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喜歡他 齊冽說:江曼,別哭了 (1)
原本是三個人的聚餐變成了五個人的聚會。
正所謂:故人重逢, 不勝歡喜。
這一場偶然的久別重逢是在意料之外。
易明非與齊凜的不請自來對江曼來說驚訝大于驚喜,在此之前她并不知道齊凜和易明非是認識的。
事實上,她本來也對齊凜了解的不多, 就算了解,那也是了解八年前的齊凜, 她對現在的齊凜一無所知, 更何況是複雜的人際關系。
一個離開了八年的朋友, 這八年來他杳無音信, 重逢時多少有點陌生。
記憶中白淨俊秀的臉似乎并沒有多少變化,不過整個人看上去比以前成熟了很多。
齊凜微笑看着江曼。
“好久不見。”
江曼落落大方,回以一笑。
“好久不見。”
方栩栩的目光在兩人身上來回打轉, 想要看出點不一樣來,但沒發現任何異樣。
這兩個人給她的感覺就是老同學之間正常的打招呼方式,沒有什麽特別的。
江裴從齊凜出現時就一直盯着他, 從上到下将他打量了一番, 看着他和江曼打招呼,微微皺眉卻沒有出聲。
在今天之前, 關于齊凜這個人,江裴也只是聽說過, 并沒有見過。
當年齊凜轉學過來和江曼同班時,江裴已經上大學,也就不能再盯着江曼,不讓那些對她有想法的男生靠近她。
江曼與齊凜之間究竟是不是早戀, 他并不清楚, 但他知道江曼曾經和齊凜走得近,關系好。
此刻觀察齊凜看江曼時的眼神,江裴确定, 有些傳言并非空穴來風。
齊凜先和江曼說過話後才與方栩栩打招呼,高中那會兒,方栩栩雖然和江曼不在一個班,但同校同年級,因為江曼的關系,方栩栩和齊凜也是認識的,以前三個人課後時常一起玩耍,不過時隔多年,再見面就有了距離感。
方栩栩性格外向活潑,最會活躍氣氛,有她在,一般不會冷場,但她看到易明非,就感覺心情不好了。
她面對齊凜時有說有笑,簡單的寒暄之後就拉着江曼先坐下了。
江裴看了看齊凜和易明非,出于禮貌發出邀請。
“二位要是不介意的話,可以和我一起。”
易明非看了眼對他不理不睬的方栩栩,而後又看向江裴,露出公式化的笑容。
“那就打擾了。”
江裴擡手示意請他們坐。
三個人是熱熱鬧鬧,五個一起,氣氛就變得怪怪的。
男人之間的相處倒還好,有一搭沒一搭聊着無關緊要的話題,而江曼和方栩栩卻不怎麽開口,她們先點完餐,就安靜地聽他們三個點餐。
聽着他們一個個點的那些菜名,方栩栩心裏在滴血。
果然,易明非和齊凜都是有錢人,專挑貴的點,而她還要強顏歡笑。
當然,方栩栩的強顏歡笑只對着齊凜,易明非可就沒這待遇了,他每點一個菜就看方栩栩一眼,換來的不是瞪眼就是龇牙咧嘴,他卻笑得很開心。
等上菜的間隙,齊凜再次主動與江曼說話。
“這些年過得怎麽樣?”
江曼正低着頭回複齊冽的消息,他出差還沒回來,一般會在晚上不忙的時候與她視頻通話,白日裏得空也會給她發消息。
齊冽平時寡言少語的,在她這裏卻像個話痨,像對小孩子一樣細心對她,叮囑她一日三餐要按時吃,少吃零食不要熬夜,讓她真切感受到他的在意。
她正猶豫和他說今天遇到齊凜的事,突然聽到坐在她對面的齊凜開口說話了。
江曼擡起頭時有有一瞬的茫然,确定齊凜是在和她說話,她随即恢複如常,從容應對。
“還行,你呢?”
齊凜微笑說:“我也一樣,挺好的。”
之後江曼只是笑了笑就沒再開口了,方栩栩看将要冷場,把話接了過去。
“齊凜,你也太不夠意思了,當年說走就走,連一句道別的話都沒留下,一晃眼七八年過去了,剛才看到你,我還以為是我眼花了呢。”
齊凜看了看江曼,發現她又低下了頭盯着手機屏幕,嘴角噙笑,他微微沉眸,再擡眼時還是溫潤的樣子。
“當時我的身體狀況不是很好,走得急,後來很長一段時間我都在靜養,家裏看得緊,不給我用手機。”
江曼打字的動作微微一頓,随後若無其事繼續。
方栩栩還是第一次聽說因為靜養而被家裏人控制不給用手機的,驚訝地看着齊凜。
“你們家長輩這麽嚴格的嗎?”
