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鲶魚妖和鳌蝦怪
☆、鲶魚妖和鳌蝦怪
算了,不讓看就不看吧,還是去找血藤要緊。
燕嵘随即改了道,走小路前往村外的小土丘,那裏草木繁茂,各種植物長得野,應該有他要尋的血藤。
他走到村口,遠遠的便瞧見一破爛小身影,走近一瞧,發現竟是一男童正蹲在那邊,吃那狗食碗裏的飯菜。
……
男童臉黑髒黑髒的,身上像是直接套了個粗糙麻袋,全身唯二的白,可能就是他的眼和牙了。
燕嵘覺得稀奇,這村子看着一點也不窮啊,怎麽能讓這麽小的孩子在外吃狗食?
他覺得看到了以前的自己,經過男孩身邊時不自覺地放慢了腳步,二人對視,男孩十分懼人,眼神忙是閃躲,慌忙別過身子。
燕嵘想上前問些什麽,他只靠近了一步,男童端起狗食碗便跑,一會便沒了身影。
……怎麽這般怕人?附近山上的野孩子?
燕嵘想找個村民問問,可這群人都在參加朝拜,這個時刻沒人會來此,他只得先去了土丘,這土丘不高不矮,上面長着的草木亂糟糟的,一看便是許久無人來打理,土丘上還種了些果樹,它們倒頑強,竟能在此結出幾顆皺皮果子。
燕嵘斬斷荊棘,只見枯樹東倒西斜,交錯糾結的藤蔓攀于其上,俱是飽經風霜,用手一捏仿佛便能将其弄碎。
他砍下幾段淡紅色的、深紅色的枯藤,把它們捆成一紮,帶了回去。可往回走時,這有點路癡的人記錯了來時的路,周遭景色變得不對勁,不遠處樹木消失,闖入燕嵘眼睛的是一片墓地。
放在以前他自然是不懼,說不定還要收一波魂,現在倒覺得心頭打顫。
先闖進眼簾的墓碑看着便很舊了,刻文也很尋常,再往裏走了一段路,他便見到幾坐新立的碑,這些碑倒是将他吸引,只因刻文着實奇怪:大蓮餘真仙坐下弟子某某某之墓。
應是這村子拜的神名叫大蓮餘仙吧,名字有點……大蓮餘,大鲢魚,大鲶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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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嵘仿佛明白了些什麽,他快速找到路回了村子,匆忙回到醫館側房,進了房間,就見他師父正在刨着金碗裏的什麽。
“回來了?來嘗嘗,大夫給的米糊糊,賊香!”
“我……”
“不吃算了!”魏滄行沒等燕嵘回話,就三下五除二地把碗裏東西吃幹淨,又舔了一圈,臉上露出貪婪的笑容,“哦吼吼!舔舔金碗,讨個吉利~”
“師父,你不如把碗直接吃下肚,出了村再弄出來便是。”燕嵘玩笑道。
“面無表情說着如此可怕的話!你是怎麽做到的?是不是想讓為師死掉然後你好繼承你師祖的衣缽?告訴你,沒可能!你師父我命可硬着呢!”
魏滄行又說了一大通,燕嵘日常後悔自己拜這貨為師。
燕嵘打斷了喋喋不休的人,說道:“師父,這村子不對勁!”
“嗯……我知道啊!”魏滄行放下金碗,舔了舔手指。
燕嵘問道:“你知道什麽?”
“一個小村莊的小醫館,有這麽多金子,能對勁嗎?這裏一定是黑店!說不定我們要走的時候,他們得坑我們一把呢!”
“不是!這只是其中一條!”燕嵘把自己所見都告訴了魏滄行,魏滄行呆了半日,思索着什麽。
“唔……人家拜什麽你也要管?先別說這個了,找到血藤了嗎?快拿來,槐樹葉呢?”
“……忘了。”
魏滄行撅撅嘴,說道:“你呀!算了!學好了,滄行療傷術!”
他接過血藤,把上面枯葉剔淨,又放到盆裏甩了甩,接着便将這坨枯藤往嘴裏一送,嚼碎了又吐出來。
“嘔,師父,我們可以去借藥臼的……”
“诶呀習慣了!幫我解下紗巾!”
燕嵘幫他解開,魏滄行把血藤糊糊抹了上去,又撚起一張符紙在空中轉了轉,這符紙又是燃了起來,燕嵘不知是不是他眼花,這符火中好像發着綠光。
魏滄行把閃着綠光的符紙附上腳踝,腳踝處的血藤糊糊快速消失,不一會便被盡數吸收了。
瘡口在燕嵘眼前漸漸愈合,看得他目瞪口呆,他知道良才散人與魏滄行修的是什麽道法了——古決符法,此流納萬宗,變化無窮,以符紙為基,運調靈力催動符咒,即可摧命奪魂,亦能占蔔吉兇,療傷救命。
“呼……沒有槐樹葉,濕毒不能盡數排出,要多等幾天才能完全恢複了……不過,現在我能下地了!”
