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何文攔了一輛車,說清了目的地,靠在椅背上,一手還拿着手機,另一只手放在腿上,手指一下一下的敲打着。

電話裏餘寶聽到叽裏呱啦的聲音,大眼睛眨了眨,“文哥,你不在國內,”

“我在法國,一分鐘,說清楚。”何文阖起眼睛,臉上有些浮躁。

“昨天宋哥的車出了故障,還好路邊的欄杆有幾排小樹叢緩沖了一下,有驚無險。”

眼睑動了動,何文眉頭皺了起來,眉宇間的黑暗陰影湧動着複雜之色。

“你說要不要去廟裏燒香啊?文哥?喂?”嘟嘟聲響起,餘寶盯着手機發了會呆,老僧入定的認真思考。

許久後她老氣橫秋的嘆了口氣,“只能給宋哥點一根蠟燭了……”

車子停在一面大廈門口,何文下車後仰頭看着四周一棟棟幾乎要直達雲層的高樓,他感覺這裏的空氣都帶着商業的氣味。

一樓大廳裝潢華麗古典,只随意掃視了一眼,何文就大步走到前臺那裏。

前臺是兩個漂亮的法國女人,很有禮貌的問何文有什麽需要幫忙的,何文輕笑着說了一句話。

問了何文的名字,然後登記了一下,抱歉的說沒有預約,她們無法上報。

“我是他男朋友。”語調微揚,何文挑起唇角,揶揄的弧度。

那兩個法國女人聞言紛紛露出吃驚的表情,其中一個打了個電話,下一刻臉色就變了又變。

挂了電話以後看着何文,發出誇張的驚嘆聲。

在這裏,同性戀是可以值得接受的群體。

何文聳聳肩,手撐着頭,開始跟她們聊着天,有意無意的掌握了這家公司的一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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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如,新來的總監是懂事的兒子,據說他們關系不怎麽好,經理跟總監經常吵架。

略快的腳步聲傳來,何文側頭,似笑非笑的看着向他跑來的青年,眼中有着灼熱的光芒。

這還是第一次見對方西裝革履的樣子,多了成熟的魅力,英俊的臉龐削瘦了不少,下巴那裏有些許沒能按時刮幹淨的青渣,更加英氣逼人,整個人都散發着不可小觑的氣勢。

方軍抱着何文,手臂不斷收緊,熱情的吻帶着想念和愉悅,兩人在周圍歡呼聲裏肆無忌憚的激吻,唾液相互交融,唇舌用力吸允。

電梯裏,兩人再次吻在一起,何文舔着方軍的嘴唇,舌尖掃過那個小黑痣,腿蹭着他裆下鼓起的部位,聲音裏飽含笑意,“有沒有想我?”

“想,天天想。”手掌伸進衣服裏摸着讓他貪戀的光滑皮膚,方軍啞着嗓子說,“每次想到你,我下面就硬了。”

“我記得你以前不抽煙。”舌頭在方軍口腔黏膜舔舐,何文微微挑眉,又去咬他的嘴唇。

方軍擡了擡眼皮,眼底的火熱情感暴露出來,他嗅着懷中男人身上的獨有氣息,臉上有着迷戀的表情,“想你了,就抽幾口煙。”

當方軍跟何文走出電梯,那些在工作的員工親眼目睹他們總監衣衫不整的拉着一個同樣衣衫淩亂,脖子上全是暧昧吻痕的男人飛快的從他們面前走過,直到那扇門砰的關上,他們才興奮的哦了一聲。

辦公室裏,方軍把何文壓在桌上,堆滿的文件掉了一地。

看着朝思暮想的男人此時就躺在他身下,黑色襯衫扣子解開,消瘦的身體裏隐藏着驚人的力量,足以令他移不開眼。

襯衫然而何文蒼白的皮膚上還未淡去的痕跡直接刺傷了方軍的眼,他直直的盯着何文,像是受傷的獸類,不知該怎麽宣洩自己這一刻的情緒。

何文驀然吻上方軍的唇,糾纏的唇間溢出的話語很輕,方軍眼角有複雜的神情,卻在一瞬消失,轉變為粗魯的吻,發洩着什麽,無聲的嘶喊着壓抑的情感。

兩人喘息着結束漫長的熱吻,何文身子後仰,泛起情潮的目光火熱挑逗,一副随意的姿勢。

面前的男人胸口兩點被咬腫的紅點散發着誘人的光澤,不是第一次所見,卻依舊讓方軍不能自已。

男人白皙修長的手指慢悠悠在他下半身撫摸,金屬拉鏈的聲音似乎都能挑起空氣裏的熱度,愈演愈烈,隔着一層緊身內褲在濡濕的地方肆意揉壓,帶着濕氣的手指觸碰到滾燙的部位,方軍身子一顫。

