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鴻門宴(下)
張默然的結嬰大典乃是極意觀一大盛事,四大門派和許多名門世家均有到賀,就連遠在北關的散修盟也派人送了一份賀禮,因此典禮那天,可謂是勝友如雲,高朋滿座,熱鬧非凡。
鐘理這等身份的元嬰真人自然是由何璨親自接待,張默然在一旁作陪,除了他,南越靈飛派的掌門盧衡盧一清亦親身來賀,西蜀長天門的譚綸譚謙若雖未親至,卻派弟子申紀送上了一份重重厚禮,東海溟劍宗來的是潘布潘子立,這些人齊聚一堂,哪怕只是坐在那裏尋常寒暄,品茶閑聊,大家亦是不茍言笑,氣氛嚴肅。
鐘令儀原本是跟着鐘理的,嫌這裏氣悶,不能随意說笑走動,趁人不注意偷偷溜了出來。外面廣場就熱鬧多了,一長溜的桌子上擺滿了各種靈果靈酒,還有許多當地特色小食,任由大家取用。前來赴宴的各派弟子好不容易借此機會碰面,各自呼朋喚友高談闊論,又有素日不對付借着切磋名義動起手來的,極意觀的弟子見勢不對忙沖上去勸和,大家你一言我一語把雙方拉開。
鐘令儀在一旁看的有趣,還唯恐不亂地搖頭嘆氣,怎麽就被勸住了,真要打起來那才好看呢。四處張望,心想怎麽沒看到小白,不知他又跑到哪兒躲清靜去了。找了一圈,見遠處有一人背對衆人,負手站在一株高大的梧桐樹下,擡頭望天,不知在幹什麽,頗有遺世獨立之态,鐘令儀搖了搖頭,蹑手蹑腳走過去,突然從背後重重拍了他一下,哈哈笑道:“喂,你一個人在這裏幹什麽——”
那人轉過身來,鐘令儀笑聲戛然而止——
顧衍見打擾他的是一位活潑可愛的小姑娘,嘴角露出一絲笑意,拱手道:“這位姑娘,你認錯人了,在下南越靈飛派,顧逸之。”
鐘令儀一臉尴尬,連忙道歉:“對不起啊,我眼神不好,大概需要服兩粒明目清心的丹藥治一治。”
顧衍聞言不禁莞爾。
這時一名極意觀的弟子端着一壺酒經過,鐘令儀叫住他,倒了一杯酒,雙手奉給顧衍,“顧道友,薄酒一杯,謹表歉意。”
顧衍笑着接過來。
鐘令儀拍了拍手,轉身離開,走了幾步,忽然又回頭,“哎呀,差點忘了互通姓名,真是太失禮了,我是河洛太微宮的鐘令儀,顧道友,下次見面你可不要犯我一樣的錯誤,認錯了人哦。”
顧衍失笑,“鐘姑娘放心,絕不會認錯。”
鐘令儀拱了拱手,笑嘻嘻跑開。
顧衍看了眼手裏的酒杯,一飲而盡。
張默然在結嬰大典上向天下人公開了她的道號,以後她就是玉初真人了。
宴席臨近尾聲,鐘令儀也沒找到景白,給他發了一張傳訊符,問他在哪兒,說自己找他有事。正要回去,何蘊攔住了她,開門見山便問:“阿如,你要怎樣才肯答應我的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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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令儀吓一跳,趕緊左右看看,見周圍沒人注意他們,這才壓低聲音罵道:“你有病啊,大庭廣衆之下說這個!”
何蘊往前走,“那好,我們換個地方說。”
鐘令儀不動,“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我爹剛才派人到處找我,我正要去找他。”
何蘊皺眉,想了一下說:“那就今天晚上,後院沉香亭見。”
“我今天晚上還有事呢——”只要躲過今晚,明天他們就回太微宮了。
何蘊盯着她一臉認真說:“阿如,鐘何兩家結親可不是小事,你我難道不應該慎重對待嗎?你這樣逃避又有什麽用?”
