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光明聖子的修羅場十六

菲爾德長腿交疊，外套搭在身上，桃花眼幽深不見底，骨節分明的手一手握着一把鋒利的匕首，一手拿着杯紅酒，他面前鎏金的茶幾已經四分五裂，水晶燈孤獨地碎裂在地板上。

一地狼藉，昭示着這位太子殿下的心緒極為不平靜。

侍衛彎腰行禮：“殿下，這些是可疑人物。”

菲爾德晦暗的目光掃過面前這一排人，他們都鹌鹑一樣站着，不敢觸這位太子殿下的黴頭。

菲爾德心底冷笑，好，他的好老師。

這才一晚上，就給他惹了這麽多風流債！這麽多人，是要給他組成一個軍.隊嗎？

菲爾德掌心用力，酒杯轟然碎裂，透明的碎渣飛濺，他的手也被割出許多血。

菲爾德冷聲道：“一個個說，今夜都去了哪些地方，做了些什麽事？”

隊伍第一個是個面容清秀的少女，被菲爾德吓得瑟瑟發抖，她什麽也沒做啊，只是那位據說是太子老師的人問了她路，對她說他離開許久了，王宮經過那麽多年的改造，很多路他都有些不認識。

不等少女顫巍巍地把原委說清楚，菲爾德就不耐煩地擺手：“女的下去，男的說。”

要是陸離在這兒，估計就要鬧了。

菲爾德這是明晃晃的歧視，憑什麽認為他只和男的不清不楚，和女孩子反而清清白白？

菲爾德模樣冷峻，自有自己的判斷，畢竟，老師渣了那麽多人，沒一個是女性。

所有女性下去後，菲爾德繼續審問那些男性，都沒找到那個男人是誰。

當夜，大西國又損失了好幾件價值連城的珍寶。

另一邊，陸離睡得迷迷糊糊，他醒來時腰酸背疼，尤其是腎那兒，不怎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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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離：……

陸離想想昨晚的懲罰，仍然心有餘悸，他在腦海裏和系統建立聯系，用公事公辦的語氣問：“我需要知道懲罰類別。”

陸離是能和系統交流的，只是基本不會用。

誰也不喜歡自己的腦海裏總有聲音嗡嗡嗡。

系統很快回複他：“系統檢測中，懲罰類別為烈性*藥。”

陸離沉默一瞬，覺得這個系統真的是沒救了。不只頻繁認錯主角，現在還弄出那麽沒有節操的懲罰。

系統繼續解釋：“因為系統檢測到您天閹，所以此藥沒有令您有明顯激動反應……”

“夠了，我知道了，別再說話。”陸離冷冷道。

系統的意思不就是說他的病，就連烈性*藥都救不了嗎？

陸離無情地掐斷了和系統的聯系，同時掀開被子起來。

他收拾一番後，再開門出去，門口站着花容月貌、容色比女子還好的蘭因。

蘭因的視線從陸離臉上劃過，略過他的唇，本溫柔的眼眸現在卻好似多了別的東西，讓陸離心底惴惴。

陸離記得昨夜蘭因生氣了，道：“大人，昨晚的事，我很抱歉。”

現在知道道歉了嗎？蘭因想，道歉有什麽用。

昨晚陸離身上沒有其餘的氣息，說明他只是和別人親吻，沒發生其他實質性的關系。

但是親吻，也足夠了。

蘭因不管陸離的本性有多麽風流，但和他在一起，眼裏就只能有他，連兄長都不能有。

只是，現在不是攤開來說的時候，等他殺了菲爾德，把陸離帶回春風神殿，再說這些也不遲。

免得提前說打草驚蛇，令這個不想負責的人警覺後溜掉。

蘭因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沒關系，都過去了。”

陸離總覺得蘭因的神色和以往不一樣，他再次誠懇道歉：“昨晚是我沒考慮到大人你的感受。”

陸離想想，蘭因在大西國王宮人生地不熟，菲爾德還對他有強烈敵意，他只認識自己，而自己獨自出去了一個下午加晚上，蘭因有所愠怒也很正常。

陸離雖然性格冷淡了點，但他有個優點：善于認錯。

蘭因本來強行按捺下去的怒火差點又被他活活拱起來。

陸離這說的是人話嗎？和別人鬼混後再說沒考慮到他的感受？

跟那些渣男出軌完後，對原配說：“對不起，那晚是我沒管住自己”有什麽區別。

蘭因死死攥緊拳，看着陸離純澈幹淨的眸子，周身聖潔的氣質，差點想當場給他締結神契。

蘭因吸氣呼氣，在心底告訴自己：陸離跑不了，一切，等殺了菲爾德再說。

陸離繼續道：“以後，我再也不會背着你去見菲爾德，我們一起去。”

