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chapter20
還是上一次的心理診所, 韓清辭從催眠中醒來,有些恍惚,他偏頭,輕盈的白色窗簾被風吹得微微晃動, 落地玻璃外, 幾棵梧桐樹像是被定格在畫框裏的畫。
“這一次感覺如何?”旁邊的alr沉聲問。
韓清辭撐着躺椅坐起來, 回想着剛剛的夢, “感覺還不錯。”
alr滿意地舒展眉頭, “我想你可以開始嘗試在現實中和夫人共眠, 配合催眠治療, 會好的。”
想到姜碧雪,韓清辭心裏一沉, 他以為随着時間流逝, 他們之間會越來越親密, 但自從那天之後,他們變得越來越生疏。
有時候回到家,很安靜的時候,他甚至懷疑她已經離開了他。
韓清辭從躺椅上下來,和alr握手,“謝謝。”
alr伸手和他握了握,“下一次我來中國, 應該是新年之後, 我要去澳洲度假, 不過, 你可以随時聯系我,我會很樂意為你解憂。”
“好的,非常感謝。”
外面靠着牆站着的秦恒看到韓清辭出來,收起手機,“kent,如何?”
“還好。”
兩人并肩下樓,秦恒說“我可以做小白鼠,今晚陪你睡一晚,觀察一下你的情況。”
韓清辭邊走邊披上風衣,“我拒絕。”
秦恒笑了笑,“玩笑而已,這種事應該有cheryl來做。”
提到姜碧雪,他頓了頓,眼底的複雜情緒又上了來。
秦恒兀自道“她今天有一場試戲,王航導演親自把關,我想應該會精彩,不過很遺憾,我和你都不能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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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麽知道?”韓清辭随口問。
“娛樂圈的消息想要知道,對我來說輕而易舉。”秦恒微微眯起眼睛,“kent,不要告訴我,你并不知道這件事。”
“知道。”只是他知道的,還沒有秦恒詳細。
韓清辭和秦恒上了門口的那一輛勞斯萊斯。
上車後,秦恒朝司機說“去維恩斯擊劍俱樂部。”
韓清辭偏頭,“不是說要去打網球?”
“我改變主意了。”
韓清辭沒再提出疑問,打網球又或者擊劍,對他來說都一樣。
周末消遣罷了。
擊劍是韓清辭和秦恒在英國留學時最喜歡的運動項目之一,兩人的水平不分伯仲。
但今天,韓清辭屢戰屢敗,讓人覺得他根本沒有把心思放上來。
秦恒贏了他幾次,他脫了防護頭罩,用手臂夾着,“kent,你的心不在這。”
韓清辭沉默了片刻,他脫下了頭罩,朝他說了句,“抱歉。”
秦恒搖頭嘆氣,“你這些天總是走神,這一點也不像你。”
他盤腿在地板上坐下,把劍和頭罩放在一邊,雙臂往後撐着地,仰頭看着他,“你喜歡什麽都憋在心裏,這麽做,只會憋壞自己。這句話,我以前就說過。”
韓清辭也盤腿坐下,這些天他确實有點不在狀态,常常走神。
秦恒剛剛說那些話,意思是讓他把心事說出來,韓清辭看着他,“alex,你愛過別人嗎?”
秦恒擡手往後捋了捋他額前的頭發,“當然,我愛過很多人,最長的維持了八個月,最短的,第二天我就對她失去了興趣。”
韓清辭“我指的是愛一輩子。”
秦恒笑了笑,“kent,沒有愛能維持一輩子,愛起源于人體荷爾蒙的相互吸引,這種相互吸引維持最長的不超過三年,最多三年,它就會消失。”
韓清辭眼底更加茫然,“是嗎?”
“你愛上誰了?”秦恒微微眯起眼睛看着他。
“沒有。”
“那你苦惱什麽?”
韓清辭垂了垂眸,“碧雪問我愛不愛她,我回答不出來。”
“愛就是愛,不愛就是不愛,有什麽難回答的?”
韓清辭沉默片刻,“不知道。”
秦恒手肘撐在膝蓋上支着下巴,好笑地看着他,“你自己也不知道?”
“嗯。”
“那cheryl一定很傷心。”
韓清辭眼神黯了黯,“她想跟我離婚。”
秦恒看着韓清辭,總算明白他最近為什麽總是走神,不專心的他,還真是少見。
他唇角微微勾起,“所以,這就是你這些天心不在焉的原因?”
