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不是我
“阮總,何總讓您過去一下。”秘書傳達過這樣的信息之後就出去了,她關上電腦,前往最高層。電梯的數字在不斷變換,阮年有些失重的感覺。她整整衣裝,走出電梯。推門進去,就看到何爸爸手指中間夾着一根煙,卻沒有點燃。看到阮年進來,他示意她坐下。阮年以為他會問自己一些工作或者生活上的問題。何鏡水走後,他們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坐下來說話了。每天的對話無非是“我回來了”,“吃飯了嗎”,“我去睡了”。無論他們是以什麽樣的關系相處,始終都無法親近。阮年很想從家裏搬出去,但是一想到家裏只剩下他們兩人,孩子都不在身邊,想必會更加冷清。卻不知,她在不在都是一樣的。
沉默了好長時間,對面年過半百的人才開口:“阮年,你最近工作怎麽樣?”
阮年如實回答:“很好。”的确是很好,一切都按照計劃進行,中間沒有出錯,結果也是出人意料的好。
何爸爸拿起桌子上的幾張紙,遞給她。阮年接過來一看,正是她前幾天做好的策劃案。策劃案的內容是關于市郊一處的招标建設方案。為了寫這個方案,她跑了那個地方不下十次,在滿是煙塵的馬路上和附近的居民交談,熬了三四天的夜才寫成了這個策劃案。當初交過來的時候,她擔心可能會通不過,但幸運的是,上面高層對她很是贊賞。都已經過去一段時間了,她不知道又發生了什麽。
阮年一頁一頁地翻着,每一個字都是她通過實地考察打出來的,并沒有發現什麽錯誤。過了大概十分鐘,何爸爸再次開口了:“你覺得很完美是吧?”他用力拍了一下桌子,“你不知道吧,這個方案已經被對手先用了。我不管這個方案是你抄襲別人的,還是別人抄襲你的,但是公司不能出現內鬼。”
阮年的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這個策劃方案改了又改,參與其中的人少之又少,再加上她不喜歡被人打擾,辦公室很少有人進去。即便來個客戶,也是在會議室商談。她實在想不出有什麽人可以将輕易地掠奪方案的內容。再看看何爸爸的臉色,她心裏更加沒底了,那眼神,那表情無疑是在懷疑自己。對于這個認知,她更加慌張起來,立馬脫口而出:“不是我。”
何爸爸擺擺手,說:“現在說什麽都沒用了,據說那邊已經開始根據方案動工了。你出去吧,我會看着辦。”
阮年失魂落魄地走出去,她的大腦還處于麻痹狀态,整個人哆哆嗦嗦的,分不清方向。她本是想讓別人看到自己這個年輕的小姑娘有多麽努力工作,借此堵住那些在她背後閑言碎語之人的嘴,不料沒能展示自己,反而還鑄成了大錯。
秘書看到她回來,馬上正襟危坐,将放到桌子上的零食都收了起來。阮年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她,而是直接進了辦公室。她從剛才的沖擊中清醒過來,仍感到全身都是麻的。到底是哪裏出錯了,她也很想知道。努力回想這段時間以來自己所接觸的人,發現沒有一個可疑的。秘書是她親自招的,這個小姑娘很是單純,也很聽話,可以說是她的親信;其他進出辦公室的人,都是幫她搜集方案資料的人,但其中的內容他們并不知道,被洩露出去的信息很有可能是數據方面的,這都是阮年一手調查的;再者,應該沒有人。她想了一會,忽然想起來一個人。
章永正沒事的時候總喜歡來找她,從心底的感受來說,她并不喜歡章永正這樣的人。圓滑、世故、狡猾,很容易将人玩弄于手掌之中。她好幾次都暗示他,不要三番四次地來找她,但章永正的耳朵仿佛安裝了自動過濾功能一樣,只聽到了對他有利的話。她不明白,一個三十多歲的人,怎麽還這麽不成熟,會在她面前使盡各種耍賴的手段,那種樣子,完全跟小孩子無異,甚至比何鏡水還要幼稚。章永正約她的程度,基本上每天一次,除去她拒絕的次數,一周最少也要跟他出去三次。他甚至想要占用她周末的時間,如果不是她言辭拒絕,很有可能會被剝奪。
章永正找她主要的事情就是吃飯、看電影,跟一般情侶一樣,但對着這個人,她實在是喜歡不起來。當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章永正不怒反笑,仿佛那個調笑的孩子是她一樣。更令她無可忍受的是,章永正竟然在沒有跟她說的情況下,抱着一束花來到公司樓下。前臺小姐跟她說有客戶進來,她直接說請他到辦公室來。當她看到他那個樣子的時候,心裏的火就像突然燒着的幹草一樣,一下子冒了出來。她不知道有多少人看到了這個明目張膽的人,只知道當時是下班時間,看到的人應該不會太多。她将他拉進辦公室。章永正笑着遞上花束,她不接,他就放到她桌子上,然後坐在沙發上。
“章永正,你不能放過我嗎,有任何事情都要等到我二十六歲以後不是嗎?”她想了一下,她的二十六歲也就是下個月的事。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難道他都等不及。
“我餓了,你下去給我買份飯。”對于她的發火,章永正并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不滿。
阮年看着那個理所應當的人,火氣一下子下去了。她清楚章永正是個什麽樣的人,只要滿足他目前的要求,他都不會再糾纏。于是就打電話讓秘書上來的時候帶兩個菜。誰知章永正卻不同意,非讓她親自下去下去買。為了讓他能趕快吃完離開,尤其是在被其他人發現之前。她飛奔下樓,到旁邊的餐館點了兩個菜。不過就一二十分鐘的時間。她拿着飯菜上來,推開門的那一剎那,就看到章永正正坐在她的位子上,玩着電腦。看到他來,他趕緊起來。
“吃飯。”她将飯菜放到茶幾上,攤開來。
章永正拿起筷子吃了兩口,就放棄了,說“太鹹了”。阮年也拿起筷子嘗一口,說“正好”。章永正眯着狐貍眼睛說:“那一起吃。”阮年只好坐下來,陪着他一起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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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年回想了一下當時的細節,章永正為什麽會跑到公司來,而且還是她的辦公室,為什麽會讓她親自去買飯,為什麽在她推開門的時候臉上出現了不自然的神情。不要怪她多疑,而是那天的章永正實在是太可疑了。或許他趁着她下去買飯那段時間,偷走了一些資料也說不定,而她不能确定的是,章永正為什麽要這麽做。
她撥電話過去,卻在那頭聽見了女人的調笑聲。章永正還是那種死皮賴臉的調調,說:“怎麽舍得給我打電話了?”
她吸了一口氣,用一種十分冷淡的語氣說:“章永正,你那次來我辦公室有沒有拿走什麽東西?”她什麽都問得出口,而不必害怕他翻臉。
那邊頓時沒了聲音,就在阮年想要再次确認的時候,卻聽到電話那頭說:“你是在懷疑我嗎?”
“我就問你有沒有?”
“沒有。”
“章永正,我是相信你的,希望你沒有騙我。”
阮年挂上電話,覺得自己剛才有些過分。她一邊說着相信他,一邊又打電話質問。但是除了他之外,她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麽人會趁他不在的時候做出如此的事情。她所想要表現出來的東西,卻因為一個不知名的小偷攔截了。她看着城市各個角落忙碌的人群,不知該深陷其中,還是逃離此地。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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