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未曾9

啪嗒，啪嗒，啪嗒。汗水滴落在被太陽曬得發燙的地面上，形成一個個小小的圓形水漬，但很快又被蒸發幹。火神雙腿止不住地發抖，小腿上的一陣連一陣的疼痛警告他不能再打下去了，可這似乎被完全忽視了。

“不像話。”青峰漫不經心地拍着球，眼睫半垂，遮掩了裏面的情緒，“哲真是瞎了眼，你根本無法發揮出他全部實力。”

“哲是影子，光越亮，影子越強大。”青峰忽然動起來，帶球奔跑的速度快到火神的眼睛難以捕捉到一星半點。耳邊似乎刮起一陣輕風，火神的衣角被吹得搖擺起來。

“而你的光芒。”青峰擡手把球送入籃筐，轉頭看向還站在原地的火神，臉上淡漠到幾乎沒有感情，“太弱了。”字逾千斤，重重地砸在火神心上。

火神從來沒有感覺陽光這麽刺眼過，在他面前站着的這個人，仿佛是站在一個遙不可及的高度，挫敗的感覺在這一刻無比強烈。

又一個強大到不行的對手啊。

這次偷偷打籃球的行為還是被相田發現了，任何人的體質在相田那雙眼睛下都是清晰無比，無所遁形，火神身體數值的變動當然也逃不過。相田一巴掌拍到火神頭上，臉色已經黑到不能再黑：“我說過你要敢偷偷打籃球就不要再回來了。”

“現在你既然回來那就給我滾去擦保健室的地板！！！”相田幾乎是怒吼着說出這句話。

保健室的空氣很悶熱，還有許多細細的塵埃在陽光中跳躍，火神拿手揮了揮面前的灰塵，走進了保健室。各種體育用具雜七雜八地堆放在一起，堵得保健室本就不大的空間更狹小了，火神認命地拿起抹布，開始幹了起來。

門板在這時被人輕輕地扣了兩聲，“火神同學。”

正在費力地與地板上的一塊污漬較勁的火神停下手中的動作，來人在在他剛剛擦幹淨的地板上投下一道長長的影子，但上半身的影子卻被隐沒在屋內的陰影中。

“黑子。”

“雖然火神君是笨蛋，但我覺得火神君不會無緣無故這麽亂來，所以能告訴我，發生了什麽事嗎？”黑子沒有走進來，因為一進去就會弄髒火神剛擦的的地板，他站在門旁邊，安靜地問道。

蟬鳴聲不停歇地在門外響起，一聲一聲地拉長了調子。

“我和青峰打了一場。”真奇怪，在這麽嘈雜的蟬鳴聲中，黑子竟然能夠一字不落地聽到火神的回答。青峰，這個名字猝不及防地出現在這個蟬鳴嘒嘒的夏天，就如同三年前，橫槍直撞地出現在那年傍晚的體育館。

“他說，他是你曾經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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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香草奶昔，請拿好。”笑容甜美的店員把一杯奶昔遞給面前的藍發少年。

“謝謝。”黑子接過奶茶後，道了聲謝。

奶茶店門口不知何時裝了一串風鈴，随着店門被推開，發出一陣清脆的碰擊聲。

“先生，請問你需要些什麽……先生，先生？”店員的音量提高了不少，試圖喚回明顯在走神的顧客。

青峰的視線總算從剛剛離開的黑子身上抽回，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紙條，照着上面桃井寫的要了幾杯飲料。全都點完後，青峰鬼使神差地又加了一句，“再給我一杯剛剛那個人點的飲料。”

在離開帝光後，黑子有一個無比堅定的目标，那就是絕對絕對要打到現在青峰，把那個一心熱愛籃球的青峰帶回來。而他，也是一直為了這個目标努力着。說到底，黑子想帶回來的不單單是原來的青峰，更是那段親密無間的時光，那段兩個人肩并肩一起打籃球的時光。

這是，連做夢都會笑醒的回憶啊。那個人，是怎麽樣都不能丢掉的光啊。

而現在，第一個目标似乎近在眼前了。

會成功嗎？黑子這樣問自己。

“希望哲君能夠把以前的阿大帶回來。”那天在游泳館裏桃井離開前，笑着對黑子說，“如果是哲君的話，肯定能做到。”

只要打敗青峰君，就能把以前的青峰君帶回來了。所以明天，絕對，絕對不能輸，黑子對自己說道。

因為他無論如何也要看到笑着打籃球的青峰啊。

怎麽樣都要打敗那個人！

火神抱着籃球想到。青峰大輝，這個一見面就讓他倍感壓力和充滿挫敗感的對手，在賽場上打敗他，真是想想都帶勁。火神放開籃球，往床上一躺，這麽想都等不及明天的比賽了。火神看了一眼床頭櫃上的鬧鐘，還有十幾個小時。啊啊啊，熬不過啊，好想比賽。

