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拾陸

不斷的在心裏告訴自己要冷靜，要冷靜，葉小小漸漸鎮定下來。不就是個華清風麽，自己犯不着像是老鼠見着貓似的躲着吧，葉小小這麽想着，懸着的一顆心終于放了下來。

“又見面了，我們很有緣分啊。”知道華清風也不屑于理她，葉小小笑笑，主動打招呼。

“華清風，你有種就把爺殺了！”華清風還未搭話，一道粗咧呵罵自他身後的墨雲山莊內傳來。

華清風輕皺眉頭，神色冷漠。

“小子，你別給臉不要臉，媽的！”一道聲音剛落，另一道馬上追着道。

華清風皺緊眉頭，垂在身側的左手握緊青鋒劍又放開。

“哈哈哈，小白臉，真拿自己當人物了？呸，朝廷的走狗！”又一道聲音傳來，語帶戲谑嘲諷。

左手再度握緊，又再度放開，華清風看看眼前裝無辜的葉小小，又想到身後那些粗鄙的斥罵，他揉揉眉心，嘆了口氣。

叱罵此起彼伏，越罵越難聽，連一旁幸災樂禍的葉小小多少都有些不忍，可華清風竟愣是恃憑着強大定力，生生忍住。

突然，諸多煩雜辱罵聲裏響起一聲極狠厲的“華清風！”這喝聲一出，勢壓全場，衆人頓時噤聲不語。

寂靜無聲中一道黑色疾影夾雜着星許白光從莊內如旋風般急速追來。

“清風小兒，納命來！”聲音再次響起，氣勢更甚。

有點熟悉啊，葉小小回頭看向北冥，正巧對上北冥望向她這邊的目光。葉小小歪頭，目露疑惑，北冥領會，輕笑着點點頭，朝她走來。

葉小小再看過去，黑影已與華清風交上手。一黑一白兩道殘影“乒乒乓乓”打作一團，陽光之下，只見一道道晃眼銀光閃來逝去。時而變招，黑影略有停頓，便見他腥紅的目如染血般兇狠，葉小小看清那确是幾日前才見過的笑起來腼腆羞澀的墨飛岚，只是幾日不見，怎性情大變？

墨衣墨發折轉飛揚，手中銀槍來去自如，宛若游龍，槍尖的墨纓在空中淩亂飛舞，星星點點，仿若青黑碎花，灑落天際。手腕輕抖，槍尖便靈巧的一抹一挑，槍勢如風，四處透着淩厲。再瞧華清風，一身白衣似雪冷冽，一柄青鋒劍在他手中更是使出了花來般，淡定從容，左手舉重若輕的一擡，便擋住墨飛岚出手刁鑽的一槍，舉手投足間清泠淡漠。

葉小小擔憂的看着兩人，卻不知在擔心的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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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冥見狀，安慰道：“勢均力敵，他二人實無勝負之分。”

“他倆為何而打呢？”知道這兩人誰也打不過誰，葉小小心下略安，好歹都是有過一面之緣，她想不出希望誰贏誰更多些。

“姑娘自去問便是。”北冥笑答。

葉小小瞥他一眼，用一種鄙視眼光打量着北冥，道：“我瘋了，會去管這閑事？”

北冥卻無視，反而招招手。

一直随在他身後的銀甲騎手微微颔首，“騰”的躍起，插入争鬥之中。再躍出，不過眨眼間，垂鬥尚酣的二人像是突然受到一股強力的撞擊，各自騰起急急向後飛去，又“砰”的一聲狠狠摔在地上。再瞧時，兩人皆以手抵胸口，神色難堪，嘴角不斷溢出汨汨鮮血，似是受了極重的內傷。

莊內莊外圍觀的衆人滿面驚詫之色，能一招分開兩大舉世青年高手，甚至将兩人擊至重傷。盡管不知騎手是何人，衆人看向他的敬畏目光還是添了絲恐懼，這是高手，惹不起。

面目呆板的崤山派弟子見情趕忙上前扶起華清風，取出丹藥給他喂了下去。

而另一邊，似與墨飛岚一起的莊內諸人連帶一票前來參加冠禮的大俠們，此時都被綁成麻花般，根本無人來扶他。北冥又揮揮手，騎手便幾步上前，先朝墨飛岚嘴裏塞了點什麽才一把提起他，向北冥二人走來。

被重傷之後，暴走的墨飛岚這才清醒過來，除卻幾絲不易察覺的血紅一雙墨眸恢複如常，清透明亮。被北冥扶好，他朝北冥腼腆一笑，目光哀傷，笑容慘淡，虛弱道：“冥哥，我父親和兄長皆被這個狗賊殺害了。”

“怎……”

葉小小剛想問怎麽回事，一道顫抖的聲音傳來打斷了她。

“岚兒，是你嗎？”