鐘令儀被他一激,當即說:“去就去,誰怕誰啊,戌時三刻,後院沉香亭,不見不散!”
當天晚上,何蘊在沉香亭準備了一桌酒席,将伺候的侍女下人全部趕走,坐在那裏靜靜等待。鐘令儀果然如約而來,掃了一眼桌上豐盛的酒菜,說:“你這是幹嘛,鴻門宴嗎?”
何蘊笑道:“鴻門宴只有你我二人嗎?應該是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才是。”
鐘令儀啐了他一口,罵道:“誰跟你人約黃昏後了,自作多情!何茂先,你腦子是不是壞掉了,幹嘛非要向我求親啊?”
“你我年貌相稱,家世相當,自小就認識,稱得上知根知底,彼此性情又都了解,向你求親不是理所當然之事嗎?你為什麽反應這麽激烈?”
“你突然提親,打我一悶棍,還說我反應激烈?我活到這麽大,成親這種事可是連想都沒想過!”
“阿如,你也不小了,不妨現在就好好想一想成親一事,放眼整個中州,只怕找不出來比我更合适的人。”
鐘令儀嗤笑:“何茂先,我才知道,原來你這麽高傲自大啊!我為什麽非要嫁給你,除了中州,天下就沒有別的年輕才俊了嗎?”
何蘊皺眉看着她,半晌說:“你是喜歡景重光嗎?難怪你對他格外不同。”
鐘令儀莫名有些心虛,“我喜歡誰關你什麽事!我現在就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告訴你,我絕對不會嫁給你。”
何蘊冷哼一聲,“阿如,話可不能說的這麽絕對。你以為我們是尋常人家嗎,我是何家少主,你是鐘氏千金,一個代表極意觀,一個代表太微宮,兩家聯姻,不僅可以緩和兩派多年來的摩擦,還可以進一步合作,如虎添翼,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麽嗎?”
鐘令儀沉着臉不說話。
“這意味着扶蘇真人不用整天為了招不滿弟子而犯愁,士超道友不用為了多賺幾塊靈石而不得不放低身段跟那些銅臭商賈打交道,雲容仙子也不用為了一株罕見靈草親自出海尋找……阿如,你們太微宮近些年來的狀況可是不太好,這些你都想過沒有?”
鐘令儀卻沒有像何蘊想的那樣為了利益而屈服,而是突然爆發了,抓起桌上酒壺往地上一掼,氣道:“何茂先,你這麽庸俗不堪,還有臉問我為什麽不嫁給你!你以為我爹娘是你嗎,拿我當貨物一樣論斤稱兩做交易!我如果要嫁人,也要像我爹娘那樣,嫁給一個情投意合的人!你就算了吧,我高攀不起!”
鐘令儀覺得跟他再沒有什麽好說的,拂袖而去。
何蘊在後面陰沉沉說:“鐘阿如,你就這麽自私嗎?你爹娘為了你可以付出一切,你爹甚至當面拒絕了我家老祖,而你呢,你為了你爹娘,為了太微宮,又能做什麽?”
鐘令儀腳步一頓,回頭瞪着何蘊,怒道:“何茂先,你欺人太甚,你別以為這樣就可以逼我就範,我才不會如你所願——”感覺再在這裏待下去,她就要窒息了,飛跑離開。
夜深人靜,頭頂明月不知何時躲進了厚厚雲層裏,周圍黑漆漆一片。鐘令儀沒有回去,而是雙手抱膝坐在一片灌木叢下發呆,乍然碰上這些事,只覺心煩意亂,不知該怎麽辦才好。也不知坐了多久,忽然有人踩着滿地落葉枯枝向她走來,不等她發問,便說:“是我。”
“是小白你啊。”鐘令儀放松下來,繼續坐在那裏一動不動,也沒問他怎麽知道自己在這裏。
“這麽晚了,怎麽還在這裏坐着,發生什麽事了嗎?”景白在她身旁坐下。
鐘令儀懶洋洋說:“沒什麽。”一副不欲多說的樣子。
景白也不說話,陪着她一起望着夜空發呆。
“小白。”鐘令儀忽然打破靜默。
“嗯?”
