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二八章、屍花

達子柯很絕望,他原本還很慶幸能遇到陸家兄妹混口倒鬥飯。他也跟着混過幾次,除了當苦力有點辛苦外根本不需要思考,也沒小說中描寫的那麽驚險刺激多災多難。可這次……他算是真正地領悟到了,小說作者的腦洞才是萬惡的根源的真理。

“誰說你要死了?”

陸延的話猶如天籁之音瞬間讓達子柯清醒過來,他捧着打腫的豬頭臉眼淚汪汪地看着陸延。

“你說啥?”達子柯不确定地問。

“我說你不會死。”陸延翻了個白眼指着那個小紅嫩芽,說:“你們兩個噴濺到汁液的時間是一樣的,但是他發芽了你沒有,足以證明這些植物是借由屍體生長的。還有,人體是有排斥反應的好嗎,變身不是你想變就變的,明白?”

達子柯懵懂地點着頭,陸延知道他還沒緩過來,只好換個态度友好地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沒事。達子柯心裏過了一遍陸延的話,覺得很有道理,但又覺得機不可失時不再來,趕緊裝可憐地撲向陸詩詩的酥胸,被無情地踹開。

生長在屍體上的植物。

司徒下意識地摸了摸後脖頸,雖然那裏沒有長出暗紅色的嫩芽,但那刺入骨髓的疼痛告訴司徒,确實有什麽種子被種到了他的身體裏。司徒臉上露出一個笑容,也不完全是笑容,因為眼睛裏沒有笑意。那種似笑非笑的表情很微妙,有強烈的拒人于千裏之外的距離感。

活了百年有餘,司徒一直沒想到原來活死人真的是死人,他一直以為自己是活着的。可是一個活着的人,會沒有心跳脈搏呼吸,甚至連體溫都沒有嗎?……冰冰涼涼的,不是屍體是什麽?

屍體,老子會是屍體?

“你怎麽了?”小哥站在一旁看着司徒古怪的舉動問道,司徒只是盯着前方一動不動。小哥皺眉想伸手摸摸看司徒的後脖頸到底怎麽了,但手剛湊近,就被大力地揮開了。

“離老子遠點。”

司徒冷聲說完,連看到沒看小哥一眼徑自走向人群,臉上已經恢複到原本玩世不恭的表情。

“鬧夠了吧?鬧夠了就該上路了。”

陸延古怪地瞥了司徒一眼,這一眼還能看到呆在不遠處的小哥,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基本原則,陸延點點頭指揮衆人戴好防毒面具走出這道不長,卻危機四伏的峽谷。

司徒不屑戴防毒面具,率先走在最前面領隊,衆人戴好後也陸續跟了上去,并且在心裏詛咒司徒繼續中招,還可以揍兩拳洩恨。陸延走了兩步就被陸詩詩拽住了,奇怪地轉頭就看到陸詩詩一臉擔心地看着,依然站在遠處未動的小哥。

“小哥他不會也中招了吧?”陸詩詩看着自己漂亮的手,有些不忍心下手。

“我去看看。”陸延說着拿出備用防毒面具走到小哥身邊遞給他,小哥動了一下看向陸延,陸延敏銳地捕捉到他眼中閃過的失望。陸延嘆口氣,他特麽也不沒事找事啊!

“小哥,咱們現在可是進退兩難,說不準哪一腳邁不準就嗝屁了。”陸延覺得自己的那點小幽默肯定逗不起沒笑點的小哥,清咳一聲繼續說:“所以,有事等活着出去了再算,行不?”

小哥很給面子地點頭應允,推開陸延遞過來的防毒面具徑自跟上了大部隊。陸延盯着那作死二人組的背影心想:下次接活肯定要找靠譜的人,不然死也不接!

衆人步行十分鐘總算走到了峽谷盡頭,和出口一樣還是有個甬道。衆人表示很郁悶,鑽洞鑽的都快變老鼠了,這墓主也太能挑地方下葬了。無語地嘆了口氣,不管前方還有多長的甬道等着,為了傭金為了冥器,還得硬着頭皮上啊。

随口埋怨了幾句,衆人最後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一貓腰鑽進甬道中。

一開始的甬道崎岖不平只有一點打磨的痕跡,越走越寬敞,越走人工修飾的痕跡越少。走了約五分鐘視野就被一條暗河完全蓋住了。暗河幽黑幽黑的跟墨汁一樣看不清深度,有将近二十米寬,流水相當湍急,想靠游泳過去需要費一把子力氣。

陸延将手電聚光照向對面,更深處隐約能看到牌樓的影子,因為太遠了看得不是很清楚,不過那輪廓和之前的龜口大很相似,只是大了一圈,也沒有狐貍雕像。陸延停在岸邊犯了難,穿濕衣服很難受的,看看能不能用飛虎爪勾住洞頂蕩過去。剛摸出飛虎爪陸延就發現小哥站在自己身側盯着暗河,似乎能透過烏黑的河水看清下面有什麽似的。

“小哥,你是不是餓了,要下水捉幾條魚上來解解饞啊?”

達子柯不知道從哪裏湊過來拍着小哥的肩膀,小哥沒理他,反而看了陸延一眼,平靜地說:“下面有東西。”頓了一下又說:“大家夥,很多。”

陸延心裏咯噔一下,還沒張口詢問什麽情況,原本從東向西順暢流動的水流變得混亂,陸延忍不住草了一聲,大叫一聲“有情況”後,也沒停下手中的動作,飛虎爪剛射出去,眼前的水面一炸,冒出血盆大口朝自己撲來。

太陽的,鱷魚?!

