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1984年7月9日,農歷6月11,宜出行入宅。
照完了照片,杜小偉就招呼着老曹家一家人和小卡車司機上車走人。已經接管了房子的杜小明和黑妹父母都跟着出來送送,他們已經說好了,等着在省城收拾好了,就過去看看,也去長長見識。
一共兩輛車子,曹玉文開的面包車在前面帶路,杜小偉坐在後面的小卡車上。只是快到村口的時候,曹玉文的速度就慢了下來,沖着坐在副駕駛上的老太太說,“媽,你看那旁邊是不是站着個老太太?怎麽這麽眼熟啊。”
曹老太太眯着眼睛跟着往那兒瞧,“那不是飛飛他姥姥嗎?這是專門過來等在這兒的。玉文,停車停車。”
曹玉文聽了連忙減了速度,可惜的是,李老太看車子過來了,直接轉身就走了。等着曹玉文和曹老太太下了車,人已經走了挺遠了,曹玉文沖她喊了聲,“李大娘?”曹老太太喊了句,“飛飛姥姥?”她也沒回頭也沒答應。
李老太在地上留了個包,不算大,上面還有封信,信封沒封口,一瞧就是給他們看的。曹玉文将信紙拿出來瞧瞧,上面的字一筆一劃的,看着就是個孩子寫的,他想了想,八成是李桂和的女兒,曹飛的表姐寫的。
信是寫給曹飛的,并不長,曹玉文一眼掃過去就看了個大概,是知道他要跟着曹玉文搬到省城,叮囑他聽話和好好學習,包裹裏放的是老太太給他做的一身棉襖棉褲,讓他別凍着。
曹玉文只能将東西拎上了車,連信一起交給了曹飛。這兩年,因着李桂香去世後弄的那些事,兩家其實是沒什麽來往的。那次李桂和受到曹玉文牽連被抓去蹲局子,李老太趁機天天在曹家守着,其實也有跟曹飛緩和關系的意思。可惜曹飛性子拗,不肯原諒他們,過年過節也不肯上門,就越走越遠了。
曹飛拿着信紙撇了一眼後沒說話,順手就塞進了那個包裹裏。許樂就坐在他旁邊,他其實挺理解這孩子的心思的——既然你們都對不起我,那我誰也不要,咱看誰更狠?典型的青春期思維,他的心裏愛是愛恨是恨,并不知道人其實在大部分時間,都處于灰色地帶的。
人不可能避免的就是心中的偏好,他們有愛的人,還有覺得一般的,還有覺得讨厭的。那麽對待愛的人,他可能就是天使,而對待讨厭的人,他可能就是魔鬼。即便是都愛的人,還要分很愛很愛的人,一般愛的人,只是有點喜歡的人。程度不同,表現自然也不一樣。
就像是李桂香的死跟李桂和的利益,就像是金哲的命和自己的健康,李老太不可能不愛曹飛,只是在都愛的情況下,李桂和更重要一些。所以,她當初選擇幫着李桂和,但她并非不愛曹飛,她心裏還惦記着,所以試圖緩和。
而柳芳呢?許樂将腦袋靠的向後一點,看着車頂,覺得剛才拿自己和柳芳的關系,跟曹飛與李老太的關系比,并不對。如果金哲是柳芳的命根子的話,許樂充其量是樹上的一片葉子吧,柳芳給了他生命,但也需要他進行光和作用,甚至在秋冬來臨的時候放棄他,他們是利益關系,而不是親情。
恐怕許樂呆呆的樣子太久了,讓一旁心情有些複雜的曹飛也察覺到了,他轉頭瞧着兩眼放空的小孩,瞬間心靈相通的想到了他那糟心的媽,曹飛就忍不住把手覆在了許樂手上,瞧了瞧前面抱着曹遠睡着了的黑妹,偷偷低下頭在許樂耳邊說,“樂樂,別想她,那些糟心的人,咱們都別想。”
