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藏書
☆、藏書
于是,燕嵘便承包了芋頭廟裏的一切家務,燒水、洗衣、做飯自是不用說,其他雜活累活,和接待偶爾來的香客,魏滄行都讓燕嵘負責,自己倒快活地躺在內屋。
他斜躺在草垛上,香肩半露,懶懶道:“乖徒兒,現在有沒有感覺,有一團氣在心中常存?”
這魏滄行,還真的有臉問。
“……我是挺氣的,快炸了。”
“哈哈哈,很好,心中就是要有這一團氣,方能……”
魏滄行還沒說完,芋頭廟的的破爛木門便被人敲得哐哐響,他迅速整理好身上衣物,跑去開門,便瞧見童掌櫃一臉焦急地站在門外。
她見到魏滄行,竟一把抓了上來,魏滄行驚道:“雖然但是,你這是霸王硬上弓嗎?”
“不是!道長!出事了!幫幫我!”
魏滄行急忙讓了路,讓童掌櫃進了廟。
“什麽事?進來說先。”
“我那姑父,沒了音訊了!”童掌櫃急急說道,“前幾日他托人帶來消息,說近日出城,可一個星期過去了,都未見他過來,我姑姑都快急死了,道長幫我算一卦吧!”
燕嵘在一旁說道:“掌櫃的,魏……我師父不會尋人。”
“誰說的?我上知天文,下曉地理,龜甲即來,可知萬事!”魏滄行手指放上眉心,點了點,童掌櫃滿眼崇拜,燕嵘覺得魏滄行要是再來一句“美人莫急~貧道這就幫你算去!”,他倆就成了。
魏滄行走到桌前,将符紙與龜甲散開,問了童掌櫃姑父的姓名與生辰八字,撚起一張符紙,手指輕輕一甩,符紙便燃了起來。
這人便開始做法,燕嵘是一點不懂這些東西的,只見魏滄行又是輕聲念咒,又是在龜甲上寫字,最後将燃着的符紙摁滅在龜甲中,接着拍了拍手,抖落龜甲裏的符灰看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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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眼龜甲,臉色突地不對,又擡眼看了一下童金金,問道,“你是不是把你姑父的生辰八字……給記錯了?”
童金金一下子哭出了聲:“道長!你有什麽事便直說吧!我能受的住!”
“啊……不是不是,你先別哭……
童掌櫃止不住哭泣:“我那可憐姑父是不是不在人世了?”
“呃……不是,你給的這人……我已算出他在哪了,只是此地不好說出口。”魏滄行看看童金金,又看看燕嵘,一臉的無奈。
童金金止住哭泣,問道:“什麽是不好……說出口?”
魏滄行撓撓頭,尴尬地笑笑:“是他在的地方,不好說出口。”
童掌櫃也是一愣,又急忙問:“……那他現在到底在不在城中?可否平安無事?”
魏滄行點點頭,童金金舒了一口氣:“那便好,那便好……”
燕嵘拿起那片龜甲來看,龜甲背面發黑,黑中有幾列淡黃色的字:“所尋之人勢微,困于楚館,魇于秦樓。”
原是如此,他總算知道魏滄行為何面露難色了。
“嗯……這樣,貧道去城中幫你把姑父尋回,剩下的……貧道不便多言。”
童掌櫃大喜,忙道:“這下可給姑姑一個交待了!多謝道長!您一年的酒,奴家包了!”
她将帶來的燒肉放在桌上,又留下幾串銅錢,便走了。
魏滄行看着她的背影,小聲道:“哇,燕嵘,若是你以後能傍上如此富婆,為師豈不是可以衣食無憂?”
燕嵘:“……”
等童金金走遠,魏滄行又罵道:“真是個渣男,妻侄牽挂,自己卻在城中尋歡作樂!城中陰氣如今可大着呢,他也是個不怕死的主!”
“那……咱們去尋嗎?”
“知道在哪,還有酒喝,為何不尋?”魏滄行伸了個懶腰,又往草垛上一躺,“我先睡一覺,醒來便去。”
燕嵘:“…………”
拜師快一個月了,魏滄行還是什麽都沒有教給他,每日除了做些乏味的打掃、抄書,燕嵘就是去廟中側房裏,翻翻那些破破爛爛的書看。
側房中有一書架,上面擺了三十幾本書,其中小黃本子占了三分之一,剩下的便是些戲本子和小說等等,也無甚特別……才怪呢!這些話本戲冊,燕嵘見都沒見過,不會是禁書吧?
“嚯……”
他雖是這樣想,又翻着這些“禁書”,看得津津有味,要知道前世他在蒼巒之上以清修為主,那裏制度無比森嚴,別說是黃冊子,便是發現戲本子都要将你狠打一通!
翻着翻着,燕嵘找到一本專門繪了龍陽之好的冊子,看着上面兩男子相捱相惜,他不免傷感,自然想起了元清。
“阿清……”
他不知為何,元清好好的翠竹峰不去,偏偏踏進鳳凰閣這股子渾水亂流,燕嵘知道元清不是貪圖榮華富貴之人,所以他一定是被孔金明逼迫的!