對她來說,一天沒有手機都難熬,而聽齊凜這話的意思是他很長一段時間是不能碰手機的。
要換作是她,才不會那麽聽話。
齊凜笑道:“我奶奶對我比較嚴厲,但我知道她是為了我好。”
方栩栩對齊家不了解,也不知道齊凜說的是不是真的,只不過她覺得像齊凜這樣聽長輩話的人很少了,現在的年輕人,無論男女,大多都喜歡自由不願被束縛。
而齊凜這麽聽話,算是年輕人中特殊的存在了。
要是和熟悉的朋友聊到這些,方栩栩一般都是要調侃兩句的,但她和齊凜現在處于半生不熟的,要是開玩笑開過火了可就不好了。
“那你可真是太厲害了,比如我,就是那種一分鐘都離不開手機的人。”
她原本想問齊凜為什麽後來也不聯系江曼的,但她發現江曼低着頭玩手機,無意中瞥見江曼的手機屏幕,看到江曼是在和齊冽聊着,頓時就覺得沒有必要再追問齊凜當年不告而別的原因了。
齊凜面帶微笑,視線卻落在江曼身上。
方栩栩不是不識趣的人,她看得出來齊凜沒有多少興趣和她聊天,她就沒再開口。
很快菜就上齊了,江裴比較會照顧人,對方栩栩和江曼一碗水端平,給江曼夾菜後也會夾片肉放在方栩栩碗裏,一直以來都是這樣。
而方栩栩與江裴相處也比對別的男生多幾分親近,在江裴給她夾菜時,她都會甜甜一笑,也不會客氣道謝。
但易明非就不一樣了,江裴給方栩栩夾的菜幾乎都進了易明非的肚子。
幾次之後,方栩栩有點不高興了。
“易明非,你幹嘛?”
易明非懶懶地掀了掀眼皮,把不高興都表現在臉上了。
“想吃,夠不着。”
明明方才江裴給她夾的那些菜都是擺在易明非面前的,他竟然說夠不着。
方栩栩覺得這個老男人太不要臉了,從她碗裏搶菜,分明是故意和她過不去
礙于有這麽多人在場,方栩栩不好發作,看易明非那副死樣子,她才不會這麽輕易放過他。
掃了眼桌面上的菜,她有了主意。
易明非喜歡吃什麽,不喜歡吃什麽,她可是一清二楚。
于是,方栩栩一改态度,對易明非熱情起來,将她最喜歡而易明非卻最讨厭的魚分了大半條給他。
“喏,你手短,多吃點魚,興許還能讓手長長一點,都是自己人,你不用拘謹。”
易明非看着面前的魚,表情有點一言難盡,他看了眼笑眯眯的方栩栩,終是什麽也沒說。
方栩栩并沒有就此打住,又往他碗裏放香菜、青椒、辣椒、花椒這些他難以忍受的東西,平時她比較重口味,葷素不禁,但易明非各方面都很挑剔,這些重口的東西都是他不喜歡的。
看易明非臉色越來越難看,方栩栩就笑得越開心。
幼稚到不行的把戲,方栩栩卻玩得不亦樂乎,江曼看破不說破,側頭看了眼江裴。
江裴也目睹了兩人你來我往的‘親密互動’一幕,短暫的好奇後心下了然,大概也看懂了易明非是因為什麽在較勁,随即又添了把火。
“栩栩,別玩了。”
江裴含笑制止了方栩栩的幼稚行為,而後又對易明非說起了場面話。
“我們家栩栩有時候就是皮了些,其實她沒有什麽壞心思的,就是覺得好玩,易先生別介意啊。”
一句‘我們家栩栩’讓易明非的臉色更加不好看了,而作為當事人的方栩栩卻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對,還對易明非做了個鬼臉。
“小氣鬼!”
