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歡喜 二……哥?(一更)……

周末一過, 單季秋又投入到了自己的工作中去。

一切似乎都跟往常一樣,按部就班,忙忙碌碌。

可是, 又似乎跟以往不太一樣了。

因為她的這位對門鄰居, 每天早晚定時定點,要麽直接過來敲門, 要麽微信電話炸一下。

也沒多大的事,就是叫她過去吃飯。

單季秋一開始沒鬧明白, 這人是搞研發的吧, 怎麽幾乎每天都準時上下班?

他們弗沃居然不是996, 跟公務員一樣朝九晚五, 這麽人性化?

久而久之,不知不覺, 也就半個月的時間。

她不但戒掉了“外賣”這倆字,似乎也跟着戒掉了在律所加夜班的習慣,改回家加夜班。

習慣這個東西, 有時候是真的可怕。

那不得不說,陸允做飯确實比外賣好吃的多, 而且她發現她找不到拒絕他的理由。

就, 每天到了那個時間點, 她都莫名的會有所期待。

從被他叫過去, 逐漸演變成上班前, 下班後主動過去報道。

随意到連她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一開始她告訴自己是饞他的手藝, 期待的是他做的飯菜。

可是, 慢慢的,好像也不全是因為習慣。

她這心裏似乎是在期待着給她做飯的那個人,而她這顆對誰都不會怦然的心, 在看到他時,總是會不受控制地狂跳。

連她自己好像都沒有強有力的證據去說服自己,這一切跟給她做飯的那個人沒有關系。

“以後跟我吃飯再魂游太虛,你就幹脆別來了。”

錦南附一院的食堂裏,單易瞅着對面這個半天沒回他話的小姑娘,拿筷子在她餐盤邊敲了一下,把人的魂給敲回來。

單季秋也沒太走神,聽到單易說的這話,不由得一笑:“我呢是過來看之前法律援助的婆婆。順便,跟你吃飯。”

單易聽到着重“順便”這倆字,淺白了一眼單季秋,倒是好整以暇地打量起她來。

“幹嘛這麽看我?”單季秋不自覺得去摸了摸自己的臉,“臉上有東西?”

“我怎麽感覺你最近生動了不少。”愛笑多了,少了以往一貫的清冷感,變得像這個年紀的小姑娘應該有的活力。

單季秋倒是感覺不出來自己生不生動,她好奇地問:“我以前不生動?”

單易“嗯”的一聲,反問:“最近是遇到什麽開心的事或者人了?”

這話一說,單季秋腦海裏第一個浮現出來的人居然是陸允。

她斂眸,暗自清了清嗓子,拿念力把人從腦子裏驅趕走。

“可能是工作還比較順利吧。”單季秋含糊其辭。

“你工作上一向問題不大,你每回贏了官司談判,不都一臉淡定,也沒見你這表情。”

“那我幾時見得到你一面,單醫生你一向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忙呢。”

單易不置可否地一笑,權當這姑娘熱愛工作,得到了認可所致。

吃了太多的苦,能這麽越來越開心下去,不要把什麽都擱在心裏,他也就放心了。

“快吃,我沒多少時間陪你。”單易說。

“哦。”單季秋應聲。

兩人吃完了飯,單季秋知道單易飯後一杯咖啡,于是主動說請他喝咖啡。

醫院的咖啡店裏,單季秋點好掃了款,等咖啡的時候剝了顆大白兔吃。

剛咬進嘴裏,手機的微信提示音就響了,她下意識就想起了某人。

一拿起來打開,果然是某人。

LY:【晚上想吃什麽?】

單季秋想了想,給回了過去。

陸允在人來人往的大廳裏走着,被當做了飯後的風景,經過的男女老少都忍不住去看他,目光跟随着他。

而他卻微微低着頭,目光卻至始至終都落在手機上。

手機在手上震動了一下,他看到微信聊天界面上的回複,彎唇一笑。

秋崽崽:【蔥油小餅。】

他回複:【得了吧,我怕你哭。】

秋:【我不會哭的。】

LY:【我怎麽就那麽不信呢。】

秋:【你就說你做還是不做?】

LY:【出息了,這就是你跟衣食父母說話的态度?】

秋:【你又不管我穿。】

秋:【你這是用詞不當。】

LY:【成,我減去一個衣。】

LY:【有你這麽跟爸爸說話的?】

單季秋看到這兒,沒忍住笑了起來。

這嘴還是始終如一的欠。

“你好,你的咖啡。”店員小哥笑容滿面地看着嘴邊漾着笑的單季秋,将兩杯咖啡平推給她,眼睛在她臉上就沒挪開過。

“謝謝。”單季秋颔首,将手機揣回去,拿着紙巾,端着兩杯咖啡就出去了。

“別看了,是ICU單大夫的妹子。”店長見這新來的帥小夥那眼睛都要長到人姑娘身上了,溫馨提示,“還是個律師,敢追嗎?”