“我嫁給你好不好?”
景白懷疑自己聽錯了,吃驚地看着她,話都不會說了,心想阿如今天是受什麽刺激了,又開始胡言亂語了!
鐘令儀見他許久沒反應,心中又羞又惱,突然跳起來,扔下一句“我說着玩的,你可不要當真”,頭也不回跑了。
景白久久回不過神來,這種事也可以說着玩嗎?
兩人不知道,就在他們并肩而坐互探心意時,整個極意觀已經亂了套,何蘊被人發現死在了沉香亭。
極意觀刑律堂李長老匆匆趕到,從頭到腳仔細檢查了一遍何蘊屍體,确認死亡,救不過來,沉聲說:“神魂俱散,下手之人幹脆狠毒。”看着桌上的兩個酒杯,問:“何公子晚上和誰在一起?”
早就吓得瑟瑟發抖的侍女顫抖着回答:“是太微宮的鐘姑娘——”
李長老聽的眉頭緊皺,何蘊向太微宮求親的事,他亦有所耳聞。
另有人補充細節:“公子和鐘姑娘似乎鬧得很不愉快,兩人一直在争吵,鐘姑娘還摔了酒壺——”
李長老沒有管倒在地上的酒壺,而是端起何蘊那杯未喝完的酒仔細嗅聞,眸光一變,吩咐手下:“把這裏封鎖起來,任何人不得靠近,去請傅長老過來。”傅長老乃是極意觀最有名的煉丹師。
其中一個機靈的手下一聽要請傅長老,立即看了眼那酒杯,小聲問:“師父,酒裏有毒?”
李長老嫌他多嘴,瞪了他一眼。
這裏一出事,極意觀便将沉香亭一衆人等全部看管了起來,杜絕消息外傳。可是何蘊突然身死的消息是在太過勁爆,早就不胫而走。随鐘理一起來的高中甫是晉原城本地人,在極意觀自然也有幾個沾親帶故的熟人,正跟兩個狐朋狗友喝酒吹牛,忽然聽到何蘊死了,想到自家姑娘晚上要赴的正是何蘊的約,心中大呼不妙,立即跑來告訴鐘理。
鐘理聞言臉色大變,“阿如呢?”
“姑娘還沒回來。”
鐘理連罩衫都來不及穿上,匆匆出門,“我出去打聽一下具體情況,你去找阿如,務必要把她找到!”
高中甫在附近找了一圈都沒找到鐘令儀,急得頭頂都快冒煙了,鐘令儀無精打采回來了。高中甫如見救星,一把拽住她,“我的姑娘唉,你可算回來了,我們走吧。”
鐘令儀莫名其妙,“去哪兒?”
“當然是回太微宮。”
“不是說好明天回嗎,大晚上的,大家不睡覺啦?”
“都火燒眉毛了,你還睡覺!看來你什麽都不知道,沒時間跟你解釋,我們先走就是。”
鐘令儀不走,“那我爹呢,扔下他不管啦?你先跟我解釋清楚,不然我絕不走!”
高中甫拿出鐘理的傳訊符,“就是宮主讓我連夜帶你離開的,再不走你就走不了了!何蘊死了,你知不知道!”
鐘令儀驚得半天說不出話,難以置信說:“好端端的,何蘊怎麽會死?剛才我還跟他在一起呢——”
“就是因為你剛才跟他在一起,極意觀的人恐怕要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了!何家還不知道要怎麽生吞活剝了你呢,他們是苦主,我們可不敢硬碰硬,好漢不吃眼前虧,咱們還是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鐘令儀呆怔當場,稀裏糊塗跟在高中甫身後連夜離開了極意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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