忍住的欲望再也不用克制,瘋魔的思念得以緩解,他不停啃咬着何文的脖頸,鎖骨。

像一只發狂的野獸咬住窺觑很久的獵物,牙齒用力吸允何文胸前的紅點,直到變的深紅充血才不舍放開,燥熱的唇移到【月土】臍那裏,舌尖四處游走,一只手在他月退間的軟肉那裏揉搓。

在看到何文眼中象征着欲望的色彩後,方軍脫掉何文的褲子,低頭去吻他。

濕潤的唾液沾濕了口中的軟物,感覺漸漸硬起的變化,方軍呼吸急促了幾分,更加認真的去包裹着轉圈的用舌尖上下滑動。

耳邊對方的吸氣聲伴随着野性的呻吟,仿佛強烈的催情劑,方軍雙眼通紅,不知是激動還是什麽,勒緊何文的窄腰,帶着想要把他融進骨子裏的力道。

唇往下含住一顆小球輕輕舔吻,方軍的手揉着何文的臀部。

何文一只手撐着辦公桌,另一只手始終被方軍攥緊,兩人手心都起了一層汗水,黏濕的厲害。

舌尖在他隐秘處一下一下的掃動,試圖鑽進去舔濕溫暖的內部,方軍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會為誰做到這一步。

微妙的感覺在心底融化,這些天的分別,認清了一個事實。

他愛上了這個張揚邪惡,放縱狂妄的男人。

何文微微眯起舒暢的雙眼,這種淫靡的舉動,如果換成簡明,再正常不過的事。

但在他的印象中,方軍有些保守,然而猛然沖進去的異物忽地打斷了他的思緒。

“操,輕一點。”何文揪住方軍的頭發,喉嚨裏的喘息急促,雙月退搭在他的手臂上,擡了擡腰部,夾雜着下半身的疼痛引起的喘息。

方軍深吸一口氣,領帶松垮的挂在脖子上,襯衫扣子在拉扯的過程中不知掉到哪裏去了。

“我開始動了。”聲音沙啞的厲害,他的嘴角還存留潮濕的痕跡,口中喚着何文的名字,一寸寸在對方體內戳刺。

無法控制節奏的狂野律動在辦公室上演…

當兩具汗濕的身體分開,已經是一個多小時後,辦公桌上有着一灘白色粘稠液體,空氣裏充斥着潮熱迷亂的氣味。

拿紙巾擦着何文臉上滴落的汗水,方軍又去抱着何文,臉埋在他的脖頸呼吸,“以後去哪都帶着你。”嗓音依舊沙啞,帶着尚未褪去的熱力。

“好啊。”何文唇角微翹,慵懶的靠在方軍身上,輕描淡寫的回應。

方軍擡頭看着何文,看到對方身上原本的痕跡全部被他新留下的取代,抿着的唇輕揚,動情的去吻何文的唇角。

被這種純粹的愛意所震住,何文眯了眯眼,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一閃而過,他伸手撫摸着方軍的頭發。

咚咚---

外面敲門聲傳開,方軍起身把何文的衣服拿過去,等到他收拾好以後,自己才快速整理了一下。

“進來。”

門從外面推開,走進來的是個男人,有着典型法國人的特點,棕色的眼睛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沙發上斜躺着的男人,沒有震驚,似乎再正常不過。

空氣裏的氣味足夠說明兩個男人前一刻做過什麽,那人也沒有露出一絲好奇,從頭到尾都很淡定。

何文挑高了眉毛,他發現自己開始喜歡這裏了。

“懂事讓您跟那位先生一起上去。”洪亮的聲音,男人微垂着頭。

方軍嗯了一聲,“知道了。”

這是第二次,何文聽方軍說法語,純正的語調依然讓他微微詫異。

要知道他在法國停留過幾年,雖然在語言上沒有障礙,法語也很流利,但離純正還很遙遠。

“我母親想見你。”方軍撩起何文額前的發絲,柔聲說,“別擔心,有我。”