陽光下許樂的耳廓,薄薄的透着粉白的顏色,曹飛不知道怎的,忍不住地吞了吞口水。
一路上開了四個小時,一群人終于進了學校大門,直接将車停在了自家房子門前。這時候正是中午吃飯的時間,教職工食堂還開着,不少老教授們都出去打飯回來吃。有的直接吃了才回來,因此,小紅樓這邊,來來回回的人不少。
曹玉文跟這群人都不認識,但老教授賣給他房子的時候也叮囑過了,都是些老學究,就愛研究點東西,看看書,寫寫字,讓他們見了尊重點,平時別靜一點,就沒事。所以黑妹瞧見有個老爺子老往他們這裏看,就沖着人家笑了笑。
Advertisement
沒想到那老爺子真端了個飯盒走過來了,沒沖黑妹說話,反而走到了許樂和曹飛身邊,看着他倆說,“誰是許樂啊?”許樂被問得一臉意外,他沖着老爺子說,“爺爺,您好,是我。”
老爺子挺和藹的說,“是個好孩子。”黑妹在旁邊聽着,只當是老爺子從原先的老教授那裏知道的孩子的性命,也跟着說,“是可聽話呢,家裏大小事都操心,對哥哥弟弟都好。”
老爺子聽了點點頭,“多仁義的孩子啊。”他指着跟他們家挨着的小紅樓說,“我就住那兒,你們有空過來玩。”說完就走了。
許樂被弄得二丈和尚摸不着頭腦,回頭去看了看曹飛,發現他也一個表情,就覺得有點怪。可黑妹沒覺得有啥,只當是學問大的人不一樣,招呼着他們搬東西,還說,“那時候老教授還說這麽學問大的人多,讓咱們注意點,我瞧着挺好相處的啊,你看那老爺子,多和藹。”說完,她也高興,“人家不都說孟母三遷嗎?這地方可都住的有學問的人,你們三可要好好學學。”
今天搬家,全集人都高興,許樂雖然覺得有些奇怪,但又說不出什麽來,他們在這兒住了兩天,老教授的确挺喜歡他,跟別人說過也有可能。所以,也就壓下去了,抱着包裹往屋裏拿。
老太太和黑妹鋪床鋪被子,整理衣櫃,幾個男人擦窗戶,擦桌子拖地,幹了一下午才收拾立整,一家人累得連動都不想動,杜小偉就耍賴,直接将許樂和曹飛踢出來去買飯吃。
這時候大學的期末考試還沒結束了,旁邊的小吃街依舊熱鬧,許樂和曹飛沒辦法,只能揣了錢溜達着過去。這裏小店挺多,雖然不如後世小吃街那麽天南海北的小吃都有,但基本的涼皮、涼面、炒餅、炒面、烤串、炒菜還是都有。
許樂想着他幹媽肯定愛吃涼皮,他自己和曹飛都想吃兩面,奶奶歲數大了,不能吃涼的,肯定喜歡炒面,幹爸和舅舅應該想吃點串,喝點啤酒,至于曹遠那小胖子,壓根不用管他,他啥都吃。就跟曹飛分頭行動,曹飛去買一份涼皮,兩份涼面,外加一份炒餅。他就守在燒烤攤上,要了五十串牛肉,五十串羊肉,另外腰子板筋豆腐皮又要了些,外加毛豆等小菜,還讓他給拿了十瓶啤酒。
他口條利落,聲音清脆,那烤串的老板聽着就擡起頭來看他,沒想到愣了一下,又看了許樂幾眼,然後再低頭烤東西,手中的動作越發麻利起來。等着都弄完了,他又給許樂打包的格外仔細,怕他拿不了,還喊了小工幫忙送他家去。
許樂有些受寵若驚,說真的,這時候的人們雖然知道做生意了,可真沒有後世那種服務為王的想法,不能說像公家飯店那樣摔盤子摔碗吧,态度也就那樣。這樣服務的他可是第一次見着,更何況,他随後問多少錢,明明十幾塊錢的東西,老板居然直接說,“給十塊錢吧。”
許樂那種怪異感更濃烈了,他笑着反問了一句,“老板,你這樣做生意掙錢嗎?”