結果又是睜眼到天亮，相田看着火神眼下濃重的黑眼圈，還有與之截然相反精神抖擻的狀态，已經不想說什麽了。這興奮地睡不着覺的習慣什麽時候能改呀？不過看他那樣子，比賽應該也沒什麽問題。相田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在更衣室做了一次賽前動員，相田就把誠凜的球員送到賽場上，可迎面走來的桐皇球員中，竟然沒有他們的王牌——青峰大輝。

“青峰不在嗎？”火神立刻皺起了眉頭。

“抱歉啊，青峰他遲到了。”對面的今吉，也就是桐皇的隊長，看起來有些苦惱，“說是要下半場才能來，我們這些熱場的，還請誠凜的各位手下留情。”

相田暗暗地松了一口氣，不是她對自己的球員沒有信心，而是在以往的錄像中，青峰大輝的個人得分能力簡直到了可怕的地步。沒有他的上半場，我們應該能拉開一些分數，相田心中這樣想着，可心頭總有一點揮之不去的憂慮。

然後在開場的5分鐘內，這點憂慮被無限擴大。桐皇接連得分，而誠凜的節奏被他們壓制得死死的。

今吉接過傳球，正要投時，籃下的伊月一步躍起，想要攔下這個球。今吉鏡片下的眼睛笑得彎彎，手上投籃的動作十分自然地轉換，變成了拉杆。籃球穩穩地進入籃筐，又是一個兩分。

看着不可置信的誠凜，今吉伸手擡了一下鏡架，臉上的表情還是那樣親和，“你們不會是想要在上半場拉開差距吧？我剛剛好像忘了說一點。”

“雖然我們是熱身，但對你們來說，我們還是很強的。”

“混蛋！”火神緊緊握住了拳頭，可出人意料的是，之後他慢慢松開了手，沒有像大家想象的那樣沖今吉那張欠扁的臉上揍上一拳。

火神也成長了呀。

比賽繼續進行下去，但分數依然不盡人意。日向原本以為在經歷過正邦和秀德的比賽之後，誠凜已經變強很多，面對以往不怎麽出名的桐皇，至少能跟他們持平。可事實并不如他想象中的那樣，桐皇很強，強到讓日向有一種窒息的感覺。

這個球隊很獨特，每個人的個人能力都很突出，但他們完全沒有想倒融合每個人，卻是讓他們各自為營。但偏偏就是這個不講究團隊配合的球隊，打得他們毫無招架之力。

日向拍了拍頭，不管怎樣，不能輕易放棄，都走到這個地步了，不可能就這麽輸掉。

場上的球現在在火神手裏，桐皇的人迅速圍了過來，他咬了咬牙，奮力一跳。這個分數，我要定了！

桐皇的若松也跟着火神跳起來，照理說火神起跳時間比他早，應該更早落下來。可是，見鬼！這個人的滞空能力真TM的長！若松看着還在他上空的火神，表情很是咬牙切齒。

進了！沒等火神的露出一個笑容，小腿上的疼痛硬生生把他的笑容扭曲了。這時，相田站了起來。

“誠凜，要求換人！”然後，火神被叫下了場。

看臺上的觀衆頓時騷動起來。

“搞什麽呀，竟然換他！”

“誠凜那個教練在想什麽？還想不想贏這場比賽啦。”

場上的形勢在火神下場之後更加不利起來，缺了火神，誠凜的內線變得無比薄弱，與桐皇的差距也是越拉越大。

火神坐在板凳上，眼中滿是不甘。

“我不會強求你一直坐在板凳上。”相田蹲了下來，開始為火神包紮，“但在上場之前必須先要為你包紮。”

“教練……”

相田低着頭，專注手上的動作，迅速地打了一個結後，她拍拍手站了起來，“好了，你可以上場了。”

火神立刻脫下衣服，活動了下手腕，向場內走去。

“抱歉。”身後傳來相田低低的聲音，“老實說我不想把不是最佳狀态的球員派上場，但是火神，誠凜沒有你不行。”

火神笑了起來，嘴角咧得很大，看起來十分傻氣，“那教練你就好好看着我把桐皇那群人打趴下。”

心中的憂愁被火神這一句話驅散了一些，明明這時候想感性一下，可是面對他們這群人永遠感性不起來，相田雙手叉腰，把剛剛所有的脆弱都收了起來，精神氣十足地對火神說了一句：“上吧！”

“嗯！”

“沒錯沒錯，全力去拼吧！”慵懶低沉的聲線在耳畔響起，“不然就沒意思了”。火神驚愕地轉過頭，看到昨天在球場上擊敗了自己的人，毫無預兆地出現在眼前。

“青峰……大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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