雖然知道這句話純屬多餘,這個男人太出色,他甚至盲目的去相信世上沒有任何事可以難住對方。

何文站起身,擰了擰眉,昨晚跟沈晟做了幾次後,幾乎睜着眼到天亮。

飛機上也沒有怎麽休息,剛才又過度開拓過,身體有些不适,他揉了揉眉心,真是夠糟心的。

希望事情結束後能好好睡上一覺。

片刻後,何文看着坐在他面前的很有氣質的中年女人,瞳孔不易察覺的微縮,垂在兩側的手動了動。

十多年過去,歲月在這個女人臉上沒有留下太多痕跡,反而比那時愈發沉靜高貴。

讓他尋找多年的人現在出現在他面前,卻沒想到是方軍的母親。

那些過往如同被暴風席卷,一股狂躁的氣焰從何文身上迸發而出,他半阖的眼中翻湧着可怕的冷意。

氣氛變得僵硬,方軍感覺到何文的氣息變化,有些擔心的用眼神詢問。

何文斜了方軍一眼,只一瞬而過,卻讓方軍渾身血液瞬間就冷了下去,他在何文那一眼中看出了警告和冷漠。

他神情開始不安,把這種突如其來的變故一股腦的歸結為椅子上的那個女人,因此他想要拉着何文離開。

“何先生,你對我有敵意。”椅子上的中年女人擡頭掃視何文,手中的鋼筆轉了一圈,“還有恨意。”

“您多想了。”何文極快的斂去眼底的神色,勾了勾唇。

中年女人的目光停在何文身上,“出去。”

她見方軍紋絲不動,表情有些不悅,上位者的氣勢猛地釋放出來,氣氛整個低到谷底。

何文示意方軍出去,兩人視線撞上,方軍選擇退讓,他轉身離開。

“何文,三十歲,孤兒,新視界員工,出演過多部作品,卻在三年前事業下滑,四個月前突然奇跡複出,連着接了兩部戲,參加娛樂節目,緋聞對象宋子昱,簡明,跟沈家下一任族長有幾次接觸,剛跟新視界解約,也就是說目前處于待業狀态。”中年女人雙手交握着放在桌上,目光銳利的看着何文。

“繼續。”何文點了根煙,直接坐在中年女人桌子對面的椅子上,姿态放松懶散。

“我不缺錢,而你需要錢。”

中年女人從桌上拿出一張支票扔到何文面前……

方軍在外面不停的來回走動,頭發被他抓的淩亂,領帶扯了扯,像是随時都會暴走的獸類。

門從裏面打開,何文站在方軍面前,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我在諾米爾酒店定了房間。”說完就越過他邁步離開。

方軍剛要追上去,就被裏面的聲音喊住。

“媽,你對他說了什麽?”大力關上門,方軍走過去雙手撐着桌面質問。

“他拒絕了。”中年女人目光落在那張支票上面,攤了攤手,“看來還是嫌這張支票上的數字小了。”

很快明白是怎麽回事,方軍幾乎可以想象到何文那一刻臉上的表情有多恐怖。

他不敢再想下去,這種侮辱連他都接受不了,更何況桀骜不羁,狂妄到了極致的男人。

一想到何文承受過的不堪,方軍眼角開始有些發紅,抿緊唇角,臉色陰沉,冷冷的說,“媽,你想逼死我是不是?”

“逼死你?”中年女人站起身,保持很好的身段包裹在剪裁合身的西裝下,她繞過桌子走到情緒已經絮亂的青年面前。

“兒子,我不反對你們在一起,同性戀也可以默許。”中年女人看着面前露出利爪的青年,不慌不忙的說,“這筆錢可以給他帶來的好處多不勝數,完全足夠下輩子生活,而我只需要他答應勸你讓蘇菲懷上我們方家的孩子而已。”

“你這是在扇你兒子的臉。”方軍幾乎是吼了出來,面部表情駭人,“我愛他,了解他,他不可能接受你的提議,除了他,我接受不了任何人,連碰一下都覺得惡心。”

“他自己跟幾個男人都有不純關系,你連這點都可以視而不見,怎麽就不能跟蘇菲…”

“你以為我願意?”大聲打斷對方的話,方軍的聲音低了下去,臉部線條冷冽,“放棄他還是接受他身邊的那幾個人,這兩件事不能相提并論,媽,你不懂,你沒有愛過一個人…抱歉。”察覺到自己說了什麽,方軍有些懊惱。