有了這場小插曲,氣氛一下子活躍起來,方栩栩也不再招惹易明非,将目光放在了校友齊凜的身上。
“齊凜,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齊凜下意識看江曼的反應,見她低着頭看手機,心裏一沉,但在方栩栩探尋的目光下,他還是保持微笑。
“前幾天剛回來。”
方栩栩點了點頭,笑着說:“你變化還挺大的,幸虧你的臉沒怎麽變,不然剛才我還真可能認不出你,畢竟七八年沒見了,不得不說我的記性還是挺好的,對吧?”
她不忘自誇了一番。
齊凜笑了笑,視線又落在江曼身上,“你們都沒怎麽變,我一眼就認出來了。”
留意到他的意有所指,方栩栩用胳膊肘碰了碰江曼,調侃道:“我們家慢慢母胎單身到現在終于開竅了,手機不離手,笑得像朵花兒一樣。”
江曼将手機息屏放在腿上,擡眸時赧然一笑,“你們聊你們的,慢慢吃,不用在意我,我已經吃好了。”
說是吃好了,但其實她都沒怎麽動筷,就是把江裴夾給她的菜吃了而已。
在方栩栩說完那句話後齊凜的眼神微變,遲疑開口:“江曼,你有男朋友了嗎?”
他這個問題一問出來,氣氛就變了。
幾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江曼身上。
而江曼沒什麽反應,就是禮貌性地笑了笑,沒等她開口,江裴就把話接了過去。
“我妹妹長得漂亮,性格又好,有男朋友很正常啊,有什麽可值得大驚小怪的,倒是栩栩你這小丫頭,差不多也該找個好男人談一場戀愛了。”
江裴說這話時時瞟了眼易明非,暗示之意明顯。
但顯然方栩栩和他沒有這種默契,并沒有領悟到他的弦外之音。
方栩栩不滿地撇了撇嘴,“江裴哥,你這人怎麽這麽讨厭,我沒脫單還不是怪你呀,之前你要是接受我的表白,我現在不就能談一場甜甜的戀愛了嘛,哪裏還用得着羨慕慢慢。”
易明臉色發沉,在爆發的邊緣繃着。
江曼斜眼笑看着方栩栩,看熱鬧不嫌事大,繼續火上澆油。
“我把你當姐妹,你卻想做我嫂子?”
方栩栩才不管易明非的臉色,一把挽住江曼的手,歪頭往她身上靠,“親上加親才好呢,你叫我一聲嫂子,我們以後肯定不會有姑嫂矛盾的。”
江裴:“……”
這兩個臭丫頭拿他開玩笑,當他不存在嗎?
不過看易明非的反應,江裴還是覺得挺好玩的,倒也不會把方栩栩說的話當真。
兩個月前栩栩這丫頭确實向他表白來着,但這丫頭在感情方面一直是迷迷糊糊的,對他的喜歡也不是男女之情的那種喜歡,就是對哥哥的那種崇拜。
當時他問她喜歡他什麽,她說喜歡他做菜好吃,性格好還會照顧人,還說他長得好看。
這麽膚淺卻又直白簡單的回答她幾乎沒有任何猶豫。
但他知道栩栩這小丫頭對他不是那種喜歡。
她對感情比較遲鈍,也許是因為以前被易明非無意中傷害過,所以她不敢輕易對誰動心,而之所以對他例外,是因為他是陪她最久又對她好的異性。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她自己不清楚,但作為旁觀者,江裴和江曼一樣,一眼看出了她和易明非之間的不尋常。
青梅竹馬,本該兩小無猜,卻因為一些誤會,錯過了這麽些年。
其實江裴很明白易明非當年為什麽會說那樣的話傷害到方栩栩。
易明非出身好,天之驕子,自然有一股傲氣,而偏偏也是因為家庭背景,從小就要比別人背負得多。
易家和方家是世交,易明非比方栩栩大幾歲,而方栩栩還在娘胎裏的時候他已經記事了,可以說是看着方栩栩長大的,而易家又時常給他灌輸等他長大了要娶那個他看着長大又黏人的小丫頭為妻,他有一種被壓迫的感覺,所以想要反抗。
然而,易明非在叛逆的情緒下忽略了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情感。
也許那時候易明非對方栩栩還沒到愛的地步,但至少是喜歡她的,只可惜年少輕狂,言不由衷,說了些話傷害了方栩栩。