韓清辭默認。
“kent,你不覺得,你現在就像個被愛人抛棄的小可憐嗎?”秦恒含着笑,有點幸災樂禍的意味。
韓清辭蹙起眉。
秦恒站了起來,自上而下看着他,朝他伸出手,“我覺得我們該去喝酒,而不是坐在擊劍館裏。”
酒這些地方,韓清辭很少去,他不喜歡吵鬧。
就算秦恒帶他去的是一家高檔的酒,但依舊避免不了喧嚣和嘈雜。
“alex,換個地方。”韓清辭一進酒被裏面的搖滾音樂震得頭皮發麻。
“kent,我訂了豪華包廂,那裏會安靜點。”
韓清辭揉了揉額頭,跟着他進了去。
包廂裏隔音效果很好,确實沒那麽吵了。
秦恒叫了各種酒,各個國家,各個年份都有。
秦恒舉着高腳杯,杯子裏的是上世紀九十年代的拉菲,“不醉不歸,怎樣?”
“不怎麽樣。”他喝酒一向有度,從不把自己灌醉,因為他始終覺得,醉酒是對自己不負責任的表現。
醉酒除了傷身,一無是處。
秦恒靠在沙發上,翹着二郎腿,“你就是太理智,你把一切都看的很透,從不做破格的事,這樣的人生,會缺少很多樂趣。”
“我可不認為喝醉酒會好受。”
“那麽多人買醉,總有道理的。”
韓清辭看了看杯子裏的紅色液體發愣,喝醉酒他會怎樣?會做什麽?
他不知道,他從沒喝醉過。
外面有人敲門,韓清辭看向秦恒,“還有人?”
“對。”秦恒道“給你的神秘禮物。”
秦恒的神秘禮物,韓清辭一點也不期待。
兩個高挑的年輕女孩從外面進來,大長腿,小蠻腰,大概是為了突顯自己的優點,所以即便是冬天,也要露腿露腰。
其中一個黃色卷發的女孩朝着秦恒打招呼,“hi,alex,好久不見。”
秦恒站起來,朝黃色卷發的女人道“cdy,你還是那麽漂亮。”
cdy含着笑,“你還是那麽會說話。”
另外一個栗色直發的女孩走過來韓清辭旁邊坐下,“韓總,不介意我坐你旁邊。”
女孩問了之後,沒等他回答就坐下了,“我叫陳晶,韓總可以叫我cy。”
韓清辭從剛剛開始臉色就很難看,他挑眉看着秦恒,“alex?”
意思是在問,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秦恒解釋道“kent,別誤會,cdy和cy是我的朋友,你不關注娛樂圈,或許不知道,她們兩可都是模特,剛好得知她們也在這,叫她們一塊過來,熱鬧熱鬧而已。”
韓清辭不好說什麽,那邊秦恒很快和cdy交談起來,他和誰都自來熟,都能有聊不完的話題。
對比起他來,韓清辭則慢熱地多。
cy主動跟他交談,“早聽說韓總是個英俊潇灑的精英,今天見到了本人,比我想象中還要帥。”
韓清辭一點也不擅長應付這類對話,淡淡應了一聲,“是麽?”
“是啊,我見過那麽多男人,沒有一個人能跟韓總比。”cy塗了紅色指甲的手端起一杯酒,“韓總的魅力,我想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女人能抵擋。”
韓清辭雖然知道她這是奉承話,還是忍不住想到了一個人。這個世界上,就有一個女人一直想着要離開他。
cy見韓清辭很少答話,她以為是自己魅力不夠,抿了一口酒,她用手掌扇了扇涼,“這大冬天的,喝了點酒就熱起來了。”
接着脫下了外面的毛呢外套,露出裏面的深v針織衫,她用手撥弄了一下頭發,把栗色的長發撥到肩膀的一邊,露出白皙的脖子和鎖骨。
韓清辭若有所思,看都沒看她一眼。
cy苦惱了,她還是第一次這麽挫敗,莫非她喜歡嬌一點的?她嘗試着再靠近他一點,伸手要挽着他的手臂,“韓總,在想什麽呢?”
