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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道“抛棄”弟子的心異常堅決，白唐纏磨一周無果後，眼淚滑落，嘴唇顫抖，倔強地直視邱道，聲音滿是凄楚與心酸：“好，便如師父所願，我去！”像一只被抛棄的小奶狗，強忍難過，“嗷嗷”控訴着主人的狠心，眼中卻只有眷戀。

邱道手指抽動，忍住拔劍的欲/望，此時他在弟子跟屁蟲般的唠叨下，已應下了弟子“外門歷練一年後不得以任何理由離開弟子，每月至少探望一次，并滿足弟子當日任何要求”的條件。

于是，邱道拎着弟子飛速趕往附近的青陽派。

其實這是他精挑細選出的門派，青陽派在上青州聲名顯赫，門風頗正，又是他“熟人”的門派，關鍵是現在就招弟子！

青陽山腳已經站了不少人，從五六歲的孩童到成年修士都有。

一般大派，內門弟子只收十八歲下天賦絕佳的孩子，或是從外門拜師升入內門，對外門弟子要求反而低很多，五十歲下皆可，有天賦好但是過了年齡的，若是修為尚可，進了外門很快便會被師父挑走進入內門。

白唐站在邱道身側，唇角下彎，臉撇開，明晃晃寫着不高興。

臺階上，一群孩子手腳并用賣力爬山，邱道看得津津有味。費勁力氣于幻境中撅着屁股爬了上百階，在他眼中也不過蠕動了一小節，瞧着很可樂，想想徒弟一會也要加入爬山大軍，邱道先笑為敬。

其他人沒有邱道的眼力，目光嚴肅，滿是對自家孩子的擔憂。

師父只顧着看別人，都沒發覺他在難過嗎？白唐扁扁嘴，抱住師父，腦袋窩在邱道脖頸深深吸了一口，師父不看他，他就看師父！

邱道推推他，眼中滿是興奮：“快！你也去爬！一會趕不上收徒了！”

“師父便這樣不喜弟子嗎？！”白唐瞪着眼睛目露控訴。

“沒……我是說……”

“那師父是喜歡弟子了？師父最喜歡我嗎？”

邱道拔劍的手指蠢蠢欲動：“嗯……對，最喜歡你，快些爬山去……”

“好吧。”白唐一步三回頭，沒有換來“主人”對他的呼喚，扁扁嘴，大踏步向前，很快便走到山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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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着看徒弟撅屁股的邱道……

啊，忘記他無視結界的特殊體質了……邱道撇嘴，徒弟長大了，果然不好玩了，邱道踏地，瞬間落在山腰。

白唐立即湊過來抱住他的胳膊，邱道拖着白唐走到測靈石隊伍後。

青陽派收徒大典，用的自然是最好的測靈石，如同小山，手放在上面，不僅折射出漂亮的彩色，還會于空中投射出靈根的大體位置，如霞光般，十分好看。

因為現在爬上來的人還不多，很快就輪到白唐。

“師父……能不去嗎？”

“不能。”

五色光芒亮起，投射于空中，是距離基本相同的五色霞光，中心有絢爛變化的彩帶連接。

“陣靈根？”高臺上的外門長老相互對視一眼，陣靈根不僅稀有，也是財力的象征，這樣的弟子來他們外門？

“哈哈！不想竟能見到陣靈根！”劉青雲大笑着飛來，幾位外門長老忙見禮，青雲峰峰主可不是他們能得罪的。

劉青文颔首回應，看向白唐：“十八歲……不過略大幾個月罷了，你拜我為師，我帶你入內門如何？”

“師兄此言差矣，”白唐還沒開口，又飛來以為紫衣女子，朝他道，“不如投我門下，你那些師姐妹定會歡迎。”

“師妹！這就是你的不對了，總有個先來後到！”

“他還沒應你呢！”

白唐嘴角下彎，自從他們出現，師父就飛遠了……

兩人争論不休，最後一轉頭，都問白唐：“你選誰？！”

“兩位前輩，晚輩已有師父，只想入外門。”

外門給的資源少，同樣要求也少，也可脫離，所以常有散修弟子投入外門歷練，白唐有陣靈根，兩人早猜到他或許有師父，倒也不驚訝。

“那便是可惜了。”女子目露遺憾，“也是與我無緣。”說罷便飛走了。

劉青雲想了想道：“若你師父同意，再拜我也可。”

白唐拱手：“師父因太喜歡我，此生發誓只我一個弟子，我自然也只有一位師父。”

太喜歡他的邱道：“……”

“唉……”劉青雲嘆息一聲，略顯遺憾，畢竟陣靈根着實稀有，“若你改了主意，再去青雲峰尋我。”

