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歡喜 自己想
急診休息室裏, 難得得空午休的聞燃正在給單易這無妄之災上藥。
然後偏頭又看了一眼另一邊,正在被梁護士上藥的單季秋。
目光一跌,落到她身上披着的又大又長黑色風衣, 以及站在她身旁瞧着她的英俊不凡的年輕男人。
應該是衣服的主人。
不過, 這長得也太好看了。
饒是他看慣了單易這種人中極品,還是被那小夥子給驚豔住了。
瞅瞅梁護士那眼神, 平日裏都是扒着他跟前這位單老師前,單老師後的。
現在, 那花癡的笑容, 那一雙眼珠子恨不得摳下來, 黏在她面前那位身上去。
女人啊!
見一個愛一個。
聞燃收回目光回頭, 不由得低聲跟單易八卦起來:“那帥哥是你堂妹男朋友?”
單易聽這話,也順勢掀眸瞧了一眼陸允, 搖搖頭,說:“不清楚。”
聞燃:“你難不成不認識?”
單易:“我認識,他能送我這份大禮?”
聞燃頗為驚訝:“那他幹嘛打你啊?”
單易回想起之前那混亂的場面, 很是無奈地一笑:“可能誤會我是臭流氓了吧。”
“你這樣的臭流氓?”
聞燃“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另外三個人被聞燃的笑聲驚動,不約而同地看了過來。
梁護士剛好給單季秋處理好, 然後笑着對單易說:“單老師, 你堂妹這個燙傷沒什麽問題, 還沒你的嚴重, 別擔心。”
這話一語雙關的, 試問在場幾人又有誰聽不懂。
“麻煩你了, 梁護士。”單易對待任何人都是這麽彬彬有禮。
“客氣了。”梁護士笑着又去看陸允, 見他的整個目光都在單季秋身上,大致也明白了他們之間的關系。
她在心裏傷春悲秋起來:果然好看的都跟好看的是一對兒。
“聞老師,我先出去了。”梁護士不想吃狗糧了。
“好。”聞燃點頭。
單易這邊也上好藥站了起來。
單季秋尋思着剛才一頓混亂, 沒來得及解釋。
現在好歹大家心平氣和,介紹一下彼此,算是緩解緩解這一直一直都還挺尴尬的情況。
“我介紹一下吧!”單季秋幹笑一聲。
“單易,我二堂哥,也是這醫院的大夫。”
“聞燃,我二哥的同事兼好友。”
單季秋伸手擱在陸允跟前:“陸允,跟我一起長大的隔壁鄰居家的哥哥。”
覺得差點兒意思,又添了一句:“打小就很照顧我。”
聞燃朝陸允和氣地點了下頭,說:“你們先聊,我收拾收拾東西。”
然後就走開了。
陸允跟單易迎面而立,露出禮貌的笑容,主動伸手道歉:“不好意思二哥,剛才的事是誤會,是我沒搞清楚情況,還請你別放在心上。”
單易垂眸瞅着面前這只指骨修長的手,兩人身高相差無幾,氣場卻完全不同。
他也看得出來眼前這個人是在刻意壓制自己的氣場。
單易又瞅了一眼立在身邊的單季秋,再看回陸允。
從開始到現在,那種呼之欲出的預感越發的實在。
“叫我單易就行了。”單易微笑着伸手回握住陸允的手,對上他幹淨的黑眸,說了句意味深長的話:“不知者不罪。”
說完,單易率先松開了手,笑容依舊溫和。
陸允聽這話,心裏驀地一咯噔。
但他面上依舊維持着謙遜有禮的笑容:“無論如何,怎麽都是我的錯,回頭你什麽時候有空,我請你吃飯算是賠罪。”
單易從容不迫,溫風拂面:“有心了,沒多大事兒,不用這麽客氣。”
單季秋眼瞅着面前二位,這客氣的是不是有點兒過了?
這倆她都熟悉,私底下什麽樣的她還是門兒清。
眼下這樣,她還真是有點兒不習慣。
尤其是陸允,就算是他的不對,他也一向不卑不亢的。從小到大,她還真沒見他這一副曲意逢迎的感覺。
畫風突變啊!
“二哥我真得走了。”單季秋看向單易,指了指自己的着裝,繼續,“我還得先回去換衣服。”
單易“嗯”的一聲,随即叮囑道:“洗澡的時候注意一下,別以為沒起泡就沒事,家裏有燙傷膏沒?”
