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宋方霓訂的是下午的高鐵, 但早上六點多,她還拿着一個很簡陋的魚竿,蹲在溫榆河釣魚。
昨晚下了一整夜的雨, 淅淅瀝瀝的,導致早上的天空還是呈現出灰調色,雲厚實地遮擋着。
她餓得有點難受,就先叫了兩份早餐。
外賣騎手接單後, 一看連個具體定位都沒有, 就說是在河邊, 趕緊打電話詢問。
宋方霓告訴他定位沒錯,沿着河道公路,一路往前開, 在一輛黑色的瑪莎拉蒂旁邊停下。但是,她提醒外賣騎手,直接把早餐給自己,不要驚擾裏面的人。
梁恒波正在車的後座位睡覺。
她昨晚陪着他去見了小鳳做咨詢, 打算上午的時候用處方開點藥。
宋方霓正好釣上一條一個手掌長的鲫魚,她沒帶水桶,提着活蹦亂跳的魚, 本來想放回河裏, 但順口就問外賣小哥要不要拿這條魚回去炖着吃。外賣小哥稍微猶豫片刻,還是腼腆地要了。
宋方霓繼續把魚鈎甩向水面, 然後站在河邊,喝完咖啡。
等河邊已經開始有晨練和遛鳥的老人了, 她用胳膊夾着另一杯咖啡,另一手打開轎車車門,坐上駕駛座。
車裏有股很輕微的味道, 一是因為車內熏香,還開着暖氣。二是因為……他們昨晚在車裏的事。宋方霓下意識地對着鏡子,檢查嘴唇有沒有腫。沒有。
梁恒波在最親密的時刻,他總是喜歡用命令語句說話,還總是喜歡掌管節奏。
但,她還是好喜歡那一種時刻。
每當靈魂缭亂,快要被颠簸得飛去時,他都會緊緊抱着她,滿滿的愛意和溫柔,等待着所有的暴風驟雨和跌宕洶湧的浪都徹底漫過,再讓它嬌柔地,安心地,重新降落回她自己這裏,重新閉着眼睛睡去。
宋方霓把咖啡放在副駕駛座,回頭看着後座睡覺的梁恒波,他還在睡。
她把車裏的暖氣關了,無聊地看他車裏的音響CD,看到裏面有一張舒曼的古典音樂盤《夢幻曲》,是舒曼寫給戀人克拉拉的情書。她還以為,梁恒波會聽時下中年文藝青年的最愛巴赫。
Advertisement
這時候,後面的男人輕聲說:“我醒了。”
“感覺怎麽樣?”宋方霓重新回過頭,男人是蜷曲着腿睡的,大概腿都麻了。
梁恒波卻思考了一下:“用鮑萍的口頭禪是,非常性感也非常讓人興奮。”
……什麽跟什麽啊。宋方霓臉熱了下,不出聲地遞給他咖啡,梁恒波則自己從後座坐起來,他眯起眼睛,左右找了找手機。
“釣上魚了嗎?”他随口問她。
宋方霓移開目光:“寶寶,先穿上褲子好嗎?”
他這才發現,随着姿勢變換,自己的某一個部位,正大喇喇地展示在她面前。
他不動聲色地擋住,卻又問了句:“再來一次?”
宋方霓說:“你省省吧。”
他也不遺憾,便說:“那稍等一下。”
昨晚從小鳳回來的途中,梁恒波說他回去也睡不着,她就帶了魚竿,把車停到河邊,開始夜釣。
梁恒波剛開始,只是在旁邊看着她。過了會,他就開始摟着她,親她,她不得已地聽到他越來越快的心跳,然後被撲倒了。
梁恒波在後座緩慢地穿上長褲和襯衫,然後他倆下車,并肩站在河邊,看着河水和遠遠伸出去的魚竿。
萬籁俱寂,頭頂是灰色的白日。
宋方霓挽着他手臂:“仔細想想,我在高中的那段時間,特別不适應這個世界。在家不适應,在同學中不适應,自己待着也不适應。”
他喝了一口咖啡,非常苦澀。他說:“這不适應感是什麽時候消失的?”
