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雲長老

“咳，這位弟子，兌換資源嗎？”

白唐讓開位置，半個身子趴在櫃臺上：“不，來看你。”

“……”

直到太陽落山，任務坊關門，白唐仍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邱道煩了，捋捋胡子道：“這位弟子，再過幾年老夫便壽元将盡，沒時間陪你玩耍，快快回去修煉吧。”

白唐順手掏出瓷瓶，塞到他手裏，趁機撓了撓他的手心：“師父給我的延壽丹，送你。”

邱道捏着瓷瓶，氣的手抖，他煉的丹藥，雖然是練手的殘次品，弟子就這麽輕易地送給了第二次見面的人？！

邱道塞還給他，冷哼一聲：“既是師父給的，哪能輕易贈人？”

白唐垂頭，摸了摸瓷瓶，嘴角上翹：“說的也是，這世上，我最喜歡的，便是師父。”

“哼！”邱道橫他一眼，這還算句人話。

一只手悄悄摸上他的腰，白唐整個身子挂在他身上：“師父若知道我有了愛人，必會替我高興。”

嘴唇快貼到他的耳垂，呼出熱熱的氣息，邱道腳動了動，在一腳踹飛弟子和兩腳踹飛之間搖擺不定。

“師……師兄……”賀師妹雙手捧心，看着眼前這一幕，眼眶微紅，渾身顫抖，轉身僵硬地走了，快步如飛。

“不！等等！他的弟子是正常人！”邱道朝她的背影伸出手

師父看別人了，白唐嘴角下彎，捏了捏他的腰，邱道蹙眉拍開他的手，飛走了。

從這一天，白唐每天都來任務閣看“雲長老”，送個靈草靈果什麽的，如此，整個外門都知道了，新來的金丹期外門弟子，外門人氣第一的白唐，愛上了一個白須長老。

“不！不可能，我們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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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此持懷疑态度的男女修們每日前來圍觀。

“雲長老，我新釀的甜酒，師父往日最愛喝了，現下只釀了這一壇，贈與你。”

邱道氣的瞪圓了眼睛吹胡子，這是他最愛喝的酒，最後一壇竟然送給別人？養了弟子十幾年的他，竟然比不上剛認識幾天的老頭？！

“哼！”邱道冷哼一聲，甩着袖子大步離去。

翌日。

“這位長老，雲長老可在？”

“我就是。”

來換資源的弟子愣住：“雲……雲長老？？？”怎麽看面前這個溫文爾雅的男人頭發也是黑的。

“最近修煉有所突破，刮了刮胡子。”

“這樣……”

白唐今日有任務，來的晚了些，任務閣裏竟然擠滿了人，比“白師兄真愛雲長老”的第一天來的還多。

“雲長老……可以推薦任務給我嗎……”排在前面的圓臉小師弟紅着臉，垂頭不敢看他。

“任務接取在隔壁。”邱道冷着臉指旁邊的黑瘦長老。

白唐擠過來，看了眼大變樣的雲長老，冷眼掃向全場：“他是我的！”

四周為之一靜，有人嗤笑道：“白師兄，雲長老何時認過你？再說，我們不過是來取資源罷了。”

“對對！”

“雲長老是大家的長老嘛。”

“師兄殷勤這麽多日，還不明白雲長老的意思嗎？白師兄莫要強人所難。”

“是呀是呀。”

一時間，白唐成了衆矢之的，邱道坐在旁邊看熱鬧。

白唐嘴角下彎，看着“雲長老”目露哀怨，走到他身前擋住，面向各弟子：“我願與他結生死契，你們呢？！”

衆人相互看看，他們只是聽說雲長老變成俊俏小子，好奇來看看，說動心，是有那麽一兩分，別說生死契，普通婚契他們都沒想過的。

“白師兄說的好聽，我才不信你當真願結生死契。”

“說說而已，誰不會！”

雲長老三百歲的元嬰也算不錯，但在天賦絕佳、十八歲的金丹面前就不夠看了，任誰都能看出，白唐目前修為低些，但前途遠大，雲長老前段時間還說壽元将盡，說不定修為就止步于此了。

白唐聞言勾唇，握住邱道的手，凝視他的雙眼：“長老可願與我結契？生死不離。”

