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求爺憐惜
翟遠林聽常海說要在陽亭暖閣置辦家宴時,特別詫異,他還沒想好怎麽試探老四,老四竟主動送上門來?
他不動聲色笑了笑:“四弟想要提俞桃為姨娘倒是沒什麽,只她一個丫鬟,叫府裏主子們一起去暖閣,還讓她給母親敬茶,是不是太擡舉她了?”
“主子的意思是年下光顧着迎來送往,好不容易有功夫,自家人也該熱鬧熱鬧。”常海笑得很客氣,卻字字紮翟遠林的心,“畢竟墨寧院的事兒便是府裏的要緊事兒,侯爺怎麽吩咐,奴才便怎麽傳話罷了。”
翟遠林背在身後的手攥成拳,面上不變:“也是,好歹是四弟頭一個姨娘,你跟老四說,我定給他辦的妥妥當當。”
等常海轉身離開,翟遠林臉上的笑容才落下來,眸中只餘陰冷。
若非翟遠晟是嫡子,榮威堂那老虔婆又是個心狠手辣的,墨寧院又怎麽會是翟遠晟的?他又怎會連想納個丫鬟都被人搶在前頭,想起俞桃那精致的模樣,翟遠林心裏陰霾漸盛。
“爺,明兒個是七小姐的生辰,夫人問您可有時間去正院用膳。”興文小心湊上前問道。
翟遠林眸子閃了閃:“将我書房內那方蘇硯給晴兒送過去。”說完他便朝着姨娘孫氏的院子去了,興文緊着跟上去,也不敢再問。
翟遠林連着幾日去孫姨娘屋裏,孫氏得了吩咐,一反過去伏低做小的姿态,在安氏面前張狂起來。
有翟遠林護着,安氏似是拔了牙的老虎,一點法子都沒有,連帶着唯一的嫡女都吃不住澄馨園內奴才們的口舌,在安氏面前哭了好幾次,讓安氏愈發憔悴之餘,面色一日陰沉過一日。
到了初六這日,俞桃被翠芽伺候着到陽亭暖閣時,包括武寧候在內的主子們都已經在座,府裏的小姐和少爺們都圍在蕭老太君身邊湊熱鬧,見她進來才稍微靜下來。
已經做婦人打扮的紅梅,得了喬嬷嬷吩咐,帶着幾分喜色和擔憂上前迎她,俞桃被衆人注視的緊張消散了不少,下意識沖她笑了笑。
俞桃擡頭便瞧見好幾日不露面的武寧候,正面色淡然盯着她,盯得她心裏略有幾分不自在。
自打大年初一見過這男人,後頭幾天她被送進西偏院也就是栾鳴苑,再沒見過他。
雖這幾日她都是錦衣玉食被伺候着,卻仍是有點忐忑,畢竟武寧候說過要跟她算賬,據她了解,耽擱的時間越久,這男人越是能折騰人。
“給老太君請安。”腦海中各種思緒亂轉,也不耽誤俞桃溫順跪在蕭氏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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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老太君看着俞桃,眸中多了幾分打量,這丫頭才離開榮威堂不過幾個月的時日,瞧着并無甚變化。
蕭氏其實一直都有些疑惑,她的兒子她清楚,翟遠晟從來不是個好顏色的,可她也瞧不出俞桃除了顏色還有什麽吸引爺們的地方。
“聽晟兒說你伺候的不錯,今日老婆子給你幾分臉面。”蕭氏分神瞧了眼底下神色各異的衆人,淡淡開口,“以後你且老實本分伺候侯爺,若是讓我知道你不安分,不管侯爺是不是護着你,我斷容不下你,記住了嗎?”
俞桃恭謹叩頭:“妾謹記老夫人教誨。”
“嗯,敬茶吧。”蕭氏點點頭,沖着喬嬷嬷吩咐。
一旁紅梅趕緊端過茶送到俞桃面前,俞桃剛接過來,神色憔悴了許多的安氏突然開口:“且慢,兒媳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娘!”
“安氏!”