“一直沒消失。”她惆悵地看着河面,“我後來不是去上海了嗎,換了個環境,好了很多。不過,現在我喜歡這裏,因為你在。”
梁恒波眯了眯眼睛,他轉移話題:“你今天下午飛上海?”
宋方霓說:“高鐵,下午兩點。”
他嘆口氣:“相思成災了。”
這句話,讓宋方霓心中一抽,她笑着說:“我現在還沒走,你在相思誰?”
梁恒波不說話,繼續喝着咖啡。
“你不要這樣,我下周可能還會再過來看你。”她說,腦子裏卻很煩躁地想把如何把工作盡力壓縮在這幾天。宋方霓回去後還需要跑幾個第三方的乳工廠,還是挺累的。
她遲疑了片刻,把劉恒之的提議告訴他。
出乎意料,梁恒波直接建議:“別答應他。”
宋方霓一愣。
“這時候拉你走,代表他有很大概率是跳到一家民企。他拉你去,是要幫他培養業務團隊,這是個吃力不讨好的苦活,沒什麽必要。”梁恒波之後幫她分析了幾句,思路情緒,極有邏輯。但随後,他就說,“寶寶,你有沒有考慮過去再讀讀書之類的。或者,不工作了,休息一段時間?在瑪天然工作不累嗎?”
“有時候會。但是,玩也會累啊,工作上的累都是難免的。而且,我總得謀生賺錢吧。”她說。
梁恒波緩慢地鎖起眉頭。
從梁小群到宋方霓,都說過類似的話,她們好像從不考慮依賴自己。梁小群到現在還極度地省吃儉用,一方面堅決不要兒子的錢,另一方面,她居然還給梁新民存錢。
梁恒波淡淡地說:“都嫁給我,不會讓你再缺錢。”
宋方霓半開玩笑:“你的意思是,給你當全職太太嗎?”
梁恒波卻沒聽出玩笑的意思,他垂下眼睛:“只接觸過一個全職太太,我感覺,她的那種生活,可能有點單調。但你想當的話,我不反對。只是,我的工作性質不可能長久離開北京,因為我的家人、公司和事業,全部都在這城市裏。”
他的聲音平靜,但是,莫名染着一絲壓迫和冷感,甚至于,有一點逼她表态的感覺。
宋方霓為他的話沉默了一會。梁恒波有自己看重的事業。但是,她就沒有嗎?何況,她現在還不算他的家人嗎?
她握了握他的手:“我最近在思考回城工作呢。”
梁恒波脫口而出:“你需要多久的時間思考,婚禮也要在上海舉行一次?你是打算讓我周末飛過去參加?”
