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不知是澤生心虛,還是因為小茹生了疑,眼神就歪曲了。澤生現在的任何舉止在小茹的眼裏,都好像不是那麽自然。

他中午做飯是不是太過于積極了一點?他看自己的眼神是不是有些愧疚?他說話的态度好似也像是在獻殷勤?

瞧,這時他為自己盛好了飯,還給自己夾菜。小茹滿臉狐疑地看着他一舉一動,胃裏像打翻了五味瓶,滋味太複雜了。

澤生好像并沒有注意這些,還夾起一塊肉往小茹嘴裏喂,“你嘗嘗,看我做的醬爆肉是不是也很好吃?”

若在以前,她肯定會笑着說他好肉麻,老夫老妻的,還喂她吃菜做甚。可是此時,她卻再也戲谑不起來了,她乖乖地把這塊肉吃了下去,實話實說,“嗯,好香,快趕上我的手藝了。”

無論事實怎樣,她都不能否認,澤生對她真的是好得不能再好了。家務搶着幹,孩子也幫着帶,還要在外奔波謀生計,最重要的是,她哪怕再傻也能感覺到,澤生是真的很愛很愛她,愛到那種時刻想纏粘着她。

哪怕他真的沾染了青樓女子,他心裏愛的也只有她一人的。唉,怎的這麽想起來,她覺得好心酸呢?

澤生滿足地看着小茹吃了下去,他自己也夾了一塊吃。

小茹拿着筷子在碗裏撥了撥,裝作很随意地問道:“聽說高老板最近要迎第三房了?”

澤生停下手裏的筷子,擡頭看着小茹,“你從哪兒聽來的?我前兩日還碰到他,沒聽他說起過呀。”

“那麽多人都在說,我怎麽會不知道,他娶三房是他自己的家事,自然不會主動跟你說了。不信下次你問問他,準沒錯,大家也不會瞎傳的。”小茹看着眼前相貌堂堂的澤生,一想到若真有別的女人碰過他,她就酸得想呲牙,還渾身起雞毛疙瘩,“你……對男人娶二房三房什麽的,怎麽看?”

她一問完,趕緊低頭扒飯。

澤生似乎明白了小茹問話的意思,“小茹,你放心,我是絕對不會娶什麽二房三房的,哪怕別人娶七房八房,那也是別人的事。我這一輩子有你就足夠了,就你一人我還忙不過來呢,若娶好幾個放在家裏,那得亂成什麽樣?”

小茹擡頭,幽幽吐了一口氣,“哦,你只是擔心太亂而已。”

這下澤生有些急了,“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我的心裏只容得下你一人。”

這句話倒讓小茹挺滿意,又問:“聽說高老板還經常逛青樓,到底是真的假的,你知道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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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生一聽到青樓二字,便渾身不自在,眼簾倏地垂下,敷衍道:“這個我哪裏知道,他去青樓也不可能告訴我的。”

“他……”小茹正準備問昨晚高老板歇在哪,好把澤生的謊話給套出來,卻被他給打斷了。

“食不言寝不語,你怎麽老問高老板的事,趕緊吃飯吧。”澤生又夾了一些菜在小茹的碗裏,他自己悶頭吃了起來。

小茹沒法騙自己,因為澤生的臉又紅了。

她現在真的不敢問下去了。若真相是她無法接受的,那她接下來的日子怎麽過?她能跟澤生鬧離婚麽,能帶着兩孩子做單親媽媽麽?這裏是古代,選擇權全在澤生的手裏,而不在她!

何況,她是那麽愛着澤生,怎麽可能願意離開他?可是……澤生真的能做出這種事?她還是無法相信,盡管澤生的紅臉已經出賣了他。

她真後悔洗衣裳時太仔細了,若是什麽都不知道,就這麽稀裏糊塗地過,也好過這樣模棱兩可的懷疑。

“澤生,你說像高老板這種精明的男人,怎麽有時候就那麽犯糊塗呢,他家裏有妻有妾,幹嘛還去青樓那種髒地方?說不定哪日就染上了花柳病,早早斷了命,他諾大家産,豈不是白掙來了,自己都沒好好享受。”小茹真想把自己的嘴巴縫住,怎麽就這麽耐不住說這些極為難聽的話呢。

果然,澤生眉頭緊蹙,“小茹,你今日是怎麽了,怎的高老板長高老板短的,一直就不離口了?我們正在吃飯,你說什麽花柳病,飯還要不要吃了。”

小茹真想直接捅出來:你去逛青樓了,還跟我撒謊,你還有理了?你嫌花柳病惡心,吃不下飯,那你為啥要去?你這是出軌是背叛,你知不知道?

