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未曾8

記憶是個很奇怪的東西，有些事情你覺得這輩子都不會忘記，但是再去翻找卻偏偏模糊不清。而另外一些明明已經埋在記憶深處，可總能在不經意間清晰無比地出現在你面前。

那年的夏天不同于現在的沉悶燥熱，是個連最不想見到的陽光都覺得明媚的季節。青峰還記得當時他咬着冰棒，含含糊糊地對黑子說出他的突發奇想。

“那時我認為赤司會教你一個嗖嗖嗖會拐彎的傳球，或者是一下子加速的球。”

那時他們剛結束部活，正一人一個冰棒嘎嘣嘎嘣咬着解暑。青峰一邊說一邊看着身邊的黑子，覺得這個小夥伴竟然能将極低存在感和籃球結合在一起，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黑子聽到青峰的話後，咬冰棒的速度慢下來。能拐彎加速的傳球，聽起來好像很不錯的樣子。

“我想試一下青峰君想的那種傳球，那青峰君可以陪我練習嗎？”

黑子微微仰着頭看他，盛夏的陽光毫無顧忌地灑在他臉上，像一副濃墨重彩的油畫。以當時青峰貧乏的詞彙量，他只能說出那樣子的黑子好看到不可思議。

“好啊。”他聽到自己的心不規則地跳動了一下。

“哲，已經很晚了。”青峰看着外面漆黑的天色，說道。

黑子停下手，扭頭看了一下外面，籃球館的玻璃上一片烏黑，只能隐隐約約看清自己的人影。他擦擦汗，露出一個抱歉的笑：“麻煩青峰君陪我呆這麽久了。”

“什麽麻煩不麻煩的。”青峰一手敲在黑子頭上，“那個會拐彎或者會加速的傳球是我先提出來的呀，我也想看看到底能不能練出來。”

“最好能練出來，這樣萬一有人能破解我的傳球，它就能派上用場了。”黑子設想着，“這是專門為青峰君創造的傳球，別人一定接不到。”

專門為他所創造的傳球，這句話到現在聽來還能感覺心髒的悸動。這是，獨屬于他一個人的東西，所以，為什麽要讓別人接到那個傳球！

青峰冷着臉看到黑子的加速傳球被一個紅頭發的家夥穩穩接住了，然後起跳，灌籃，配合地無比流暢，像是演練了很多次一樣。或者，就是已經演練配合了很多次。

那種搭檔間無需言語的默契，只需一個動作，一個眼神，或者不需要任何肢體語言，單單憑着感覺，就能知道對方會做什麽。他曾經無比熟悉這種默契，這種曾認為只能是他一個人所能享受到的默契。

籃板上的計時器已經到了最後三秒，此時誠凜的分數比秀德高一分，看上去是穩穩的勝券在握。但是就在這一瞬，綠間截走了球，雙腿下蹲後迅速起跳，是投三分的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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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神吼叫着，不顧雙腿肌肉的酸疼，竟然跳起來了。不能讓綠間反超！！

綠間的鏡片劃過一絲冷光，他雙手迅速将球劃到身側，重新下蹲。居然是個假動作！

還未讓衆人對綠間在這麽短的時間裏做假動作吃驚，綠間手中的球被人重重拍下。他不敢置信地轉頭，看到黑子還維持着拍球的姿勢站在自己身後。終場的哨聲在此時長長地吹響。

轟隆隆——，漆黑的雲層裏翻滾着雷光，本來綿綿的細雨瞬間變了樣，一顆一顆砸下來。青峰站在大廳裏，目光卻沒有落在站在面前的桃井身上。

“阿大，阿大！”桃井提高了聲音，才把青峰的眼神拉回自己身上，知道青峰肯定沒有聽清她的話，桃井又重複了一遍，“要不要去看一下小綠？”

“等你找得到綠間再說。”青峰把雙手□□口袋，目光仍是轉回到出口的通道上。

聽到這句話，桃井一愣，而後才明白，像他們這樣幾乎未嘗過敗績的人，最不想的就是別人看到他失敗的樣子。桃井轉了轉本來拿在手上的手機，思考起要不要給綠間打個電話。

出口的通道處忽然傳來嘈雜的聲響，桃井擡眼望過去，看到了一群穿黑白色球服的人。是誠凜的人！那哲君是不是也在那裏？桃井正想喊聲黑子時，誠凜的人漸漸走近了。

“黑子，你怎麽知道綠間會做假動作？”問話的人是怎麽想不通的伊月。

“只是相信而已。相信綠間君會做假動作，更相信火神君肯定會跳起來。”黑子的聲音清晰地傳進桃井的耳裏，同樣，也傳到青峰耳裏。

“吶吶，黑子和火神果然是最有默契的搭檔。”

桃井高高揚起的手突然失去了揮動的力量，她有一種直覺，在這種情況下，還是不要讓哲君和阿大碰面的比較好。她悄悄地轉過臉，想要看青峰的神色，卻只看到半邊沒有表情的側臉。在叫阿大來看比賽之前，她好像忘了告訴他，哲君有新的搭檔了。

