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歡喜 我看你還能裝多久

車上, 陸允右手把在方向盤上,左手搭在車窗框上,擡起的手背虛虛地抵在唇上, 還在樂。

單季秋瞥了眼陸允, 見他忍笑也不說話,惱羞成怒:“你笑夠沒?”

陸允搖頭老實回道:“沒。”

單季秋氣的偏頭看向窗外。

實在是忍不住, 自己都快被感染樂了,忍着笑問:“就有那麽好笑麽?”

陸允扭頭瞧了眼單季秋, 又看回路況, 嘴上卻道:“那難得有人為我吃個醋, 我還不能開心一下了?”

“我哪有吃醋?”單季秋立即反駁。

“我有說是你麽。”陸允又瞅了眼單季秋, 佯裝恍然大悟道,“哦, 你吃醋了啊!”

單季秋覺得自己不能跟陸允玩文字游戲,她總算是鬧明白了為什麽能被他回回套路?

不是她不夠聰明,是他夠不要臉。

再說了, 那認識這麽多年,誰知道他有個那麽年輕漂亮的小姑。

誤會了不也很正常。

“那你小姑真住酒店啊?”

單季秋想起剛才陸允問他小姑過來幹嘛?

她指了指不遠處的幾個同事, 說過來學習參會, 有地方住, 讓他不操心。

然後也沒聊幾句, 人就被同事招過去了, 說是得空了再聯系。

褚一諾的長相是溫和型的, 偏偏在言行舉止上又爽朗幹脆, 飒氣十足。

所以也真不怪她吃醋。

這樣的姑娘她一個女的都忍不住想多看兩眼,又何況是男人了。

“她說不管就不管,有事她會找我。”陸允打着方向盤, 拐了個彎,繼續馳行在泊油路上。

“她是你渝江那邊的親戚?”單季秋回憶起以前,想起來了,“就是你爺爺妹妹的女兒,那個表姑?”

“嗯,就她。”陸允說。

“她也就二十多歲吧?”單季秋笑了笑,“我一直以為……”

“我姑奶才五十。”陸允打斷單季秋的正常輩分關系。

“哦,那你這幾年經常回去麽?”單季秋記得陸允雖然跟那邊是隔親,但是關系其實很不錯的。

“有空會回去看看,跟我小姑比較常聯系。”陸允頓了頓,偏頭看了一眼單季秋,“渝江挺好玩的,有空帶你去玩玩。”

“我幹嘛要你帶,我自己也可以去啊!”

“那成吧。”陸允停了停,才繼續道,“你帶我。”

“不帶。”

“求帶。”

“……”

……

單季秋是明天的飛機飛厘城,今天要提前整理案件資料。

陸允也不耽誤她工作,就直接把車往家開。

到了家,他直接登堂入室,在單季秋家裏進進出出。

她家廚房啥都沒有,他一會兒又過去拿,一會兒又過去。

在單季秋被打斷給他開了無數次門以後,她終于忍無可忍地對陸允說:“你自己錄個指紋吧,我真不想給你開門了。”

“我不錄。”陸允垂眸瞧着單季秋,哼笑一聲,還有些傲嬌,“我以什麽身份?不太合适。”

單季秋給陸允這耍賴的樣子給氣樂了,眼下她沒工夫跟他貧。

她淺白了他一眼:“愛錄不錄。”

說完就轉身回書房去了。

陸允笑睨着單季秋嚣張的窈窕背影,笑意濃濃。

他轉身,便馬不停蹄,興致昂揚地到門口錄指紋去了。

吃完了飯,單季秋也沒管陸允是留下還是過去了。反正她是又滾去書房繼續工作。

屋內是燈光攬時,暖風安适,光影馨柔。

窗外是江河點點,寒風乍起,璀璨生姿。

書房裏,鍵盤聲聲,紙張刷刷,冷靜了書桌前面姑娘那認真的眉眼。

廚房裏,爐火生生,白煙袅袅,柔和了流理臺前男人那冷俊的面容。

π和圓周率一會兒跑去書房,一會兒跑去廚房。

最後跳上沙發,與燭火成眠。

這樣的滿屋畫面,倒也不失為人間美好。

陸允端着碗走進了書房。

單季秋聞聲掀眸看了一眼,又将眼睛挪近筆電裏。

“你還沒過去?”單季秋問道。

“你吃了我就過去了。”陸允把碗擱在了書桌上。

單季秋偏頭一看碗裏,擡頭望向陸允:“冰糖雪梨?”