蘭因：！！！

“一起？！”蘭因俊秀的面孔差點扭曲，陸離就渣得這麽理所應當？

他身為神明的矜貴傲氣，讓他絕對無法接受這樣的事情。

蘭因臉色慘白，被渣得身心俱傷：“你仗着我對你的寵……便這麽不把我放在眼裏？”

陸離擔憂地扶住蘭因，眼眸清明：“大人，你身體不舒服？”

“我還沒死。”蘭因反手握住陸離的手，“你……想去找菲爾德做什麽？”

是像昨晚一樣和他親昵？

陸離頗覺奇怪，不知道蘭因怎麽反應那麽大：“我沒什麽要找菲爾德的，只是想告訴大人，以後，我會和大人同進同出。”

這句話還勉強像句人話，蘭因不斷平複自己的心緒。

陸離這時牽住他的袖子，道：“大人，你用膳了嗎？大西國的風味和神界不同，大人喜歡用清淡的，我帶你去。”

蘭因就這麽被牽着過去，陸離始終覺得他興致不高，一路都在努力讓他開心起來。

“大人你看，那朵雲有點像大人。”陸離走在前面，風将他身上的淺香吹到蘭因面前。

他比雲要聖潔，是最出色的光明聖子，戰争之神的死亡都有他的手筆。

蘭因心情不佳，便沒配合陸離：“我是風，風會吹散雲。”

陸離步子一頓，回頭看他。

蘭因以為陸離要生氣了，沒想到，陸離認真地對他道：“大人說的對，那朵雲根本沒大人美貌。”

蘭因：……

蘭因捏了捏拳，差點抑制不住地微笑，他有些頭疼，陸離太會哄他了。

蘭因認為，除了太渣之外，陸離堪稱完美。

他有最完美的外表，對他人最冷淡的性格，對自己的溫柔卻無微不至。

蘭因閉眼，他不會放手，一切，等回春風神殿再說。

兩人吃過飯後，陸離和蘭因一起去王宮禁區找晉升風神的機緣，他們倆的排查速度都很快，等到傍晚時分，幾乎已經踏遍了大西國王宮每個角落。

陸離道：“大人，看來我們運氣不怎麽好，我們還有最後兩個地方沒看了。”

蘭因絲毫不焦躁，一道微風打在陸離身上，吹去他身上的疲倦。

“沒事，總能找到，你要不要歇歇？”蘭因雖然惱陸離，還是忍不住對他好，神軀和人的軀體總歸不一樣，神可以連着時日不眠不休，人卻不行。

陸離沒多累，就是腰疼，也不好說出來，只道：“不用，大人，我們早一點找到東西，早點回神界。”

今日後再過兩日，墨菲斯就要來找他，他必須逃走。

陸離和蘭因接着尋找，終于，蘭因神色一動：“我感受到有什麽東西在召喚我。”

二人現在是在大西國的水下王宮裏，這個水下王宮據說是大西國某代國王沉迷于一只鲛人，他将那個傾國傾城的女鲛人帶入王宮，為她斥巨資修建了這座水下宮殿。

水面是荷葉芙蕖，水波清淺，白色的鷗鷺于水面嬉戲，偶爾一個猛子紮下去，嘬住魚兒就拍起翅膀飛走。

水下則是銀白色的宮殿，觀賞性的雪魚成群繞着宮殿游來游去。

宮殿用發光的材質鑄成，在這裏沒有夜晚，永遠都是白天。據說，是那位國君舍不得那位鲛人的美貌，想不分晝夜地看着她。

蘭因順着心底的感召，在自己和陸離身上套了一個風盾，朝水下王宮游去。

他的目标是王宮的王座上那顆珍珠，珍珠呈白色，圓潤明亮，一看就是珍品。

蘭因的手碰到珍珠時，珍珠周身都發出清輝。

這時，系統也忽然道：恭喜宿主為蘭因找到成為風神的機緣，任務獎勵五百積分。

看來沒找錯東西。

蘭因也道：“就是它。”

陸離難掩喜悅，但是他一向面癱高冷，現在也只是看向蘭因的眸色更熱切了些。

“大人，拿到東西，我們可以先回春風神殿或者光明神殿，在其他地方進階，太過危險。”

如果別的神明發現蘭因大人進階，肯定會有神來搶奪神格，因為，每位神明進階時的狀态不一樣，有的神會短暫地虛弱無比，有的神卻又會短暫地無敵。

一切，都因神格的不同而決定。

蘭因放好珍珠，對陸離道：“我們的确要回春風神殿，但在此之前，我要先做一件事。”