宋方霓還真的沒想那麽細,當場被問住了。
其實一回想,兩人的結婚,不可謂不匆忙,再加上異地。宋方霓自己也還在适應很多事情,而昨晚匆匆見了小鳳,加了小鳳微信。
小鳳說結婚對梁恒波是一個重大的人生改變。他太久沒有進入男女關系,短時間內,情緒很可能會存在大幅波動,甚至判若兩人。
不用提醒,宋方霓也感受到這點。梁恒波一方面能不假思索且和盤托出熾烈的愛,當她走到他身邊,随便對視一眼,他的目光永遠不可能不含笑。但另一方面,梁恒波的情緒轉變得極快,當她以為他像孩子般好哄,他又能不容抗拒地抵上別人最脆弱喉骨,或嚴肅或犀利地說出一些冷酷的話。
她心想,梁恒波最初裝着正常樣子,騙人結婚後,才露出深藏不露的另一面。看來,抑郁症不怎麽影響他動腦子啊。
可是她也知道,抑郁症不是可以拿來開玩笑的事。
宋方霓此時此刻只能柔聲安慰他:“大早上的,不要焦慮。我們慢慢來,一件事情一件事情地解決。反正,不管發生任何事,我都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梁恒波之後什麽話也沒說,好像也認可了。
他們繼續站着,看着緩慢流動的河水,聽着樹邊叽叽喳喳的鳥叫。宋方霓踮起腳尖,親了下他的下巴。
但是,等他仰頭,把最後一滴咖啡喝完,突然之間面無表情地說了句:“心累。”
宋方霓微微一怔,梁恒波就大踏步地離開,她看着他高瘦的身影,返身走到車前,拉開車門,坐上去。
然後是車啓動的聲音。
有那麽一瞬間,宋方霓幾乎覺得,梁恒波想要獨自開車,揚長而去。她緊張和專注地看着,想出聲叫住他的名字,卻也叫不出來。
但是車沒有走,他在等着她。
她快速地走到河邊,收起魚竿,然後默默地跟上了他。
梁恒波之後把她送回家,直接去工作。
宋方霓獨自收拾着行李。
她盡量不去多想,梁恒波說“心累”的含義,只是把卧室收拾好,又把廚房擦拭幹淨,最後讓梁恒波派來的司機先把自己送到爸爸家。
這一次回來,她還沒探望爸爸。
她直接去的理發店裏,羅姨不在。
爸爸左右看了看,卻鬼鬼祟祟地把她叫到收銀臺這裏。這是唯一沒有裝監控攝像頭的地方,因為有一個金魚缸在擋着。
宋方霓不解:“這是?”
爸爸遞過來一個牛皮文件夾,低聲說:“我之前跟你說的,你姥姥家的那房子。你到時候自己跑一下,把房産證的手續辦下來,爸已經把全款給你交完了。等以後你結婚的時候,多少有個保障。”
人,真的是一個複雜的動物。
宋方霓有時候覺得,爸爸已經有了新的家庭和孩子,根本不在乎自己。但有的時候,她又覺得,他依舊默默地以自己的方式,關心着女兒。就像在她小時候,當媽媽對各種小事誇大其詞撒謊時,她困惑地跑去向爸爸求證,爸爸會摸摸她的頭,帶她釣魚。
當宋方霓意識到,爸爸也不過是一個懦弱且沒擔當的老男人,感到極其失望。
不管怎麽說,爸爸的面容老了不少。以往,她都是匆匆地看望爸爸一面,吃頓飯就走。
今天,宋方霓主動提出和爸爸去外面釣魚。
父女兩人在河邊靜靜地坐着,直到宋方霓說自己結婚了。
她半句沒說梁恒波的身家,含糊地帶了過去,也沒說自己可能回城,只說到時候會辦個婚禮。
但爸爸顯然驚喜極了,他立刻就要拉着她回去,說要把媽媽曾經留下的一個珍珠項鏈給自己。
“你媽值錢的東西,我當時都沒扔,全部藏起來了。”爸爸得意地說。
宋方霓在路上。低頭給梁恒波發了好幾條信息,他卻一直沒回自己。她想到,他們算是冷戰嗎?
他們回去,卻發現理發店空無一人,外聘的理發師見到他們回來,低聲說了句“宋大哥”,立刻溜了。
羅姨正氣咻咻地坐在原地。
“你倆跑到哪裏去了?”她尖銳地說,有點發褐的眼珠子輪番地瞪着父女兩人,然後說,“家裏遭劫了!”