那老板好像着急送給他們,沖他說,“看你們第一次來,下回多照顧生意啊。”說完,他就忙別的去了。
當然,這股子難受勁兒并沒有消失,随後的幾天裏,許樂上街買菜,有人便宜賣給他,還誇他是個好孩子,他跟着曹飛打球,也有學生偷偷摸摸看着他,指指點點的好像在說些什麽?曹飛試圖去問那些人,他們要不躲開了,要不就笑笑不說話,每一個人告訴他真相。許樂覺得一定有什麽事不對了,他不過一個從函城來的小學畢業生,為什麽所有人似乎都認識他?
直到一個星期後的一個大早上,許樂睡醒了沒事幹,早早起床幫老太太收拾花園,一個穿着短袖襯衫的男人,帶着一個扛着攝像機的男人闖進了花園裏,直接沖到了許樂面前,他一把抓住了許樂的胳膊,直騰騰的說,“你是許樂吧,我是省電視臺的記者肖勇,我想就你拒絕給異母弟弟金哲捐腎的事情,對你做個采訪。咱們聊聊吧。”
許樂此時不過一米六,長得又細弱,被人高馬大的肖勇抓着,就跟老鷹捉小雞似得。而且最重要的是,攝像機從一進來就是開着的,他們正在錄像。
許樂還沒說話,旁邊的老太太已經撲上來了。她這輩子沒見過那黑乎乎的東西,可她知道這人抓着她孫子呢,老太太直接一把推開肖勇,将比她都高的許樂護在身後,沖着肖勇說,“誰讓你們進來的,這是我家,出去,出去!”
肖勇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真沒站穩,一個趔趄就倒在了地上,壓在了一盆盛開的月季上,被紮的叫了一嗓子,攝像頭很快就對準了他的慘象,肖勇可憐兮兮将紮滿了刺的手伸出來,沖着老太太說,“我們就想問一下關于許樂拒絕捐腎的事兒,老太太,您別急,我們是記者,不是壞人。”
捐腎這事兒老太太本就不同意,聽了後直接就回答,“捐什麽捐,我們家不捐,你趕快出去。”許樂瞧着他們有準備而來,怕老太太說話再引起什麽誤會,直接拉住了老太太,沖着肖勇說,“這件事法庭已經有判決,您有疑問可以采訪我的律師,現在請出去。”
肖勇聽了後,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好好好說了半天,又沖着老太太道了歉,“是我們魯莽了,對不起對不起。”很快的就退出了院子。老太太震驚地看着他們的背影說,“樂樂,我怎麽覺得不對啊。”許樂皺着眉,也覺得不對,可他想了想他和老太太說的話,沒有什麽問題,就略微放了心,勸老太太說,“奶奶,沒事兒,咱剛才說的都是實情,沒啥事的。”
老太太這才放心,可回頭一瞧見那盆被壓壞的月季,又心疼起來了,連忙忙活着看能否救活。許樂則進屋給曾元祥打了個電話,把這事兒連帶這兩天的不對勁,告訴曾元祥了,曾元祥說他去查查,到時候給他回話。
等到晚上,曾元祥就突然打了電話過來,語氣焦急地說,“樂樂,看省電視臺。”
許樂慌忙摁開了他家的新電視,省電視臺上主持人正在播放新聞,“北京的柳女士近日打來電話說,她同第二任丈夫所生的兒子目前急需換腎,但曾經答應過提供腎源的大兒子卻在做手術前期突然反悔了,請看畫面。”
畫面上先是出現了個病弱的小男孩,長得特別可愛,柳芳在鏡頭前哭訴,“時間已經不夠了,他先答應了,可又反悔了,我們連招其他腎源的時間都不夠了,樂樂,我求求你,不要反悔了。”
緊接着,畫面切向了許樂家。在黑白電視裏,他家的小紅樓簡直就是拉仇恨,畫面中老太太堅定的回答,“捐什麽捐,我們家不捐”。許樂一臉愠怒的表示,“這件事法庭已經有判決,您有疑問可以采訪我的律師,現在請出去。”
沒半點感情。
這事兒颠倒黑白了。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