翟安晴和翟遠林同時皺着眉開口。
尤其是翟安晴,前幾日她生辰時父親沒到場,這些時日澄馨園內的奴才都不如過去那般恭敬,雖然她才十二歲,也敏感察覺到了不對。
此時見安氏臉色陰霾,她不安地拽住安氏的袖子,不想讓她繼續說下去。
蕭老太君掃了垂眸喝茶的兒子一眼,見俞桃垂首不語,才淡淡道:“你若覺得該說,說便是,都是一家人。”
安氏甩開翟安晴的手起身,冷冷看着俞桃:“曾有丫鬟見到俞桃與外男私相授受,本來兒媳是不肯信的,可是那丫頭連那外男給俞桃的玉佩都形容的特別清楚,由不得兒媳不懷疑。雖說只是提為姨娘,可好歹也是侯爺的女人,總要慎重些。”
蕭氏蹙眉,安氏所言是真是假且不說,當着衆人的面說出來,武寧候的姨娘跟他人有私,傳出去總不那麽好聽,她轉頭去看翟遠晟。
翟遠晟放下茶盞,比蕭氏臉色還冷淡:“是哪個丫鬟看見的,讓常海提出來問問。”
安氏臉色不大好看,她勉強開口:“母親也知道,是春巧,她如今不在府裏。”
陳氏突然詫異接口:“喲,我記得當初那丫頭可還啼泣着委屈呢,說是俞桃害她,該不會是……”
說到一半她用帕子捂住嘴沒再說下去,可屋裏的主子們也都明白了她的意思。
二爺翟遠東蹙了蹙眉,見翟遠林垂眸不語,便也只低着頭喝茶,暖閣內氣氛突然微妙起來。
翟遠晟面色絲毫不變,只聲音中的冷意誰都聽得出:“我倒是忘了說,俞桃在我書房裏作為丫鬟伺候,我并沒有幸了她。提她為姨娘後,證明她清白的東西,自會有人呈給母親,還是說三嫂打算替母親見證我院子裏女眷的清白?”
安氏臉色驀然變了,芷秋不是說俞桃早就伺候了嗎?若早知道俞桃還沒被破身子,她今日不會自取其辱。
蕭老太君有些詫異,她瞧着臉色緋紅一片的俞桃,再轉頭看了眼兒子,意味不明地笑了出來。
“你倒是個憐香惜玉的。”
翟遠晟不置可否,看着翟遠林換了話題:“前些年府裏的內務一直由三哥打理,倒是叫三嫂有些不記得自己的身份。三哥自來喜歡在外潇灑,這些年多有勞累,我心中難安,以後三哥手中的事體就都交給常硯吧。至于府內的雜事,有長嫂在,也不用勞煩三嫂,母親幫着大嫂管管便是。”
翟遠林臉色有些不大自然地起身:“四弟說哪裏話……”
“是這麽個理兒,将來等晟兒娶妻,你們早晚要分家,老大媳婦也該學學如何掌管中饋了。”蕭氏打斷翟遠林的話,“我雖不愛這些雜事兒,到底得替你們多考慮幾分,這些等過後再談,先敬茶吧。”
這下子除了面帶喜色的大夫人喬氏,二夫人陳氏和三夫人安氏都變了臉,兩個人死死揪住帕子,誰都沒再開口。
一直低着頭跪在地上的俞桃,這才溫順地舉起手中的茶盞。
且不說面色同樣不好看的二爺夫婦如何,等從陽亭暖閣內出來,命人将府內對牌交給強抑着喜色的大夫人喬氏後,臉色陰沉的翟遠林一進澄馨園,轉身就想給安氏一巴掌。
安氏後退一步冷笑:“我今日所為不是你逼的嗎?若是沒你的意思,孫氏一個姨娘,怎麽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拿那個賤蹄子挑釁嘲諷于我,別把所有人都當傻子!”