他們都一驚。
“店裏少了兩千塊錢現金。”羅姨不耐煩地說,“我早上才點完兩萬塊錢,打算中午到銀行存五年的定期,就放在收銀臺抽屜這裏。但我剛從醫院回來,卻發現錢少了。”
宋方霓沒說話。
她實在控制不住自己的刻薄,兩萬塊錢,還要定存五年,羅姨真是過着一種歲月靜好的日子。
但随後,宋方霓發現不對。
之前和爸爸釣魚,她把自己的拉杆箱,放到理發店的收銀臺。而此刻,羅姨的手裏正拿着一個錘子,宋方霓帶來的小小路易威登箱機在她旁邊,而箱子上着鎖,此時此刻,那小而精致的黃銅防盜鎖已經被砸扁了。
宋方霓吃驚地上前搶過來。
羅姨說:“哦,我不知道。在店裏沒見過這箱子,就想打開看看。”
爸爸趕緊打圓場:“好了好了!你再好好找一下別的地方,可能是忘在——”
“我已經找了一個遍。”羅姨不耐煩地說,“店裏除了收銀臺,四處都裝着監控鏡頭。我剛才回放監控,你閨女靠近櫃臺了幾分鐘。你讓她打開行李箱,我檢查一下。”
這也太霸道了。宋方霓怒極反笑,不由望向她爸爸。
她爸爸沒說話,微不足道地朝着地面搖搖頭,意思是要息事寧人。
宋方霓知道不能指望父親替自己出頭了。
她心中黯然,嘴上淡淡說:“凡事不能靠感覺,您是有什麽證據說我拿的?幹脆,直接報110吧。”
羅姨卻說:“我不開你箱子怎麽拿證據?”
宋方霓沉默片刻,平靜地說:“這個小行李箱,我買回來的零頭就不止2000塊。您是長輩,非要逼着我去開箱,也不是不可以,但我也怕您把我箱子磕着,我沒地方講道理。這樣,我們報警,您開我箱子時,就讓警察做個見證。如果在裏面沒找到錢,您只需要當着警察和我爸的面,給我鞠躬道歉,我也就不要您賠我砸壞的鎖錢了。這鎖應該要1000多吧。”
真正講道理的話,羅姨哪裏能辯得過真正在職場搏殺出來的宋方霓,脖子漲得通紅。
“你什麽意思?你是覺得我們家沒你有錢?你也不想想,你現在的錢,都從哪裏得來的?當初還不是你爸辛辛苦苦供你上大學!你倒好,工作之後,自己吃香的喝辣的,從來沒有給你爸一分錢。”羅姨用一種令人厭惡的語氣說,“養你這閨女真是當放了一場屁。”
“我大學時,就沒伸手要過我爸的錢了,還年年往回打錢,幫家裏把債還了不少。包括你當初嫁我爸時的債務,我也給了他一筆錢,”宋方霓再說,“我嘴上叫你一聲姨,但也輪不着你教訓我。”
羅姨沒被這麽針鋒相對地反擊過。
她氣得發抖,對宋父喊:“宋祖德,你就讓她這麽對我說話?”
爸爸終于再次說:“好了好了。方霓你不是要坐火車嗎?趕緊走吧,別誤了火車。”
宋方霓胸膛起伏,但也不想和羅姨吵。上前一步,準備拿了自己行李箱就去高鐵站。
羅姨卻搶先一步,把行李箱推到了收銀臺裏。
宋方霓擡起頭,不無厭煩地輕說:“又想幹什麽?”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爸是不是偷偷給了你一套房子?”羅姨壓低聲音,發出嘶嘶的聲音,“你不是賺錢了嗎,怎麽還拿你爸的棺材本!真是,一丁點油水都不漏啊,聽說,你當初就是為了錢,抛棄自己的男朋友?飛了高枝就忘本,需要我提醒你,自己是哪一路又窮又騷的貨色嗎?”
一股怒火突然沖到宋方霓的腦子。
她微微笑了:“人最不要臉的地方,就是總覺自己比他人活得高明,卻不低頭看看,自己正過着什麽日子。我飛上了高枝,我承認。但是,你還有兩個女兒活在這豬圈裏,以後別讓我提攜。”
宋方霓用力地把行李箱搶回來,行李的轱辘在地板上滑動,但羅姨的腳突然伸了過來,踹了行李箱一下。
“今天不找到這錢,還就不準你出我家門!”羅姨大喊,再對宋父尖叫,“跟你女兒說,讓她把箱子給我打開!就她這樣的,還能找到男人,以我看,那男的也是賤種,腦子裏有病!”
