老師在後面，肯定會覺得緊張，陳老師卻看見淩晨心中沒有一絲慌亂，下筆照樣有神，這樣的淩晨更令他欣賞了，等後面看見淩晨的答案，他就知道，淩晨是個好苗子了。

此時要考的科目并不多，四科就夠了，所以不過兩天，決定幾百萬人命運的考試就完了。

考完了之後，淩晨他們就回去了，之後，就是焦急萬分的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