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黑暗

阻抗的閥門消失。

那些霧氣立刻争先恐後的往大腦的方向湧入，那種劇痛也慢慢加劇。

然而。

賀啓陽卻沒有昏迷過去，明明他的理智快要崩斷，那種劇痛時時纏繞在他的身體也在那一刻變得疏遠起來，隔了一段玻璃一樣。

在清楚的感知到那些霧氣進入腦海中，賀啓陽随之而來的就是憤怒感覺，這種感覺似曾相識，石城操場那天他也是同樣感覺。

那個時候是有些恍惚。

現在竟然感覺到有些安心。

“……”賀啓陽忍不住在心中感嘆道，感嘆完，準備看看自己血脈到底是不是覺醒的時候，他又發現事情根本不是自己想的那樣。

等等，這種感覺不像是憤怒。

賀啓陽動作一頓，仔細感受自己內心傳達過來的情緒，開始仔細分辨，一開始是類似于地盤被入侵的那種憤怒感，然後，慢慢變質，夾雜着一些……嗯？賀啓陽感受到心底傳達過來最後的情緒，忍不住睜大雙眼。

這是好吃？

那種霧氣用好吃形容！！！！

這是血脈歡快的回答。

有些不相信的情緒在賀啓陽眼底一閃而過，他覺得自己可能猜錯了。

雖然是獵物，可賀啓陽親眼看見那些那些藥液是用什麽做成的，他喝也就罷了，現在血脈中跟他說，這個霧氣感覺很好吃。

賀啓陽臉色瞬間僵住了。

他這血脈怎麽回事？

更關鍵的是，因為美食在前的誘惑，那些安安分分的血脈真的開始行動了，開始抓捕在他體內的霧氣，一陣陣的暖流從他的後腦勺和心髒處開始流向全身。

原本肆無忌憚的霧氣如同遇到天敵一般，開始驚慌失措，到處逃竄。

那些被它們污染過劇痛的血脈，被暖流經過後，瞬間好受很多，也不痛了，甚至有些舒服。

只不過短短瞬間，那些可憐的霧氣就已經被吞噬一口。

血脈甚至還不滿的對賀啓陽發出還想要的念頭。

“？？”賀啓陽有些驚訝。

他第一次感受到血脈這個回應，不，準确的說，心中有了想要這麽做的想法，雙目緊緊盯住面前白沉沉的霧。

喉嚨忍不住動了動，賀啓陽不經意間咽了下口水。

不知道為什麽，明明是血脈一直在表示這些霧氣十分好吃，然而，突然有那麽一瞬間，賀啓陽竟然也覺得這些霧氣可能味道不錯。

他竟然有些饞了。

這樣一來，原本拒絕外面的身體封鎖自然就松開了。

畢竟好吃的誰不想吃呢？

特殊霧氣真的很好吃，明明賀啓陽也算是個大家族子嗣了，父親賀州平常雖然懶懶散散，賺錢手段卻很多，平常更氣人要什麽給什麽。

可以說，一般有錢人吃得都沒他好。

可他在“吃”到霧氣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嘆口氣。

味道……真是不錯。

從一開始那種兇殘仿佛要将他整個人都吞噬掉的現象中完全看不出這霧氣竟然如此美味，想到那個時候在生死存亡之間掙紮的樣子。

賀啓陽看着面前的霧氣，舔了舔嘴角。

他覺得他很有理由報複一下。

反吃回去。

血脈在心底歡快的贊同着賀啓陽的想法，也不知道是不是三足金烏的想法還是賀啓陽本身就覺得這些霧氣真的很好吃，他們開始瘋狂進行反擊。

整具身體如同黑洞一般開始瘋狂吞噬周圍的霧氣。

霧氣似乎也察覺到不對，想要往旁邊跑去。

也不知道這個獸祭到底是什麽儀式。

那個青銅鼎是什麽寶物。

明明只是從藥液煮出來的霧氣竟然如同有意識一般，知道欺軟怕硬，一開始賀啓陽因為外表擁有捕獵标識，沒有足夠的威懾力，那些霧氣開始大量聚集在他身旁，争先恐後的往他體內鑽，後來即使知道屬性相反，那些霧氣也沒有退縮。