還沒來得及說完,她就感覺有什麽東西重重地擦着臉頰過去。羅姨頓時尖叫一聲。
宋父趕緊上來,吃驚地抓住女兒的手:“方霓!”
宋方霓剛剛回過頭,用力地扇了羅姨一個耳光。
羅姨整個人都發狂了:“你敢打我?”
宋父連忙費力地攔着妻子,但羅姨的手還是跟羅剎似的從他肩膀上伸出來,抓向宋方霓。
而在他身後,宋方霓也低頭看着自己的手,她的手掌在微微顫抖。
宋方霓在少女時期,性格頗為內斂。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起,可能是念了國政系,她開始意識到,世界有自己的運行秩序,而世界對擁有敏感心靈的人充滿着強烈敵意,她開始盡力地抛棄着敏感,甚至,想把自己培養成一個鈍感的人。
跟誰過不去,都是跟自己過不去。有時候,遇到讓她很不高興的事情,或者是被冒犯了,最多悶一會,就能把這情緒消化過去了。
而這一輩子,她從未打過人。
從未。
“你跟我很熟嗎,”宋方霓擡頭對羅姨說,她覺得自己的聲音像寒冰說,“你算什麽東西,配說我的丈夫嗎?”
>>>
梁恒波的睡眠其實很不規律。
他通常會高強度地工作很久,累了會去跑步,然後才會睡,而且,他習慣在傍晚前後,睡半個小時的覺,補充精力。
梁恒波身邊的人默默地給他送上“熬鷹之王”的稱號,但也知道他的習慣,在梁恒波睡覺的時候,很少主動打擾他。
但是這一次睡覺,他總覺得不踏實,想看手機。
梁小群正好就在這時候發來視頻,她告訴兒子,自己已經回烏魯木齊,明天早上就結束這一場旅游,從新疆坐飛機返回本城。他們要嚴肅地讨論一下櫻桃小丸子的話題。
梁恒波索性直接告訴母親,自己結婚了。
——這對梁小群說是史上震撼性新聞也不為過。
烏魯木齊此刻的天,還是瓦藍的天,但梁小群已經覺得自己如墜黑夜,不禁雙手捂住胸口,胸口處有她剛花了200塊錢買的和田玉。
她懷揣着最後一絲希望,問兒子:“是和劉璐璐結婚嗎?”
“……誰是劉璐璐?”梁恒波異常吃驚地問。
“唉,你不看網劇,她是我最近追的仙俠電視劇裏的女三角,一個活了五千萬年的桃花上神,長得挺漂亮的,笑起來尤其喜慶。我最近很喜歡她,我覺得,那小姑娘和你很般配,你和她待在一起會非常快樂。”梁小群嘆口氣,然後問,“是和櫻桃小丸子結婚?”
梁恒波用掌心揉了揉自己幹澀的眼睛:“除了她,還能有誰?”
梁小群的表情凝滞。
她想了半天,才委婉說:“你現在想結婚就能結婚嗎?是不是得告訴你大老板?你不是說,他經常管着你?”