當方栩栩不再纏着他,而是去纏着別的男生,也不再像小時候一樣和他無話不談了,也不再關心他,易明非才慌了。
之後,方栩栩越是不理他,他就越對方栩栩上心,默默關注,逐漸了解,看到了她的好,也看清楚他自己內心的情感。
可就算當初是無意,傷害已經造成,他想要修補,可是方栩栩已經對他封閉心門,不給他機會了。
江裴理解易明非,是因為他也曾有過同樣遭遇,他也因為反感父母的強迫而反抗過,但不一樣的是,他對方栩栩只是對妹妹的喜歡,就像對江曼一樣。
之前江裴還覺得那天拒絕方栩栩後,她會難受一陣,不想理他了,但現在他知道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
她就是這樣的性格,大大咧咧的,也不會因為一點小情緒就給人甩臉色或是絕交之類的。
現在她對易明非甩臉色耍小性子,她自己還滅意識到她對易明非的不同。
如果不是因為在意,曾經怎麽會因為易明非的幾句氣話而賭氣絕交,甚至是逃避。
不過江裴可不會這麽好心幫易明非。
論親疏,他和易明非只算是認識,并不是很熟,而方栩栩就像江曼一樣,他把她當妹妹看。
易明非曾經傷害了方栩栩,他這個做哥哥的當然要幫她讨回一口氣。
“栩栩,如果你真的很喜歡很喜歡我的話,我也不是不可以考慮一下的。”
這下連江曼也驚了一下。
在場幾人神色各異,齊凜只是安靜吃瓜,不湊熱鬧不發表看法,易明非食不知味。
方栩栩震驚得大張着嘴看着江裴,懷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出了毛病。
兩個月前興沖沖去向他表白被拒絕了,現在他又改主意了?
“江裴哥,你這個大渣男……”
嫌棄的話脫口而出,她也不知道怎麽就把話給說出來了。
她的第一反應是江裴被楊沛宜傷了心,有點自暴自棄了,所以才說出這種話。
她只說他的退而求其次,這讓她很生氣,就想吐槽他是個渣男。
江曼沒忍住,噗哧笑出聲來,擡手搭在方栩栩肩頭,樂不可支。
“你太單純了。”
要不是因為了解自己的哥哥,江曼差點就相信了江裴的鬼話,仔細看了看江裴,她就發現江裴時不時就看易明非一眼,顯然是在觀察易明非的反應。
江裴正經的時候不多,這時候更是沒個正行,他也是知道曾經易明非讓方栩栩受了委屈的。
江裴護短,想幫方栩栩出口惡氣。
別人不懂,江曼卻是懂江裴的心思的。
因為江曼的笑,方栩栩頓時明白江裴是在開玩笑,暗自松了一口氣,佯怒白了江裴一眼。
“江裴哥,你再跟我開這種玩笑,我就嫁給你,賴你一輩子!”
江裴吊兒郎當的,對方栩栩眨眼放電,“好啊,哥哥我正愁找不到媳婦呢。”
他這副騷包樣讓江曼和方栩栩不約而同地惡寒了一下。
方栩栩被逗笑了,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易明非忍無可忍,猛地起身,二話不說拽着方栩栩離開了。
掙紮不過的方栩栩費力扭頭,揚聲和江曼說,“慢慢,你們放心吃,都記在我賬上。”
話說完,方栩栩也不掙紮了,親昵地挽住易明非的手腕,笑嘻嘻地叫來服務員,而後指了指易明非,又對服務員說他買單。
因為方栩栩和易明非背對着他們,所以江曼看不到易明非是什麽表情,但她看到易明非把卡遞給了服務員。
方栩栩和易明非一走,就只剩下齊凜和江曼與江裴了,方栩栩不在,氣氛也活躍不起來。
不過人少的時候還聊天,江曼沒話說,江裴倒是有不少問題問齊凜。
“聽說齊先生和我妹妹是高中同學?”
齊凜微笑回答:“是的,高二那會兒我轉學過來,和江曼一個班。”
江裴點了點頭後又問:“我聽說你是鼎晟集團的繼承人,是真的嗎?”
齊凜看了看江曼,她沒看他,他對江裴點了一下頭,“算是吧,我父親就只有我一個孩子,不出意外的話不久之後我就會接手家族企業。”
他的回答在江裴的意料之中,但還是覺得有點意外。
随後江裴接着問道:“那你和齊冽是什麽關系?”