韓清辭用餘光淡淡瞥了她一眼,“我不喜歡別人靠的太近。”
聽到這句話,cy幾乎動作僵住,她臉上尴尬地笑了笑,把手縮了回來,并自動自覺地往旁邊移了移。
那邊一直在看戲的秦恒低聲笑了笑,“kent,你一點也不會憐香惜玉。”
韓清辭看着他,正色道“alex,我以為你很了解我。”
秦恒明白他話裏的意思,做了十年的朋友,他怎麽會不了解他,他讨厭別人碰他,也不喜歡和別人靠的太近,男人也好,女人也罷。
也不知道怎麽就養成了這種習慣。
秦恒不再讓他勉強,對cy和cdy說了句下次再約你們一塊玩。
cy和cdy立馬識趣,離開了包廂。
韓清辭把杯子裏的酒一飲而盡,他放下杯子,朝秦恒道“alex,以後不要開這種玩笑。”
“kent,你總是很清楚自己想要什麽,從不受別人的影響。”秦恒晃了晃杯子裏的酒,“但是你的感情卻一團糟。”
韓清辭并不否認,确實,很糟糕。
“像我,我喜歡随心所欲,愛上誰就去追,遵循自己的本心。但你不行,就算你對一個人失去了感覺,你也不能很快地适應另外一個人。所以,你适合找一個對的人,就算彼此之間少了荷爾蒙的吸引,也能過一輩子。”
“你說你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愛着cheryl,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個局外人,真正清楚的只有你自己。”秦恒繼續說“不過我要告訴你,在我看來,愛一個人無非就是日思夜念,恨不得時刻能跟她在一起,并且對她有着強烈的占有欲。如果一個人讓我能做到這兩點,我就會去主動追她,她要是問我,愛不愛她,那我也會毫不猶豫地說愛。”
聽完秦恒的話,韓清辭突然醒悟了。
吃了晚飯後,姜碧雪開始收拾行李,她要去一趟歐洲,參加一個國際時裝周,王晏平還給她安排了一個歐美街頭風寫真作為宣傳,時間大概是一周。
姜碧雪原本想今天晚上吃飯告知韓清辭一聲,但他今天沒回來吃晚飯。
蘭姨又給姜碧雪收拾了一包洗漱用品,姜碧雪說“蘭姨,這些東西還是別帶了,酒店裏的其實就很好用。”
“那毛巾呢,總要帶的。”
“嗯,毛巾帶。”
蘭姨再重新整理了一下她收拾的東西,沐浴乳牙膏那些東西就不帶了,只留下毛巾和牙刷,“你們做明星的,實在太辛苦了,你這才回來十來天,又要跑到歐洲去。”
姜碧雪蹲在地上整理皮箱,“沒辦法,這一行就是這樣,你不知道,那些很紅的明星,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六十天都是在外面拍戲趕通告。”
蘭姨納悶,“那要是結婚了,不就顧不了家了嗎?”
“這個……家裏人會理解。”姜碧雪輕松道。
蘭姨整理好了洗漱包,幫着姜碧雪塞進皮箱裏,“明天幾點要走,我看看時間,給你做早餐。”
“不了,我七點就要走,估計六點半才起床,早餐來不及在家裏吃的。”姜碧雪又想到什麽,“對了,你要是看到清辭,告訴他一聲,我去歐洲了。”
蘭姨驚訝地看着她,“你去歐洲的事,大少爺不知道嗎?”
這些天,姜碧雪和他很少交流,也沒特意提前告訴他這件事,“我本來想今天告訴他,可是他沒回來。”
“這……”
姜碧雪想了想,“那還是我來說,要是他回來我就當面說,不回來我待會給他發個微信。”
姜碧雪洗了個澡,躺在床上看了一會兒電影,十點多鐘,他還沒聽到樓下的車庫有動靜,這說明韓清辭還沒回來。
她拿起手機,想要給韓清辭發個消息,告訴他明天她要去歐洲。
消息還沒發出去,來電鈴聲先響了,來電顯示是秦恒。
這還是秦恒第一次給她打電話,她按下接聽。
電話裏的秦恒說“cheryl,有個大麻煩要交給你。”
“什麽?”姜碧雪雲裏霧裏地。
“kent喝醉了。”秦恒說。
韓清辭那麽自律的人竟然也會喝醉?姜碧雪覺得有點稀奇,“在哪?”