陸允點點頭:“早上就聽你咳了兩聲,別到時候上庭罵不過別人。”

“那叫陳述事實,理據充分。”單季秋糾正。

“反正就是費嗓子。”陸允擡擡下巴,“先吃。”

“好。”單季秋挪了挪椅子,自然不能辜負人家的心意,拿起勺子喝了一口糖水,很給面子地表揚道,“好喝。”

陸允懶懶散散地倚靠在書桌邊,垂眸瞅着單季秋。

聽她這一聲誇贊,開口詢問:“想天天喝麽?”

單季秋咬着梨子撩起眼皮,道:“我不上你當。”

陸允“嘿”地一聲:“怎麽就叫上當了?”

單季秋:“說來聽聽。”

“我呢,現在也不逼你,你就專心去工作。”

陸允微微彎腰,單手搭在單季秋的椅背上,湊到她面前,看似将其半掩在懷裏似的。

語氣又像是要讨要糖果似的賴皮,還摻着一絲若有似無的憋屈。

“那等你出差回來,總得給我個答案了吧?”

單季秋仰起頭來,對上陸允柔軟含笑的目光。

她輕輕地抿起嘴唇,笑意漾在眼中,揮之不去。

“嗯。”她點了點頭,應下。

陸允一聽,心裏這一下子就舒坦了。

他努努嘴,吩咐道:“趁熱吃完。”

單季秋:“好。”

單季秋老老實實地吃着冰糖雪梨,陸允起身在書房裏溜達。

剛才看見了書桌上的相框,一個是跟外婆的,另一個應該是她爺爺奶奶。

他琢磨着什麽時候跟她照個合照,也加入進去。

算了,還是放卧室吧。

陸允又踱步到書櫃前,看着裏面的一排排中英文法律書籍,還有些金融的,中外小說也有。

他的目光一步步挪,挪到了最邊上那格位置,落到那上面擺着的一個方方正正的黑色小儲物盒子上。

單季秋正好看過去,就看見陸允盯着那個盒子在看。

她心驀地一緊,勺子在碗裏發出清脆的一聲響,人已經起身快步走到了他的面前。

單季秋二話不說,先伸手推他那隔着毛衣都能感受到的結實後背:“很晚了,你快過去了。”

陸允被單季秋推着書房外走,一邊走一邊回頭說:“你還沒吃完,急什麽?”

“你在這兒會影響我。”

“哦,原來我影響力已經這麽大了?”

“是是是,大得很。”

“你不對勁啊,居然沒反駁我。”

“你是不是受虐狂啊,偏要說着你心裏就舒服了。”

“……”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你推我退,推推嚷嚷地走到了客廳。

陸允也不鬧了,轉身看向單季秋,無奈道:“好好好,我過去了,不妨礙你工作。”

說完,他又朝沙發上某只大爺喊道:“π,回去了。”

π擡起頭看了看陸允,又倒下去了,瞄都不瞄一聲,完全沒給他放在眼裏。

單季秋瞧見沒忍住笑了起來,緊張的心緒也漸漸地緩和了下來。

陸允見這丫頭笑的還挺開心,伸手摁着她頭頂,弓背低頭看她:“別這麽開心,我遲早會讓你一命抵一命。”

單季秋一聽,對上陸允飽含深意的眼神,有點兒笑不出來了。

那裏面暗示意味明顯,她不由得紅了臉。

陸允見單季秋這副不禁逗的樣子,倒是滿意地笑了起來。

他順手揉了揉她的頭發,說:“那就讓它留你這邊,明天我送你再順道接它們。”

單季秋木讷地點點頭,一想自己的時間在上班後,又問:“你明天不上班?”

“不想上。”

“這麽任性?”

陸允松開單季秋,一瞬不瞬地瞧着她,理直氣壯道:“畢竟我這心沒定下來,不踏實,有點兒無心工作。”

單季秋:“……”這什麽道理?

……

翌日。

單季秋是上午十一點多的飛機,陸允十點把她準時送達機場。

本來是打算直接把人送進安檢再走,結果被拒絕了。

理由是她一會兒跟師父會和,不方便。

停車場裏,陸允幫單季秋把小行李箱拿出來推給單季秋,沒好氣道:“我見不得人?”