魏滄行說着便跳下了地,然後華麗麗地跌倒了。
“哈哈,還不能啊~”
燕嵘又趕緊把這人扶到床上,剛想問他要不要讓自己去找槐樹葉,房門便被人推開,二人看去,是昨夜那位老先生,身後又跟着位老頭。
這老頭衣着整潔,頭帶一定錦紋方帽,看起來在村裏應該算個人物。
果然,那老先生說道:“這位是我們村的村長,聽聞有人在村外遇鬼受傷,特前來看望。”
“村長好!恕魏某受傷,不能下床,燕嵘,快拜過村長。”
“哈哈哈,無妨,無妨,道長好好養傷便是。”
這村長進來時,燕嵘仔細瞧他面色,這人看到滿屋金器竟絲毫不覺驚訝,仿佛在他們村這很尋常似的。
“村長,你們村是挖到金礦了嗎?這麽多金器?”
魏滄行竟也不客氣,直接了當地問了,着實吓了燕嵘一跳,哪料那老頭笑了起來:“哈哈哈,我就知道你們要問,這些金子都是我們偉大的蓮餘仙的恩賜。”
“蓮餘仙?”
“是的,他是住在蕪湖中的真仙,這些美妙黃金,皆是他賜給我們的。”
“可既然湖中有真仙,為何壓不住昨晚上的厲鬼?”
“唉……”村長嘆了口氣,繼續說道,“這也得怪我們哪,不知你們願不願意聽聽這厲鬼的來歷。”
“當然願意,村長請講!”
“他們原本是從外鄉來的一對夫婦,看着普通,住在村西面,平日裏待人也和善,大家也都很喜歡他們,”村長頓了頓,接着說道,“只是突然有一日,村上有戶人家幼子不見了蹤跡,有人看見幼子生前進了那對夫婦家,老夫便帶人過去詢問……道長可別害怕,猜猜老夫看到了什麽?”
“看到了……什麽?”
“竟發現了幼子的骨頭!小小一堆擺在那對罪孽的屋裏,啊……老夫現在都沒能忘掉,天下怎會有這檔子事……”
“……那對夫婦把……那小孩吃了?”
“正是!他們是食人魔!不知為何要吃人,還吃那麽小的孩子,可能是為了修煉什麽邪法吧,老夫當即讓人弄暈了他們,你們知道,殺人便得償命,村民們都嚷嚷着要将其沉塘,老夫便命人用鐵鏈捆住他們,将這二人投進蕪湖。”
“哪料其怨氣太重,化為厲鬼?”
村長不同意魏滄行的說法,搖頭道:“依老夫所見,這二人不是因為怨氣重化作厲鬼,他們受到應有的懲罰,有啥好怨的,老夫倒是覺得他們着了魔,入了妖道了!”
“你的意思是,這夫婦二人化作了妖怪,你們的蓮餘真仙敵不過他們,才讓這對夫婦游蕩在外,作亂于世?”
“正是如此!”村長捋了捋胡子,點頭道,“老夫還聽聞你們是游方道士,不知能否助我們降伏此妖?”
“連真仙都打不過的妖怪,我一平凡道人,如何幹得過?”
“試試看嘛,呃……”
村長注意到了魏滄行的手指正不停搓動,當下會意,笑道:“哦~好說好說,道長若能除了此害,金子少不了的!就這麽說吧,村中黃金,道長可任意挑選!只要拿得動!”
“哇!真的?你們蓮餘仙可真是大方啊!我可以入教嗎?”
村長面露難色,搖了搖頭:“想必道長已拜入別的仙門,再說,我們蓮餘真仙教不收外鄉人。”
魏滄行失望了,直說道:“切,這般排外,一般不都是要多招攬信徒的嘛?”
“師父……”
“啊,抱歉,嘿嘿,是魏某失禮了。”
“無妨無妨,哈哈哈,那道長準備何時動手啊?”
“嗯……”魏滄行指了指自己的腳,回道,“等我能下地,便去會會那妖怪!”
“好!若需幫手,道長可直接從村上找!”村長說完便笑呵呵地走了,魏滄行又重新躺回床上。
“诶呀~發財了發財了!幹了這一筆,你師父我都不想去穗城了!”
燕嵘:“……”
“原來是食人魔化作的妖怪,還只吃小孩,嗯……說不定這妖怪已邪法大成,不好對付啊。”
燕嵘知道,食人定修的是邪法,可若修成後,這些人死後根本不會維持死時的慘狀,可那日遇到的那對夫婦,只有濃烈的怨氣而無絲毫妖氣,這一點難道魏滄行沒有看出來?
總之,村長在說謊,他在隐瞞什麽。
“師父,我覺得,我們還是去那夫婦生前住所看一看,也不能盲目聽從那老頭的話。”
“……那你知道他們生前住處?”
“不是有說嗎?他們住在村子西面。”
魏滄行不好意思地笑道:“對哦,為師給搞忘了,嗯……”
魏滄行翻了個身,翹起受傷的那只腳,接着說:“這村子,怎麽說呢,一開始覺得村民們不像是壞人,又聽你那麽一說,我也覺得村子古怪,首先就是這位蓮餘真仙,八成是個妖怪,再者便是這對夫婦,我與其撞面時只察覺出怨氣而無妖氣,所以他們并不如村長所言,是食人魔所化的妖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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