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路明

“我、我、我願意！”白唐抓住邱道雙臂，直視他的眼睛，生怕瞧出一絲玩笑神色，心髒撲通跳個不停，“真……真的嗎？師父，真的？”

他的神魂已能探入白唐魂魄中心，世間又有幾對道侶能做到？邱道想過了，他只是覺得弟子變道侶很是奇怪，又覺得弟子不過是小孩子心思，但若白唐是真心，其實他們結為道侶也無妨。

唔……雖然還是很奇怪，但如白唐所說，修真無歲月，何必在意這些。說來說去，白唐在他耳邊唠叨了這麽久，或許他也有一絲心動？而且……

“嗯，不過……要結生死契。”

生死契，要刻入靈魂，只要附着上他的神識，至少能發現一些靈魂碎片，積攢碎片，或許能發現補全魂魄的契機。

“不行！”白唐蹙眉，“就算我覺醒血脈，神魂不全，頂多壽命千歲，師父，咱們就結普通的行嗎？”

“你打算結契百年千年然後留師父一人在這世上嗎？”邱道說着撇嘴，“我還當你是真心的。”

白唐慌忙抓住邱道手腕，像是怕他跑了，焦急道：“我不是……我是真心的，只是不想師父……師父壽元還有很長……”

“我已經活了很久，”邱道揉揉他的腦袋，“既然決定與你相守，自然生死相依，若只留我一人，便是活上千年萬年又有什麽意思？”

“可是……”

“生死契刻入魂魄，哪怕今生短暫，至少來世，還有一面之緣。”

“我必會再找到師父！”白唐緩緩松開手，看了邱道良久，猛地抱住他，臉埋在他頸間，聲音都帶了鼻腔，“師父……對不起！”

邱道拍了拍他的背：“說不定能通過生死契找到魂魄碎片，便不用等來世了。”

“真的？”

邱道揉揉他的腦袋。

“師父，至少等我血脈覺醒，起碼能與師父相守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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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白唐咧嘴笑：“那我該喊師父什麽？”

“我本名邱道。”

“邱……道……”白唐身子前傾，嘴唇試探着碰了碰邱道的。

邱道眼神閃了閃，卻沒有躲開。

白唐嘴角上翹，嘴唇重新覆了上去，慢慢加深，舌尖輕點，帶着小心翼翼和讨好，直到兩人氣息漸漸紊亂才不舍地松開，小心觑着邱道的神色，怕吓壞了師父。

邱道臉頰微紅，眼神游移，明顯還未适應身份轉變，總覺得怪怪的。

“咳，還不快去修煉！”邱道起身，手不知道往哪放，只好揮揮手飛走了。

白唐勾唇，師父不覺厭惡，他已經滿足了，以後，等日子久了……他還可與師父相守千年，千年後……他便投入無間崖。

無間崖，時空縫隙，無生無死，不在天道之下，契約誓言皆不作數。

他還可以，思念師父永世，白唐慢慢走進血池，笑彎了眼，唔……在這之前，得想個辦法讓師父讨厭他，白唐嘴角下彎。

血炎池外，路明倚靠着巨骷髅顯出身形：“道兒也有愛人了，陪着他的，終究不是我。”沉默半晌，又道，“也好，”

巨骷髅低頭看他，眼中綠火幽幽，半抱起他，往宮殿走，邱道已經等在殿內。

“他的血脈要如何覺醒？”

路明端了一碟桂花糕給他，站在他身邊，見邱道捏了一塊，嘴角微翹，想了想才道：“我自然有辦法。”

邱道蹙眉：“怎麽做？”

“師父身體越發差了，多陪陪師父可好？”路明拍拍身後的巨骷髅，“骷髅族秘術複生的人，你該知道，我的壽命有限。”

邱道看向路明，骷髅族可以用生命複生一人，此人只能活十年，任何異寶都無用，同時，複生他的骷髅無視任何攻擊，直到十年後，兩人共同化為塵埃。

“總有辦法……”

路明搖頭，沉默半晌才道：“王族血脈斷裂，魔族尋了白唐母親千年，卻未找到，近些年魔氣枯竭，魔域開始崩塌，才傾盡全族之力複活我。”

邱道想起魔域天邊陰沉的黑色：“天靈樹在，空間怎會崩潰？”

“人神留下的封魔碑，阻隔靈氣轉化魔氣，過了幾萬年，積少成多，所以……你別怨師父對人族出手。”

邱道冷笑：“師父要做什麽，我哪敢置喙？”

“還怪師父？師父……師父只是不想你難過。”

“所以便封印我的記憶只做你手中的劍嗎？！”邱道怒喝，閉目，止住眼中的濕潤。

“我……我錯了……我以為必定得勝……”

邱道蹙眉：“你難道……當初打算永遠封印我的記憶？”

