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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承認曾經那麽美好的東西是錯了,但是它确實錯了,錯在我,全都因為我。
“對不起。”我誠懇地說,盡管知道再誠懇的道歉也是于事無補。
夏明修勾起嘴角笑笑,大咧咧地擺擺手說:“沒關系啦。”
這種時候我不可能再對他的寬容莞爾,他越像是陽光我就越像是無處遁形的黑暗影子,只能低下頭繼續陳述我的愚蠢我的過錯。
“我愛的人是肖恒,一直沒發現,抱歉。”
“我知道啦,”他還帶着笑,聲音卻出現了顫抖,終于低下頭眼裏積聚着晶瑩喃喃說:“……我知道,我從一開始就知道。”
“你可以恨我。”
他卻撲哧笑了,擡起頭抹了抹眼淚站了起來:“我怎麽可能恨你。因為有你我才能夠活下來,因為有你我才能夠有今天。洛予辰,無論發生什麽事情你在我心裏的地位都不會變,因為對我來說是你是個天使。”
“天使?”我也笑了,問他:“如果我都是天使,誰還會下地獄?”
“你自己要那麽說我也沒辦法,”夏明修嘆了口氣走到我面前,看着我微笑說:“可是對我而言,你就是。你在我最絕望的時候出現在我生命裏,救了我也救了我全家。你已經給了我太多,我沒有理由還貪心地想要把你留在我身邊。洛予辰,你陪我那麽久我已經知足,現在你該飛去你真正應該守護的人身邊了。”
我知道他是真心實意,只是他的表達方式實在讓我沒法認同,再加上近來的事實,我也只能垂首說:“我這種只能給人帶來災難的會飛生物,恐怕別人不要也罷。”
“所以你好歹要努力啊,日久天長他肯定能看到你的真心的!”他兇兇地看我,在我以為他又要搬出什麽說教的時候,他突然像變戲法一樣拉開冰箱門從裏面拿出一瓶酒,笑道:“慶祝一下,一起喝一杯吧。”
“慶祝什麽?”我看他非常破壞一貫文雅形象地用牙齒咬開瓶塞又奔去廚房拿了玻璃杯倒了酒,坐下來先自己灌了一杯,然後歪着頭等他解釋。
“慶祝你們只一根繩上的螞蚱,最終還是注定一輩子要被綁在一起了。”他舉杯,揶揄之後也一飲而盡,然後再滿上。
“什麽注定在一起……你都不知道他那天是怎麽說的,氣死我了,”我繼續喝,雖然算不得是喝悶酒也由不得牢騷道:“我好不容易才放下面子,幾乎算得上求他了,結果人家毫不領情,也不知道是真的沒聽懂還是裝的……”
“好啦好啦,人家肖恒也不容易能有次脾氣,你就讓人家發洩一下好了,記得以後經常去他面前晃悠裝得可憐一點,不出多久一定拿下嘛……肖恒這人最容易心軟,何況對象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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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得容易!要是他這次就不原諒我了怎麽辦?”
“不可能的。我告訴你,肖恒那種人就是……”
于是那天晚上我們兩人舉杯暢飲不知道聊了多久,具體聊了什麽也記不大清楚了。我從來沒有想過兩個經歷過那麽多的人是能夠在歡聲笑語裏分手的,也許我們都刻意逃避了沈重,也許我們是真的都釋懷了,也不知道是誰先發的酒瘋,好像還一起哭哭笑笑說了些很不着邊際的渾話,最後因為酒精之力昏昏沈沈地睡了。
宿醉很難受,第二天中午醒來的時候一個頭漲得像兩個大,夏明修也醒了,嘟囔着頭疼。然後我們相視了一眼,發現兩個人都這麽沒用地醉倒在地板上,又互相指着哈哈大笑了一番。
我想這下真的是沒有芥蒂了,我們關于将來都什麽也沒說,可我總覺得以後還能夠做朋友的。
“那個……我回去了……好困。”夏明修打了個哈欠抓抓頭就往外走,我看到他的墨鏡和皮夾都還留在沙發上,不禁搖頭嘆息他可能還沒醒酒。他又不是我,這幅頹廢的樣子光明正大地走在大街上要是被狗仔隊抓拍了,之前一直給他維持的純良陽光形象的公司就頭大了。
我追出去給他戴上墨鏡,順便順了順他皺巴巴的衣服和雜草一樣的頭發,他呆呆任我擺弄之後我招了一量出租車把他塞上車付了錢交代好司機才了事。
看着出租車離開,餘光突然注意到什麽,心髒狠狠抽了一下。在馬路對面,一個人抱着什麽東西站着,是在電影裏經常出現卻在現實生活中幾乎不可能有的誤會的開始,明明什麽也沒發生,卻好像奸情被抓包一樣。
肖恒站在馬路對面的人行道上,手裏抱着一直玩具大狗,不知道站了多久。手裏抱着的東西并沒有像連續劇裏一樣掉在地上或者怎麽樣,他的眼裏也沒有什麽驚訝的不信或者受傷的神色,反倒好像司空見慣或者漠不關心一樣,對着我一塌糊塗的緊張和無所适從,只是平淡地問候道:“嗨。”
“你……你……”我連問一句簡單的“你怎麽會在這兒”都費勁,僵在那裏看着他走下人行道走過沒有什麽人的馬路來到我面前。我因為僵硬連避開他眼神的力氣都沒有,他也面無表情地直視我的眼睛,沒有一絲挑釁地波瀾不興,卻因為不再像以往一樣閃耀着一點隐秘的令人喜悅的微光而讓我仿佛在急速下落失重中無法喘息。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襯衫,領口微敞,很英挺帥氣卻完全不符合以往的風格。在我的印象中肖恒一直是柔和的白色,他有很多白襯衫,穿着其中一件坐在窗邊做白日夢的樣子在我心裏已經是他的經典專利。而面前的他,無論是神态還是穿着都好像一個脫胎換骨的人,陌生到令人心悸。
然後我突然警醒他身為病人不該在這裏。
“你怎麽從醫院裏跑出來了?”我問他,自然地走過去扶住他的肩膀:“你出來醫生同意了麽?”
“沒有,我偷跑的。”他倒坦率,然後無厘頭地把手裏的大狗往我懷裏一塞說:“送給你的。”
我把那只長耳朵神情很驕傲的毛絨狗抱在手裏,一如既往地完全不知道他想幹什麽,他看我迷惑的樣子,好心地解釋道:“它跟你長得很像,就不小心買下來了。”
畢竟是肖恒,他要是進入了某種想象力豐富的狀态之後說出來的話相當意識流。我只能順着他的話舉起來那只狗很認真地看了看,越看越醜,不禁問道:“哪裏像?”
他卻根本不接我的話,潇灑地轉身說了句“好了,狗你留着,我先走了”,就一身輕松地準備離開。
這也太不可理喻了,我追上去。他并沒有停下腳步,我就跟着他不算快也不算慢的速度問他:“你專程跑來一躺就是為了送我這個?”
他還想了一下,然後很斬釘截鐵地說:“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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