“已經到了門口,我讓司機把車開到薔薇園,你可能需要出來接他一下。”
姜碧雪掀開被子下了床,“好的。”
她打開衣櫃,披上了一件外套,下了樓。
來到客廳,落地玻璃外照進來一束車燈光。姜碧雪拉開門出去,外面吹着寒風,她只穿了睡衣加一件長裝外套,有點冷。
她系好外套的扣子,沿着水磨石鋪的小路去薔薇園外面的小馬路接人。
“hi,cheryl!”穿着高領毛衣的秦恒下車朝着姜碧雪招了招手,她開了車後門,彎着腰把喝醉了的韓清辭扶下車,交給了她,“kent,喝了不少,交給你照顧了。”
姜碧雪擡起韓清辭的手臂架在肩膀上,朝他道謝,“好,謝謝你送他回來。”
“應該的。”秦恒看了一眼被她架着的韓清辭,笑了笑,“那我先走了,下回過來,我要留在這吃飯的。”
“好,晚安。”
秦恒上了車,車子掉了頭開走了。
姜碧雪偏頭看了看韓清辭,距離很近,她能聞到濃郁的酒氣,把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都掩蓋了,他喝了多少?
好在韓清辭不耍酒瘋,安靜得很,也沒醉死,還能自己走,姜碧雪架着他慢慢走了回去。
這個時間點,她不好叫醒蘭姨,只好自己來安頓他。
在樓梯口,姜碧雪犯了難,問他,“能上樓嗎?”
“嗯。”韓清辭乖巧地應了一聲。
姜碧雪一手摟着他的腰,一手抓着他手臂,穩着他一階一階上樓,生怕他站不穩滾下去。
韓清辭的頭靠着她的頭,半個身子的重量都壓在她身上,她每上一步都覺得吃力。
一路咬牙堅持地把人弄上了二樓,開了房門把人安置在床上,姜碧雪已經氣喘籲籲。
看着躺在床上的人,臉頰微紅,喝醉了也是安安靜靜地。
姜碧雪緩過氣來之後,開始幫他脫鞋子。
脫了鞋子後,她抱着他修長的雙腿移到床上,剛想拉過被子給他蓋上,才發現被子被他壓着了。
唉,還是給他先把外套脫了。
姜碧雪摟着他的肩膀,把人扶了起來,他穿的是亞灰色長裝風衣,衣擺被坐着不好脫,姜碧雪再次嘆氣,“還是站起來。”
扶着韓清辭站了起來,姜碧雪像教小孩一樣,“站穩,別動。”
姜碧雪彎腰,把被子掀開,免得他待會又躺在被子上。
韓清辭果然很聽話地站着不動,姜碧雪幫他脫下了長裝的風衣,他裏面穿着灰色毛衣背心,打底的是一件襯衣。
毛衣還是別脫了,穿着睡。
姜碧雪握着他的肩膀,剛要把人放倒,韓清辭擡起雙臂,摟着她,一起往後倒了下去。
“啊……”姜碧雪猝不及防,喊了一聲,一個天旋地轉,她嚴嚴實實地壓在了韓清辭的身上。
姜碧雪緩了緩神,想要從他身上起來,卻發現後背那一雙手禁锢着她,她連動都不能亂動。
鼻尖是韓清辭溫熱的氣息,還有酒精的味道,距離太近了,随意往前一點,就能吻到對方。
韓清辭直直地看着她,“碧雪……”
姜碧雪特意避開和他對視,低聲道“松開我。”
“碧雪。”韓清辭低聲喊她,閃着水光的眸子注視着她,“碧雪……”
姜碧雪咬了咬唇,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是盯着他的下巴看,“幹嘛?”
唇上一濕,姜碧雪想要避開,奈何後背和後腦勺被他那一雙手死死鎖着,根本沒有掙脫的餘地,口腔裏,滿是酒精的味道,還有一絲絲的甘甜。
姜碧雪只掙紮了一會兒就放棄了,任由他去。
唇瓣被他仿佛□□,舌尖與他的舌尖糾纏。
他的吻她一點也不反感,反而有些貪戀。
她覺得,自己也有點醉了。
韓清辭一個翻身,把身上的姜碧雪反壓在身下,雙臂撐着,自上而下看着她。
姜碧雪唇色紅得滴血,微微張開,呼吸有些急促,她的眼睛裏也同樣閃着水光,木讷地看着他。
韓清辭微微擡起右手,五指插‖進她的發絲,微微俯下身,在她耳邊低聲道“我愛你……”
姜碧雪心微微顫抖,大腦在那一瞬間失去了思考能力,她是真的醉了。
沉醉在了他溫柔的氣息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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