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野戰

這面牆內應該是個後院,其中有一棵高大的楊樹,一對狗男女正倚着樹圈圈叉叉,叫聲随着風吹樹葉沙沙之聲,就算看不甚清楚,也覺得萬分淫、靡。女子背抵住樹幹,月光下只能看到一條白生生的修長美腿纏在男子腰上,倒是側對着他們的男子一襲紅衣半褪,長發披散,眼睛眯起來,任由月色灑在他的臉上,時而仰頭喘息,時而低頭念着些什麽。

陳若合想,月光真是種神奇的布景板。比如雲海清在月光下,就如聖人那般自帶神仙光環,有種凜然不可侵犯的感覺;這紅衣男子卻在月下明明白白寫着“妖孽”兩個字。且不說汗濕的頭發粘在側臉,單就那露出來的半截肩膀來看,比攀在他腰上的那條腿還要白。

這倆人深陷欲、海之中,誰都沒有注意到牆頭上的不速之客。

那頭雲海清早就別過了臉,想要拉陳若合撤退,卻又擔心驚到了庭院裏的人。一時之間,進退兩難。陳若合倒是看得津津有味,沒想到半夜同雲海清下山竟有如此福利,難道雲海清經常下山觀賞花園の野戰實況.avi?果然這貨之悶騷,無出其右者。

說起來,在大學的時候,陳若合也是出了名的重口味。A、VGV都沒少看過,但是現在乍見月下庭院之中活色生香的春宮gif,倒讓她也有點愣怔。

宋明理學此時應該還沒有出現,可更不用說影響到四川邛崃山東頭的灌縣,男女在庭院中玩點情趣新花樣也沒什麽的。不過淩府好歹也是大戶人家,皇親國戚的,多少也應該注重名聲。半夜三更在後院裏啪啪啪,就算外人不知道,讓仆役看到了,影響多不好。

還是說,這對狗男女在偷情?

倆人于院中野合也就罷了,偏偏其中妖孽男子還似有特殊癖好,邊行吟邊行……淫。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啊……啊,公子,你……啊,慢、慢一點……”

“嗯、哈啊……白雲一片去、去悠悠,青楓……浦上不勝愁,啊……”

陳若合暗想,若她是元稹、張若虛,不當場從地下爬出來把這妖孽混蛋吓成終身不舉她就把姓倒過來寫;再偷瞟了雲海清一番,見這厮連耳朵都紅透了,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樣,數度對她使眼色打手勢,跟牆上通了電一樣。

“公、公子,少爺、親夫,您,您就別念了,奴家快不行了。啊……啊……”女子的喘息變得急促尖銳起來,那男子卻閑閑笑出了聲,這聲帶着慵懶之意的輕笑聽在陳若合耳中,簡直就是世界的惡意。

“別急嘛,小珑真,你說是本公子厲害,還是縣太爺家的肖公子厲害?”那男子仰起頭,聲線沙啞,伸手向前探去,雖有樹影遮擋看不清楚,想來其魔掌停留之處也是該打碼區域。

“自、自然是您,啊……公子,您行行好,奴家快、快不行了……”

陳若合聽得清楚,這女子名叫珑真,正是永晏小說中的“第一美人”,只露了臉便被黑化陳熾做掉的女炮灰。原來妖孽男是在此處狎妓,難怪玩得這麽開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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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着,妖孽男詩興又大發起來:“黑夜、黑夜給了本公子……啊,哈啊,好厲害……黑色的,的,眼睛……卧槽……本公子卻用它、卧槽……尋找……啊!光明……嗯……”

如果說妖孽男用一句“卧槽”表達了他的感官享受的話,那麽陳若合只想用五個字作為她此時心情的注解:我屮艹芔茻。

這特麽不是顧城的詩嗎!這男的啪啪啪的時候怎麽會吟出顧城的詩!而且把第一人稱全部替換成了“本公子”,下一首是不是舒婷北島都要露臉了!

除非……這個男人也是穿越而來的……陳若合腦中一秒鐘之內轉了無數個念頭。妖孽男到底是誰?她不記得永晏的小說中寫過這個人啊。大半夜在後院中噼噼又啪啪,莫非就是這宅院的主人,淩閱滄?淩閱滄會不會也和她陳若合是一樣魂穿過來的?

院中的兩人差不多高、潮了,女人越發甜膩的叫聲混合男人的低吼,實在讓人聽不下去。雲海清一看陳若合望着院中不語,突然生出些無來由的憤怒,他來不及整理自己的思緒,便重重一掌拍到陳若合肩膀上。雲海清本欲喚其回神,卻不料陳若合仍在猜測妖孽男子的身份,猝不及防整個人前傾栽下牆頭,嘩啦一聲響。

雲海清大驚失色,但是他反應極快,緊接着躍下牆頭一把抱住陳若合的腰,伴随着珑真不知是驚恐還是歡愉的尖叫,兩個人踢裏哐啷一同滾落花壇之中。陳若合只覺得一個熱熱的軀體挨得離自己很近,她甚至嗅到了雲海清身上皂角的味道,混合着邛崃山中水汽,幹淨而出塵。

好在牆并不高,兩人也都有不淺的功底,匆匆忙忙地站起來,不敢擡眼看那對狗男女。四人多少都有些尴尬,尤其是那女子,急忙躲在妖孽男身後,瑟瑟發抖。倒是妖孽男好整以暇先開了口,語氣譏诮:“喲,想不到本公子行雲雨之事也有人圍觀,莫不是這時代沒有什麽愛情動作片,便爬人家的牆去看?”

