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開車到了那邊,果然是個類似私人“山莊”的地方(好吧,蘇淩只是覺得太山莊)。
幸好還沒遲到,和大嫂方琳的朋友打了招呼,新娘很爽朗,和方琳感情也很好的樣子,兩個人一見面就抱在一起。新郎人雖然不是很高,但還挺和善的,看到蘇淩這個樣子,連忙讓幫傭帶他去後面洗澡換身衣服。
蘇淩覺得真是失禮,不過這天氣也不是他能控制的,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總算換上了衣服,雖然不是特別合身,但也沒辦法了。
在那個房間裏,他其實很想在床上睡一覺的,但是他今天算是陪大嫂方琳來的,也是她的男伴,總不能自己在房間裏睡覺然後讓她一個人吧。
蘇淩覺得自己從來沒有如此留戀過“床”,他讓人幫他泡了杯不加糖的咖啡,他真是急需提神了。
看來新郎家裏財力不錯,婚禮布置得很好,也充分考慮到了天氣因素,外面早就搭起了棚子,賓客來的很多,蘇淩也見到了好幾個相熟的客戶,某位客戶暧昧地看着他身邊的方琳,蘇淩說這是我嫂子,客戶哈哈笑了。
客戶悄悄在他耳邊說:“我還以為你今天公然左擁右抱呢。”
蘇淩不解:“什麽?”
客戶輕輕捅了他一下:“你還裝傻,剛才我可是看到你上次酒會帶過來的那個女朋友了哦。”
蘇淩一下子就想到他指的是高意涵,他确實帶高意涵參加過幾次酒會,高意涵對出現在這些場合似乎特別熱衷,因此這位客戶也是認識她的。只是她今天怎麽可能出現在這邊?她不是去外面演出了嗎?會不會是客戶認錯了?但蘇淩不是傻子,事情沒有親眼看到他不會斷然肯定或者否認,這也是他多年從商養成的習慣。
蘇淩只是輕輕笑了笑,什麽話都沒說。
高意涵真的來這裏了?
如果是的話,她為什麽不說實話,她肯定沒想到蘇淩也會來這裏,這個只是個碰巧。
她說謊的唯一理由是,今天她不是過來彈鋼琴的,而是過來做客的。
蘇淩對于女朋友一般都是很寵愛的,但是他不喜歡被欺騙。
沒有一個男人希望被自己的女朋友欺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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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她有個正當理由,蘇淩會考慮原諒她。
但她既然決定說謊,也說明其中必定有隐情。
蘇淩覺得有些頭疼,不過他想沒準是客戶看錯了,他需要親眼見到才算數。
在晚宴開始前,蘇淩還是沒有見到高意涵。
一方面他寧願往好的方面想,另一方面他确實有些累,不想再多想。
離開莊園時,蘇淩最終沒有見到高意涵。
他淡淡想,也許真的是客戶看錯了。
以他對高意涵的了解,她雖然可能并不是表面表現的那麽不知世事,但她似乎沒有什麽必要欺騙她吧,畢竟這半年來一直都是她比較主動,蘇淩能看得出她對自己的迷戀和滿意,再說蘇淩對她也一直不薄。
晚上的路不好開,蘇淩開得不快,到市區酒店的時候已經十一點多了。
方琳在路上吐了好幾次,不知道是因為盤山公路暈車還是因為懷孕的關系(畢竟蘇淩也沒有經驗),蘇淩有些擔心,看着她慘白的臉色:“大嫂,這樣不行,我送你去醫院看看。”畢竟今天大嫂穿得很少,而且一下雨,氣溫是驟降,要是感冒了或者什麽的,大哥把兩個人托給他,他也不能給出了什麽纰漏。
于是又開車到附近的大醫院,值班醫生檢查了一下,說沒什麽問題,可能是身體太疲憊還有大嫂體質不太好的關系,挂點鹽水補充一下能量吧。
蘇淩問是否需要做進一步檢查。
醫生說:“暫時沒什麽必要,我先幫你開個臨時床位,讓孕婦躺着休息會吧,如果明天有情況再做檢查不遲。”
“好的,謝謝你醫生。”
于是又是繳費,上上下下跑了好幾趟,總算是把大嫂方琳給安頓下來了。
等大嫂方琳睡着了,蘇淩才松了一口氣。
不過這邊畢竟不是住院區,只是門診部的床,這麽多人護士照顧不過來,他只能自己幫大嫂看着鹽水。
又出去買了幾杯咖啡,他實在是太困太困了,只能拼命喝最濃的咖啡提神。
下半夜的時候,等方琳最後一瓶鹽水挂完,蘇淩才敢趴在床邊小眯了一會。
只是不到一個小時,又被旁邊幾個小孩輪番的哭聲吵醒,卻再也睡不着了,蘇淩覺得缺少睡眠确實會讓人煩躁,他起身去洗手間用冷水洗了洗臉。
七點多,大嫂方琳醒過來了,蘇淩問她想吃些什麽,她搖搖頭說沒胃口,語氣挺虛弱的,顯然昨天也怎麽休息好,不過臉色是好點了。
蘇淩問她:“大嫂還有哪裏不舒服嗎?要不要讓醫生過來看看?”
方琳說:“不用了,我現在只想快點離開這裏,洗個澡。”
蘇淩說:“等一下吧,我先幫你買點早飯,然後讓醫生檢查一下再離開吧。”
又折騰了幾個小時,臨中午了,才算是出院了,蘇淩問她:“大嫂,要不今天不回去了吧?機票改簽明天的?”