說完後,安氏繞過翟遠林回了自己的院子,絲毫不管身後翟遠林臉色黑成什麽樣子。
俞桃回到墨寧院,想起剛才在陽亭暖閣時武寧候對自己的維護,心中安定了幾分。
西偏院并非常源口中那般荒涼,甚至栾鳴苑裏還有一片梅林,比蓮荷居精致了許多。
等俞桃回來時,屋裏已經擺上了大紅色的蠟燭,連床榻上都換上了一水兒銀紅色新被子。
俞桃臉上緋色又起,可看見這安排,她心裏莫名安定了些,眼下她姨娘的身份過了明路,自然是要伺候武寧候,等得了他的寵,再慢慢圖謀避子湯的問題。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眸中神色難言,若是可以,她寧願嫁個莊稼漢,不管生幾個娃,哪怕清貧度日都好。
只如今她沒得選擇,為了活下去,她要在樂寧郡主進門前,先生個孩子出來才行。
帶着說不上期盼還是怵頭的情緒,俞桃用過晚膳,等了好久,只等來了常翰。
翠芽過了會兒回到屋內,臉色有些不大自在:“主子,侯爺吩咐了,後日一大早就要趕路,讓主子先好好休息。”
俞桃聞言忍不住詫異,這可不像是武寧候的作風。
直到從通州那邊上了船,在船上安穩過了兩日,俞桃都沒見到武寧候,她越發覺得不對勁兒。
上輩子俞桃跟武寧候下金杭時,武寧候不想讓人知道自己帶着女人南下,便讓她着了小厮的裝扮在身邊伺候。
俞桃只記得自己剛上船,就被那男人給抱進了船艙,到第三天她才見到江景是何模樣,她如今成了姨娘反倒被冷落了,這是怎麽個道理?
“侯爺現在在做什麽?”俞桃在艙房內胡思亂想了許久,才定定看着翠芽問。
翠芽其實也不知道武寧候在幹嘛,可她接到的唯一命令,就是讓伺候的這位主子老實在船艙裏呆着。
見翠芽搖頭,俞桃坐不住了,伸頭一刀縮頭一刀你倒是來啊,這麽晾着她算怎麽回事兒?
她咬牙道:“你去跟常海說,就說我請侯爺跟我一起用晚膳,他若是沒時間……我就不用膳了。”
“主子,這樣不大好吧?侯爺會生氣的。”翠芽微妙地看了俞桃一眼,雖然只伺候俞桃短短幾天,她還挺喜歡這個嬌軟的主子,不想她自取其辱。
“讓你去你便去!”俞桃沒什麽威懾力地瞪翠芽,瞪得翠芽酥麻麻地就出了門,站到了常海跟前。
常海:“……你頭一天伺候主子爺嗎?”
常海雖知道主子對俞桃不一般,可他也沒覺得能不一般到主子願意被人威脅。
“好歹姨娘是說了,你進去禀報一下也無妨。”翠芽見常海這樣,反倒是堅持起來。
畢竟她一個冷酷無情的女衛,也很沒骨氣的酥麻着半邊身子過來了不是?
常海翻了個白眼:“一會兒要是挨罰,別說我沒提醒你。”
他願意進去禀報,也是因着主子暫且沒什麽要緊事兒。
常海進門硬着頭皮把俞桃的話說了,翟遠晟捏着早先替俞桃搬院子時翻出來的那塊玉佩,面上興致盎然,眸色卻是冷的,叫常海都摸不着頭腦。
過了會兒,翟遠晟才似笑非笑起身:“讓人準備些好克化的膳食。”
“給侯爺請安,侯爺您用膳……”精心打扮過的俞桃見到武寧候,起身屈膝,軟聲開口問安。
翟遠晟淡淡打斷她的話:“你讓翠芽傳話,威脅本侯?”
俞桃總覺得翟遠晟神色不對,她把心一橫靠到武寧候懷裏:“是您說的,我想要什麽都告訴您,您若是不想見我,何必要帶着我南下?”
翟遠晟接住嬌軟的人兒,卻也沒別的動作:“所以你準備好伺候本侯了?”
俞桃早就準備好了,她屏住呼吸,鬥着膽子湊上自己的唇:“求爺憐惜。”
翟遠晟垂眸睨着貓兒似的在他唇邊磨蹭的小東西,眸中火光大盛,臉色卻依然冷淡的很,他順着俞桃的殷勤,打橫将人抱起來,往床邊走去。
俞桃渾身緊張到僵硬,她還是頭一次行這麽孟浪之事,武寧候那熟悉的要吃人似的目光,迫使她羞澀又忐忑地閉上眼睛,一如上輩子伺候這位爺的時候,只等着狂風暴雨來襲。
武寧候将俞桃輕輕抛到床上,壓低身子湊近臉色有些發白的小人兒,定定看了她好一會兒,突然輕笑一聲,替她蓋上被子,慢條斯理扭頭起身。
俞桃目瞪口呆坐起身來,愣愣瞧着武寧候出了門,心裏又是不安又是羞惱。
她兩輩子頭一次學着後宅女子勾搭了半天,把人給勾搭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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