頓時咒罵驚叫聲一片,緊接着怒起的槍聲在偌大的洞穴中回聲陣陣,簡直要聾了。陸延可不是善類,在這緊要關頭他只能想到自保和陸詩詩,達子柯?聽天由命吧。

陸延牟足了力氣旋身一腳踹在鱷魚的長嘴上,這一腳卻只讓它跄踉了一下。一瞬間的空隙足夠陸延活動,他拽了一下手裏的繩索覺得飛虎爪抓的很牢固,勾住陸詩詩的細腰,收線朝對面蕩去。安全落地後陸延大發善心把繩索往回一丢,至于誰能抓住就看造化了。

陸延拽着陸詩詩剛站起來,沉悶地一聲便落在跟前,緊接着有個人影被扔到了地上。驚魂未定的陸詩詩驚呼一聲趕緊去扶,陸延都不用思考肯定是小哥了,那自己跟前站着的人肯定是司徒了。陸延擡眼,在彈藥的火光中他看不清司徒的臉,卻能感覺到,這個男人很危險。

非常。

自從看到暗紅色嫩芽開始司徒的心情就不好,他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自己只是行屍走肉的現實。這樣的自己,活了近百年了,或許也該塵歸塵土歸土,去死一死了吧。反正等了十年也沒有任何結果,自己珍惜的一場邂逅也化成泡沫,那就讓回憶終結在最美好的時段裏,然後……

司徒就看到鱷魚一樣的猛獸沖出水面,站在暗河邊的小哥竟然一點要躲的意思都沒有。那只被陸延踹了一腳的鱷魚見到嘴的鴨子飛了很不爽,嘶吼着朝更近的小哥撲了過去。

媽的,司徒在心裏大罵,至少要讓他活着出去!

司徒沖過去一拳揍在鱷魚的上颚上,可憐的鱷魚又是一趔趄,還沒站穩緊接着又挨了司徒一腳,這一腳命中天靈蓋,瞬間凹陷下去,鱷魚還沒來得及哀嚎便血濺當場。

“你他媽……”司徒還沒開罵,就有更多的鱷魚浮出水面,在混亂的手電光下……波光粼粼的?那鱷魚身上竟是魚一樣的鱗片,司徒啧了一聲扛起小哥,順手拽着達子柯的褲腰把他拎了起來,踏着剛浮出水面的鱷魚背跳了過去。

剛一落地,司徒就把肩上的小哥扔到地上,陸詩詩看清後立即去扶,然而她現在根本沒有跟司徒對罵的心情,整個人都吓蒙了,把小哥扶起來後就緊緊依偎着他,瑟瑟發抖。

陸延很無語,小妹,救你的人是我好嗎?

很快先行部隊的人靠着飛虎爪蕩了過來,陸延大喊着朝牌樓跑,由有槍支的先行部隊斷後。也就一分鐘的時間衆人沖到了牌樓前,這牌樓和之間的牌樓相比更加腐朽沉重,卻能看出雕工精湛鬼斧神工,而那牌子上卻是繁體的“鬼門關”三個字。

最特別的是這次牌樓的兩個小拱門是封死的,在雕刻出拱門形狀的牆壁上各雕有牛頭人身和馬面人身的雕像,手持兵器威風凜凜的,不就是牛頭馬面嗎!

正中的大拱門并不是镂空的,而是一扇大石門,石門上雕的估計是十八層地獄的酷刑,栩栩如生,手電一掃都能感受到鬼哭狼嚎和怨氣沖天。陸延罵了一聲就開始在石門的雕花上敲敲打打摸來摸去找開門的機關,這緊要關頭真是要命啊。

小哥沒理會石門,謹慎起見他咬破食指将血蹭到司徒的衣服上。手一伸過去立即被推開,司徒冷眼看着他,聲音也出奇地冷:“你他娘的要滴血認主?再說一遍,離老子遠點!”

有血滑過指尖,小哥沒說話扭頭看向膠着的人獸大戰,想也沒想沖了過去。

這群變異的鱷魚比穿了防彈衣還硬,子彈射在鱗片上擦出一道火花就彈開了根本殺不死。刀疤幾人嘴裏罵罵咧咧地,他們準備的彈藥本來就不太多,再加上被村長扣押還分給了村民,再這樣毫無意義地耗下去遲早會死。

“姓陸的你他媽快點!”刀疤大罵着讓陸延快點開門,但開門是個技術活又不能在被包圍的情況下直接爆破,刀疤只能一收槍抽出匕首打算肉搏,或許能有條活路。此時小哥鬼魅一樣出現按住他,輕聲說:“掩護。”然後甩下背包,抽出黑金古刀,朝着爬來的鱷魚們沖去。

刀疤都懵了,心想這傻X找死啊?但想着小哥的身手,還是和兄弟們配合着幫小哥開路,從掃射變成了點射。小哥抓準時機躍到一只鱷魚背上,在鱷魚緩過來之前刀刃斜着刺入鱗片的下方,那地方很柔軟,直接挑斷脊椎骨。

一只。

兩只。

司徒看着石門上的浮雕大腦開始放空,刀山、火海、油鍋……這就是地獄嗎?

善有善報惡有惡報,惡人不就該下地獄嗎?

不如,都死了算了。

作者有話要說: 哎,這負面情緒怎麽回事?_(:зゝ∠)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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