別人提起鼎晟集團,最先想到的人是齊冽,而之前也早有傳言說齊冽只是一個私生子,齊家的繼承人另有其人。
而現在齊凜親口說他是齊家唯一的繼承人,他父親只有他一個孩子,那麽齊冽和齊家的關系就更加撲朔迷離了。
要是以前,江裴才沒有心思打聽這些別人家的八卦,但事關江曼,江裴不得不謹慎仔細。
齊凜想了想,微笑說:“齊冽是我表哥,我舅舅的兒子,舅舅去世後我媽媽就将他接到我們家。”
這個回答并沒有讓江裴滿意。
“可是我怎麽聽說齊冽是你父親的私生子呢?”
齊凜面露一絲尴尬,解釋道:“我們家情況比較複雜,我媽媽想把我表哥留在身邊照顧,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就沒有解釋外界對我表哥身份的過多猜測。”
這種解釋似乎合情合理,可江裴還是發現了漏洞。
“你們齊家現在真正做主的人是你們家老太太,聽說她老人家最看重家族聲望,關于齊冽身份的傳聞已經影響到了齊家的名聲,她該不會允許才對。”
齊凜愣了一下,輕笑說:“我奶奶她雖然看着嚴厲但其實最心軟,表哥很可憐,留在齊家是最好的安排。”
好一個最好的安排,江裴也被這話堵得沒法再繼續問下去了。
江裴不問了,齊凜又開始發問,“江裴哥為什麽對我表哥這麽感興趣?”
江裴側頭看了看江曼,正好江曼也擡眼看他,兄妹倆目光對上,江裴一笑。
“因為齊冽想當我妹夫,我總要了解一下他的底細,看看他是否值得托付。”
齊凜抿唇不語。
江曼無語扶額。
“你們兩個能不能聊點別的,我聽着煩。”
江裴嘆道:“從小你就這樣,我多關心兩句你就嫌煩,我是你哥,當然是怕你吃虧。”
江曼懶得接茬,看兩人都已經放下筷子,她站起身。
“既然吃好了就走吧。”
她先走了,江裴和齊凜也跟着起身。
從始至終她對齊凜的态度都是冷淡,還沒方栩栩來得熱情。
走出餐廳,齊凜突然叫住她。
“江曼,你有沒有空,我想和你單獨聊聊。”
江曼想了想,把車鑰匙給了江裴,讓他自己先去兜一圈,然後回來接她。
“旁邊有家咖啡廳,我們去那兒吧。”
江裴接過她遞來的車鑰匙後,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半個小時後我來接你。”
話說完,他就潇灑走了。
江曼和齊凜去到旁邊的咖啡廳坐下,她依舊時不時拿出手機看一眼,然後在手機屏幕上點幾下。
沉默片刻,齊凜先開口。
“江曼,你和齊冽在一起了?”
江曼收起手機,嘴角彎彎,大方承認。
“嗯。”
齊凜又問:“什麽時候的事?”
江曼思忖了一下,漫不經心說:“就最近的事。”
齊凜閉了閉眼,有些不甘心。
“你為什麽不能再等等我。”
江曼聞言,笑容冷了下來,看他的眼神也變得淩厲起來。
“齊凜,我們之間從來沒有過任何誓言,我和誰在一起都和你沒有任何關系,你最好搞清楚這一點。”
這還是她第一次用這種語氣和他說話,齊凜苦笑道:“當年我說過的,上了大學你就當我女朋友,我們在一起的。”
江曼眉頭輕蹙,似是想不起來有這麽一出。
“我不記得我有承諾過你什麽。”
齊凜一噎,又問:“那你喜歡齊冽嗎?”
江曼反問:“如果不是喜歡,你覺得我是為了齊家的錢和地位才和他在一起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沒必要故意曲解,你明知道的,我對你……”
齊凜想解釋,但被江曼打斷了。
“齊凜,我已經和齊冽在一起了。”
一句話讓氣氛僵住,陷入沉默。
不知過了多久,齊凜嘆了聲氣。
“所以江曼,你是在怪我當年不告而別,在知道齊冽的身份後你才和他在一起的,是嗎?”
江曼覺得眼前的齊凜和她認識的齊凜完全不一樣了,溫潤謙和,善解人意的少年消失了。
時間終究是殘酷的,沒有誰會一成不變。
“齊冽在齊家是什麽身份,我想你比我清楚,你們齊家把他當什麽也不用我多說,你不必猜測我和他在一起的用意,老實說,我對你們齊家的錢不感興趣。”
齊凜扯了扯嘴角,笑得勉強,“所以你是在告訴我,你不圖齊家的錢,圖的是齊冽那個人,那要是他一無所有,你也會堅定不移,要和他在一起嗎?”