單季秋瞧着陸允的樣子,順着毛:“不是你讓我好好工作的?我這是公私分明。”

陸允跟着哀嘆一聲:“那我也回去上班去了。”

單季秋故意調侃:“不是不上班麽。”

陸允故作無奈:“那不是得用工作麻痹自己,免得影響你工作。”

單季秋把包包挂在手拉杆上,擡頭望向陸允,對他說:“那你好好工作,我走了。”

陸允點頭:“到了給我個信。”

單季秋:“知道了。”

說完她潇灑的推着行李箱,擡起手在空中跟身後的人揮了揮,跟他再見。

陸允目送着前面那個穿着淺色長大衣,踩着雙運動鞋步步生風的背影,笑着暗自喃喃一句:“還真是狠心的頭也不回啊!”

他就立在原地瞅着那道纖瘦的背影消失在他的視野裏,這才轉身往駕駛座走去。

……

抵達厘城已經是下午将近兩點鐘,單季秋跟何起一行人照例先去酒店辦入住。

因為申彩也被何起帶了過來學習,所以她倆同住一間房。

單季秋把行李擱好,就立刻給陸允發了個微信報了聲平安。

彼時,正在辦公室裏正在看技術部主管給他文件,桌面的手機振動了兩下。

他抄起手機打開一看,嘴角驀地就勾了上去。

站在辦公桌對面的技術部主管瞧着陸總這突然變臉,吓了一跳。

明明前一刻還是冷冷淡淡的,怎麽眨眼間就笑了?

笑倒是也見過,可他什麽時候見過笑的這麽溫柔的陸總啊!

戈立也不在,好奇都沒人可以八卦一下。

要他擱這兒當面問一嘴,給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啊!

陸允也忘了面前還有個活人,一擡頭就對上了對方一臉受了驚吓的表情。

他稍稍斂了笑容,說道:“先擱我這兒,你先去忙。”

說完,陸允也不管人走沒走,往椅背上一靠。想起了今天回公司的路上聽的廣播,就自顧自地跟單季秋聊起了微信。

LY:【今天是平安夜啊!】

秋崽崽:【對啊,怎麽了?】

LY:【你是不是姑娘家?】

秋崽崽:【不是,別聊了吧。】

LY:【我說你這丫頭,怎麽現在一點兒都不浪漫了。】

秋崽崽:【商家數錢的時候倒是挺浪漫的。】

陸允看到這條回複“噗嗤”一笑,笑的肩都在顫。

看吧,他的姑娘總是這麽與衆不同。

偏偏他還就吃,就很要命。

他幹脆發了個語音過去:“那你給我準備個禮物呗。”

單季秋坐在沙發上,握着手機,聽着陸允給她回過來的語音,沒忍住笑了一聲。

她清了清嗓子,也回了個語音過去:“那你說說你想要什麽禮物?”

陸允秒回。

LY:“我想要什麽,你不知道麽?”

單季秋一聽揚着唇角,笑的一臉甜蜜。

廁所門被拉開,她看了眼從廁所出來的申彩,稍稍收斂了一些笑意,然後給陸允回過去。

秋崽崽:【不太知道。】

秋崽崽:【不說了,工作了。】

陸允瞧着這兩條微信,笑容燦爛,彎着唇盯着屏幕笑道:“我看你還能裝多久。”

……

單季秋這一天忙到很晚才休息,跟陸允聊了會兒微信,躺在床上也睡不着,腦子裏還在順明天的流程。

隔壁床的申彩突然開口,打破了房間裏的靜谧。

“想男朋友了?”申彩問。

“想案子呢。”單季秋回答。

申彩翻了個身,面向單季秋這邊,問:“單律,你為什麽會想當律師。”

單季秋:“最開始是因為一個朋友,慢慢學了以後才懂什麽是法律的尊嚴。把不公平變得公平,把偏見變得公正,以所學去幫助有需要的人,還能賺錢,一舉兩得。”

申彩聽到單季秋前面的話內心都有些激情澎湃了,一聽後面的那句就“噗嗤”笑了起來:“你還真是夠直白。”

單季秋也跟着一笑:“這是現實,上陣總不能餓肚子吧,理想跟金錢并不矛盾。”

申彩:“也是,那些說的大義凜然的什麽不為名不為利的,其實最在乎的就是這個,真不在乎就不用天天當口頭禪了不是。”

單季秋不置可否,反問申彩:“你呢,為什麽學法?”