這貨絕逼是穿越過來的,聽他這一溜兒詞彙說得多溜!

陳若初瞧着近在眼前雲海清的臉剎那間變得跟個調色盤一樣,也不知道是憤怒、羞愧還是尴,五彩輝映煞是好看,見他正緊緊抱着陳若合的腰,連忙松手故作淡然狀,借由夜色掩飾。

陳若合吭哧吭哧從地上爬起來站定,恰與對面的紅衣妖孽對視。其人衣服尚未攏好,露着一大片雪白的胸膛,映着垂下的紅衣黑發,眼睛眯着,露出些被打擾的不悅神情,嘴唇兀自紅豔,天然一派纨绔貴氣,連妖孽都不足以形容了。陳若合還來不及反應,雲海清便已拉着她轉身,施展輕功再度攀牆,狼狽地逃了出去。

院落中,珑真撿起地上抛落的衣物穿好,小心翼翼地問道:“淩公子,要不要派人去追……”

“邊兒去,別煩本公子。”淩蘇盧不耐煩地揮了揮手。珑真癟癟嘴,卻什麽都沒有說,絞着手垂頭小步從庭院側門離開了。見佳人走遠,淩蘇盧也不顧秋夜涼寒,連衣帶都不系,走到一處石桌椅處,懊惱地拍了一下桌面。當時他正準備挺身一瀉千裏,突然間從院牆上掉下來兩個人,吓得他差點萎了。雖然冷言冷刺了兩人一通,但仍不解心頭之恨。若不是因為方經歡好功體難聚,他非把兩個人打得滿地找牙。

“那個女子有些印象……好像也就住在附近,見她身手不凡,恐怕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兒。”淩蘇盧沉吟着,臉上忽又浮現出妖孽的笑容,“無妨。明天本公子且去會一會。”

雲海清和陳若合這邊,兩個人匆匆跑過灌縣的街道,直到跑出市鎮,見着了山路,方才停下來,大口大口地喘氣。雲海清見他還緊緊攥着陳若合的手,像是被燙了一下,急忙甩開。

“非禮勿視,非禮勿聽……罪過、罪過……色即是空……”雲海清似是被方才所見所聞吓傻了,此時傻氣跟不要錢一樣往外冒,嘴裏絮絮叨叨說個不停。陳若合忍着笑,見着月亮已經西偏,再不趕回斷層崖,恐怕天都要亮了。

“回去吧,雲師兄。”陳若合笑道,“不想今晚遇上了登徒子,也不算白跑一趟。你認識那人不?”

“女子我不認識,男子應該是淩府王爺家的少爺了,據說名叫淩蘇盧,以三姓為名。”雲海清臉色不甚好看,努力想要再擺出那副高傲的樣子,卻被紅透的耳朵出賣心緒。他雖然不乏悶騷屬性,對于風月之事,到底是見得太少。

陳若合琢磨着雲海清的話,難怪妖孽男自稱“本公子”,公然在庭中同妓、女厮混,別說王爺應有的王霸之氣了,身上只存王八之氣。再加上他疑似也是一名穿越過來的人,也許從他身上可以打開什麽缺口。只是不知道這次頗為戲劇性的相遇後,還有沒有機會能夠見面。

永晏在小說裏絲毫未曾提過這個妖孽男。如果不是陳若合今天晚上和雲海清出來“散步”,她恐怕永遠也不會知道還會有淩蘇盧這號人物。看來陳若合是可以改變書中情節走向,掌握自己的命運。想到這裏,她不由振奮了起來。

“說真的,陳師妹,就算以往你我沒什麽交往,如今看來,你變了許多。”雲海清看着陳若合一夜未睡還頗有精神頭的模樣,感慨道,“我不知你是真換了個人,還是變了心性,如今你這樣,倒讓我歡喜。”

“歡喜?”陳若合笑了,她本以為古時女子見他人行雲雨之事,雖未曾參與,卻在一旁觀摩許久會被嫌棄厭惡,然而雲海清卻未有這樣的看法。

“我也不知道是怎樣的感覺。大抵……就是歡喜吧。”

這話真情流露,陳若合不禁也有些訝異。她探尋般地望着雲海清,卻見對方有些別扭地偏過頭,似是漏嘴說了本只想深埋于心的話。偏偏此時又是烏雲蔽月,看不清雲海清的表情。

斷層崖已經近在咫尺了,一排矮平房在黎明前的沉沉的夜色裏靜立。雲海清背過手,語氣卻冷漠傲然如初見之時:“今晚之事,無需同他人提起。天色未明,師妹入房歇息吧。”

作者有話要說: 男配也出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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