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大牢
“這小子,犯了啥事?怎地在春華節上被抓起來了?”
魏滄行邊想,邊用拂塵撓後背癢癢,他捏着下巴,想了不少燕嵘可能犯下的罪行,譬如當街調戲貌□□、偷人錢財、裸奔、吓到小朋友……
“哈哈哈!該!這小狗雜種!活該被扔進……”魏滄行還沒罵完,就看見童掌櫃和二丫頭出現在自己面前。
“道長!總算找到你了,你快想法子救救燕嵘吧!”
“……他犯啥事了?”魏滄行問道。
童掌櫃和二丫頭七嘴八舌地把剛剛發生的都說了,魏滄行連着诶喲了好幾聲。
“哦喲~那他這次可是兇多吉少了喲~”
“所以說!我們得想法子救他啊!”
“想法子?我可不想把自己也搭進去……”雖是這麽說,魏滄行還是駐足,同二人商量起來。
燕嵘被守衛押着,胳膊都快要斷了,他可以想象出自己現在有多狼狽,臉上片片青紫腫脹,穿的衣物也已破到不成形,又被人從背後押着,前世身為玉面鬼的燕嵘,何時受過這般□□。
他現在十分懷疑,這次重生,便是老天給他的懲罰,要讓他受盡天下苦,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呢!
守衛們押着他穿過繁華城心,四周景色荒了起來,看來他們是要将自己帶到位于昌州西南角的鳳凰閣大牢裏去了。
進了大牢,穿過七拐八拐的昏暗走廊,燕嵘覺得不妙,他擡頭赫然看到前方匾額上寫着的“死牢”兩個大字,接着他便被守衛無情地扔進其中一間牢房裏。
燕嵘不解,也想死個明白,便問:“我……我不就是……鬧了會嗎?怎麽會被關進這裏?”
守衛不想作答,本欲轉身離去,可燕嵘再三哀求,他們便停下對燕嵘說道:“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裝的?敢在春華悅神慶典上沖撞鳳臺,便已經做好死的準備了吧?”
“哥,與他廢話做甚!小心那瘋老頭又罵你!晦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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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忒膽小了些,那老兒還能沖出欄杆吃了你不成?”守衛轉身蹲下,看着燕嵘說道,“興許你是外地來的,我便讓你死的明白些。鳳凰閣律法:雲騰龍鳳臺神聖,特別是舉行悅神慶典的時候,所以你今日之所為,乃是彌天大罪!待春華節之後,便要拿你的血,将鳳臺清洗一番!現在知道了?為何要把你關這死牢裏了吧?”
“好了!說也說了,我們走罷!”
守衛們冷笑着走了,留下粗重木欄後的燕嵘。
“哼……”燕嵘只笑笑,看着守衛消失在視線裏。
“元清啊元清,你可真是厲害啊……”他想到在鳳臺上起舞的元清,黯然起身,只覺昏暗的牢裏藏着無數厲鬼,厲鬼伸着利爪,露着尖牙,在瘋狂又無情地取笑他。
他看着這間暗昧不清的牢房,拖着絕望的步伐,走到高處那唯一一扇小窗下,席地坐下。
“唔……這下得冥府報告了吧……”
“喂,有酒麽?”
蒼老聲音不知從哪傳來,吓了燕嵘一大跳,應是剛剛守衛們說的那老頭,燕嵘四下看看,不見人影。
“在這呢嘿!”
老者從黑暗中爬了出來,來到燕嵘面前。
燕嵘聞到一股肮臭,借着從窗外透來的光看老頭,這人頭發亂如枯草,臉黑得似墨水潑過一樣,身上衣衫破爛,不知道被關進來多久了。
燕嵘沒好氣地回道:“你問我要酒?你在開什麽玩笑?”
“沒酒?你跟他們要啊!”老頭挨着他坐下,笑道“進這死牢的人,要些酒來還不容易?”
“……”燕嵘不耐煩地動了動身子,回他,“本座不愛喝酒,你自己去要吧。”
老頭不識趣,依舊纏着燕嵘:“我要是能要到,早就醉了!那些小兒被我罵怕了,我喊了沒用啊!”
燕嵘不在答話,只把頭撇向一邊裝睡。
“诶?你犯了何事?這般小便進這死牢裏了?年輕人?诶!喂!”
“我!你剛才沒聽到嗎?!”燕嵘吼道。
“剛才?你什麽時候進來的我都不知道,我剛才睡着呢!”
燕嵘閉目,不再發一言,老頭見這人不打算搭理自己了,卻更加喋喋不休起來:
“和我這老頭說說話吧,這可能是你最後一次與人交談了,再過幾天可就要見閻王去咯!你可知,等這春華節一過,這死牢裏的人可就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了!”
燕嵘:“…………”
“你想不想知道我這個老頭是怎麽進來的?我啊,說了不該說的話,戳了他們痛處,他們便要殺我呢!”
“呵,真有如此荒唐?”燕嵘淡淡問道。
“可不是嘛!唉!”老頭見燕嵘搭理他,便來勁了,接着說道,“我和他們說,七寶燈丢了,你們就不要大肆舉行什麽春華悅神慶典,不如加強防守……”
“……你就說了這些,他們便要你死?”