申彩:“證明給一個人看,沒有我申彩做不到的事。”

單季秋:“所以你做到了,很厲害。”

申彩:“你更厲害,漂亮有實力,三觀還正,能成為你的男朋友,也太幸運了吧。”

單季秋:“是我更幸運。”

申彩一聽,很是好奇,能被單季秋這樣的姑娘認定為幸運的男人,到底是什麽樣的?

“有機會一定見見是何方神聖。”申彩笑言。

“好啊!”單季秋道。

兩人也沒再繼續聊,互相道了晚安,就各自睡了。

單季秋又看了眼之前跟陸允的微信聊天記錄,最後停止在了他的【晚安】上。

印象中,自從他搬到她對門以後,他幾乎不怎麽會跟她說早安午安。

但他似乎又總喜歡在臨睡前給她發一個【晚安】,也不知道是什麽毛病。

她翻了個身,擱下手機,勾着唇閉上了眼。

……

第二天下午,身着黑色律師袍配深紅色領巾的單季秋,坐在人民法院庭內的被告辯護席位上,垂首整理着桌案上的A4紙。

一切就緒,她看了眼一旁的何起,朝她自信地一笑,端正一坐,等待開庭。

庭審開始,單季秋從容不迫,口齒伶俐,條理清晰。

将這幾個月的準備都盡數呈現在這場訴訟之中。

而本以為毫無懸念的原告方,卻單季秋提出的質疑和明晃晃的證據顯示,變得啞口無言起來。

最終沒得反駁而陷入了沉默。

因為案件本身并不算複雜,加上這場訴訟結果顯而易見,便可當庭宣判。

按照一開始的預估,宣判結果被告方的賠償金額甚至低于調解時提出的金額,是明晃晃的勝訴。

庭審結束後,單季秋的當事人和家屬一個勁兒的感謝她。

單季秋打官司厲害,遇到這種感謝時刻嘴巴就笨了,忙用眼神求助何起。

最後還是何起上前跟人聊了下後續問題。

單季秋撤到一邊去,申彩走了過來,贊道:“女神,太帥了。”

“你也來了。”單季秋很無奈。

“是真的帥,我突然找到了你所說的那種幫人的熱血精神。”

“……”

因為年底案件衆多,單季秋的案子又排在下午,時間不能完全确定。

所以一開始回程的機票就定在了第二天,陸允自然也是知道的。

回了酒店換了衣服,單季秋把該整理的整理好,天色已經漸漸地暗了下來。

這凍手凍腳的溫度讓厘城的老百姓們久久的期盼着,卻依舊等不來第一場雪。

朋友圈,微博,短視頻也總是多段子,還都是在跟老天爺對話。

大致的意思是——都這溫度了,大小也是個聖誕節,您不下個雪應應景,怕是收不到場哦。

何起本來讓單季秋這個老厘城人帶他們去吃點兒地道的美食。

結果單季秋很是抱歉的說自己被朋友預定了。

給他們推薦了幾家店,就自由活動了。

……

此時的錦南,天色比厘城黑得更早。

下班高峰期,又加上不少年輕人出來過節,街頭巷尾的人潮漸漸擁擠起來。

馬路上是如燈帶一般的車流,穿梭在霓虹燈的虛幻浮華之下,彙成長河。

陸允跟褚一諾從世紀大廈裏出來,就一直顯得很心不在焉。

他在想剛才樓上玩的那個劇本殺故事。

下午陸允本來在公司,褚一諾一個電話打過來問他走得開不,讓他救個急。

他當時還笑褚一諾好歹也是佩戴警銜的,還需要他救急?

埋汰歸埋汰,口嫌體正直的陸允還是非常有良心的去給他的小姑解圍去了。

結果,見了面才知道,到底解啥圍。

前因是,本來是拉着褚一諾來玩劇本殺的同事臨時出了點兒狀況要去處理,去不了。

這個四人本的劇本殺,據說在錦南非常火,是好不容易拼到的。

褚一諾本來也大小算是個劇本殺迷,工作性質原因一般喜歡玩破案類的。

倒是沒想到這種校園青春的本子居然會這麽火?

