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大婚 新婦真是好顏色
臘月初九那日,難得放了晴,倒真有幾分黃道吉日的意思。
姜韞一早被錦瑟叫起來梳洗打扮,睡眼惺忪地坐在妝臺前打呵欠。烏黑的長發一縷一縷地梳順,再梳成發髻高高地盤起來。花樹、寶钿、博鬓擺滿了妝臺,待得上好了妝面再一一簪于發髻。妝面更是細致,先是以英粉傅面,複以胭脂調勻紅,再以螺黛細細描畫蛾眉。
描眉時,姜韞趁着唇妝還未上,叫人端來幾碟點心墊墊肚子。錦瑟在一旁勸她少進些,以免待會兒禮服穿上身給勒着了。幾塊點心下肚,再用素帕輕輕擦拭嘴唇。
待得描眉畢了,以嫣紅的唇脂點注于唇,自唇心稍稍暈開。接着,用呵膠将珠翠寶石制成的花钿貼于眉心,再以丹紅胭脂繪上斜紅、點上面靥。
饒是錦瑟這般日日見慣了自家娘子容顏之盛,此刻仍是忍不住贊嘆了幾句。
姜韞聞言,望着黃銅鏡中盛妝的自己,想到今日過後她和沈煜便是同床共枕的夫妻了,一時心緒複雜。
妝面完成後,禮服和配飾也呈進來了。
姜韞搭着錦瑟的手起身,攤開手臂,由三兩侍女服侍更衣。先穿上一層素紗中單,再外罩深青色翟衣。翟衣上繡着排列整齊的翟鳥,領緣、袖端、下裳以朱色紗縠制成緣邊。禮衣加身,再以金筐寶钿玉帶束腰,配以深青蔽膝。
姜韬敲門入內時,錦瑟正往姜韞腰間挂上青白玉的垂珠玉珩。他一打眼望過去,險些愣住了,見姜韞擡眼瞧過來,又忙不疊上前去。
待近前了,他不由感嘆道:“阿姊你今日可真美。”
姜韞挂好玉飾後,複坐回妝臺前,聞言擡頭睨他一眼,哼笑了一聲:“你阿姊我哪一日不美了?”
姜韬聞言笑了下,從袖袋裏取出一只鑲着寶石的匕首遞給她,輕聲道:“阿姊,這把匕首送你,玄鐵制成的,削鐵如泥,很是鋒利。平時就将它置于刀鞘,若有萬一,用來防身,出鞘時可千萬小心別傷着了自己。”
大喜之日送匕首做賀禮的,恐怕就這獨一份了。姜韞伸手接過,沉甸甸的,細細端詳了片刻,淺笑着擡頭問他:“你這些日子日日不在府裏,就是去尋這玩意兒了?”
姜韬點點頭:“這玄鐵稀罕得很,費了些功夫。刀鞘讓工匠鑲嵌了幾顆寶石上去,精細得很,若是将軍問起來,阿姊只道是拿來賞玩的便好。”
姜韞怔了一下,轉頭吩咐錦瑟将之收好,再擡頭時,見姜韬抿着唇,雙眼隐隐泛紅。
“怎麽,舍不得阿姊呀?”她笑着問,不等他答又接着道,“這匕首我收下,你也就把心放回肚子裏。往後要好好照顧自己,平日裏多讀些書,少出去厮混。”
姜韬連連颔首。
姜韞正欲再多叮囑幾句,忽見秋竹急急忙忙打簾進來。
“娘子,候府的人已到咱們府門前了!”秋竹氣喘籲籲的,“侯爺正在念催妝詩呢!遭二房幾位郎君刁難,讓他再作一首,不能讓人代作。”
“這時辰不是還早嗎?”姜韞蹙眉,忙不疊讓錦瑟将妝臺上的花樹寶钿禮冠取來戴上。
“這誰也沒料到侯爺早了這許多便過來迎親,前院正鬧哄哄的忙成一片了。”秋竹答。
姜韞一面對着鏡子調整禮冠,一面不緊不慢地道:“急什麽?就讓他多作幾首。”她想到一群飽讀詩書的世家子圍着沈煜讓他作詩的畫面,甚至還覺得好笑。
“阿姊,某去前院瞧瞧。”姜韬見此便道。
姜韞擺了擺手,讓他去了。
待得珠翠金釵一一簪好了,她起身接過錦瑟遞來的金絲團扇,不疾不徐地被侍女喜娘簇擁着移步出閣去了花廳。
姜家衆人一早便在花廳候着了,姜韞先拜別上首的姜老夫人,聽她訓誡教導幾句,又與稍下首的父親道別。
姜祿深深看着她,在她近前來的時候壓低聲音道:“萬事珍重。不論何時,要是想回家了就回來。你只記着,你背後有你父親,有姜家,別委屈了自己。”