反而更加性質高昂。

而現在。

賀啓陽因為血脈開始呼應他的想法，體表的捕獵标識沒有任何作用，他感受到獸祭的輕微排斥，因為他的火屬性威壓實在太過嚴重了。

獸祭承受不住。

當然，更關鍵的是，那些霧氣開始逃散。

賀啓陽看着霧氣逃開的方向，眼睛漸漸眯起來，完全沒有放過霧氣的意思，怪不得他哥一開始跟他說，盡可能吸收周圍的霧氣，他之前還以為是因為周圍人會跟他搶，現在有些明白了，

這些霧氣是會跑的。

只是……

差點弄死他之後，還想跑開？

賀啓陽也懶得想霧氣有沒有意識和腦子這件事情，記仇心理再一次上線，盯住那些逃跑的霧氣，開始加快吸收的力度。

想的倒挺美的！！

這力度一加大，賀啓陽的周圍就仿佛有種奇怪的吸力一般，那些逃跑的霧氣根本逃不了多遠就被重新吸回他的身邊。

成為一片白茫茫的霧。

當然，這次和上次不一樣的是。

這次被吸入體內，被吃掉可能就不是賀啓陽的血肉了。

“嗯……這一塊的味道有些稀奇。”賀啓陽又吸收掉周圍一塊的白霧，這是剛剛差點弄死他的那塊，心中比較記仇，順便還砸了下嘴，品嘗味道。

還別說。

真品嘗出了點。

和一開始在體內吃掉的不同，這些從體內逃出來的味道更加好，有種食材新鮮的感覺。

很好吃。

嘀咕了一句。

賀啓陽又重新吃旁邊的白霧，這次的味道雖然也可以，不過他不喜歡，一股子沖鼻子的姜味，他忍不住搖搖頭。

不好吃。

他原本想吐出來了，可是血脈不允許，一邊想吐，身體卻口嫌體正直完全沒有張口的意思，直接“吃掉。”

就這樣。

現在賀啓陽如同整個儀式場上面的饕餮巨獸，盡情的享受美食，有事沒事還在心中點評一下，這個好吃一點。

這個不好吃。

希望老巫下次精進一點。

雖然暗屬性和毒屬性引動自然能量方便，味道也挺好，但是總是有些味道怪怪的，吃起來不怎麽樣。

賀啓陽啧了下嘴，心中感嘆十足。

也就是老巫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不然非得和他拼個你死我活。

什麽叫做暗屬性和毒屬性做東西味道挺好？？

瞧不起誰呢？屬性壓制就這麽猖狂是嗎？

人家暗屬性和毒屬性聯合在一起不是做菜，調味，人家是搭配在一起，經過巫類覺醒者某些特殊儀式引動天地間的自然能量，然後通過自然能量讓整個儀式中的覺醒者點亮傳承。

至于吃他們？

也就是純粹火屬性的賀啓陽能說出這樣的話。

換作其他人，早就被吞噬個屍骨無存。

老巫根本不知道整個儀式上面發生什麽事情，他正在小心翼翼的将手杖放在一旁，根本沒有注意到下方原本白茫茫的一片，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變得稀薄很多。