可她還是忍了,自己若真這麽無憑無據地說他,也實在不占理。

可是澤生明明在說謊嘛,她拐彎抹角地套話卻根本套不出來什麽!

小茹莫名的心酸與委屈一下湧向心頭,淚水禁不住在眼眶裏打轉。算了吧,還是忍氣吞聲地過吧。那種沒有任何瑕疵的愛情在現代社會不存在,到了古代仍然不能奢望。

她将頭埋得低低的繼續吃飯,不想讓澤生看到她想哭的樣子。不是她軟弱不敢跟澤生鬧,而是她真的怕自己再也不能幸福地過下去了,再也不能如此輕松快樂過日子了。

她打算不再追究這件事,而是準備潛移默化地給澤生洗腦,要讓他知道男人的貞操也是十分重要的,要讓他知道,若是他敢碰別的女人,無論那是普通女子還是青樓女子,她以後就不會愛他了,這個家就不會那麽幸福與美滿了。這對他來說應該有點震懾力吧?

才下定這樣的決心,有一件事又讓她不淡定了。

傍晚時分,澤生去了舊屋那裏,問他娘關于小源的事去了。平時這個時候,澤生都是要去鋪子裏收賬的。

幾位賬房先生見澤生沒按時來收賬,就把錢與帳目都交給一位平時跟着澤生外出跑收糧的那位楊姓賬房先生的手裏。因為澤生很信任他,招來的這些人之中,算他與澤生走得最近。

雖然才相識不久,澤生就已習慣有他跟在身邊,因為他不僅将自己份內的算賬記賬的事做得很精細,幾乎無差錯,在其他方面,他也能幫上澤生不少忙。

小茹平時都叫他楊師傅,盡管他跟澤生年齡相仿,叫楊師傅似乎過了。但是小茹覺得尊稱對方沒什麽不好,這樣人家才願意真心實意為你做事。

楊師傅來到小茹的家,見澤生不在,他就把賬目及錢袋子交給了小茹。

眼見着楊師傅就要走了,小茹也不知是哪根筋抽了,忽然叫住了他,“楊師傅,進來喝杯茶再走吧,你平時跟着澤生在外跑很是辛苦。”

楊師傅哪敢承這個情,朝小茹打恭道:“您真是折煞我了,我做的這些事都是盡自己的本份而已,何來辛苦一說。”他是不敢進來喝茶的。

小茹見他拒絕,便直話直說了,“我有事要囑咐你。”

楊師傅聽說小茹是有事要囑咐他,哪裏敢不從,便進了院子,坐在了石桌旁。

小茹給他沏上茶,坐在他的對面,見他一直垂眉低首,做出洗耳恭聽的姿勢,不禁暗道,這樣的人還的确算得上一位稱職的好員工,難怪澤生那麽放心他。

“近日來,澤生隔三差五地就要出去收糧,我又不能跟在他身邊照顧他。楊師傅,你平時大多時都跟着澤生,還希望你能多費點心照顧他,還要……多提醒他,哪些地方該去,哪些地方不該去……”

“大當家的自己仔細着呢,真的不需要我照顧。在外時,他還經常提醒我早點睡覺,不要看夜書呢,您是過分憂慮了。”楊師傅說到此,想起一事,“不過,昨裏深夜裏大當家的可受罪了,喝了不少酒,我愣是讓客棧夥計半夜起床給大當家的做醒酒湯,喝了好幾碗,他才舒服了些。”

“喝酒?澤生他根本不會喝酒的,怕是喝上三盅,他就要醉了,他在哪喝酒?跟誰一起喝的?”小茹驚問。

“在如……,他跟杜郎中一起喝的,也不知他喝了多少,竟然喝得都走不了路了。”楊師傅正要說出如意樓,見小茹緊盯着自己看,他忽然打住了,大當家的說了,去如意樓發生的事不要跟任何人說。

楊師傅見小茹怔怔的,他怕自己說漏嘴闖禍了,趕緊起身謝茶,然後快速出了院門。雖然他覺得去如意樓也沒啥,有幾個男人能禁得住?但是他也聽說過小茹和大當家的感情一向深厚,還聽不少人說大當家的怕娘子,耳根子軟。

想來小茹若是知道大當家的去了如意樓,指不定還要鬧呢。他後悔說出了一個“如”字,心裏一直在祈禱,希望小茹不要聽出什麽來。

他哪裏能想到,小茹只聽到一個“如”字,就已經能百分百确定澤生是去了如意樓,竟然還喝了酒,與杜郎中一起在青樓喝酒?真是新鮮事!

