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三十二只團子內情

第32章 . 三十二只團子 內情

笑鬧一陣, 趙宸與薛碧微說起正事。

原是那日老夫人将薛碧微手裏所有鋪面的賬本、地契及鑰匙等重要之物都收到了她自己手裏,趙宸便吩咐冉七等人為薛文博做了個圈套。

大殷律法命令禁止官員狎妓,行至本朝, 這一條例幾乎形同虛設,加之官員多文人出身, 好些自诩風流之輩, 以聽雨閣樓、紅羅軟帳為人生快意之事。因而只要禦史臺無人參奏, 每日下職後,同僚間少不得相邀去煙花之地與妓子們飲酒作樂。

薛文博尤為突出。州橋以北的秦樓楚館,十之八/九他都有光顧, 其中“煙雨樓”是他常常流連不去的溫柔鄉。

在被聖上申斥停職後, 他更是變本加厲。前幾日又與三房老爺薛明哲一同前往煙雨樓聽頭牌寒煙唱曲兒。

寒煙甚少見客, 便是薛文博是樓裏的常客, 他也只于兩年前與寒煙匆匆一面, 見之不忘,且心神往之。

如此,薛文博一時忘形不免貪杯,人事不省後待一睜眼,他卻讓人逮着狠狠臭罵, 道是辱了寒煙的清白。

煙雨樓的妓子多是賣藝不賣身,且琴棋書畫自小就精心培養,期間花費甚巨,若日後贖了身嫁予顯貴為妾都使得。

薛文博再是平庸無能,他也知自己遭了算計, 又不願接受煙雨樓提出的巨額賠款的要求。兩相争執下,他才知曉此為昭王名下的産業,而昭王又極是喜愛寒煙。

薛文博背脊發寒, 頭腦發懵,不得已應下此事,卻是茫然無措得緊。

煙雨樓背後有人撐腰,蠻橫至極,絲毫不将他這平遠侯放在眼裏。漫天要價不論,張口就讓薛文博五日內拿出十萬兩白銀,否則屆時便将他狎妓又毀人名節之事宣揚出去,莫說聲名狼藉,爵位也定然不保。

平遠侯府眼下哪裏還能經得起風浪?薛文博思慮再三主動與老夫人坦誠此事,并且為脫罪,直言他受了薛明哲的唆使才不慎釀下大錯。

遑論他的說辭真實與否,老夫人心有定數,而後不由分說将薛明哲關至祠堂再施家法,氣急敗壞之下也放話會逐他出府。

煙雨樓咄咄逼人,老夫人東挪西湊,掏空家底也拿不出十萬兩,是以她便果斷的拿薛碧微的財物去票號做抵押。

個中實情如何趙宸卻是不好一一告知的,潤色一番後道:“阿兄細致,他認為這四間鋪子既經營得當,斷不至于貿然抵押,恐其來路不正,便着人暗查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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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後來知曉是我爹爹留下的産業,則主動将鋪子下?”薛碧微總覺得不真實,“十萬兩可不是小數目呢,尋常人家一年的花銷也不過十兩白銀。”

她抿唇不語,沉默良久後又把匣子放到趙宸的手裏,“你阿兄已将它買了去,我又如何能心安理得的要回來?”

“就當與我無緣罷。”

趙小宸急了,“姐姐愣般看重她父親的遺物,怎能輕易不要了呢?”

薛碧微眼下的态度,在趙宸看來也是冥頑不靈,他道:“它兜兜轉轉的又回到你手裏,正是說明緣分匪淺。”

“可是無功不受祿呀,”薛碧微擺手,“我何德何能能承受你阿兄如此人情?”

這固執的小姑娘,趙宸心下郁結,他把匣子往小幾上一放,悶聲道:“你自己與他說去!”

薛碧微念及那如同玉山将崩似的人物,愛美之心作祟,她莫名産生向往欲再見他一面,便道:“于情于理,我确實應當當面答謝你阿兄。”

“就是不知他何時得空?”

“趙宸,你莫要應諾呀,咱們還沒分開呢,怎麽能與姐姐見面。”趙小宸叽叽咕咕的提醒。

“我自然知曉。”趙宸道。

轉眼見她杏眼潺潺,滿目憧憬的模樣,他沉下一口濁氣,問道:“你心悅阿兄?”

小團子說話直截了當,半分都不給她姑娘家應有的體面,她嗔了趙宸一眼,“豚兒,你能否含蓄些?”