“啧啧啧，不行啊，換作是上一屆，早就開始打起來了。”老巫看熱鬧不嫌事大，舉行完儀式，手杖放在一旁，不用擔心被破壞，自然有心情看下方。

看了一會兒，他就發現只有幾個有趣一點的。

那個賀家的鳥崽子和那個有辮子的小屁孩。

這兩個天賦不錯，知道搶東西，其他的一個比一個比脾氣好，然後他毫不客氣的開始嘲笑。

一群傻子！

都進入太康院了，還裝什麽，這些霧氣可都是學校不知道從多久就積攢下來的好東西，經過他的祭祀，每一點都充滿自然能量。

該搶的時候不搶。

不是傻子是什麽？

老巫顯然對謙讓這一作風嗤之以鼻，在他看來，自己好才是真的好，好東西也只有到自己口袋裏才安全。

其實，這樣想的不止是他一個人。

十分恰巧的是，賀啓陽也是這樣想的。

別看霧氣在他血脈沉睡又威壓盡失的時候耀武揚威，等“吃”掉嘴裏的時候，賀啓陽就知道這是個好東西了，腦子越發清醒，血脈沸騰的速度越快。

他可以感受到自己的靈力十分快速的增加。

原本危險值4的能量也在慢慢增加，甚至，他可以感覺到自己的第一個術，羽刃，那如同羽毛一樣的臂刃的刀鋒都變得鋒利不少。

這是次全方位提升，

也是一次機遇。

整個周圍包括儀式上面，賀啓陽都搶了不少，不少人面前的霧都淡了很多，原因就是被賀啓陽吸過來。

吃的很開心，他還想吃，沒飽，可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幹得太過分，在場的學生不是有天賦就是有背景，要是剛剛那種不露痕跡偷點也就罷了。

畢竟霧嘛，薄一點誰也看不出。

可他要是再吃下去，那些人面前的白霧就全沒了，那就是真結仇，那麽多人，即使是賀家也要考慮再三，一方面是真的想吃，一方面又是家族，任性如賀啓陽眼底都十分罕見的閃過一絲糾結。

要不別吃吧。

好像真的沒有了。

“……”等等，他好像記得白霧是從上面送過來的，賀啓陽突然想到自己一開始看到的樣子，白霧是從青銅鼎中慢慢飄到下首。

他想吃的話，為什麽不去嘗嘗那個青銅鼎裏面的霧氣呢？

想到這裏，賀啓陽擡起頭，慢慢的看向上首的方向。

那裏，老巫正懶洋洋的癱在一旁，不知道在抽什麽，骷髅頭手杖被放在他的身旁，目光看着旁邊的衆人，完全沒有注意到他。

正是好時候。

賀啓陽毫不猶豫動手了。

大概這就是默契吧，賀啓陽下定決心同一時刻，血脈也開始回應他，兩者相加的情況下，青銅鼎上空原本慢慢飄散在空中的霧氣開始被迫往這邊飄。

飄到賀啓陽這邊，被其一口吞下。

新出爐的味道果然可以，這個辣的很有感覺。

賀啓陽吃完之後，面無表情的在心底評價一句。

然後就更加歡快的吃了。

一陣陣的白霧往這邊飄，然後被吃，又飄，又被吃，形成一個完美的供應鏈，可，畢竟白霧也是有限的，它是由青銅鼎中的藥液經過某些特殊的手法制成。

這白霧一變多，老巫就算再怎麽懶散也注意到不對勁，轉過頭一看發現他的藥液變淺了不少，等順着白霧游走的方向看過去，自然就發現賀啓陽雖然保持着面無表情，實際上誰都看得出來飄飄然然的樣子。

頓時就急了。

“喂，小鳥崽子，別吃了，別吃了，別吃了！！！”老巫心疼的看着青銅鼎裏只剩下薄薄一層的藥液，這可是他辛辛苦苦的寶貝。

每次獸祭儀式他都留點底子放在這青銅鼎，想想，過了這麽多屆，不知道有多少好東西，更不用說他每次尋摸點什麽好東西都會往裏面加，這麽多的珍稀寶貝組成的藥液就這麽被那個小鳥崽子禍禍掉。

老巫恨得牙癢癢。

轉過頭，怒火直接就上頭，顧不上下方還在吸收面前白霧的新生，跳着腳對賀啓陽開口吼道：“你吃這麽多就不怕撐死了！！！”

“啊！！！”

“吃吃吃，不許吃了，賀啓鬼，管管你的小王八蛋弟弟！！！”說到一半，還不解氣，老巫轉過頭就對着不遠處的賀啓鬼開炮。

賀啓陽正面無表情呢，聽見老巫的話，順着後者的目光看向旁邊，發現他哥賀啓鬼正一臉擔憂的看着他，看樣子，完全沒有中途離開過的痕跡。

可他明明看見那裏空無一人的啊？

等等，他記得那個時候，自己眼前好像都是白茫茫的霧，賀啓陽想到什麽，難道說，這霧還有讓人致幻的作用，如果真是這樣，那也就說明賀啓陽為什麽看不到人了。

因為他看到的并不是真正的場景。

“哥……”賀啓陽張開口想要和賀啓鬼說些什麽，然而，剛張開口，他發現自己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最後一幕，看見的是他哥沖過來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