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青雲慘案

蒼冥一開始還有些擔心女兒,但當聽見滅世鯊哭着說重奎跑去青雲門了,就頓時放下心來。

任逍遙在青雲門,女兒的生命安全不會有問題。

至于如果她是去闖禍,任逍遙自然也會狠狠地教訓她。身為一條惡龍的重奎,早點受教訓比晚了碰壁強得多。

雖然蒼冥不太擔心,但墨言總是心中不安。

他聽到重奎去青雲門的時候,腦海中總是浮現出上一世,在昆山後殿這個孩子被青雲老祖吸入鼻中的場景。

他第一次有着那種血脈相連的內心深處浮出來的不安感。

盡管蒼冥建議先給任逍遙去一封信,過個一兩年再去青雲門找女兒。但墨言卻堅持現在就去,馬上就去。

兩人意見有分歧之下,還未等到争吵,只是眼神交鋒,蒼冥就敗下陣來,只得化身為龍,帶着墨言前往青雲門。

一路上,蒼冥對于墨言這種對女兒的過于關心實在是有些不滿,他道:“重奎這樣沒什麽好驚奇的。你小時候很乖是不錯,可是我小時候很殘暴。深海惡龍本來就是如此,一百歲後就會定下性來的。”

墨言搖頭,他總是感到一種深切的不安,似乎心底某個地方又響起前世那個嬰靈的慘叫聲。

“不……不一樣……我感到她在喊我。我總感覺不太一樣……”

那種從心底冒出來的聲音似乎越來越急切,越來越大,終于将墨言籠罩。

“言!你沒事吧!!”蒼冥回頭,看見墨言眼中漸漸泛起的猩紅的顏色。他見過墨言這樣子一次,是在幾年前,墨言被心魔所制的時候。

蒼冥原以為墨言的心魔随着女兒的出生已經消失,但卻沒想到,它一直存在,從未離開,此刻在女兒失蹤,且和青雲門有關的時候,竟又漸漸又有擡頭的趨勢。

“沒有……我沒事!”墨言運起法力,将自己的那種不安之感封存起來,甚至為了防止關鍵時刻走火入魔,他将第六感也封存了起來。

那種女兒在心底呼喊求救的感覺再也沒有了,他的雙目漸漸恢複清明。

兩人于十日之後,再一次抵達青雲門的腳下,然而當他們抵達青雲門山門的時候,卻吃了一驚!

五年前,兩人一起前來青雲門,處處錦繡,青龍繞門,彩鳳呈祥。

而此刻,所見到的場景卻讓兩人大吃一驚。

只見山腳橫七豎八的有不少屍體,山腳那株萬年紅梅被人連根拔起,高聳入雲的魁偉山門被人搗毀,盤繞其上的彩鳳泣血而亡,兩條守門的青龍,則渾身傷痕累累,橫屍地上。

青雲門前,竟成了一片戰後的修羅場。

“天啊!這裏出了什麽事情!”墨言驚嘆。

蒼冥上前一步,走到那條尚未完全斷氣的青龍門神面前:“出了什麽事?”

那青龍的目光朝着蒼冥看去,臉上露出恐懼之色,但随即,它的目光落在了墨言身上,青龍的四抓都開始抽搐,龍口中不住的噴出血:“紫色……龍……女孩兒……”

最後一句話也未說完,青龍就此斷氣,蒼冥伸手摸向那條青龍的下颌處,裏面的龍珠已經不知道被什麽人剖走了。

此情此景,便是蒼冥也感到有些心驚了,他騰躍于空中,化身為龍,盤旋查看,希望能夠發現女兒的下落,但卻什麽都看不到。

青雲門靜悄悄矗立,似乎已經沒有了半個活人。

在同一時刻,一位面目慈悲,猶如神祇臨世的中年人,在離青雲門千裏開外的煉化之地,亦聲音溫柔,異常慈愛的喊着:“重奎,小重奎,你出來啊。我練好了丹藥,一人一半,你将會成為第一個出生不滿周歲就飛升的神跡。你不喜歡麽?我們都想飛升,都想要成為第一強者,我們才是最好的朋友,不是麽?出來,出來啊!”

然而便是任憑木慈航喊破了喉嚨,聲音溫柔再百倍,依舊沒有任何人回應他。

蒼冥始終找不到女兒的痕跡,他飛躍于半空中,俯瞰青雲門內,幾乎是橫屍遍地,沒有一處完好之所,青雲門弟子大多喪命,便是沒有喪命的,也都被剖開肚腸,取走了內丹。仿佛一夜之間,青雲門被滿門屠戮一般。

蒼冥實在想不到,一向太平的青雲門,為什麽會發生這種事情,任逍遙會容忍有人踏滅青雲門嗎?