“唔……我是說了這些吧。”
燕嵘冷笑一聲,只覺得荒唐滿眼的荒唐,老頭這時又問他:“所以年輕人,你是為什麽進來的?”
“……沖撞鳳臺。”
“诶喲!一樣荒唐!哈哈哈!”老頭扶了扶胡須,靠牆道,“這鳳凰閣,已不如當初那般了,現在那閣中還有幾個真正修道之人?有的不過是些,跋前踬後,啃他祖上老本的小人罷了,就連他那閣主孔旭,都是庸包慫貨,廢物點心,哈哈哈。”
燕嵘覺得這老頭倒是清明,似是知道些什麽,便問他:“那依老先生所見,當今世上,真正的修者,所在何處?”
“唔……要我這個老頭說,嗯……集醫術、修法于一身者,乃蒼巒山脈東南十裏處,翠竹峰上沈雪柔;要問世間真仙,便是那紫微宮中,無極道人,程惠眼……”老頭清了清嗓子,接着說道,“還有青龍莊猛虎劉三花、斬刀堂咕嚕嚕巴啦啦、大變山莊悠悠妹妹……”
“瘋子,閉嘴!”燕嵘打斷了他,這老頭怎麽回事?前面還說的有模有樣,後面便胡謅了。
“哈哈哈,天下英才,老頭我不能說盡,胡說一二,湊湊字數。反正這鳳凰閣中,是沾不到一星半點,若不是它祖上蔭庇,恐怕早就樹倒猢狲散了。”
燕嵘只笑笑,又問他:“那你可聽說過良才散人和……魏滄行呢?”
哪料這老頭卻答道:“良才散人?魏滄行?這兩個是什麽東西?老頭我沒聽說過。”
燕嵘心中暗笑,說道:“哼,什麽也不是,沒聽說過也不怪你。”
老頭不說話了,盯着燕嵘看了許久,仿佛要把他看光,燕嵘便覺得有些不自在。
“你看什麽呢?”
“唉!可惜啊!可惜啊!”
這老頭又在做什麽怪?燕嵘雖是這般想,依然問道:“有什麽可惜的?”
老頭輕嘆一聲,竟伸手摸上燕嵘的頭,說道:“你可知你是先天道體,就這樣死了,怎會不可惜?”
“……老頭,你說了這麽多,本座也不妨告訴你一件事,”燕嵘湊到老頭耳側,小聲說道,“本座是活過一世的人,你說的那些人,前世都被本座踩在了腳下。”
“……這伢子,真比我這老頭還瘋呢!”
燕嵘看着老頭狂笑起來。
“呵呵,本座說得可無一字是假!哈哈哈,他們都曾拜服于本座!哈哈哈哈!”
老頭似是被吓到,走到牆角蹲着去了,燕嵘笑着笑着便累了,頭迷迷糊糊地歪向一邊。
“吱呀……”
不知過了多久,遠處大牢厚重的門被打開,看來是有人進來了,燕嵘聽見那腳步聲,是朝死牢這裏來的。
他一下便醒了神,因為他聽到元清的說話聲,他到死都忘不了的聲音。
元清跟着獄卒走到陰暗的死牢門前,裏面昏暗無光,連蠟燭都不給點,他擡頭一看頭上那塊匾額,上面寫着鮮紅的“死牢”二字,瞬間倒吸了一口涼氣。
“今日被抓來的那人,怎地關進了死牢?怎麽會?”元清問道。
獄卒忙解釋:“啊!爺您才來,有所不知,鳳臺神聖,本就不許平民私自靠近,何況那小厮在這節慶日子沖撞鳳臺,還冒犯了您,實在是找死!”
“……他,他是我的一位故人,我……”
“诶喲!爺!”獄卒打斷了元清,“您可別摻和進來,律法森嚴,就算他是您親哥哥,也難逃一死,您還是跟他說說最後的話吧!”
獄卒把元清帶到燕嵘牢門前,喊道:“喂!裏面那小子,貴人來看你了!
燕嵘緩緩站起,走到牢門前,看着裹得十分嚴實的元清。
“爺,有話您快些說,這地方還是不要待太久的好!”
元清朝獄卒點頭道:“好,我知道了,你能回避一下嗎?”
獄卒急忙後退,說:“當然,我就在門口守着,有事爺就喊我。”
獄卒退了出去,元清慢慢放下兜帽,眼淚汪汪地看着燕嵘。
“燕嵘哥!你,你好傻啊!”
燕嵘是沒想到,元清說的第一句話竟是這個,他只酸酸地回道:“……許久不見,成了貴人,成了爺了,我有什麽傻的?本就是個癡人。”
元清皺眉道:“……好端端的,你為什麽要……你可知,他們要殺你呢!燕嵘哥,你今天為何在下面喊我的名字!你知道我廢了多大勁去解釋……”
燕嵘搖頭道:“所以,你現在是在怪我嗎?”
“我……”
“我還沒問你呢,說好的去翠竹峰學醫,怎地跑來這裏,做人家的小妾?”燕嵘說着,狠狠拍了一下面前的木欄,把元清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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