“姐姐與你阿兄暫且只有過一面之緣,對他的為人不甚了解,又談何傾慕?不外乎是覺着他風姿特秀,是世間少有的玉人罷了。”

聽聽她的自辯之詞,也就是說目下她僅看中了他的皮相?難不成他為人就這般不堪,不值得讓她一見傾心嗎?

趙宸愁腸百結,啊,氣死了。

正月初三,舅母王氏與秦谡母子均拾掇的整整齊齊又備了節禮特意上侯府探望薛碧微。

他二人先是前往遠山院。

自除夕那夜,唐氏的撒潑攪和氣得老夫人最近兩日都卧榻靜養,她精神不濟,也就未與王氏過多敘話。

日頭暖和,枝頭梅花也開得甚好。

遠山院的侍女引着王氏進得疏影居後便輕聲告退。

王氏眸光轉動間将小院極快的打量了一遍,對薛碧微在侯府的境遇也就了然于心。

喻杏早在門邊候着,見人來了很是熱切的迎上,“舅夫人總算到了,咱們姑娘可是詢問好幾回了呢!”

王氏将手裏的禮盒遞給她,笑道:“倒教是我的不是了,讓你們姑娘好等!”

“舅母,您真會開玩笑!”薛碧微與趙宸對弈呢,聽得聲兒趕緊下榻,她掀開門簾嬌聲道,“外甥女這不是想早些見到舅母嘛!”

她話音落,四處瞅了瞅,“怎的未見表兄?”

王氏正色道:“阿谡一介外男哪能進內宅?侯府不比咱們小門小戶,若他那呆愣子沖撞了哪位姑娘,可不是礙了她的名聲?”

“正好兒他也書不離手的,老夫人使了人帶他至花廳等着呢。”

“是外甥女想岔了。”薛碧微笑道。

趙宸在裏間将薛碧微都話聽得一清二楚,一面慢條斯理的撿棋子,一面與趙小宸道:“她時時都将那秦谡記着呢?三句話不離表兄。”

趙小宸嘿嘿笑,“秦家表兄于學問雖是癡傻了些,但為人很是正直。趙宸你眼下對他不滿,待日後秦谡有幸進得殿試,你要與他為難不成?”

“你在看輕我還是看輕你自己?”趙宸講最後一顆黑棋扔進棋笥。

“我就随口說說嘛。”

這邊薛碧微引着王氏在正堂坐下,喻杏呈上茶水瓜果,“嬷嬷在廚房裏備午間的吃食呢,舅母可得多留上一留。”

“那是自然,”王氏拉着薛碧微的手,“前些日子舅母身子不爽利也就未有精力顧着你。”

“在侯府可還過的如意?姊妹間相處是否融洽?”

薛碧微挑好的道:“尚可。祖母寬仁,立規矩也不嚴苛,某些方面與在蜀中時無二。伯娘雖計較了些,但也不曾與我為難。”

“你呀,竟說些貼心話來诓我,”王氏道,“眼下這處院子,還不及你在蜀中時一半大小,侯夫人與老夫人對你如何我卻是明了的。”

“侯府眼下的境況,想必舅母也有耳聞,長輩各有難處,做小輩的又怎該有怨言?”

王氏嘆道,“可憐的孩子。”

僅是在屋子裏坐着着實有幾分無趣,薛碧微便提議到府中各處走走。

“阿谡與我提及你認養了一位小童為弟弟,怎的不見他人?”王氏與薛碧微相攜着踏出疏影居的門檻,忽而問道。

“豚兒近來染了風寒,眼下有些咳嗽,不便着風,”薛碧微解釋道,“待午膳時,舅母再與他見面也不遲。”

王氏又笑,“阿谡還說他與豚兒一般年紀時說話都不利索呢,而豚兒卻能言善道的,極為聰慧。”

“是表兄過分誇耀了。”薛碧微忍俊不禁道,“表兄向來仰慕聰穎博學之人,若是他在太學讀書,定是整日與滿腹經綸的夫子們談天說地,廢寝忘食呢。”

“哎,”王氏憂心道,“若是科舉中了進士,他那般呆愣的性子又不通人情世故,日後如何與同僚相處?”