唔，還是找件事分散阿大的注意力好了，桃井看到手裏粉紅色的手機，挑起眉。對不起啦，小綠，還是要拜托一下你。她眼疾手快地按下了撥通綠間的號碼。

電話意外地很快就被接通，桃井故意提高聲音，歡快地叫道：“小綠~”不出所料，電話一下子就被按掉。真是一點都不可愛，桃井皺起眉，眼角的餘光卻掃到青峰向自己地方走來。這是，成功地引開注意力了？還沒來得及高興，手中的手機卻一下子被青峰抽走。

綠間閉着眼，任由雨水在他身上沖刷，也許這能讓他好好冷靜一下，關于為什麽會輸的這件事。上次見到黃濑失魂落魄地在水龍頭下沖水，還對此不以為意，但沒想到現在，主人公變成了他自己。

奇跡的世代是不會輸的，每個人都這麽認為，不論是之前球隊理念的灌輸，還是之後比賽多到數不清的勝利。都使得他們對于輸，已經失去了概念。所以在面對昔日的隊友時，也依舊驕傲地認為自己仍是勝利的一方。

可現在，他的比賽輸了。綠間感受到眼角流下的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的液體，苦澀難耐。

惱人的鈴聲再次響起，綠間不耐地打開手機，“你想說什麽，給我……”

“真冷漠呢。”青峰拿着手機，看向外面昏暗的天空。

“青峰嗎？”綠間收起略微訝異的表情，“沒想到是你。”

“我也沒想到你輸了。”

“你來看比賽了？這樣也好，決賽的時候你最好小心點。”

透過手機，綠間聽到青峰的笑聲，張揚不羁，“你說什麽？好惡心。”

“能打敗我的只有我自己。”

空曠的大廳裏，青峰篤定地說下這句話，像是給綠間聽，也像是給自己聽。能打敗我的只有我自己，我會讓你看到，你挑選的新的光，是多麽地不堪一擊。

贏得了與正邦和秀德的比賽的誠凜衆人無疑是高興的，就連在這幾日的訓練中都熱情高漲，不過有一人除外。火神心癢難耐地轉着籃球，好想，好想打籃球，這麽幹看着實在是好無聊啊！！

相田瞪了蠢蠢欲動的火神一眼：“養好傷再打籃球，現在不許亂動。”站在門口的二號配合地叫了一聲，火神身體反射性地抖了一下，只得無奈地低下頭。

做完基礎練習，相田吹了一聲哨子，說道：“好，現再大家和我一起到游泳館做下蹲練習。”

火神默默轉了下手上的籃球，“我就不去了，去了也是幹看着，一點意思也沒有。”而且，還有那只狗在，看到歡快地沖着他搖尾巴的二號，火神又後退了幾步。

火神說的也有道理，相田點點頭，同意了，但是她再次警告火神：“絕對不能去偷偷打籃球，要是被我發現了。”相田笑了兩聲，“你就不用回來了。”

火神滿口保證，就差沒舉雙手發誓不碰籃球一根手指。但是，你覺得這可能實現嗎？空曠的街頭籃球場，只能隐隐約約聽到幾聲籃球拍打聲。夏日的陽光很熱烈，而且是大下午，沒有多少人會冒着太陽在這裏打籃球。

火神貪婪地看着雪白的籃板，整整兩天沒打籃球的痛苦終于可以釋放了。腳傷什麽的，完全不痛了好不好。嗯，先來一個灌籃。火神盯着籃筐，正準備一躍而起，小腿的肌肉驟然拉動神經，一股鑽心的疼瞬間襲上來。

火神痛得彎下腰，手上的籃球也滾落下來。視線裏突兀地出現一雙黑色的球鞋，接着，一只手撿起了滾落在地的籃球。

“喂，你是火神大我？”懶洋洋的聲音響起，語氣是顯而易見的挑釁，“和我比比？”

游泳館的水輕輕晃動着，在屋頂上映出幾道水紋。桃井坐在黑子旁邊，雙手交叉握住，手臂往前伸直，活動了下筋骨。

“哲君你看到我很驚訝？”桃井笑眯眯地問道。

“是的。”黑子如實回答，“沒想到你會在這個時候來。”他想到桃井回來，但絕對不會想到是他在游泳池的時候來。

桃井抱歉地一笑，“啊內，我也覺得很巧。但是，我來這裏，确實有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要拜托哲君？”

“是……青峰君？”

火神站起來，很不爽地看着突然出現的皮膚黑得和煤炭一樣的人：“你這家夥是誰？名字也不報上來就叫別人和你打，誰會聽你的？”

“名字什麽的重要嗎？我只是叫你和我打。”青峰的聲音陡然沉下來，眼尾淩厲地挑起，“我就想看看你能給我解多少悶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 端午節快樂！這裏是表示肉粽很好吃的某随^(*￣(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