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脈心

溫泉洞內很大，大概有十幾個大小不一的溫泉池，可以淬煉體內雜質，消除暗傷，對以肉體為武器的體修來說，再适合不過。

見有人進來，原本在的幾人朝邱道看來，邱道朝他們拱拱手，便無人再關注他了。

邱道選了個不大不小的池子，在四周布下防禦陣法，扒光弟子丢了下去，“噗通”一聲濺起大片水花，邱道哈哈大笑。

邱道只布了防禦結界，隔絕了聲音，卻未隔絕視線，引得旁邊幾人好奇看過來。

白唐抹了把臉，站在池中朝邱道笑，水面幾乎要漫到他的嘴唇。

邱道赤着上身下了池子，白唐忙游過來，貼在他身上：“師父，這水很舒服，癢癢的。”

邱道是仙人的身體，并沒有什麽感覺，聞言揉揉他腦袋，擺出長方形木盤，擱上一盤凍糕一盤桂花糕，又遞給白唐一根糖紅果，自己拿出葫蘆灌了口酒，再咬一口凍糕，眯着眼惬意無比。

白唐盯着手裏的糖紅果，有種師父只是帶他來玩的感覺……

隔壁溫泉中，小胖子直勾勾盯着邱道的木盤，咽了口唾沫。

“啪”，旁邊的微胖修士一巴掌拍他腦袋：“老子是帶你來玩的嗎？！還不修煉！”

小胖子委屈地扁嘴：“知道了，爹。”

白唐看他一眼，咬下一顆糖紅果嚼着，順手将長耳獸和小青蛇放了出來。

長耳獸肥胖的身軀整個漂浮，小青蛇原來因為寒冷在冬眠，緩了一會才靈活了些，從白唐手心游走。

長耳獸湊近邱道，鼻子聳動盯着邱道的酒葫蘆咽口水，白唐一個冷眼，它立即游走了，和小青蛇窩在兩人對面，小青蛇蛇尾對着長耳獸，似乎不樂意搭理它。

“這位道友……”

邱道擡頭，微胖修士站在結界外，拱手施禮一臉尴尬，也有化神修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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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修士悄悄回頭，小胖目露期待仰視他，“可否勻一份凍糕給我？”凍糕好吃，但并不值錢，他一個大人來要感覺更加丢臉……

邱道盯着木盤，他來之前只買了一百塊……

“好吧。”邱道答應的不是很情願，揮揮手，一塊凍糕朝男人飛去。

“多謝道友。”

“爹你真厲害！”

“那是！”

白唐看他們一眼，挨近邱道，摸了一塊凍糕咬了一大口。

吃飽喝足，白唐默運心法，在溫泉中修煉了段時間，倆人穿好衣服準備離開，正巧小胖子跟着他爹也往外走。

微胖修士仍有些尴尬：“道友這便要回城？”

“還有些事要辦。”

微胖修士一聽便知，這又是位尋找先天玄冰的，打量邱道一眼，略作猶豫道：“我勸道友還是不要蹚渾水，聽聞下九州的幾位渡劫老祖都有意，已在霧天山脈尋了許久了。”

邱道拱手：“多謝。”

微胖修士見他沒聽進去的樣子，想了想道：“聽聞之前有老祖在地底鬥法，你可以繞着些走。”

邱道面露感激：“多謝。”

微胖修士這才放心了，兩方拱手道別，邱道抱起白唐只沖冰山頂端，那裏是山底冰窟的入口。

越往上，刺骨的寒風越大，連靈氣都僅餘冰系，白唐打了個寒顫，邱道的靈氣護罩，防得住寒風，卻防不住冰系靈氣，飄蕩在四周，明明溫度不變，卻讓人覺得冷徹骨髓。

等到了山頂，白唐已經整個人扒在邱道身上，略高的體溫傳來，白唐松了口氣，舒服許多。

“小子，勸你帶徒弟去別處歷練，這下面可不是好玩的！”

邱道摟着白唐，轉頭，是個滿臉胡子的大漢，足足比邱道高了一頭多，看起來得有兩米，虎背熊腰，大乘圓滿，離渡劫期只差一步。

“多謝。”邱道說完不再理他，摸出個小葫蘆，給弟子灌了一口，裏面是弟子釀的酒，靈力濃度不高，白唐喝起來正好。

白唐咽下口酒，身體由內而外暖和起來，抱着葫蘆又喝了兩口。邱道摸出個大葫蘆，也跟着喝了一口，仙酒、苦竹酒都喝沒了，裏面是他買的高靈力酒，味道就一般了。

大胡子咽了口唾沫：“小子，分我點酒，我護你直到脈心中段如何？”

