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何鏡水與何靜水

她躺在足以讓人深陷的床上，做了一個夢。

“天地，你說我們的孩子要叫什麽名字。”

吳天地一臉寵溺地看着她：“當然是你這個大才女要起名字，你也知道我才疏學淺，是有名的混混。”

“叫吳什麽呢。”阮年苦惱地說。“你這個姓也太難了，叫什麽都是吳。”她一扭臉，吳天地卻離自己越來越遠，她伸出手去抓他，還沒抓住他就消失不見了。她身處一片白茫茫的霧霭之中，看不清四周。醒來的時候，何鏡水就站在自己窗邊。

他用小奶音問阮年：“你怎麽哭了？”

阮年用手摸了一下眼睛，才發現自己滿臉是淚。

她說：“鏡水長大就會明白了。”她并沒有發覺，自己仍舊是個孩子，卻對另一個比自己小了十歲的孩子說起長大的話題。如果可以，她也想停留在某個階段，但不會是之前自己所經歷過的任何一個。

何鏡水用小手抹去她臉上的淚水，用大人的口吻說：“人總要長大的。”是啊，人總要長大的，既不能沉湎于過去，也不能盲目于未來，只能在現在的時空中慢慢長大。這麽簡單的道理，一個小孩子都懂，她卻偏偏想不通。

“走吧，阿年，我們下樓吃飯，有很多好吃的。”何鏡水牽起她的手，慢慢地走出房間，下樓，一直到餐桌旁才放開。正如他所說，好吃的還真不少。何爸爸、何媽媽熱情地招呼她坐下，又是盛飯又是夾菜。她有些惶恐，一時間難以适應如此溫馨的家庭氛圍。以前在家裏吃飯的時候，從來都沒有誰給誰夾菜一說，餓了自己自然會夾，哪需要別人幫忙。她不停地道謝，甚至忘記了吃飯。碗裏的菜堆到實在放不下了，他們才就此打住。她不挑食，什麽都吃，但是面對如此的美味，她卻無法下咽。她始終覺得，自己這樣任性妄為地住到他人家裏，叨擾他人，享受着自家人才有的待遇，讓她很過意不去。

何鏡水碰碰她，說：“阿年，快吃，一會我帶你去玩。”他是個可愛的男孩，可愛到阮年一看到他就會想起自己的孩子。

“鏡水，怎麽說話的，要叫姐姐。”

“沒事的，何媽媽，鏡水還小。”她說，生怕何鏡水因為自己而挨訓。

“我不小了，我已經五歲了，可以自己穿衣吃飯了。”

“好好好，你長大了，趕快吃吧，但是不能沒有禮貌。”何媽媽将菜夾到他碗裏，寵溺地說。

阮年才覺得自己的想法是多餘的，他們畢竟是一家人，禮貌只是對着外人的。況且，他那麽小，童言無忌，怎麽會挨訓呢？一切都是自己多想了。晚上她躺在夢幻般的床上，很快便入睡了。這是她這段時間以來，睡得最香的一次。

真正見到那個叫何靜水的女孩，是在周五的晚上。她只在照片上看過她的樣子，留着長頭發，眼神明亮，笑容明媚，活脫脫一個美少女。見到真人的時候，阮年才覺得自己錯了，她比照片上的更美。只要不說話，安靜地呆在那裏，就是一副完美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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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你好，阮年，我叫何靜水，你可以叫我阿靜。”面對她伸出的手，阮年握了上去，柔弱無骨，或許就是這樣的，不像她的手，有一點點粗糙，摸上去好比粗布床單。這個叫何靜水的女孩，性格異常開朗，即便挨了罵，撒個嬌，笑兩聲就過去了。阮年覺得自己永遠也無法做到那樣，有很多事她都無法釋懷。

她原以為何靜水會非常難以相處，畢竟是女孩子，容易因為一點小事而生氣，沒想到她卻十分豪爽，甚至要求和阮年睡一個被窩。她們剛剛認識，就如此熟絡，阮年實在是做不到。但寄人籬下，她還是有自知之明的。她不害怕聊天，她害怕的是何靜水問她的過去，如果是這樣，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好在大部分時間都是她在說，阮年只是默默應合。她會将那一段記憶埋葬，永不再開封。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