“也說不定。”薛碧微比較樂觀,“興許聖上見表兄學富五車,有意栽培呢?一旦歷練過兩三年,定然大有改變。”

“但願如此罷。”

冬日裏景致破敗,沿途走來僅有臘梅香撲鼻。在平日,府裏的哥兒、姐兒們會到結了冰的湖面上溜冰玩耍,歡聲笑鬧,倒也有些人氣。

“侯府除卻二房只得你一個,大房與三房應當多子多孫才是,怎的冷清得跟府裏沒幾個主子似的?”王氏奇怪道。

薛碧微便将近來發生的事與她提了提,王氏恍然道:“怪道說呢,老夫人面上半分不見過節的喜慶。”

頓了頓,她緊張的問:“老夫人可否提過你的婚事?”王氏雖出身不顯,眼光卻不拘泥後宅,“你自個兒警覺些,若侯府要拿你的婚事做盤算,可得告知舅母!”

在秦氏彌留之際,她可是鄭重其事的允諾過要為薛碧微的未來夫婿掌眼把脈的。

薛碧微搖頭,“略略提過。”

王氏堅決道:“若是侯夫人為你相看了甚歪瓜裂棗,定要告知舅母。”

“因有妹妹的臨終囑托,老夫人可就莫想獨斷你的婚姻大事。”

大戶人家拿姑娘的婚事作利益交換是常事,她可不能讓薛碧微同為犧牲品。

許府在初六這日宴客。

作為其外八路的親戚,即便平遠侯府已淪為世人眼中的末等世家,許氏也仍是接到了許家的請帖,邀請她攜府上諸人赴宴。

昨日趙宸發了一場高熱,人都燒迷糊了。幸而請來的大夫醫術精湛,兩劑湯藥下去,他便好了多半。

薛碧微擔心他的病情,加之本也不想去那虎狼之地蹚渾水,可還未開口呢,她就讓老夫人的一記眼神給瞪得閉了嘴。

“豚兒,姐姐很快便回來。”她穿戴整齊後,又坐上床沿摸了摸趙宸的額頭,“家裏有平嬷嬷陪着你呢,你莫要害怕。”

趙宸眼下恹恹兒的,腦子也有些昏沉,他無意識的點點頭,“嗯。”

他向來都是活蹦亂跳的,何曾如近兩日這般虛弱過?薛碧微一顆心像是被針紮似的疼,她從頸肩裏拉出一根紅繩,上面有一個水滴形的羊脂玉佩,她取下來後又将其戴上趙宸的脖子,“這枚玉佩有祛病健身的效用,姐姐眼下送予你,你可要快快好起來啊。”

趙宸眼前只能看到她的嘴一張一合,具體說了甚卻是聽不清了。須臾間,雙眼一合,又昏睡了過去。

喻杏此時進來小聲道:“姑娘,老夫人在催呢,讓姑娘緊着些時辰。”

“嗯,”薛碧微替趙宸掖好被角,确定他再不會着了涼,這才起身離開,還一面囑咐平嬷嬷,“嬷嬷,豚兒睡着了,時時注意着些,莫讓他踢了被。”

“待到喝藥的時辰,再将他喚醒。”

平嬷嬷送她與喻杏出門,“豚兒有老奴照看,姑娘且安心罷。”

辰時末,平遠侯府的車駕先後行至許府。

薛碧微踩着腳凳走下馬車,環顧四周,暗道這京城頂級貴族飨宴果然不同凡響,附近停靠的馬車數量衆多,似有“三千玳瑁之簪”的彬彬盛況。

許家大門起于三層臺基之上,規模開闊不亞于親王府邸。府中侍女仆從分立兩側,躬身迎接往來貴客。

薛妙雲與許氏已是熟客,她跟雀躍的小鳥兒似的走在前,一面還回頭對薛碧微幾姐妹道:“微姐兒往前未見過世面,你莫要見了許府的好物件兒便眼饞,失了禮數讓衆位夫人見了,可是要贻笑大方的。”

薛碧微聞言,只嘴角噙着一抹諷笑不語。

薛映秋與薛月婵也作未入耳的姿态,對她的話半分不見反應。

許氏攙着老夫人眼看着要進大門,聽聞薛妙雲多嘴,難得顧全大局了一回,“雲姐兒你咋咋呼呼的做甚?妹妹們有不合禮之處,你暗中提點便是,吵嚷嚷的鬧得衆人皆知,是覺着咱們侯府還不夠讓人看低嗎?”

“是,女兒曉得了。”薛妙雲撅嘴扯了別手裏的帕子,不情不願的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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