江曼歪了歪頭,譏諷道:“你在威脅我,還是在吓唬我?”
齊凜說:“我是在告訴你,只要我向我奶奶開口,他就會失去現在的一切,變成一個一無所有的窮光蛋。”
話不投機半句多,江曼不明白為什麽只是七八年的時間,齊凜就變成了她完全不認識的模樣。
他剛才的每一句話都讓她後背發涼。
“他為你們齊家當牛做馬,你們齊家卻絲毫不念舊情,覺得他只是你們的工具,可揮之則來呼之即去,你們齊家還真是讓人刮目相看。”
她的嘲諷像一記巴掌響亮地打在齊凜臉上,他沒敢直視她的雙眼。
“你該知道的,我有那個能力,只要我一句話,齊冽就在齊家待不下去,到時候你有信心能陪他過貧苦的日子嗎?”
江曼懶得和他廢話,起身離開。
齊凜沒有追出去,目光注視着她漸行漸遠的身影,手握成拳。
在江曼離開後,齊凜打了個電話,而後朝江曼離開的方向露出一個志在必得的笑。
“很快你就會明白我不比他差。”
江曼從咖啡廳出來才發現江裴一直沒離開,她有些訝異。
“哥,你一直在這兒等我?”
江裴上前拍了拍她的腦門,略帶責備道:“你把你哥當成什麽人了,明知道一個男人對你圖謀不軌還放心丢下你一個人在這裏?我可不像你那麽沒心沒肺,你是我妹妹,我必須要保護好你。”
江曼聽得心裏暖暖的,笑容也多了幾分暖意。
“那我們回家吧。”
江裴往咖啡廳裏看了眼,意味深長問道:“那小子沒有對你動手動腳吧?”
江曼搖頭,“不說他了,我們回家吧,我困了,想睡覺。”
江裴沒在說什麽,先去将副駕的車門打開,讓她先上車。
兄妹倆回去的路上,江曼一直心不在焉的,開車的江裴也感覺到了。
“妹妹,你對齊冽了解多少,怎麽突然就和他在一起了?”
江曼将目光投向車窗外,悠悠道:“你可以理解為一見鐘情,也可以說是日久生情,你出事那幾天,我生了場病,還被錢宇刁難,是他幫了我,我生病他一直守着我,當時我就在想,就是他了,所以就和他在一起了。”
“你生病了?”
江裴一着急,猛踩了一下油門。
江曼扭頭瞪他一眼,“好好開車,你不要和我說話,技術那麽差,這可是新車,維修費很高的。”
江裴:“……”
果然是女大不中留,他不在的這幾天,他的寶貝妹妹就讓別的男人給拐走了,心也跟着跑了。
“慢慢,你變了。”
他突然感慨了一句。
江曼微怔,随即失笑,“我要是一直不長大,你難道真要保護我一輩子?”
正當江裴要铿锵有力地來一句‘當然’時她又繼續說,“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了,要走自己的路,總有一天你會成為別人的丈夫,別人的父親,而我會一直是你的妹妹,這一點永遠不會變。”
江裴聽得心頭一緊,側頭看她。
“慢慢,你是什麽時候知道……”
江曼知道他問什麽,平靜說:“七歲那年,我生日那天晚上聽到他們在房間裏争吵,那時候我就知道我不是他們親生的,你不是我的親哥哥。”
說完她又覺得表達不太妥當,補充道:“但對我來說你就是我的親哥,爸爸也是我的父親,至于媽媽,我知道她一直不喜歡我,也從沒把我當成她的女兒,不過也無所謂,我有你和爸爸就夠了。”
江裴聽完沉默,心裏有些難過。
他很小的時候媽媽在私底下經常和他說,江曼不是他的親妹妹,讓他不要放松警惕,說江曼會和他争奪家産等等。
但是他更願意聽爸爸的,因為爸爸說妹妹是上天給的最珍貴的禮物,他是哥哥要好好保護妹妹,照顧她,不讓別人欺負她,不能讓她受委屈。
小時候他覺得媽媽是在騙他,因為媽媽不喜歡妹妹,說以才騙他說妹妹不是他親妹妹。
那時候他就想,媽媽這麽偏心,一點也不疼妹妹,那他要千倍萬倍對妹妹好。
後來漸漸長大,他也從父親那裏得知一些舊事,也知道了妹妹确實不是他的親妹妹。
可那又怎樣,就算沒有血緣關系,她還是他妹妹。
沉默良久,江裴再度開口,嗓音有些沙啞。
“妹妹,我帶你離開這兒,我們去Y市,換個環境好好生活。”
江曼不知道他竟然有這種想法,有些愕然。
“去Y市?”