路明目光閃爍。

邱道嘆氣，兩人沉默許久，路明抓着邱道的手腕，偷看他的臉色。

“不能……原諒師父？”

“我不想再談這些，魔族如何，師父要做什麽我也不管，白唐要如何覺醒？”

路明目露遺憾：“能再見一面，師父也該心滿意足了。白唐……師父會想辦法，師父真的沒有多少時日了，留在師父身邊？”

邱道看了他很久，才道：“這幾日，我會留在魔域。”

路明嘴角微翹。

邱道在的幾日，路明像是兩人從未争吵過一般，除了處理魔族事務，便是給邱道做零食，“偶遇”他聊天。

邱道發現，路明的身體真的非常糟糕，便默認了他的“偶遇”，只是他的身體每況日下，似乎壞的過快了一些，人卻越發黏着邱道。

邱道總覺得，他在隐瞞什麽，邱道跟蹤他很多次卻毫無發現，所以邱道決定，蹲守血炎池。

白唐不自在地扭扭身子，師父真好，怕影響到他，還布了結界隐藏身形，雖然師父看着他修煉很開心，但師父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的樣子……腦海忽然閃過師父害羞的樣子，白唐摸了摸唇，難道師父想要親親又不好意思開口？

他要不要主動些？被他點破，師父會不會惱羞成怒？

白唐完全沒有心思修煉，糾結許久，終于邁着長腿準備上岸，一雙紅眼閃閃發光。

“你在等我？”路明奇怪地看向白唐。

白唐轉頭，才發現師祖來了。

“我在等你。”邱道黑着臉。

路明僵住，随即挂上面對徒弟的親切笑容：“怎麽來這裏了？這邊太熱，你會不舒服的。”

看到路明出現在這，邱道已經有了猜測，不搭理他的話，直接握住他的手腕，神識向內探查。越查眉頭越蹙。

“你換血給白唐？！”

當年為了将邱道改造為最強的魔人，路明分了一半魔血給邱道，可惜邱道本來的血脈排斥，并未融入血脈，而是融入了血肉，所以邱道看起來是個魔人，實則魔族最重視的血脈傳承，他是沒有的。

分血對魔族傷害極大，雖可修複，卻耗時漫長，更何況路明如今的身體。

“你是想早死嗎？！”邱道怒氣上湧。

“我本就是快死的，白唐血脈駁雜，魔血不占上風，只有增強血脈才有可能覺醒。”路明看向邱道，手掌揉了揉他的腦袋，“你知道了也好，今日是最後一次。”

“師父……”

“我還能陪你三天。”

邱道不知該作何反應。

路明看向白唐：“準備好。”

白唐忐忑看向邱道，他的命竟是師祖換來的……師父，會不會怨恨他……

路明察覺到他的視線，随之看向邱道：“今日完成，他便有三分之二血脈，必然覺醒，沒有今日，或許成功，或許失敗，我也不過多活一天罷了。”路明沉默，又道，“不論你同意與否，師父都要做，他已立誓，若血脈覺醒，必替我守衛魔族。”

邱道蹙眉看向白唐，他的弟子，竟都沒有提過？

白唐眼神躲閃，他當時怕師父讨厭魔族，會不同意，就私自應下了……

路明扯扯邱道衣角：“原諒……師父的私心……”

邱道看看兩人，一甩衣袖，冷笑：“你們都商量好了，卻只瞞着我一人？！既如此，你們愛做什麽便做什麽！”說罷邱道怒氣沖沖地走了。

路明望着邱道的背影躊躇半晌，嘆氣，看向白唐，眼中卻滿是銳利：“記清楚你的誓言。”

白唐冷着臉，絲毫沒有邱道面前撒嬌耍賴的樣子，聲音暗沉：“自然，師父與我而言，比魔族更重要。”

路明目光幽幽：“若不是道兒喜歡你，我早抽幹了你的血脈，若有一日你背棄道兒，必血脈枯竭而死。”

邱道站在血炎池外，回頭看了一眼，眼中滿是煩躁，大踏步回了自己的房間，召出煉器爐，反手摸出一塊白玉。

玉質細膩，泛着熒光，內裏卻似有流光緩緩移動，天級魂玉，邱道在天界尋了兩千年才得了這一塊。

于魂魄有效的天材地寶本就稀有，何況是天級，邱道穿梭于各種仙界秘境，除了斂財釀酒，便是為了找魂玉。

邱道揮手投入煉器爐，如魂玉這等極品又效果特殊的異寶，除非有同等階同效果的異寶，否則最好不要添加任何輔劑。

邱道之前雖設計了不少煉制方法，卻一直未動手，如今時間有限，最終只是将它做成一枚小盒，刻上封印陣法，便是最簡單的鎖魂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