姜韞聞言鼻子一酸。從小到大總是被教導凡事要以家族為先,可直到此刻,她才頭一回體會到“家”的涵義。
她輕輕颔首,應了聲“好”。
遙遙聽見鑼鼓唢吶聲越來越近,她舉起扇子遮住面頰,拜別了姜家,一步步走出姜府。
永平侯府的人來了不少,府外看客更是人頭攢動,把姜府圍得水洩不通。
侯府的人在府邸前齊聲吟誦催妝詩,一遍又一遍,一首又一首,可算把新婦子催出來了。
身披厚重禮衣、頭戴鳳鳥花钿禮冠的新婦甫一被姜家人簇擁着現了身,頓時引起連綿的喝彩。
姜韞在鑼鼓聲中一步步踏進花轎,透過扇面隐隐約約瞧見迎親隊伍之首,一身禮服的沈煜騎着紅鬃馬,遙遙望過來。
她将扇面貼緊了些,彎腰入轎,腰間的垂珠相碰,發出清脆的聲響。待坐定後,不多時便起轎了。
一路上鑼鼓喧天,障車遮道,人們的歡聲笑語隔着車簾斷斷續續地傳入她耳中。從崇仁坊到永平侯府所在的興寧坊并不遠,這一路卻仿佛走了很久。
花轎停下後,車簾被掀開,姜韞被全福人小心攙扶着下轎。侯府門前地上鋪着幾條顏色不一的氈褥,全福人拉着她踩上去,腳不沾地,一路踩着氈褥進府。全福人喜氣洋洋的聲音,在她耳邊絮絮叨叨地說:“新婦子腳下當心,可別踩了地,這轉席是寓意前程似錦呢。”
待得走過轉席進門時,門口擺着馬鞍,姜韞擡腳跨過去,這才一腳邁進了永平侯府。新郎在府門口等着她,由贊者一道引入青廬拜堂。
青廬裏擠滿了賀喜的賓客,姜韞舉着扇子遮面,忍不住從縫隙裏去瞧身側的沈煜,只瞧見他棱角分明的下颌。
贊者高聲引新人跪拜,姜韞跟着沈煜應聲照做。扇子遮着看不清天地君親師的牌位,也瞧不見沈家的祖宗神龛,只隐隐約約看見李氏端坐着的影子。
跪拜禮結束後,又被簇擁着進了婚房。全福人引着她和沈煜并肩坐于床沿,往帳子裏撒彩果棗栗。接着,侍者端來同牢盤,舉在她和沈煜中間,遞了筷子來,讓他二人吃上三口。
姜韞一手舉扇,一手接過筷子,舉筷去夾,未料和沈煜同時夾住了同一塊肉。
她頓了一下,沒松手,下一瞬便見對面的另一雙筷子移開了。她遂将之夾起,一面舉扇一面将肉送入口中。
共牢而食之後,便是合卺而酳。侍者收走碗筷後,又拿來一只葫蘆對半切成的兩只瓤,頂端用線連在一起,一人一只遞過來,二人接過,用裏頭裝着的酒漱了口。
合卺禮畢後,就是卻扇了。姜韞舉着扇子靜坐,聽全福人催促着新郎吟誦卻扇詩。
沈煜似乎醞釀了一會兒,這才不緊不慢地誦了一首黃滔的《去扇》:“城上風生蠟炬寒,錦帷開處露翔鸾。已知秦女升仙态,休把圓輕隔牡丹。”
他一字一句地吟誦,語氣平淡,好似并無什麽情緒。
姜韞坐在他旁邊安靜地聽,心口卻跟着這首詩的平仄起伏砰砰跳起來,沒來由地有些緊張。實在是挨得太近了,近得能聽見他的呼吸聲,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沉沉的目光正穿透扇子凝在她的臉上。
一首詩誦罷,全福人在一旁笑道:“這是把新婦比作國色天香的牡丹呢!新婦可滿意?”
姜韞心知這是要她去扇了,于是緩緩移開舉了一路的團扇。
衆人起先只隔扇朦胧觀美人,此刻見新婦一張盡态極妍、如花似玉的面孔徐徐自扇後顯露出來,頓時四下驚嘆連連。
全福人也不吝贊美:“新婦真是好顏色,侯爺好福氣!”
姜韞一雙剪水杏眼甫一露出來,便直直對上了沈煜的目光。
呼吸停滞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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