想到這裏,蒼冥忽然渾身一怔,劍仙?任逍遙呢?

留在山腳的墨言,正走入青雲門倒塌的巨大石柱邊,半空中的天梯不知道被什麽人拆的七零八落,大部分倒塌。

墨言禦劍而行,盤旋直上,直抵青雲門的迎賓臺。

而此刻,于半空中盤旋的蒼冥,也落于迎賓臺上。

迎賓臺上到處都是血痕,依照門下弟子屍體所在的位置,倒似乎是青雲門迎來了什麽大敵,在結陣打鬥一般。

只不過這些弟子似乎完全不是那人的對手,只一招之間,就被人取走性命。非但如此,每個人都內丹,不論大小,都盡數被吸走。

是誰幹的?是重奎嗎?

不!不可能,重奎才出生二十天,就算是本性再兇殘頑劣,天賦再高,也不可能是青雲弟子大陣的對手!

一定是青雲門出了極大的變故,而這種能夠讓劍仙都無法抵擋地災禍,想來想去,也只有一個人了。

蒼冥和墨言互相對望了一眼,異口同聲:青雲老祖!

一想到重奎很有可能被青雲老祖抓住,上一世的慘劇會再次發生,墨言就感到整個心都快要窒息,他和蒼冥四處尋找,整個青雲門根本看不到任何蹤影。

他們最終闖入當初的青雲老祖煉丹室,然而裏面空空如也,僅有一個巨大的被掰斷的鐵籠。

鐵籠仙氣未散,鐵籠的青光在空中飄蕩,然而卻根本沒有重奎的影子。

墨言感到自己從未心急如焚到如此的地步,他運用起靈識四處查看,更是什麽都沒有,他在這個巨大的三層密室內轉了一圈,急的差點掉下眼淚。

而蒼冥更加暴躁,他來回走了兩步,随手一揮,中間那個巨大的鐵籠應聲而倒,其上附着的仙氣盡數散去。

“這……這是什麽?”在蒼冥踢開那個巨大的鐵籠,飄散的仙氣散去之後,墨言忽然看見那鐵籠所在的地板上,有着一道道痕跡。

他上前,蹲下去慢慢看。

竟是一些稚嫩的字和圖畫。

那些痕跡用鈎子在地面上勾畫而成,劣質粗糙至極,且每一筆都深淺不一,看起來分外幼稚,但卻讓墨言一陣狂喜。

這是龍爪所畫,是女兒留下的痕跡。

重奎出生才一個多月,雖然會說一些簡單的話語,但墨言還沒來得及教她認字。軒轅帝教她詩歌,也只是教了不到一天,她并不人的所有的字,更加無法用書寫來表達自己完整的意思。

她如果想要留下些什麽,圖文夾雜是最好的辦法。

蒼冥在踢開鐵籠的同一時刻就看到了地上的這些痕跡,他走了過來,同墨言一起觀看。

那圖畫從又到左,順序不亂,倒也十分好辨認。

一開始是畫了一溜的葫蘆,旁邊倒着一個眉目豔麗,腹部隆起的男子,一條小龍盤踞在肚子上。

那小龍畫的歪歪扭扭好似蚯蚓,沒有半點神韻,如果不是旁邊寫了個“吾”字,根本認不出來那是重奎。

緊接着,又變換了畫面,山峰上高高的月亮,一個女孩兒和父親并肩而坐。女孩兒畫的更加慘不忍睹,腦袋都長到了肚子上,不認真分辨,還會以為那是一個肉球。

墨言之所以能夠分辨出那個圓圈是重奎,是因為圓圈內依舊寫了一個“吾”字。

這兩幅畫的意思到是很簡單,墨言一看就懂,只是他不明白為什麽女兒要在講正事前,先畫這兩幅畫。練手麽?