說話人自然是尚披着獸皮的墨莊主，才從追憶裏出來的墨家人，還未問清狀況，眼前兩人便打鬥起來，插不上手的他們也只好站在一旁無奈看着。卻沒想過，這争鬥中的一方竟是他墨家人，墨莊主幼子，墨家唯一未遭毒手的墨飛岚。

墨莊主眼中淚光閃爍，直直盯着墨飛岚，不肯偏差分毫，仿佛不這麽一直看着他，今生就再也看不見一樣。

“爹？！”墨飛岚驚，目光呆愣，尤帶遲疑的喊了一聲。

眼前這人給他一種極為熟悉的感覺，如父親一般，可父親不是早已被殺害，他又是何人，墨飛岚心中驚駭，不敢多想。

墨家其他人見莊主上前，也紛紛跟了過去，進入衆人視野。及至此時，一身獸皮，披頭散發如野人似的墨家人才引起大家的注意。

人群中議論聲頓時四起。

“那是哪裏來的野人啊。”有人小聲問道。

“別瞎說，我瞧着，像是墨大俠。”說話人視力較好，推測道。

“胡扯，墨大俠方才橫死，你別吓我啊。”一個膽小的接道。

“你看他身後那幾個人，像不像墨飛炎和墨飛廉。”那人看着墨家人，繼續推測。

“還真有點像，莫非是，枉死冤魂，索命來了。”膽小的人脊背一陣發涼。

“哼，瞧你這膽小的熊樣，”對方不屑，扭頭鄙夷的瞧了眼，“真是亡魂索命，也輪不上你來。”

嘴上雖這般說着，可衆人聲音卻越來越小，唯恐一個不小心惹到那疑似魂靈般的存在，冤有頭債有主，他們還沒活夠呢。

野人多了起來，一個個喜悅異常的與墨飛岚打着招呼。墨飛岚一一看過去，臉上表情變幻如雲，忽而驚喜，忽而驚訝。眸光卻漸漸清澈，再無一絲戾氣，看來他已相信了。

“爹，大哥，二哥……你們，這是……”相信歸相信，詫異中的墨飛岚還是磕磕絆絆說不出句完整的話。

“此處不便多言，日後為父再與你解釋，岚兒，你先說說，今日又是怎麽一回事。”墨莊主也知道此時解釋不合時宜，便問起眼前事來。

墨飛岚雖弄不清楚各種緣由，但知道自己的父親兄長都還好好活着，他也不再多想，解釋道：“江湖傳言，皆說武林至寶現世在墨雲山莊，那些人，”墨飛岚一指莊內衆人，“今早宴會上，他們說要咱墨家取出至寶給大家夥瞧瞧，可咱墨雲山莊何時出過什麽至寶啊，”墨飛岚苦澀笑笑，“莊主自然說是沒有，兩廂裏便争執了起來，兒當時不在場，更不知華清風他們是何時來的，待兒趕到時，崤山派那群人正推搡着大家出來，而父親和兄長都倒在血泊中，兒問了幾句，知是華清風殺了父親兄長，這才沖出來意欲報仇。”墨飛岚說到這，腼腆的笑笑，有些不好意思。

“至寶現在何處？”遠處恢複過來的華清風聽見墨飛岚這麽說着，目光看向他，冷冷問道。

墨飛岚輕蔑的瞥了他一眼，即便死去的不是他的家人，他對華清風所作所為也毫無好感可言，何況他根本不知道那勞什子的至寶到底是什麽玩意兒。

“華清風，你不要太過分！”葉小小忍無可忍，怒而朝他吼道，心裏殘存的一絲好感也徹底消失無蹤，“想做什麽便做什麽，你以為你是誰！那四人雖不是什麽好玩意兒，可尚且論不到你來插手除惡，平日裏口口聲聲道義律法，卻原來只适于他人麽？你華清風好大威風，竟要淩駕于其上！你丫的是神明還是天帝！”

華清風聞言皺眉，面如沉水陰冷，這些年來墨家人私下做過些什麽他們自己再清楚不過，可現在他沒工夫解釋。

“哼！”葉小小見狀不懼，斜眼藐了華清風一記，小臉一昂，撇過去不再看他。

北冥聽到葉小小一番話擲地有聲，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笑聲爽朗肆意，仿佛一縷清風送懷，打破眼下沉重氛圍。北冥眉眼藏不住的笑意，令華清風惱火。他當然知道華清風為何會對那四人下黑手，只不過他樂得看華清風受屈，幸災樂禍，看華清風的笑話，再多也不會膩啊。

見華清風臉色越發凝重，北冥笑笑，“至寶在何處在下不知，可在下卻知道華少俠要找的東西在何處，只是……”

華清風聞言心中如驚濤駭浪般洶湧，長久呆板的面孔有一剎那竟幻化出微微驚詫，輕皺眉頭，他目光冷冷看向北冥：“什麽？”

北冥笑的燦爛，如水的墨眸璀璨生輝，緩緩道：“在下憑什麽告知閣下。”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能算兩天的麽，嗯嗯，我有日更orz（自我催眠中）

華清風都出現了，結局還會遠麽（遠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