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上九州

“師父喂我吃~”淩雲街，白唐捏着糖紅果塞進邱道手裏，低頭“啊嗚”咬掉一顆，“師父喂的果然甜了許多。”說完拿過糖紅果，舉到邱道唇邊，“我也喂師父吃。”

小時候，邱道覺得他可愛，後來，在他愈發黏人後，徒弟那張漂亮的小臉，也不想看了……然而……自己養成這樣的，能有什麽辦法……

邱道低頭咬了一顆，白唐低頭，邱道停了兩秒，手掌擱在他腦袋頂揉了揉，轉頭繼續搜集物資。

白唐勾唇，大口咬下一顆。

“你可要回家看看？”

這十年，魔族像是紮根下九州，攻下幾座城池轉化靈氣為魔氣，成為魔城，現在到處都是兩族交戰的痕跡，邱道打算，帶着白唐去上九州。

白唐搖搖頭，那裏沒有他惦念的人。

上下九州間有空間壁障，來回只能乘坐特定飛行器，白唐盤膝坐房間裏，蒲團旁放着壇子，掌心貼着煉丹爐，正在凝練靈草。

弟子長大的唯二好處，除了臉好看就是會釀酒了，靈力一般，味道極好，似乎于此道頗有天賦，邱道甚為欣慰，躺在床上大口灌酒。

白唐煉好一壇酒的材料，在壇身刻上陣法收入特制空間戒指中，轉頭，他家師父已經抱着葫蘆睡着了。

白唐拿過他的酒葫，邱道掀開眼皮看了他一眼，見是自家弟子，翻個身滾到床裏又睡着了。白唐俯身盯了他很久，邱道毫無所覺，白唐嘆氣，合衣躺在邱道身側，閉目。

又是那個夢，昏暗不清的洞穴，他身着喜袍，站在紅燭前，等着那人走來。那人同是一身紅，看不清相貌，他伸手喊了聲“師父”。

師父手搭在他手上，像是笑了笑。

兩人對着紅燭三拜，夜色漸深，又是一場翻雲覆雨。

邱道睡的不好，眉頭緊蹙，總覺得身子很沉，耳邊一直回響着一道聲音，如何都醒不過來。

【師父在家中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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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邱道睜開眼，蹙眉，低頭，自己腰上扒着爪子，腿上又“長了”條腿，屁股有什麽東西擱着。

邱道眼角抽了抽，內心無數次踹飛徒弟，抖抖腳又舍不得，捏住徒弟手腕，丢開，起身坐在床頭，神色晦暗不明地俯視白唐。

白唐揉揉眼睛，打個哈欠：“師父醒了？”睜開眼，黑漆漆的瞳仁大大圓圓的，顯得十分無辜，一圈富含侵略性的深紅暗暗隐藏着，“怎麽了，師父不高興嗎？”

“我在想，你的修為還是低了些，以後晚上也打坐修煉好了！”

白唐瞪大眼睛，配上他清隽的相貌，顯得無辜又可憐：“師父不是說，不睡覺只顧修煉會長不高的。”

“你成年了，可以不用長高了。”

“師父，我才十八，還能再長些的。”

“不用了。”

“師父我不會嫌你矮的，不管怎樣，你都是我最愛的師父！”

邱道克制住自己拔劍的沖動，打開門将他丢了出去：“練劍去！”

白唐坐在地上，看了眼緊閉的房門，勾唇，大喝一聲：“是師父！”師父生氣的樣子也很好看。

咔——隔壁門開了，露出個小胖臉，悄聲道：“白唐，又被趕出來了？”

白唐拍拍屁股站起來，答應一聲：“嗯。”

啪——門推開，矮胖修士推了把小胖臉，蹙眉道：“說話就說話，做什麽鬼鬼祟祟的。”竟然是在低階溫泉遇到的父子，林修儀和林墩。

“嘿嘿，爹，那我跟白唐玩會。”

“你看看人家，都結丹了，你再看看你，除了吃就知道玩！”林修儀說完“啪”地關門，“你也滾去練劍去！多跟人家學學！”

“是是！”林墩答應一聲，忙不疊地拉着白唐跑了。

幾人乘坐一艘船型飛行器，穿梭于空間中，扭曲的空間如絢爛的極光，十分好看，寬敞的甲板上已有不少人在修煉，或打拳或劈劍。

林墩拉着白唐走到邊上，搓搓手目露讨好：“兄弟，最近做什麽好吃的沒？我替你嘗嘗味道？”

白唐摸出包肉幹給他：“給師父做肉幹的廢品，烤過了。”

林墩拆開，咬了一根，鮮美的味道傳入口腔，帶着恰到好處的溫和靈力，林墩笑眯了眼：“兄弟真孝敬師父。”

白唐勾唇，他就喜歡聽別人誇他和師父關系好：“自然，師父也是很疼我的。”