店員小哥悻悻然地一笑,搖搖頭:“就算不是律師也不敢。”

這樣漂亮幹練自信,渾身發光的姑娘,不是普通人追的到的。

……

單季秋出了咖啡店,遠遠看到因為吃飯沒穿白大褂的單易,在跟一穿着白大褂的年輕大夫說話。

她驀地想到了前兩天跟他們辭行回北京的譚俊浩,倒是還沒見過他穿白大褂是什麽樣子的。

也不知道他穿上白大褂後還會不會那麽話痨,讓他的患者都受不了。

單季秋見單易跟人說完話了,才不疾不徐地走過去。

“吶,二哥。”她正好準備将咖啡遞給單易的時候,被從後面迎上來的人用力地撞到了手肘。

沒蓋嚴的咖啡蓋住掀開,熱滾滾的咖啡順勢往裏潑。

整杯咖啡都潑到了她的裏裏外外,胸口領口一大片,無一幸免。

“對不起,對不起……”男人紅着眼,一個勁兒的道歉,看樣子很急還神不守舍的。

“沒事,不打緊,你走你的。”單季秋微笑着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

醫院這種地方,人一旦六神無主成這個樣子,一定是跟病床上的那個人有關。

她感同身受。

待那人再次抱歉離去以後,單季秋将另一杯完好的咖啡遞給單易。

“二哥你喝這杯吧。”她不甚在意地說道。

然後,她才低頭,捏着咖啡店裏的紙巾在衣服上,身上擦拭多餘的咖啡。

襯衫被她弄皺了,是自己看不見的淩亂。

衣服還算是有些厚度,咖啡基本上都直接潑到了衣服上,也沒什麽大問題,就是不太能見人了。

剩下的就是她這手背,擦掉咖啡,才看出來泛紅了,有點兒刺痛感傳來。

“我看看你手。”單易摸到咖啡杯能估量出溫度,雖然不是沸水滾燙,但也夠嗆。

這燙手的溫度,直接接觸皮膚是會輕微燙傷的。

單季秋就怕單易大驚小怪,她接下來還有工作,耽誤不得。

手背上是火辣辣的,但是瞧着也沒起泡幹啥的,确實也沒那麽嚴重。

“沒事,不用看。”單季秋試圖扯回自己的手。

“都這麽紅了,你給我等會兒。”

單易這職業病一上身,人就忒軸還固執。他眼瞧着單季秋領口處露出來的白皙鎖骨也紅了一片,更不能放過她了。

他說着直接伸手拉了拉了下她的衣領子尖尖,嚴肅道,“我讓你別動,你這兒也燙紅了,沒感覺的嗎?”

“沒有啊。”

單季秋其實是有感覺,只不過感覺還沒手厲害,自然沒手嚴重,那就更無所謂了。

她一臉沒事人似的,“行了二哥,我回去自己擦燙傷膏,現在我得走了,咖啡給你了,拜拜。”

“回來。”單易伸手就把單季秋給拽了回來,“走什麽走,燙傷不處理很麻煩,我能耽誤的了你幾個時間?”

單季秋是覺得真沒什麽大不了,她解釋情況:“我兩小時後要見對方律師,得先回去換身衣服,我不能遲到。”

兩人從一開始就拉鋸着,遠遠看去就像是單季秋被人給糾纏住,脫不開身似的。

而這一幕正巧被從不遠處走過來的陸允給撞見了。

他本來就瞧着前面那姑娘的背影眼熟。再一仔細瞧,剛好看到她轉過來的臉,又被人給拉了回去。

難怪沒回他微信,這是被騷擾了?

那男的看上去高高大大,衣冠楚楚的,竟然是個衣冠禽獸。

大庭廣衆的,居然敢動他的姑娘。

還有沒有王法了?