“不……不是,你看……她應該是時間緊急,後面都用一個圓圈裏面的一條蚯蚓代替自己。我想……她這些東西是留給我們的,她怕我們看不懂,所以才先畫兩幅我們都熟悉的場景。”蒼冥沉思着,朝着後面看去。

接下來,則是斷斷續續的文字和畫面。

小女孩兒在大海中幻想劍仙的葫蘆和自己落日崖的葫蘆區別,游到青雲門,見到的根本不是想象中的那樣,而是一派殺戮之相,有兩人正在打鬥。

墨言一下子就認出來打鬥的兩人一個是劍仙的模樣,因為重奎就畫了一柄劍上加了個腦袋。而另外一人,墨言直到此刻都難以忘記。那是青雲老祖的樣子。

看來,重奎抵達青雲門的時候,正好碰到了這兩人交戰。

畫面順着往下走,一幕比一幕驚心,青雲老祖鬥敗了劍仙,剖開其心,準備取出其內丹的時候。一條惡龍在前,另外兩條青龍在後,朝着青雲老祖發起攻擊。

攻擊的結果是什麽樣子,墨言和蒼冥都知道了。那兩條青龍死了,而女兒呢……女兒也會和那兩條青龍一樣嗎?

墨言的心一下子就懸了起來,但他卻急不得,因為他必須耐着性子仔細辨認,才能夠知道女兒到底要跟自己說什麽。

圖畫上,女孩兒拖着受了重傷的劍仙四處躲避,在拖不動的時候變成黑龍,叼着劍仙闖入密室。

在闖入密室的那張畫中,旁邊畫了一只惟妙惟肖的鯊魚。雖然筆畫簡單,但卻異常傳神。

重奎之所以會知道這裏,就是因為滅世鯊跟她講過。

接下來的圖畫,就很明白了。

重奎拖着劍仙進入密室,将法力尚未散去的囚仙籠作為自己的屏障,而青雲老祖很快就會趕到,重奎找不到別處可以發求救信號,只能夠在心底不停的呼喚父親,希望父親能夠感應到,可以過來救兩人。

但最終,那種感識被屏蔽,一個不解的問號呈現在墨言的眼前,似乎在問,為什麽不回應我,為什麽要封住自己的六感?

墨言看着那個歪歪扭扭,甚至還帶了血的問號,讓墨言一下子就感到愧疚。

是的,十天前,他在海上的時候,就感受到了女兒的召喚,但他竟然以為那是心魔,就此将六感封上。

墨言感到一陣心痛如絞,他甚至還懷疑過女兒是不是來青雲門搗亂的。

誰知道竟然碰到了大麻煩,而自己身為父親,竟然分辨不出哪個是女兒求救的信號,哪個是心魔。

“怎麽辦……”墨言手都在不停的顫抖,他越往下看越心驚,特別是看到青雲老祖準備走入密室,而女兒決定為了保護劍仙,而去主動挑戰引開青雲老祖的時候,他感到整個人都有一種虛脫感。

蒼冥有力的臂膀及時的抱住了墨言,他将他箍在懷中,看着地上的那些畫面和文字,聲音無比堅定:“放心,前世木慈航能夠吞吃嬰靈,是重奎沒有任何自保能力。今日她已經出生四十天,她是我的女兒,一定不會出事!一定!”

而在同一刻,躲在千裏之外煉化之地的重奎,并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出事。

實際上,她根本沒有想到,自己只是來青雲門拜訪一下劍仙,看看他的酒葫蘆,竟然會弄成這個樣子。

她聽了滅世鯊口中那些關于青雲門的故事,那個仗劍飲酒的劍仙,守護山門的青龍,以及密室中,父親和青雲老祖的一戰,都讓她感到十分向往。

重奎朝着那緊閉大門的殿堂看去,滅世鯊說自己的兩個父親正在幹不允許任何人打擾的事情,天知道他們會做多久。

聽說上一次離開了五年有了自己,這一次,還是五年嗎?

重奎感到一陣寂寞,軒轅帝夫妻早就離開,岳峰沒有時間陪伴自己,唯一一條滅世鯊,可是那鯊魚渾身都散發着肉的香味。

還不如,趁着這個五年,去看看劍仙到底是什麽樣子。

重奎跨越大海,朝東游去,不多日,就來到了青雲門。

然而見到的景象卻讓她大吃一驚。

山門被毀,到處都是屍橫遍野,一些前來責問的散仙當然死了,就連一些青雲門的弟子,也死了。

守衛山門的兩條青龍正驚慌失措,不知該如何應對山上的變故,見到她來也不阻攔。

重奎飛上迎仙臺,看見的,卻是青雲老祖和劍仙任逍遙拼死相搏。

而木慈航正在做的事情,卻讓她更加驚駭。那個人已經分不出是仙是魔,凡是到他跟前的弟子,都在被他瘋狂的吞噬內丹,不論強弱,更無論大小。

一股股青色的氣息從那些弟子身上飛出,被吸入青雲老祖的鼻孔。

就在劍仙也要慘遭毒手的時候,重奎帶着青龍咆哮而來,趁着混亂救下劍仙,但卻無處躲藏。

她想起滅世鯊對自己說過的青雲老祖的密室,想起軒轅帝曾經說過的“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最終決定叼着劍仙闖入密室。