殺了菲爾德。

陸離還沒來得及問是什麽事，忽然，水下王宮傳來巨大的聲響，一時間地動山搖，水波卷起滔天駭浪。

沖天的神威朝他們所在之處蔓延。

陸離和蘭因對視一眼，都感到不同尋常，大西國王宮一直處于神禁範圍內，為什麽會有這麽可怕的神威？

陸離當機立斷，左手聚攏光明聖盾，右手拿上光明長劍，對蘭因道：“請大人先走。”

他必須保護蘭因的安。

輔佐人死去，他也會立刻死亡，還不如他在此搏一搏，系統還要讓他完成任務，總不會看着他死。

蘭因已經召集了巨大的風龍，狂風将水流高高卷起，再形成水龍，數十條龍交相輝映，十分可怕。

他道：“我們退不了，一起戰鬥吧。”

對，他不想讓陸離先離開。他會用盡一切掃平敵人，盡力保護陸離，但如果說注定死亡，他第一個殺的就是陸離。

他不願意讓他去找其他人，哪怕是兄長也不行。

風看着柔和，邊緣也是利的，這是春風之神的殘酷。

陸離知道蘭因自有傲氣，畢竟是錘死了災厄之神的神明，他也不再勸，将光明盾劍都收好，用上別的法術。

銀白的光明從天而降，為每條水龍風龍渡上光輝，每條水龍風龍都再次暴漲，無論是攻擊力還是防禦力，都強到可怕。

同時，陸離再次幻化出光域，在這個領域內，他是王者。他想增幅的水龍風龍會獲得巨大加成，而對手會不斷減成。

他們此時施展出的力量已經超過了大陸上的任何一個禁咒，但仍然是人的力量。

此時，神威已至。

青色的、藍色的、以及透明的妖怪一樣的神威幻化成巨大的猩猩，和水龍風龍鬥在一起。

神的力量至少是人的1000倍，哪怕是陸離和蘭因，在神禁範圍內也只能被壓着打。

陸離的虎口都已經裂開，但現在不得不用手施法，道：“這裏至少有三種神格的威力！神禁之內，他們為什麽能用神的力量？”

蘭因同樣不好過，他的眼睛徹底變成綠色，一秒為陸離拂去身上的傷害。

他要死時，會殺了陸離，但活着時，誰都不能傷害他。

蘭因的頭發徹底被風揚起，長袍舞動，無比凜冽：“他們的神力，有海和風的味道，以及一種濁臭的味道。至于為什麽能在神禁範圍內用，因為……他們自毀了神格。”

陸離驚訝，誰會毀滅神格？

神格一旦覆滅，只能千萬年後再形成，譬如光明之神塞因，如果塞因死亡，世間将再無力量可扼制黑暗，除非千萬年後。

能瘋到在大西國毀了神格，還針對他們的……菲爾德！

陸離道：“是菲爾德！”

“啪、啪。”拍掌聲響起，菲爾德從水下王宮內出來，比起蘭因和陸離的狼狽，他完稱得上閑庭信步。

菲爾德的桃花眸中滿是惡意：“老師真了解我，雷蒙将軍不是告訴過老師，我殺過風暴之神、海神、毒物之神？有人讓我吞噬了他們的神格成神，真是可笑，神自來肮髒，只有人，才和老師你是一樣的。”

“你想殺了我們？”陸離道，他又覺得不會，菲爾德要是想殺他們，在初見時就能用這三大神格自毀攻擊他們。

一定有什麽是自己漏掉的。

這中間發生的事是，蘭因大人找到了成為風神的機緣。

陸離忽然想到了什麽，想奪走蘭因身上的珍珠，但為時已晚。

蘭因面對三大神格，又無法動用春風之神的力量，危機之下，風神神格自動覺醒，他開始進階了！

菲爾德啧了一聲：“老師，你們反應得太晚了。”

陸離的眼裏浮現震驚：“菲爾德，你卑鄙。”

菲爾德猖狂大笑，笑夠了，他才冷冷看着陸離：“都是老師教得好，老師當初手把手教我認的字，看的兵書，不是嗎？”

進階風神的蘭因陷入沉睡，陸離趕緊扶着他。

同時，那三個神格已經被進階風神時的神威徹底毀滅。

但陸離知道，一切都沒用了，蘭因大人沉睡，現在他孤軍奮戰，菲爾德的計謀已經得逞。

他得保護好沉睡的蘭因大人不受菲爾德殺害！

陸離一臉警戒地看着菲爾德，菲爾德冷笑，他可從來沒想過和春風之神決一死戰，倒不是他不能打，而是鬥得兩敗俱傷後，誰知道陸離又會招惹什麽神來撿漏。

就這樣兵不血刃不是很好嗎。

菲爾德擅弄權術，現在一步一步，危險地朝陸離走過去：“老師，你想知道我是怎麽做的嗎？”

“之前狠心抛棄我，現在落在我手中，老師你是什麽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