陸允一想到這兒,邁着兩條大長腿,風衣的衣擺因他步履匆匆而逆風鼓了起來,來勢洶洶。

他人大步且快速走了過去,二話不說先将單季秋扯到身後。

他回身,低頭打量起她這狼狽的樣子。

衣衫不整的,襯衫淩亂,又是咖啡漬,這暴露在空氣中的白嫩皮膚也紅了一片。

一瞧到這兒,陸允俊眉擰起,氣不打一處來。

“那男的怎麽你了?”陸允臉色冷冽,眸色裏燃起了火焰,語氣急迫連連追問,“不是,你這功夫不會用了?任人欺負?他掐你脖子了?”

單季秋也被不知道從哪裏沖出來的陸允,加上他扶着她的雙肩一個勁兒的提問,給直接弄懵逼了:“你怎麽在這兒?”

偏偏這時,陸允身後的單易被突然沖出來的陌生男人一撞。

這人背對着他,雙手擱在單季秋肩上。他沒聽清他在說什麽。

但這舉止,讓他神色不悅地微微皺了眉。

單易伸手搭着陸允的寬肩上,想要把人給掰扯過來,與此同時開口詢問:“你是哪位?”

陸允見着單季秋這受傷又亂糟糟的模樣,這心裏本就不爽到了極點。

你還有臉問我哪位?

他徒然冷笑,扯着唇角,眼裏蓄滿了冰絮。

就在電光火石之間,他轉身直接一拳就朝人掄了過去,“我他媽是你爺爺。”

“陸允!”

一切發生的太快了,單季秋喊慢了沒能阻止上,人/拳頭已經不偏不倚地砸上了肉。

他幾乎從來不爆粗的一人,怎麽還沖動到罵髒話?

伴随着聲響,咖啡杯在空中劃過一條抛物線,“啪嗒”一聲,順勢落地。

黑褐色的液體在半空中彙成一條細小的瀑布,飛流直下,最終流淌在了這潔白透亮的瓷磚上。

這動靜也驚動了來往的路人,都好奇地停下腳步,看向這看似有點兒三角戀的劇情。

一個風光霁月,一個冷俊雅痞的倆神仙顏值的男人,在為一個冷豔美人打架。

哦,是一個在打另一個。

甚至于還有人在找隐形攝像機,以為這是演員在拍戲。

單易是被陸允練家子猝不及防來了一下,速度太快,加上完全沒有預判,以至于根本就不可能有反應躲避時間。

導致他,硬生生的挨了一拳,還好挨住了,沒摔下去。

他站穩,感覺到嘴角的痛楚和一股子血腥味兒,不用看都知道破皮了。

而他不甚在意,反倒是神色複雜地盯着眼前這個擋在單季秋面前,氣壓極冷的年輕男人。

與此同時,單季秋閉眼又睜眼,拍了拍陸允的胳膊,繞過他時,又飽含深意地看了他一眼,遂又嘆了口氣。

人已經跑到單易跟前,伸手檢查他的傷勢:“你怎麽樣啊,你嘴角都流血了。”

“單季秋。”單易擡手摸了摸嘴角,指腹有血,合起來撚了撚。

剛才聽到他這堂妹叫人名字,這是認識?

他開口問:“這你朋友?”

現在這情況,換陸允鬧不明白了,這被欺負的怎麽還關心上流氓了?

不過這流氓瞧着倒是有點兒眼熟,又是怎麽回事?

直到,他聽見單季秋對那個流氓說:“對不起啊二哥,我朋友可能是誤會了。”

“我能感受到,出手不輕。”單易似笑非笑道。

陸允只感覺有一道天雷不打招呼地自頭頂垂直地劈了下來,将他劈了個外焦裏嫩。

二……哥?

這聲“二哥”在他的耳朵裏萦繞,循環,立體環繞,揮之不去。

他火山也不爆發了,整一個鳴金收兵。

陸允瞧着這位二哥那張英俊的臉,終于記得當年陪在單季秋身邊的親戚,可不就對上號了。

事已至此,誤會也誤會了,該發生的也發生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現在哭好還是笑好。

現在只能先盡量找回點兒因為沖動丢掉的分,禮貌誠懇地去補救一下。

“二哥,不好意思,是我沒弄明白情況,你沒事吧?”

單易被單季秋扶着,慢條斯理地朝前走了兩步,溫潤的表情下是沒有笑意的深眸。

“不是爺爺嗎?”

單易看向陸允,頓了頓,溫和的口吻裏卻說着紮心的話:“抱歉,我怕是當不起你這聲二哥。”

陸允琢磨着自己現在是讓人揍回來,或是哭一個,哪個會比較好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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