邱道再沒過去，目送白唐随人進了外門，任憑白唐一雙眼睛幽怨地凝視他，也沒改變心意，他真是個不溺愛弟子的好師尊！

感嘆完，邱道立即飛走了。

一月後才去看弟子，時間來得及，邱道輾轉幾個傳送陣，搭乘各州之間的飛行器，一周後，才到達雲明州。

雲明街是整個州的中心，也是飛行器的停港處，踏在這片他從小生活的地方，兩千年過去，幾乎完全變了個樣，邱道随便逛了逛便沒了興致，但還是買了特産的糯豆糕，徒弟那麽悲傷，需要零食撫慰……

九仙山腰，生長着一片桃花林，可惜現在不是盛開的季節，邱道摸了摸樹枝，腳步踏出幾個既定的方位，身形瞬間消失。

棕色的木屋靜靜待在林間，門口樹下鋪着兩個蒲團，粗壯的樹幹下綁着漂亮的秋千。

邱道推開門，“吱呀”一聲，正對的牆上挂滿弓箭、小老虎等小孩子喜歡的玩意，邱道輕笑一聲，他小時候用的迷你桌椅還完好地擺在一角，邱道摸了摸，手指一顫，沒有灰塵……

邱道轉入內屋，除塵陣法已經沒了能量。

“師父？”邱道輕輕喊了一聲，無人應答，“師父？”邱道挨個屋子看了看，依舊無人。

自嘲一笑，邱道坐在石床上，摸了摸枕頭上畫成橘貓的老虎，嘆了口氣。

太陽西沉，透過木窗投下大片陰影，邱道挨個關好門窗，除塵陣重新裝好靈石，踏步出門，再未回頭。

屋邊緩緩顯出一抹人影，半個身子靠在巨大的黑骷髅身上，歪了歪頭，看着邱道的背影遠去，消失，血紅色的眼睛彎了彎。

夜色漸濃，邱道呆呆坐在溪邊，捉了條魚，又丢回去，解決掉被他吸引來的七八只妖獸，已經到了第二天早上。

邱道在雲明街逛了幾天，各個酒肆嘗了嘗，都沒有自家弟子釀的好。

“唉……”邱道嘆氣，有些想徒弟了，雖然長大不乖了，但是做的酒好、飯好還熱衷于給他按摩，有什麽好東西第一個想到他，這麽一想，長大的弟子也不是一無是處。

不知道弟子一個人，有沒有在哭鼻子。

一周後。

“賀師妹，我今日要照看靈田，實在抽不出時間陪你獵妖獸，抱歉了。”白唐大大的眼睛裏滿是愧疚，音色溫柔。

賀師妹臉色微紅，轉着視線不敢看他：“這……這樣，是我打擾師兄了，那便下次……”說完期待地看向白唐。

白唐朝她微微一笑。

賀師妹紅了臉，一溜煙跑走了。

白唐撫平嘴角，他的相貌不吸引男修嗎？師父不知道偏好哪種長相，白唐嘴角下彎，便是偏好他這種又如何，總不會對他動心。

若師父知道了他的龌龊心思……白唐蹙眉蹲下，狠狠拔出一棵雜草，怕是再不會親近他了。

“少年……”

白唐擡頭，是個胡子花白的修士，皮膚紅潤，相貌普通，像是故意做出“仙風道骨”的形象。

“少年，我看你眉清目秀、骨骼清奇，與老夫很是有緣，要不要拜老夫為師呀？”

白唐起身，緊盯着他，審視地從上到下掃了一遍，最終聚焦于他的雙手。

老修士眼神閃了閃：“咳，我有祖傳功法可以傳給你呀！”

白唐仰頭露出個笑臉：“這位……前輩，我看你面色紅潤、胡須明亮，與我甚為有緣，不如你我結為夫夫可好？”

“哎？”

邱道吓得胡子止不住地抖動，瞳孔震顫。

“老夫……”

“你不用說了，”白唐上前一步，大手包裹住他的雙手，雙目含情，露出對賀師妹的微笑，“我知道，白得我這麽帥氣的丈夫，你現下過于激動，無妨，待我們拜過天地，共赴雲雨，再培養感情。”

邱道瞪大眼睛，眼神躲閃，抽出手慌忙逃竄。

白唐看着他的背影，笑得露出八顆牙齒，既然不是師父，便可以追求了吧？

“雲長老，弟子的任務牌……”

邱道回神，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木牌，遞給他。

“雲長老，任務完成，我是來換資源的。”劉吳簡直要被新來的長老逼瘋了，慢慢吞吞不說，還總是走神，修士也會癡呆嗎？

“抱歉抱歉……”邱道忙給他兌換，劉吳面上不敢不敬，拱手道了聲“謝長老”便快步走了。

“原來長老姓雲。”

邱道擡頭，是白唐明亮的八顆牙齒，燦若星辰的黑眸中印着他的倒影——白發白須灰袍，跟英俊、清秀、甚至普通都不沾邊……

“雲長老，我好思念你。”

邱道瞪圓了眼睛。

弟子竟然喜歡這種嗎？

扭曲的審美……

邱道忽然覺得，他這個師尊做的，很是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