“我和方霓早就領完證。”他再按摩了下額頭,“順便說,我跟科訊董事會道完歉了。”
梁小群已經把她脖子上的玉,硬生生地拽了下來。
她實在很想勃然大怒,但是,又有一種心虛。
她完全不敢告訴兒子,自己曾經和梁新民潛進西中,把宋方霓的照片剪下來。
而在兒子犯病的時間,梁恒波根本無法看手機,她把宋方霓的所有聯系方式删除,再懇求他的大學同學屏蔽宋方霓的所有郵件和聯系方式,還拜托裴琪,用最嚴厲的話拒絕宋方霓。
她讨厭那個叫宋方霓的女孩子,因為對方傷害了自己最心愛的兒子,那個女孩子就像個潘多拉的惡盒,只會給兒子帶來了無比的失望和痛苦。
但是當小鳳給梁恒波做心理輔導,她極其負責地找到他母親,同樣對她進行了心理疏通。小鳳讓梁小群意識到,自己必須停止這一種行為,因為,宋方霓不是讓梁恒波抑郁的罪魁禍首。
然而梁小群還是無法抑制地讨厭宋方霓,她冷峻地說:“你跟女魔頭好,可以。但是,你可不準跟她去上海啊!”
這話,也确實是有一點戳到梁恒波的心了。
他沉默了會,才說:“我當然不會去。但目前,方霓也會留在上海繼續工作。”
“什麽,她不回來嗎?不是,你倆這都不在一個地方,結什麽婚?這能叫家庭嗎?能叫夫妻嗎?”梁小群立刻提高聲音。
梁恒波聳了聳肩,他說:“既然媽你這麽擔心我們,就不如,你搬去上海,平時替我看着宋方霓。”
梁小群立刻閉上了嘴。她才不攬這狗屁事。
“小波,你雖然年紀不小了,但你的結婚對象,還是應該經過精心挑選的……你喜歡誰,我管不着。但是……唉,這樣吧,你這一次,只要對她動一點點的感情就可以了。不要動所有感情,會受傷的,只需要動一點點,這樣就可以。”梁小群很智慧地說,“你看,我現在就同時交着三個男朋友,有兩個是老一點的,另一個是年輕一點的。”
梁恒波原本以為,母親要找角度指責宋方霓,他已經準備為她辯解,但是,他被梁小群的感情觀徹底震撼了。
他沉默了會說:“我還真沒您心眼兒那麽多。”
梁小群嘆口氣:“可惜了,我就是不會像你這樣賺錢。做什麽生意都賠。”
“我全部人生賺來的錢都換不來一個你,”梁恒波自然地說,“下輩子,我繼續當你的兒子。”
梁小群的心頓時一咯噔,呸呸呸了三聲,眼淚卻差點下來:“你愛娶誰娶誰。但梁恒波,千萬別跟我說下輩子,我現在歲數大了,可能還會有心髒病,聽不得這個。你和你舅舅,都得乖一點,這樣我才能好好地活着。”
梁恒波倒沒想到随口的話取得這效果,但他沒笑,說:“我會的。”
“你,從來不是我的負擔。”梁小群悲憤地說,“你舅舅也不是。就這樣。”
他點點頭。
挂完母親的視頻,他準備繼續小睡,但突然之間,想到宋方霓。
梁恒波知道,他已經故意冷落她一天。
一想到兩人要分離,他今晚回家無法有她的陪伴,梁恒波就會變得莫名煩躁。他現在受不了分離,寧願自己先冷淡下來,有一段緩沖期。
但看時間,宋方霓應該坐上高鐵,差不多到了上海。
梁恒波給她發了條微信:“到家後給我打個電話。”
宋方霓沒回。
梁恒波之後給她打了兩個語音和好幾個電話,沒人接。
同類推薦

億萬寵溺:腹黑老公小萌妻
他是權勢滔天財力雄厚的帝王。她是千金公主落入鄉間的灰姑娘。“易楓珞,我腳酸。”她喊。他蹲下尊重的身子拍拍背:“我背你!”“易楓珞,打雷了我好怕怕。”她哭。他頂着被雷劈的危險開車來陪她:“有我在!”她以為他們是日久深情的愛情。她卻不知道,在很久很久之前,久到,從她出生的那一刻!他就對她一見鐘情!十八年後再次機遇,他一眼就能認得她。她處處被計算陷害,天天被欺負。他默默地幫着她,寵着她,為她保駕護航,保她周全!
/>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