林墩連連點頭，只看他一身穿戴至少都是人階靈器，武器已是地階，就知道他師父是真疼他的，林墩嘆氣，真是人比人，他用的還只是寶器，他自小沒有哦娘，爹也是疼他的，就是窮了點。

林墩收起肉幹：“我爹對我也好，我帶回去給他嘗嘗，唉，他更得把你誇成朵花了。”

白唐嘴角向下彎，橫他一眼：“師父跟我和你跟你爹又不同，少拿來類比。”說完召出木劍，走到一旁劈砍起來。

林墩搖頭，他這兄弟什麽都好，就是觸及到師父就脾氣古怪，召出自己的飛劍，站在白唐旁邊一同練起來。

一炷香後，白唐劈完一萬劍，林墩已經休息了七八次，正坐在甲板上扇風，白唐看了看自己滿身的汗水，略覺可惜，這要是在地上，洗個澡還能央師父給擦頭發，在這就只能一張除塵符了事。

自他們上船相認，林墩看他劈劍看了好多次，還是次次驚為天人：“兄弟，你哪來這麽多力氣？”

白唐愛惜地摸了摸木劍，嘴角上翹，師父親手為他雕的：“我八歲練劍，每日如此，師父從不許我懈怠。”

“你師父好嚴格……”林墩想想自己，每日劈三千爹就滿意了。

“嗯，師父就是疼我。”

“……”林墩收劍爬起來，湊近白唐道，“今年上九州十大派都在擴充弟子，你要不要去？”

“我為何要去？”

林墩想想也是，他有師父，又有資源，想了想道：“你師父也只有化神，聽說十大派有天階功法，就算得不了天階，得個地階也行啊，你天賦這麽好，說不定還能拜大能為師！”

白唐撇嘴：“我此生只有一個師父。”

“你師父雖好，但一個人到底比不上大派的底蘊深厚，不如央你師父去做個長老什麽的，師徒一起入門也行。”

白唐蹙眉，忽然想起昨日夢境，大派規矩多，要是真進去了，他豈不是更沒機會了……

林墩還兀自說着：“你師父雖然修為不再，可名聲在啊，上九州不知多少人愛慕尤意前輩，進個十大派做長老還是穩穩的。”

白唐看他一眼，第一次覺得小胖子這麽讨厭。

小胖子眼珠一轉：“嘿嘿，兄弟，師父缺不缺弟子，要不，咱們做個師兄弟。”

白唐眼神漸冷，林墩一個哆嗦，尴尬笑道：“玩笑……玩笑……”

白唐橫他一眼：“我師父只喜歡好看的。”說罷轉身回屋了。

林墩捏捏自己的臉，哼一聲：“我瘦下來絕對比你好看！”說罷抱着肉幹回去分享了。

“師父……”白唐膩在邱道身邊。

“富起來”後，邱道重拾煉丹，白唐用的丹藥，一部分就是邱道的成品，邱道掀開眼皮看了看他：“嗯？”

白唐腦袋擱在他肩頭：“有師父真好！”

邱道推開他腦袋：“滾去修煉！”

“是！”

又過了幾日，飛船落在上青州，兩方将要分別，林修儀拱手問邱道：“尤兄欲往何處？”

“随意走走，找個靈氣充足處修煉。”

林修儀笑道：“上九州大小門派林立，好地方早就占了，小弟想帶墩兒去各大門派瞧瞧，若兩人能進同門，修煉上也是管管他。”

邱道蹙眉想了想，這也是個好辦法，師兄弟多了，徒弟有事忙，就沒時間整天膩在他身邊了：“多謝提醒，我再考慮下。”

兩人拱手道別，白唐臉上寫滿不高興：“師父，我只有一個師父。”

“嗯？”邱道愣了下，才明白是說方才的提議，“大門派外門是收散修弟子的。”大門派的外門，并不會給門派傳承，不過外門弟子做任務，門派分些資源罷了，如同打雜一般。

白唐撇嘴：“我不去，我要跟師父在一起。”

“那你睡別的房間。”

“師父不喜歡我了嗎？”眼眶說紅就紅。

邱道想假裝沒看見，又有些心疼，冷哼一聲禦劍飛走，白唐忙追，邱道飛的不快，白唐很快追上了，跳到邱道飛劍上，抱住他：“哎呀，師父飛得好快！好怕！”

邱道想踹他下去。

鑿了新的洞穴，晚上，白唐又長在了他的床上。

從白唐十歲，他就讓白唐自己睡了，然而白唐鬼心眼太多，隔三差五總要找個理由睡在他屋裏，邱道覺得弟子還小，就算了，後來就攆不走了，他睡哪，白唐屁股長在哪。

“你晚上修煉！”

“不，弟子還要長高，保護師父！”

“晚上老實點！”

“是！”

翌日，又聽了一晚念叨的邱道怒了，踢開白唐架在他腿上的腳怒吼：“明天滾去做外門弟子！”

白唐紅了眼眶，一把抱住他，臉埋進他懷裏：“師父說過不會丢掉我的！”

“我……只是讓你去歷練一下……”

“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