喝完酒後幹了什麽?總不至于把青樓當飯館,喝了酒就回客棧了吧?身上留的那些印子,分明是與青樓女子摟抱過,然後酒後亂性……???

小茹渾身一顫,淩亂了。

澤生回來時,見小茹坐在石桌邊兩眼失神,緊咬着下嘴唇,像是恨不得要将自己的下唇咬去一半似的。

澤生還從未見過小茹這般神情,“小茹,你怎麽了,誰惹你生氣了?大寶和小寶又不肯吃雞蛋黃了?”

讓大寶和小寶每日吃一點雞蛋黃是小茹想出來的。她對這些還是稍微懂一些的,嬰兒吃些雞蛋黃可以補鐵,而且還對大腦發育有好處。澤生翻了《妊娠正要》後的育兒篇,發現小茹說得确實沒錯,便每日給大寶和小寶喂一些。

大寶和小寶似乎對雞蛋黃不感興趣,經常緊咬着勺子,就是不肯打開嘴,所以澤生以為小茹又為此事發愁了。

他覺得小茹這次似乎愁得有些過頭了,又道:“瞧你,跟這麽一點大的孩子也能置氣,我去把他們抱回來,我來好好喂。咦?小清和小芸把他們倆抱哪兒去了?”

小茹冷臉道:“雞蛋煮都沒煮,喂什麽喂?”

澤生被小茹這般冷言冷語有些吓到了,“你……你怎麽了?”

小茹不回答,也不看他,就是坐在那兒憋屈生着氣。澤生便在她的對面坐了下來,伸出手來,輕輕拉她的手,“莫非是林生惹你生氣了?明日爹和大哥就要去給高老板蓋房子了,林生要去就随他去吧,做泥匠也挺好的。”

小茹倏地從他的手心裏抽出自己的手來,還是不說話,也不擡頭看澤生一眼。

“剛才娘跟我說,她昨日去了李家,對李三娘的爹娘好一通說,不過都是拐着彎說,沒有說得太直白。可能他們聽懂了娘的話,見我們娘家都挑理了,他們也不敢怠慢,或許也覺得自家那樣做太不得理了,便又改口說孩子的滿月酒一定要請,還說讓我們一家人都去呢!到時候我們也去吧,看看小源的孩子。娘說孩子像小源,還有點像我呢!”

“哦。”小茹只是應付地應了一聲,仍然像雕塑一般,坐在那兒傷神,臉色灰暗。

澤生見小茹情緒不對,說小源的事她似乎不感興趣,也不好強問什麽,便起身道:“我去煮雞蛋。”

澤生才走進屋,忽然又出來了,“我先去鋪子收賬,再回來煮雞蛋。”

“不用去收了,楊師傅已經給送過來了。”小茹毫無精氣神且十分壓抑地說道。

她耷拉着腦袋,耷拉着眼皮,像被霜打了的小草一般,那模樣可憐極了。澤生見小茹這模樣,又聽她說楊師傅來過,他吓得臉色鐵青。

其實小茹感覺自己快壓抑不住了,立馬就要爆發了!這是爆發前的沉默,沉默中的羔羊。

澤生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太可能啊,以楊師傅的性子怎麽可能說出來呢?

他昨日收好了糧,天色已晚了,因為之前答應瑞娘要去找杜郎中的。可是待他去那個藥鋪子裏時,夥計告訴他,杜郎中隔五六日才來鋪子裏瞧一回,如今已三日沒來鋪子裏了。

澤生又問怎樣才能找到杜郎中,夥計将他拉近身,小聲耳語道:“杜郎中幾乎每隔兩三日都要逛一次如意樓,你去那裏碰一碰吧。”

澤生當然知道如意樓是什麽地方,哪怕不想去,但為了見杜郎中一面,他還是帶着楊師傅一起去了。

他們倆只是在如意樓門口候着,想着杜郎中若真的在裏面,總會出來的吧。澤生沒能想到的是,以他那樣的相貌,又穿了一身還算不錯的衣裝,哪怕不給錢,也會被鸨、母和一群妓、女給拉進去的。

立在門口的楊師傅并沒有被拉進去,因為他長得醜一些,而且那些女人眼力厲害着呢,一眼就瞧着他是跟班的貨色,當然不會讓他和他當家的一起進來了。

澤生被拉進來時,連忙說道:“我是來找人的,杜郎中在麽?”