單季秋點點頭:“有,知道了,我走了啊。”
單易:“走吧。”
單季秋又笑着朝聞燃揮揮手:“拜拜,聞燃哥。”
一直在他們後面看熱鬧的聞燃也擡手揮揮:“拜拜啊,單妹子。”
單季秋說完,擡頭看向陸允,朝他偏偏頭,使了下眼色:“走啊!”
陸允接收信號,朝單易和聞燃颔首示意,便跟着單季秋出了休息室的大門。
休息室的門被重新合上,聞燃拍了拍單易的胳膊,笑道:“我就尋思着你這堂妹這麽漂亮怎麽一直單着,我還以為她看你看多了,一般人都不能入眼,原來不是啊!人是打小看她那位竹馬小哥哥看多了,合着跟你無關啊!”
單易回眸瞅了一眼聞燃,問道:“那你覺得他們什麽關系?”
聞燃摸摸下巴思索,直言不諱道:“剛不是說了嘛,從小一起長大的鄰居家哥哥,那就是比跟你更好的兄妹關系。”
單易低笑一聲:“我看未必。”
聞燃“切”的一聲:“你這是嫉妒了吧,人家比你年輕帥氣,還跟你妹子打小一起長大。你幾年的兄妹情能跟人家十幾二十年的比?”
單易懶得搭理他這個突然腦短路的好友,也走了。
……
單季秋跟陸允出了休息室以後,她想起剛才的烏龍不自覺地笑了起來:“你幹嘛不問清楚就動手,我是能那麽容易被欺負的嘛?”
陸允瞥了眼單季秋,好心提示:“你忘了你以前被堵的事?”
單季秋:“那不一樣,這是醫院,大庭廣衆的,誰敢下這手。”
陸允卻不以為然:“現在大庭廣衆幹壞事的多了去了,你以為。”
單季秋覺得這話也好像沒錯,大白天犯罪的比比皆是。
“對了,你在醫院幹嘛?”單季秋側頭望向陸允,語調不自覺緊張,“你又不舒服了?”
“不是,過來工作。”陸允雙手抄着兜,聽單季秋這口氣,哭笑不得。
單季秋暗自籲了口氣,又瞅向陸允。
他此刻就只穿着一件黑色休閑襯衫和黑色褲子。襯衫上面兩顆紐扣沒扣,微微敞着,露出一截冷白的鎖骨和頸脖間突出的尖兒。
肩寬腰窄,也襯的他這個人冷峻又性感。
單季秋幾不可察地收回目光,心裏默默地淬自己一口,怎麽又被他無形的勾引了?
她收回不純的心思,回到他說的過來工作這事。
“你們公司跟醫院也有合作?”單季秋只能想到這個。
“嗯。”陸允點頭,順手拉着單季秋的胳膊往一旁拽,跟迎面而來的推床擦身而過,繼續道,“在談醫療機器人。”
這麽一說,單季秋恍然大悟。如今科技興國,跟各行各業都密不可分。
“哦。”
兩人走出了急診大樓,一陣風卷來,單季秋下意識攏了攏衣服,才反應過來自己還穿着陸允的風衣。
那會兒說是去急診處理一下,他就脫了衣服給她穿上,還不忘說她一句“曝光了”。
她不就是襯衫因為濕了有點透,也不至于曝光那麽誇張。
明天邁入十一月,最近又在降溫。
單季秋見陸允這一身單薄的,她襯衫已經幹了,不見透了。
于是,她趕緊脫下風衣還給他:“我出去打個車,你的衣服。”
陸允接過來,抖了抖,又重新給單季秋披上,問:“有駕照麽?”
單季秋不明所以:“有啊!”
陸允再問:“車技怎麽樣?”
單季秋更是茫然,怎麽突然又扯到車技問題上?
但她還是回道:“也不能說很好吧,也就開過川藏線,走過無人區而已。”
陸允被這丫頭這得瑟勁兒給逗樂了,又問:“那怎麽上班不開車?”
單季秋跟着陸允一路走着,邊走邊說:“錦南的交通,最方便的始終還是地鐵,偶爾東西多就叫車。”
兩人一路走到了地面停車場,陸允帶單季秋找到車位。
“車鑰匙在你衣服兜裏。”陸允指了下單季秋身上的風衣,見她摸了出來,繼續對她說,“我沒時間送你,你自己開車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單季秋捏着車鑰匙,望着陸允,問:“那你呢?”