她最近呢這情感上有點兒豐富,倒還挺想去玩玩這種沉浸式的。

再加上,她也就今天有點兒時間,接下來時間排的滿滿的也抽不出空來。

就這樣,她就想到了錦南她唯一認識的熟人,她的大侄子。

陸允一開始以為是密室逃脫,這他也可以玩,便問都沒問就跟褚一諾進去了。

等人齊了抽到角色,讓他們換衣服的時候,他就笑了。

這神他媽的密室逃脫。

“這是暗戀啊大姐?”陸允嫌棄地把本子丢在一邊,“不玩。”

“叫誰大姐,有沒有禮貌?”褚一諾看了眼對面一對年輕人,拿手裏的劇本打了一下陸允的胳膊,“這不你拿手的。”

陸允哭笑不得:“什麽叫我拿手的。”

褚一諾不由得笑了起來,湊他耳邊低聲說:“單季秋,你不暗戀別人麽,我記得當年你不還問我來着,說什麽……”

“小姑。”陸允打斷,趕緊重新撿起桌上的劇本,舉手投降,“我陪你玩還不成麽,你可千萬別在她面前提啊!”

褚一諾勝利地一笑:“這不就對了。”

整個劇本的背景是高中校園,圍繞着一個女生對一個男生一場關于暗戀,友情和成長而展開的故事。

中間穿插着一些數學解密,解鎖一個,可獲取到女主暗戀男主的一個信息,劇情步步遞進,環環相扣。

他們找到相關的試卷,日記,窗臺上的秘密,鎖住秘密的盒子等等。

而到最後,自始至終把女主當做最好朋友的男主,從頭到尾也不知道對方藏着的這份心思。

最終,他考上了心儀的大學,離開這座城市,跟女主漸行漸遠,再也沒有任何交集。

故事的結局以遺憾收場。

整個本子太過于細膩,裏面的很多話和獨白,它并不是讓你酸痛一下就完了。

而是像針一樣,綿綿密密地去刺你的心,後勁兒很大。

跟他們一起玩的那對年輕男女一結束,就坐在那兒哭的根本沒辦法停下來,似乎深有感觸。

褚一諾心情也有點兒複雜,但是她不至于哭,只是坐着老僧入定似的等緩過這勁兒。

而陸允也在緩,但他卻是在緩自己從進入角色沒多久後,就逐漸産生的疑惑叢生。

這個本子,他總覺得裏面的很多細枝末節,很多場景都似曾相識。

就很像,以前他跟單季秋在一起發生過的一些事似的。

可是人設,性格,背景又偏偏全都不一樣。

難道只是因為高中背景大多相似的原因?

“那家感覺還不錯,就那兒。”褚一諾指着前面的餐廳,對陸允說道。

“哦。”陸允随便應了一聲。

坐在餐廳裏,褚一諾見陸允整個人魂不守舍的,于是笑他:“我是真搞不懂你們暗戀人的心态,喜歡就追。”

陸允哪兒在聽褚一諾說什麽。

他自己還在琢磨,這就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兒。

驟然間,他想起了當時瞄了一眼劇本封面,卻不甚在意的那個作者名。

他看向褚一諾,問道:“你記得那個劇本殺的編劇名不?”

褚一諾正在喝茶,喝了一口才道:“我沒記錯的話,作者那兒寫的方寧兒。”

沒錯,是叫方寧兒。

陸允心裏那個覺得是天方夜譚的想法,在腦子裏漸漸的成型。

卻又像是一把鈍刀,一下一下想要割斷他突如其來的那根無比荒謬的神經。

可惜,怎麽割也割不斷,反倒是越見明晰。

一個兩個可以說是巧合,偏偏巧合似乎過于多了,那就絕對不是巧合那麽簡單了。

因為他記得,冬至那天單季秋的那個他之前見過的朋友,叫方寧兒。

他記得,方寧兒有說過她的工作是寫劇本,包括劇本殺。

他記得,本子裏圍繞的是數學,不是物理,不是化學,偏偏是數學。

他還記得,單季秋的書房也有一個本子裏類似的那個盒子。

現在再回憶起那天晚上單季秋的反應,的确是在他正在看那個儲物盒以後,才變得有些反常。

一想到這兒,陸允騰地一下站了起來:“小姑,我有點兒急事,不能陪你吃飯,先走了。”

還沒等褚一諾開口,陸允已經轉身大步跑了出去,看上去确實很着急的樣子。

而在這個客流量較大的公衆場合,這對被餐廳衆人關注的高顏值男女突然出現這麽一幕,不禁讓打量他們的那些顧客和服務員的臉上,浮現出各種各樣腦補的表情。

然後,眼神裏流露出禮貌尴尬還有同情的神色。

褚一諾也頗為尴尬的一笑,解釋道:“那是我侄子。”

不管你們信不信,他真是我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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