“哎喲,好一位俊相公,你可是找對了,杜郎中可是我們這裏的常客,此時正在二樓吃着小酒呢,我帶你上去吧!”鸨母頂着一張老臉,卻學着年輕女子那般說嬌滴滴的話,讓澤生聽了渾身起雞皮疙瘩,但還是跟她上了二樓,進都進來了,況且杜郎中還在,他怎麽能半途走掉呢。

他還以為杜郎中是一個人在樓上喝酒呢,沒想到一進房間,發現他是左擁右抱的,兩位打扮誇張又妖嬈的女人在他的懷裏眉開眼笑。

澤生吓得準備出門,被杜郎中叫住了,“方澤生?你怎麽來了?”

鸨母抓住澤生的衣袖,還将自己的胸前往他身上磨蹭,“你不是來杜郎中麽,怎麽還要走?”

杜郎中爽朗地笑道:“方澤生,你不會是從來沒進過青樓吧,還真是夠嫩的,來,陪我喝兩盅。”

澤生硬着頭皮進來了,坐在他的對面,才一會兒,又進來了兩位女子。她們都往澤生身上靠,還有一位膽大的直往他懷裏鑽,他尴尬地往外推了好幾次,人家根本锲而不舍,被他推開後,還是要往他身上貼。

澤生将雪娘的事跟杜郎中說了,問他有沒有好方子可以醫治,杜郎中說:“有倒是有,就不知是否對症,我們先喝酒吧,等明早我回了家,會讓人把方子和藥送到你住的朋來客棧去。”

澤生為了答謝,又敬了杜郎中幾盅。本來他就沒酒量,這下喝暈乎了,又被兩個女人纏得脫不開身。

他都不知自己是怎麽躺到床上去的。當他感覺有好幾只手在摸他的身子,似乎還有人親他的臉,吓得他一下驚醒了過來。他一睜開眼,發現自己竟然全身一絲、不挂,而且一左一右分別躺着一個同他一樣沒有穿衣裳的女人。而且這兩個女人的手腳全都放在他光、裸的身上!

他差點被她們白乎乎的肉、身給晃得暈過去,他一下掙脫了她們,半捂眼睛半睜着找自己的衣裳,連滾帶爬地下了床,胡亂地穿着衣裳往外跑。

那兩位女子因為沒來得及穿衣裳,也沒敢跟着追出門來。其中一位直呼道:“怕什麽,錢都由杜郎中給你付了,白占便宜你還不要?喂!你別跑啊!”

另一位氣急敗壞,“我們這算是接了客,還是沒接?鸨母不會不把這錢算進去吧?”

“哪能不算,我們都脫光了陪他睡這麽久還能不算?反正鸨母又沒看見,我們就說他已經做了那事才走的不就行了,你真是笨!”

澤生才跑出如意樓的大門,就大跌一跤,爬不起來了。幸好楊師傅還在,他一直在外焦急地等着澤生,等着等着,覺得澤生今夜應該是出不來了,正要走呢,被眼前跌一大跤的人吓了一跳。

扶起來看時,見是他大當家的,而且身上的衣裳還全穿反了,他倒是很鎮定地背起澤生,嘟囔道:“反正都已經睡過了爽過了,怎麽還半夜爬起床來?難不成在這裏歇整宿要多收錢?”

澤生在他背上呼呼大睡,啥也沒聽見。回到客棧,喝了幾碗醒酒湯後,澤生舒服了些,再接着睡覺。

直到早上,澤生才想起昨夜的事來,他并不知道楊師傅已經誤會了,也沒多做解釋,只是囑咐楊師傅不要跟任何人說起。

然後他又讓客棧的夥計燒水,他要洗澡。夥計感覺奇怪得很,哪裏有人大清早要洗澡的。燒水就燒水吧,反正要多算錢的。

楊師傅很是會意地想,大當家的肯定是怕自己身上沾染了一身騷、女人的味,被回去被小茹聞見了。他還在想,哪個在外跑買賣的男人不偶爾逛青樓的,大當家的也太過謹慎了,小茹知道就知道了呗,反正他經常在外跑,難不成小茹還會認為大當家的會為她守身如玉?