她在這裏呼喚父親,不停地用着內心的靈識傳喚着,在她處于一片黑暗之中時,就是用這種方法和父親打招呼。

可最終,父親的六感卻被猛然截斷,唯一的外援也就此喪失。

她看着倒在籠子裏奄奄一息的劍仙,開始在地上作畫寫字,用她自己的方式給父親留下标識。她知道父親一定回來找自己,那麽就一定會看到這些東西。她必須把這裏發生的事情告訴父親,以免他毫無防備。她才出生一個月,卻有二十天都是在海中航行,根本不會寫太多複雜的字,只能夠用一幅幅的畫來表達自己的意思。

但她尚未把自己的想法完全寫完,就聽到了密室的門被打開的聲音。

這個已經破損的囚仙籠根本無法阻擋青雲老祖前來,重奎看看自己,在看看倒地的劍仙。

她不明白父親為什麽會突然切斷自己求救的聲音,她感到有些難過,但她卻堅信父親一定會來救自己。

只是……似乎她等不到那個時候了。密室中有劍仙和自己留給父親的圖畫,決不能讓青雲老祖發現。

木慈航的氣息越來越近,重奎将任逍遙挪到大門邊上,又将一些雜物荒草堆在他身上,自己站于囚室之中,高聲道:“木慈航!你知道我是誰嗎?”

木慈航本來為了追師兄,要奪他內丹供己修煉而來,但卻怎麽也沒想到,跟着蹤跡而行,竟然追到一個小女孩兒。

木慈航以為其中有詐,不敢進來,只站在門口問:“你是誰?”

“我叫重奎,是來向你挑戰的!我将會是第一強者,而你,我要殺了你。”

“哈……哈哈!一個小女娃兒……”

“我的兩個父親,一個是上古神祇,一個是魔界惡龍。我身上流着他們的血,你認為,我沒有資格向你挑戰嗎?”小女孩兒特有的清脆的聲音響起,有些稚嫩,有些可笑,但更多的是讓青雲老祖動心。

青雲老祖朝着密室內看去,他看到的是一個小小的女兒,站在囚籠旁邊,那女孩兒的一只手變成爪子,正在地上劃着什麽。

那是重奎給墨言留下的最後一句完整的話:別擔心,我會努力應付大壞蛋,等你來。

“小孩子而已,你有多大本事?”青雲老祖感到自己一下子心跳就加速了,如果能夠抓住這個女娃,将其煉丹吞吃,豈不比師兄任逍遙的內丹更加管用。

但……她說的話可信嗎?她的兩個父親,真的不在旁邊?

青雲老祖警惕的朝着周圍看去,但周圍似乎沒什麽刻意的,除了門口處的那堆荒草雜物,就在他想要查看那堆雜物的時候,密室中的小女孩兒忽然化身成龍,帶着逸散的點點靈光,在半空中咆哮。

“我是趁着兩位父親不注意溜出來的!我要向你挑戰,我要即刻飛升!”

“你?飛升?!”木慈航親眼見到人形化龍,更加肯定了這個小女孩兒的身份。況且,這個女兒長得和墨言異常相似,一眼就能夠認出。

他終于丢開了劍仙任逍遙的內丹,很明顯,比起修為多年,更有戰鬥經驗的師兄來,這個小女孩要好對付的多。

“我已經吃了一百名中土修士,上千只深海滅世鯊,把上古玄武炖了煮湯喝了!你不是我對手,投降認輸,我不殺你!”深紫色的龍在半空中咆哮,露出鋒利的牙齒和猙獰的表情。

但這并不能吓倒青雲老祖,反而讓他确信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這個目前看起來還頗為弱小的惡龍,非但血脈上佳,還擁有讓人垂涎的靈氣。木慈航确信自己如果能夠得到這個小女孩兒,必然即刻飛升。

所以,當這條惡龍在半空中盤旋,竄出密室叫嚣着要挑戰鬥法,在一招之後,就朝外逃竄的時候,青雲老祖再也顧不得密室中其它的可疑之物,跟着追了出去。

外面龍吼陣陣,帶着閃電雷鳴,而劍仙,只能夠撐着爬出密室之外,就根本難以走動。

他萬分慶幸青雲老祖在一開始沒下狠手,沒直接偷襲自己剖去內丹。他更加慶幸在危機關頭,會有一條惡龍出來相救。雖然他不知道,那條看起來兇惡的龍,為什麽會在關鍵時刻幫自己。