江裴點頭說:“一年前我和朋友一起在那邊開了家餐廳,離開這兒,我們去Y市生活。”
他不想她和齊家扯上關系,因為他清楚所謂的高門大戶內裏有多龌龊。
豪門争鬥,殘忍至極,齊冽在齊家又是那樣尴尬的身份,而齊凜對她也心思不純,無論最終結果如何,她都會受到傷害。
江家沒了,她沒有後盾,而他這個哥哥還不夠強大,他怕自己保護不好她,所以想帶她遠離是非。
江曼考慮了一下,還是拒絕了。
“我不想離開這兒。”
江裴無奈嘆氣:“你是不想離開這兒還是不想離開齊冽?”
江曼笑了起來,“哥,我好像還沒正式和你介紹過他。”
“嗯?”江裴一頭霧水,“這還用正式介紹,齊冽的大名我早有耳聞。”
江曼莞爾道:“他本名叫邵淮,齊冽這個名字是齊老太太硬塞給他的。”
江裴不明所以,“一個名字而已,搞得神神秘秘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在演電影呢。”
江曼也嘆了口氣,感慨道:“豪門争鬥,可不就是一出倫理大戲嗎,他被迫卷入其中,為齊家鞍前馬後,卻得不到一丁點真心,我心疼他。”
他背上的那些傷痕掩藏在光鮮亮麗的外表下,沒人知道他過得有多苦,沒人知道他的委屈。
齊老太對他不好,齊凜也對他頗有敵意,他吃力不讨好,在齊家可謂是裏外不是人。
說到底,齊老太沒把他當人看,就是把他當作是為齊凜擋明槍暗箭的盾牌。
沒人心疼他,可是她心疼。
雖然兄妹倆打小就感情好,但也很少有這麽推心置腹的時候,江裴也是第一次聽她說這麽感性的話。
她說她心疼齊冽。
作為哥哥都沒有這個待遇,江裴有點心塞。
“你竟然為了別的男人抛棄你哥,還真是應了那句話,女大不中留啊。”
江曼低低笑開,反駁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你之所以選Y市的真正用意啊,你還不是瞞得死死的,還用楊沛宜作幌子打掩護,我知道你喜歡的女孩子在Y市,楊沛宜只不過是你用來反抗爸媽的工具而已。”
江裴震驚不已。
“你怎麽知道的?”
江曼說:“最近才知道的,就是前兩天你出事的時候,我接到一通從Y市打來的電話,是個女孩子,她說找不到你,她很擔心,問我知不知道你在哪裏……”
江裴握着方向盤的手一緊,着急地問:“你告訴她了?”
江曼搖頭,“聽她的語氣我知道她不知道你出事,怕她擔心,我就沒說,就說你有事需要出國一段時間,等你回來再和她聯系,我還以為你最近有和她聯系過,我的謊言穿幫了,沒想到你還真夠狠心的,至今沒聯系人家。”
聞言,江裴安心了。
“我不想讓她擔心,也是想着回去給她一個驚喜,我一會兒就買機票,今晚就飛過去。”
江曼:“……”
剛才是誰說女大不中留的,他還不是一樣,有了女朋友就撇下妹妹了。
笑鬧過後,江曼恢複正色。
“你和楊沛宜是怎麽回事?”
這也是她一直沒想明白的,江裴的人品她是清楚的,就算只是為了演戲騙父母,他也不會做這麽不負責任的事。
他有喜歡的人,怎麽可能會又和楊沛宜交往。
江裴說:“當時媽媽一直逼我去追求栩栩,我和媽媽在公司大吵了一架,楊沛宜聽到了,就主動找我說可以陪我演戲,但她那種女人是不可能這麽好心的,所以她也向我提了要求。”
“讓你給她升職加薪?”
江曼好笑不已,其實她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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