好吧,其實楊師傅會意得沒錯,澤生确實擔心小茹聞見了,那些女人身上也不知塗抹了什麽,味道濃重得刺鼻。他只顧得洗澡了,卻忘了衣裳上還有很多證據呢。

澤生堅信楊師傅是不會跟別人說的,更不可能跟小茹說。所以他不相信小茹是因為這件事才生氣的。他默默地回屋煮雞蛋,然後出門找小清他們,再喂孩子吃。

到了晚上,他上床時,不小心想起昨夜他和兩個女人一絲、不挂地躺在床上,自己想起來雞皮疙瘩都要掉一地,他便不自覺地離小茹遠一點。

小茹本來一直在強壓制着自己,不想讓自己爆發出來。這會兒又見澤生竟然還躺得離自己那麽遠?莫非還真是昨夜爽夠了,現在沒興趣了,還怕她強上了他不成?

小茹再也憋不住了,狂躁的騰的一下坐了起來。澤生被她的舉動唬得身子一顫,驚愕地看着她狂怒的臉。還未待他反應過來,小茹一把掀起被子,将腿一橫,猛地一下将澤生踢下了床。

“小茹,你……”澤生被踢到地上,屁股和脊背摔得生疼,還沒來得及揉呢。小茹又拿起枕頭,噼哩啪啦,朝他頭上、臉上一陣猛砸。

澤生被她這麽劈頭蓋臉地砸,已經暈頭轉向了,除了本能地抱頭蜷縮着身子,根本就不知道閃躲。

在他眼裏,小茹對他可一直是溫柔得很,怎麽突然向他施暴力了。

小茹越砸越狠,“我叫你撒謊!我叫你逛青樓!我叫你喝酒!”

澤生更懵了,小茹怎麽什麽都知道了?

小茹窩着一肚子的火,哪能就這麽燒完了,她又跳下床來,手裏的枕頭仍然是劈頭蓋臉的砸他,而且還用腿左右開弓,對着澤生一陣猛踢,“你還真當你有錢了,就可以開始玩那些不着調的了?你真的玩那些爛女人了?有沒有?有沒有?”

澤生都被打得睜不開眼了,嘴裏求饒道:“沒有,真的沒有……,你聽說我說……”

“沒有?你敢說沒有?你現在是謊話張口就來,鬼才信!”小茹再噼哩啪啦地打了一陣,她也打不動了,幹脆直接蹲下來扯起澤生的兩條腿往外拖。

“小茹,你這是……這是要幹嘛!”澤生已經被打懵了,完全找不着方向了,根本沒想到自己可以爬起來反抗。

小茹将他拖出卧房門外,還狠狠地朝他大腿上踢了兩腳,然後“噼”的一聲,重重地将門關上,然後上栓。

澤生掙紮着坐了起來,拼命拍門,“小茹,你聽說我解釋,小茹……”

小茹一進房,便扯過被子,将自己的頭捂住,在漆黑的被子裏大哭,哪裏還願聽他的解釋。

“二哥,你和二嫂打架了?”小清披着外衣,站在澤生的身後驚愕問道。

小芸也過來了,她低頭瞧了瞧,“好像是姐夫挨了我姐的打。”

她們倆實在難以置信,平時聽多了也見多了男人打女人,這可是頭一回見女人把男人打出屋的!這個男人還可憐巴巴地坐在地上拍門?

澤生被小清的聲音驚得一回頭,見小清和小芸都被吵了出來,他羞愧地想鑽地縫。何況自己還只穿一身裏衣,披頭散發,淩亂不堪。

若不是因為地上幹淨,他此時早已是一身灰土了。他尴尬地從地上爬了起來,顧不得操一揉全身的痛處,而是慌忙用手撂起遮住了眼睛的散發,”沒事沒事,我們就是吵了幾句。”小清趕緊去找梳子,好歹讓她的二哥梳個頭,因為澤生現在的模樣跟街上流浪的瘋子幾乎沒兩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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