陸允伸手接過單季秋手裏的車鑰匙,摁了下,随即拉開駕駛座的門,漫不經心地來了句:“那你也讓我感受一下錦南的地鐵有多方便呗。”
單季秋看着陸允,心裏沒有任何理由想要去拒絕他的好意。
她大方的笑着,朝駕駛座走了過去。
坐上去以後,陸允把着車門,伸手去摁幾個座椅調節功能鍵。
他一邊調着,一邊詢問:“合适麽?”
不得不說,這一切實在是太周到了。
周到到單季秋沒忍住,開口打趣陸允:“你是不是因為揍了我二哥,心生愧疚啊?”
陸允“嗯”了一聲,擡頭對上單季秋投來的眸光,還配合地點了下頭:“是挺愧疚的。”
單季秋聽他這語氣裏倒是沒聽出什麽特別愧疚感來,說話間已經調整到适合她的位置。
“可以了。”單季秋扯下披在身上的風衣,還給陸允,“雖然你挺愧疚的,但我不能讓你因為沒衣服穿而生病。”
看着這純黑的風衣,和一身黑的人,她又就着随口多了一句嘴:“我記得你以前也穿點兒別的顏色,怎麽現在盡穿黑白?裝酷啊?”
陸允接過風衣,也沒立刻穿上,而是擱在臂彎,瞅着單季秋,揶揄她:“管的寬。”
“稀罕。”單季秋立馬還嘴。
陸允笑着退後,幫她把車門關上,示意她降下車窗。
單季秋順從地降下車窗。
車窗玻璃降到底,陸允擡起雙臂橫在車窗框,探着頭,瞅着車裏的人,欲言又止。
“還有什麽要交代的?”單季秋微微側過身,瞧着陸允,問道。
“哎,你說,”陸允頓了頓,撩了下眼皮,桃花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單季秋,深邃又多情,“你二哥會不會因此不喜歡我?”
這話一出,單季秋又驀地想起了之前她的那些個懷疑。
雖然吧,相處下來,那個可能的幾率幾乎,應該,大概是微乎其微,萬分之一的概率。
但是你既然這麽誠心誠意的發問了,那就別怪我借此追根究底了。
她就是,很想聽他親口說出否定的答案。
她也就徹底放心了。
單季秋瞧着陸允,嘴角漾着淡淡的微笑,一雙澄澈的大眼睛裏透着小小的迷惑。
“你這,該不會是看上我二哥了吧?”
單季秋一臉“我也理解,你不用不好意思”的表情,繼續細數理由:“雖然我二哥是真的特帥,男女也通吃……”
“單季秋。”陸允出言打斷,他突然有點兒偏頭痛。
單季秋看見陸允本是彎唇含笑的這張英俊到骨子裏的臉,因為她這句話瞬間僵住,他那雙漆黑深邃的眸子也不由得沉了下去。
頃刻間,她看見他笑了。
笑的可比這降溫天冷多了,讓她背脊不由得一涼,莫名有點兒瘆得慌。
她不會是……說中了吧?
真中了那萬分之一的可能性?
陸允是真被單季秋這神奇的腦回路給氣的不輕。
他伸出食指和中指,在她的腦門兒上不輕不重地交替一彈。
伴随而來的是,他那低沉富有磁性的聲音裏帶着氣極反笑的氣焰:“你想死了是不是?”
單季秋摸了下額頭,瞪了眼陸允,快言快語:“那你好端端用那種表情問什麽我二哥喜不喜歡你?你還想單獨請他吃飯,你的這些意圖,不是挺能讓人誤會的麽。”
陸允真的被這丫頭氣的嘴巴有點兒癢。
他微斂眸,不自覺地舔了下唇角,哼笑出聲。
他擡眸,順便換了個姿勢。
單手抄着兜摸了摸口袋裏的煙盒,瞧着眼前的姑娘,又暗嘆一口氣,将手拿了出來。
“單季秋,你給我聽清楚,記明白了。”
陸允單手倚着車窗框,歪頭凝着單季秋,一字一頓地對她說:“我性取向完全沒問題。”
“至于我為什麽那麽問,好歹也是單律師,分析問題該是你強項不是。”
陸允掀眸,準确地捕捉到單季秋遞來的目光。
一窗之隔,四目在空氣裏碰撞,他的眸底漸漸浮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自己想。”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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