“不必了。”邱道頭也不轉，抱緊弟子，外袍包住，一層淡淡的紫色火焰順着白色衣袍燃起，邱道縱身一躍，直接跳了進去。

“異火？”大胡子想了想，立即跟着跳下去。

冰山內狂風大作，從山頂到山底都是直通的圓洞，若是修為不足，怕是要直接被狂風吹散了，白唐被邱道抱住，十分溫暖，但只看靈氣罩外的景象，便知不是他能承受的。

邱道控制着飛劍，過了一刻鐘才到達地面，忙大口灌酒，才止住經脈抽痛。邱道蹙眉，這酒含的靈氣太少。

冰鑄的牆壁上有着大大小小的拱洞，也是脈心入口，只是每個洞口通向的地點有所差異。

“小兄弟！”大胡子追上來，“小兄弟等等，呵呵，原來小兄弟身懷異火，怪不得敢帶弟子闖脈心，不如你我同路如何？”

邱道蹙眉，他要找先天玄冰，并不想多帶個拖油瓶：“不必了。”

“相逢即是有緣，在下吳軸，小兄弟如何稱呼？”

“尤意。”邱道最多只能将外顯的修為提升到煉虛境界，再往上就不行了，只期望有名的名字吓退吳軸。

“尤意……竟是尤意前輩！”吳軸拱手，“晚輩聽着前輩傳聞長大，對前輩敬佩不已，前輩要入脈心，晚輩自是要護前輩一護，聽聞脈心有渡劫老祖，晚輩不才，嘿嘿，至少比前輩如今好些，前輩放心，前輩的弟子也是晚輩的弟子，晚輩亦會護着！”

邱道看他雙目幹淨，倒不像起了壞心，但財帛動人心，在修真界也一樣。

“我們來尋先天玄冰，目的相同，未免争鬥，還是就此別過吧。”

吳軸愣了下，邱道已經鑽入一洞，吳軸嘆氣，找了另一個入口進去。

洞內也是冰的世界，明明無光，卻只是昏暗。

邱道抱着白唐，不住灌酒，慶幸自家弟子還小，抱着方便……

白袍依舊散發着淡淡紫光，照亮了隧道。

往前走，是兩個洞口的岔路，神識只能探到一段隧道便不能前進，聽聞脈心冰壁由上古時代一枚冰晶化成，可以阻隔任何神識，邱道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至少冰壁對神識探查是有限制的。

脈心如同冰造的迷宮，隧道常常變化，也沒有地圖，先天至寶更講求緣分，邱道便随意選了一個繼續前進。

隧道除了大小，四周基本相同，冰壁隐約倒映着扭曲的人像，腳步踏在冰面上，“咔咔”作響，帶着淡淡的回音，走了許久才又看到一個岔路，選取洞口走入，又是長長的隧道，幾乎能将人逼瘋。

邱道怕白唐枯燥，給他一個凍糕啃着，自己則灌酒，偶爾問問他閉關的三月有什麽趣事，兩人邊走邊聊，許久後，不知走了多少岔路，視線才逐漸開闊，是一片中低階溫泉，與之前的溫泉不同，這裏幾乎沒有人類留下的痕跡。

中低階溫泉适合築基到金丹期，但能下道脈心的，至少也是合體期往上，又無人像邱道一般帶着弟子前來，自然不會停留。

邱道伸手探了探，靈氣十分充足，弟子凍了這麽久，泡一泡也好，于是拿出弟子專用浴桶，灌滿溫泉水和獸血，木桶放入溫泉，叫弟子泡了進去。

白唐修煉到三層，便要打坐按心法循環，沒有人聊天，邱道只好在入口和出口布了防禦陣法，坐在岸邊，吃着凍糕喝酒。

徒弟釀的酒雖然寡淡，卻喝着甜絲絲的。

嘭——邱道一口酒還沒咽下，設在洞口的結界便被人觸發了。

脈心通道複雜，他來過多次，卻很少能到達相同的地方，能進來的人又少，通常很難碰到。

邱道随手在弟子身邊設下陣法，起身前去查看，剛站起來，結界一陣轟響，一人砸破結界飛了過來，直沖他家弟子。

邱道生氣，飛起接住那人扔到地上。

“噗——”吳軸吐出口鮮血，恍惚半晌才看清救他的是誰，虛弱道，“前輩……快跑……”

“小兒！交出先天玄冰，饒你不死！”紅袍修士大喝一聲，待飛進來才瞧見邱道，遠遠站在他對面，打量一眼，目露狐疑，“化神期……”眼睛忽然一亮，“哈哈哈！今日該着我鶴林老祖的運道，竟一舉拿下先天至寶與異火！”

邱道看着他癫狂，抽空灌了瓶丹藥進肚。

“前輩……他……已是……”

話未說完，邱道已然握劍沖了上去，多耽擱一秒，他的仙嬰便多将藥效吸走一分，仙嬰又只吃不吐，既是渡劫期，還是速戰速決的好。

紫劍覆蓋雷火甩出無數紫色劍弧，鶴林老祖怔了下，慌忙祭出綠笛阻擋，邱道連砍三下，無數劍弧劈向綠笛，咔嚓一聲，笛子竟裂了。

噗——本命武器受損，鶴林老祖噴出口鮮血，邱道瞬間閃到他身後，一劍洞穿他的丹田，火焰起，只餘一地灰燼。

吳軸瞪着眼睛，咽了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