剛剛所發生的一幕,他全都看得清清楚楚,那原來是蒼冥和墨言的女兒。

只可惜,小女孩兒修為尚淺,絕不可能是自己師弟木慈航的對手。

任逍遙撐着最後一口氣,在地上運轉法力片刻,最終放棄。

這一次的傷太重了,木慈航在自己不知不覺之間弄毀囚仙籠,偷襲一擊得手。

這樣的傷,至少需要半個月來才可能複原,和木慈航一鬥。但是現在,他用力的吸了幾口氣,只能夠保證勉強站起,連走都困難。

而天空中,那條惡龍還在和木慈航鬥法。

但惡龍完全不是木慈航的對手,她憑借自身龍族的優勢召喚雷電,靠着靈巧在雷電中閃避,卻無任何還擊之力。

最後,惡龍藏身于一團閃電之中,忽的消失。

任逍遙擡頭,看着那團閃電下,師弟那張被閃電照亮的臉,顯得從未有過的猙獰。

“師弟,我在這裏!那條龍修為低下,對你沒有任何用……”受傷後的任逍遙連話都無法傳太遠,只能夠大聲呼喊,卻在他一句話尚未喊完的時候,一條百米來長的紫色巨龍從天而降,将他叼在口中,竄入天際。

重奎本打算引走青雲老祖,但卻沒想到,劍仙竟然會張口大喊。

看來,兩人只能夠一起逃命了!

青雲老祖緊追在後,重奎帶着劍仙,深入海底,上入雲端,都無法躲開青雲老祖的最終,在她無計可施,急的快要哭的時候,劍仙在她的口中喘氣道:“東邊,一直到東邊……千洞岩可以躲藏等我恢複……”

重奎飛躍更高的天際,朝着比青雲門更東的東邊飛去。

青雲老祖在其背後冷笑,他伸出手,于半空中拍下一掌,朝着下面那條逃命的紫龍擊去。

龍身被擊中,登時于空中跌落,掉到了火山群落之中。

龍身于火山口處化成人形,先前那條暴戾兇惡的巨龍,此刻眼睛亮晶晶的,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嘴角還帶着血,神情有些抑郁:“還是沒逃走,我就知道黑龍那招不管用……”

任逍遙伸手将沖哭臉上的灰擦了擦,道:“你不用管我,自己逃吧。”

重奎不解的看着任逍遙,眨了眨眼睛:“為什麽?”

“你被他抓到,會死的!”

“死?什麽是死……”重奎又感到一陣茫然,随即她學着父親墨言的口氣安慰道:“逍遙叔叔,你別擔心,我的黑龍父親雖然很讨厭我,但墨爹爹一定會來救我們的。當然如果他很忙那就沒辦法了……不過我可以保護你,其實就算死了也沒什麽可怕的,我不怕死。”

任逍遙伸手擦了擦重奎臉上的灰,嘆氣道:“但願吧……只是,我們沒法趕到更東邊的萬洞岩,卻落到了這個煉化之地……真是……天意。”

重奎腦袋偏了偏,在琢磨任逍遙的話是什麽意思。

任逍遙看了這條尚且年幼的龍一會兒,用自己的衣袖擦了擦她嘴角的血,問:“你來做什麽?又為什麽救我……唉算了別說了……你趁着機會快逃吧,我或許能夠拖住他一會兒……”

重奎搖頭。

“你走,現在偷偷下去,我吸引他的注意力,你就可以趁機走了,知道了嗎?”

重奎說:“吾不知。”

“看到那中間的那個巨大的像鼎爐一樣的山了嗎?哪裏是最可怕的煉化之地,不管什麽人,就算是你父親進去,也會被練成丹藥!正在找你的那個壞人要把你丢進去,怕不怕?怕就趕快走!”

“吾不知怕不怕”

“你纏着我很煩,滾蛋,滾回去找你爹去,知道嗎?”

“吾不知。”

劍仙一口氣差點被憋死,他看着面前這個樣子有五六歲,但實際上不到百日的小女孩兒,最終嘆口氣:“你這什麽都不知道,跟誰學的?”

重奎想了想,說:“山底的四只烏龜,它們說我學會了說‘吾不知’,就給我吃烏龜湯。”

劍仙一怔,忍不住問:“你真吃了?”

重奎搖頭:“原來它們是騙我的,都跑了。只有一個肯跟我上來,也被我父親給放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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