前世這位孔公子便對元清有愛慕之心,這也不能怪他,畢竟誰不愛美人呢,燕嵘有理由相信,元清定是在去翠竹峰的路上,被這色魔劫去,如今又礙于孔金明的淫威,他才不敢向自己明說。
一定是這樣!
燕嵘如此想着,放在書上的手不自覺地攥緊,書上兩名男子貼得更近了。
“徒兒!你看什麽呢?”魏滄行走路無聲,竟已打着哈欠來到燕嵘身後,燕嵘一驚,急忙把書合上。
魏滄行眼睛瞪圓了,驚呼:“哎呀,造孽呀,你怎麽能看這本書,還!還!把它弄壞了?!”
這人忙從燕嵘手上奪下此書,輕輕撫摸起來。
“你可……可知此書十分難尋?!想買都沒地方買去!”
魏滄行把書放回原位,燕嵘看他臉色,自己這位師父的面色已經紅到了脖子根,當下眼珠一轉,裝出一臉純真,問魏滄行:“師父,這上面畫的是什麽啊,是雲雨之事嗎?可一般不都是男女抱在一起,這書上怎麽是兩個男的啊?”
“啊這……這……為師也……不太懂,是啊,怎麽會是兩個男人抱在一塊呢,真不像話,對吧……”魏滄行說着說着,突然敲了一下燕嵘的腦袋,斥道,“你這個小妖精!差點被你帶進坑裏!重要的是這個嗎?以後!不準!來這!看書!”
“為什麽?這裏有許多書徒兒還沒看呢,”燕嵘又随手掏出一本,當着魏滄行的面翻了起來,“一些小說、話本啊,徒兒都沒見過呢!哇,比如這本《昆侖——雪原漢子的野性美》?!”
魏滄行紅炸了臉,感覺這人頭皮都要起飛了,他一只手便把燕嵘拎起,扔了出去,說道:“你你你該看的書,是師祖寫的那本!這間房可莫要再進!”
“啊,可是師父,那本《我與師兄的秘事》我還沒看完呢!”
“還有還有,《霸道掌門愛上我》寫的是什麽啊?”
“啊啊啊!別說了別說了!”魏滄行原地抓狂,燕嵘自是沒饒他,接着奪命連環問。
“師父師父,男人與男人抱着,也能生孩子嗎?”
“師父,你有試過嗎?你是上面還是下面啊?”
“師父,你這麽瘦,估計是被別人壓着的那個吧?”
“啊啊啊!胡說!我雄風無限!怎可能是被壓的那個!嗯……”魏滄行驚覺,忙捂住了嘴。
燕嵘說得心滿意足,滿心的淫笑就要控不住,展現在臉上了。
“你這孽徒!真是!這些事情!都是從哪看來的?”魏滄行怒問。
“師父藏的書上啊……”
“诶呀呀呀!實在是找打!”魏滄行抄起掃把,就往燕嵘屁股上狠抽,燕嵘被抽得嗷嗷叫着跑開,魏滄行追了他好幾塊田地,師徒二人在田間上演了一場追逐戰,各自跑得筋疲力盡才停下。
“氣……氣煞我也!”魏滄行停下喘着氣,又想笑又想哭,“我沒空……與你胡鬧了!還是……快些收拾東西……進城尋人吧!免得誤了時辰,那人……又上別處去!”
燕嵘彎腰揉臀,跟着魏滄行回了芋頭廟,這人,下手也忒狠了些,不就是耍耍他麽,至于動這麽大的氣?
不過,魏滄行也是有點龍陽之好的嘛……
“喏~接着,一些幹糧和換洗衣服……”
魏滄行将一包行囊扔給燕嵘,自己只拿一把拂塵,師徒二人一前一後,往昌州出發。
城中鬼門裂隙雖已補上近一月,但鬼氣仍未全散,從老遠便能看見城池上空有黑雲籠罩,身子弱的人此時定是不能回這城中,也只有那些膽大的,陽氣足的漢子,比如走在前面那幾名壯漢,敢這時候進城。
師徒二人走近,燕嵘見昌州城外設了一法樁,樁上雕了鎏金咒文,頂端嵌着紅石,這是鳳凰閣的定鬼陣,燕嵘認得,陣法需裏四個法樁鎮在四面,樁子之間互相聯結作用,構成圍着昌州的方形陣法。
他本來沒怎麽在意,只是進城門時,突地感覺到一絲壓迫感,這感覺和自己那日進芋頭廟時如出一轍!
自己怎麽會?是不是身體出問題了?
“徒兒!發什麽呆呢?進城了。”
“啊……哦!”
“怎麽了?看你臉色不好,”魏滄行面帶愧色,“是……屁股疼嗎?”
“才不是!我……只是有點害怕……”燕嵘加速走過城門,不安感才漸漸消失。
“诶呀~別怕,鬼門已合,再說了,師父在呢!”魏滄行以為這人在鬼門裂隙洞開時受了些刺激,忙安慰道。
燕嵘嘴上嘟囔着,想不通自己為何會這般,只悶頭往前走,走過城門附近一告示板時,他用餘光瞥見自己的畫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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