方琳說:“不必了。機票是下午四點的吧,我們現在去酒店拿東西,等我洗個澡,就出發吧。”她看着蘇淩:“真是辛苦你了,難怪杭老說你做事細心得體。”
蘇淩無奈地笑了笑,“沒關系,我應該做的。”
是嗎?他還以為大哥從來不會提他。
雖然知道大嫂話裏有話,但他已經累得不能再多想了。
天知道他也想馬上洗個澡,然後去睡個覺,他覺得自己有些到了極限了,要不是這幾年持續鍛煉,耐力和體力還算不錯,否則他真是堅持不下。
他覺得頭有些疼,他猜想可能是因為開車太久,而且喝了太多咖啡的緣故。
中午等大嫂整理好東西,吃飯完後然後蘇淩又馬不停蹄,直接開車送她去機場。
中飯他又忍不住喝了一杯咖啡,出去抽了幾根煙。
盡管如此,在路上的時候,他還是好幾次感覺眼睛有些模糊,他拼命讓自己專注,這可是在高速上。
好不容易開到了機場,他讓大嫂方琳坐在候機室,自己幫大嫂去拿了機票,托運了行李。
趕時間,真的像打仗一樣。
大嫂打開包,拿出一個小盒子:“差點忘了,這是杭讓我給你的。”
蘇淩接過,看盒子包裝得很嚴實,他也不想當着大嫂的面拆開,只是放進口袋。“謝謝大嫂。”
候機室一直響着中英文航班消息,兩人都沒說話。“杭一直很記挂你。”沉默了一會,大嫂突然說。
蘇淩沒有說話。
他只是不知道該說什麽。
大概是因為隔着一個大哥的關系,他和大嫂才始終親近不起來吧。
沒有立場。
畢竟現在大嫂才是大哥身邊最近最親近的人。
大哥結婚的時候,蘇淩算是真正明白了,沒有人能夠永遠陪着你的。
即使是至親,也會在人生一定階段扮演着不同的角色。
不可能永遠都是屬于你一個人。
蘇淩半低着頭,摁了摁太陽穴,他現在真是又難受又煩躁。
渾身的不舒服。心裏也不舒服。
大嫂這明裏暗裏的挑釁和提醒真的沒有必要。
她應該很明白,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抑或未來,對大哥最重要的人都是她。
所以蘇淩寧願沉默,他不想在家人面前發脾氣。
熬到送大嫂進去,他精神上好容易放松下來,覺得頭越來越疼,剛才其實他就覺得自己可能是感冒了,畢竟昨天穿得也不多,而且還淋了那麽久的雨。
但在大嫂面前,他什麽都沒說,還是在那邊幫她打點一切。
畢竟,是他應該做的。
真的很累,不想也不能再開車了,要不然得出事,蘇淩想着還是打車回去吧。
走出航站樓的時候,外面陽光有些大,他竟然眼睛一花,有些暈眩,他摁住眼睛。
“蘇淩?”微微後傾的身體被一雙有力的手扶住,這感覺似曾相識,直到耳邊聽到那人的聲音。
蘇淩覺得眼睛好不容易恢複過來,他向前走了幾步,避開了他放在他背上的手,說:“霍總,好巧。”
霍總盯着他:“我剛才還想這背影很像你,果然是你。”霍總忽然摸上他的額頭,他臉上異常的蒼白,而接觸到的肌膚卻滾燙如火。“——你生病了。”
“走吧。”霍總攬住他的肩膀,“你需要醫生。”
蘇淩覺得這個姿勢不太對勁——顯得他實在很弱的樣子,他不喜歡被這樣對待。但是他現在真是一點力氣都沒有了,他連話都不想再說,而霍總的态度是這麽堅定,他只能被動地享受霍總的照顧。
等坐上寬敞的車子,蘇淩才覺得身體酸痛的厲害。
腦袋暈乎乎的,一陣一陣地襲擊着他,口幹舌燥。
他應該是生病了。
蘇淩靠在車上,輕輕說:“霍總,你送我到醫院就好,我自己可以的。”
霍總說:“不要擔心了,我會安排。閉眼休息一會。”
聽到霍總這樣的話,蘇淩感覺鼻子有點酸。
他恨自己這個樣子,怎麽這麽容易就生病了呢?
但是他實在……實在太累,他閉上了眼睛。
過度的疲憊讓他很快陷入了失去意識的狀态。
霍斯維将已經陷入淺眠的蘇淩擁進懷裏,讓他得以靠在他肩上休息一會。
看着他眼底淡淡的陰影,不知道他這幾天怎麽會忙成這樣。
這孩子,讓他好好休息,就是不聽話。
握住他修長的手,用臉頰摩挲着他光潔飽滿的額頭,那不同尋常的熱度讓他有些擔心:“老劉,再開快點。回祥園。”
霍斯維輕輕用手指描摹懷裏人流暢美好的五官,就像他每天晚上會做的事情一樣,在腦海裏回想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一點一點,一絲一毫。
每一次見他,都好像是第一次一樣,他總能帶給他最新鮮最驚豔的感受。
他一直在等待他,他也一直在關注着他。
只因蘇淩值得他等待,值得他所有的關注。
從第一次見到他開始,霍斯維就沒有懷疑過這一點。
蘇淩就是這輩子他想要的那個人。
這輩子能站在他身邊與他比肩,和他一起欣賞人生的人,就是這個人,蘇淩。
那雙堅韌又清澈的眼睛,只要他能看着他,他能給他全世界。
他要定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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