轟——天上炸響輕雷，這是天道聽到有人誠心起誓，在做準備。

邱道默默抽回手，垂頭讓人看不清他眼中的神色，嘆息一聲：“出去吧，休要在此胡鬧。”說罷揮揮手，任務閣一空。

弟子們被趕到門外，不敢再去打擾，不着急換資源的都散了，白唐站在門口，神色晦暗不定。師父是什麽意思？莫非……發現他認出了師父？！白唐躊躇，不知道該不該進。

邱道頹然嘆出口氣，他養的弟子竟被“一見鐘情”沖昏了頭，還要結生死契，邱道反省，或許，他真的養壞了弟子的性子，他真是……最失敗的師尊。

“長老？”白唐湊到邱道身邊，期期艾艾說話都不敢大聲。

邱道瞟他一眼，沒有搭理。

白唐眼珠轉轉，若師父當真發現了，一定以為他在調皮，這時候早揪耳朵了，那麽……師父是不喜歡自己喜歡“雲長老”？難道是因為師父也喜歡他？不可能。

白唐蹙眉，或許，只是覺得“天賦極差”的雲長老配不上他？

“長老可是覺得我對長老的感情毫無理由？”

邱道終于分給他半絲餘光。

白唐轉身走了。

邱道：“……”

任務閣關門，邱道出門就見白唐蹲在門口，像每次惹他生氣被趕出洞府一般，現在卻沒有沖過來抱住他哭鼻子，只是慢慢走過來，抓住他的手腕：“我等了長老一天，長老跟我說說話？”

邱道垂眸，算是默認了，他也想聽聽弟子還有什麽想說的。

樹林裏，白唐設下結界，面朝“雲長老”：“我第一次見長老，便覺親近，長老很像我師父。”

邱道目光危險，說他像個白胡子修士？！

“不是外貌，而是氣質。”

邱道臉色緩和了些。

白唐垂頭：“我在家中，自小便不受族人喜愛，整日裏，都少有人同我說一句話，後來，師父養了我，什麽都給我最好的，每日陪我玩耍修煉，所有人都羨慕我有個好師父，我自是敬愛師父的，卻又萬分恐懼，有一日師父有了新弟子會不再喜愛我。”

邱道默默聽他說着。

白唐沉默了許久，像是省略了中間一段，強硬轉折道：“後來便見到了長老，長老與我師父氣質如出一轍，弟子心生愛慕，才會如此，雖擾了長老清淨，但弟子絕不會放手，弟子說要結生死契之心亦在。”

邱道聽着有點怪怪的，想了想道：“既如此，你該拜我為師才對。”

“師父或許有新弟子，或許有旁人，唯有道侶，才只有彼此。”

邱道蹙眉，思考了很久，試探道：“所以……你将我……當成了你師父，這才……”

白唐眼神閃爍，袖中拳頭握緊，在承認與否定中掙紮。

“長老對我可有一絲喜愛？”

“？”只見過幾面的人，應該回答“沒有”吧。

“我天賦好、相貌佳、釀酒下廚不在話下，累了還給按摩，這樣的道侶去哪找，不信長老會不心動。”

“……”邱道說不出口了。

“不如我們試試？”

“？”

白唐緩緩湊近，邱道蹙眉，看弟子又作什麽妖。

白唐眼神閃了閃，迅速低頭。

邱道只覺得自己唇上有什麽軟軟的碰了一下，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他被弟子親了？！

“如何？”白唐目光忐忑，緊緊抓住他的手腕，像是生怕他跑了，“長老……可覺得厭惡？”

邱道不覺得厭惡，只想踹飛弟子！小時候扒着親還知道親臉，現在蹬鼻子上嘴了！一巴掌推開他的臉：“休得胡鬧！”

“我沒有！”白唐嘴角下彎，“不信我們多試幾次！”

邱道險險在兩唇相觸前一秒捂住他的嘴，推開，甩開手腕上的爪子，臉頰微熱，冷哼一聲飛走了。

白唐盯着他遠去的背影看了很久，摸摸嘴唇，露出個微笑，怎麽說也算進步了。

邱道沒有他的好心情，在門派分給他的住處來回走動，怎麽想都覺得不太對勁。徒弟不是喜歡雲長老而是喜歡像他的雲長老？

他們哪裏像了？！這不重要。

重要的是弟子對雲長老動了那樣的心思，那是不是說弟子對他……不會，邱道嗤笑一聲，徒弟一直挺孝敬他的，哪裏會有“非分之想”。

又或許——邱道蹙眉——弟子發現了他的身份在調皮？！

邱道越想越覺得可能，嘴角勾起一個殘忍的弧度，呵呵。

翌日，白唐颠颠跑來任務坊蹲守，邱道看了他一眼繼續工作，白唐在旁邊等着，看邱道空閑了，才問了句：“長老昨日可想我了？”

邱道斜他一眼：“嗯，很想念你。”

白唐瞳孔顫了顫，這樣的回答頗為意外。

“老夫考慮了下，你我之間也不是不可。”邱道看向弟子，瞧他這雙亮了十倍的眼睛，演技上佳，“只可惜，老夫不愛男子，只喜歡嬌滴滴的小姑娘，唔……若非要是男子，裝扮得漂亮些，老夫便将他當做小姑娘了，你可明白？”

白唐眼神閃爍，這是什麽意思……他“不認得”師父，師父可是認得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