“我是不懂,愛情跟面包,同樣不能相提并論。”中年女人風韻猶存,而眼角淺淺的魚尾紋痕跡映出過去一些不為人知的回憶。

方軍伸手捋了捋頭發,又說了一聲對不起,然後就轉身飛快離開。

酒店裏何文站在窗戶邊抽着煙,看着窗外的城市,風吹散亂了發絲,卻沒能吹散腦海那些陳年往事。

手中的煙放在窗臺,何文眯起眼睛,思緒飛的有些遠了。

L市的冬天特別冷,那時候他最大的夢想就是有暖和的衣服穿,後來有一天出現了一個陌生女人,從此以後生活天翻地覆。

方婕,方軍,只是同姓而已,何文猛地撚滅煙頭,試圖打亂心底的那股不知何時開始凝聚的負面情緒。

身後有呼吸聲接近,貼上來一具帶着水汽的身體,熟悉的氣息籠罩上來,拉回了何文的思緒。

方軍按着何文的肩膀讓他面對自己,兩人均都一言不發。親昵的距離,彼此的呼吸頭一次沒有融合。

長久的壓抑沉默後,方軍抵着何文的額頭,輕聲說,“何文,對不起。”

“什麽?”何文有些走神的臉上線條略微冷硬。

“這邊的事很快就會處理完,給我幾天時間。”方軍聲音很低,他低頭親吻何文的鼻尖。

何文捏住他的下巴,盯着他看了很久,久到方軍腦中思緒飛速轉了很多圈,卻始終揣摩不透面前的男人在想什麽。

他有些挫敗的垂下眼簾,雙臂抱緊何文,将這人固定在自己觸手可及的範圍。

“何文,下午的事我很抱歉,我事先并不知道。”青年垂着的雙睫輕微顫動,投下一小片陰影,聲線有些幹澀,“如果你想放棄我,那我…”

“放棄?”何文霎時露出猙獰的面孔,仿佛被點燃的炸藥,瞬間在房間爆炸,理智頓時沒了蹤跡。

“你他媽露出一副世界末日的表情幹什麽?才多大的事。”從牙縫一字一字擠出一句話,幾乎要嚼出血來,何文看着方軍的眼神兇狠,恨不得把他吞進去。

“我把後面那句話說完。”方軍喉嚨上下滾動,他定定的看着面前狂暴的男人,沒有半點害怕,反而輕松了起來,“就算你想放棄我,那我也不會放手。”

何文從鼻腔發出一個聽不出情緒的聲音,推開在他脖頸蹭來蹭去的青年,大步往放門口走,“還不快跟上。”

“好。”身後愉悅的聲音伴随着飛快的腳步聲。

接下來幾天時間,方軍幾乎天天在公司忙到深夜,也不回家,寧願開車繞着裏爾大半圈去找何文。

當方軍跟何文離開裏爾的那天,方婕沒有露面,只派秘書傳了一句話,随時等着何文改變主意。

那句話差點讓方軍在機場爆粗口,無辜的秘書就這樣全部承受了方軍的怒火,非常困惑的回去交差。

在等候廳裏,何文餘光無意一掃,在捕捉到坐在離他幾個空位之隔,有着貴族氣質的儒雅男人時,眼角狠狠抽了一下。

重活一世,換了個身份,沒想到還會遇上這人,他臉上的表情就跟調色板上的顏料一樣豐富。

那天晚上之所以會出車禍,就是因為這個男人。

還真是巧了。

男人察覺到有道淩厲的目光在他身上巡視,從手中報紙上擡起頭看去,在看到左側的人時,微微一愣,“認識?”

何文扯扯嘴角,非常不善的說了三個字,“不認識。”

不止方軍,連那個男人都看出了一些名堂,他索性收起報紙,微微一笑,開始自我介紹,“你好,我叫齊岳。”

“何文。”不冷不淡的聲音,有些惡意。

看着這個叫做何文的男人,齊岳突然挑了挑眉,攤開報紙看了看,突然意味深長的笑了,“你比這上面要好看的多。”

何文在看到報紙上那張拍的模糊不清,還被後期修過,高度失真的照片後,臉色黑了下去。

而方軍已不知何時收起了臉上的柔和表情,犀利淩冽的視線在齊岳身上掃視,手臂不動聲色的擡起,放在何文身後的椅背上,宣告着所有權。

齊岳嘴角的臉愈發明顯,儒雅俊朗的面龐閃過一抹古怪深意,與方軍眼神對上。

又不着痕跡的收回視線,快的近乎錯覺。

很湊巧的是,齊岳的座位在何文他們身後,不過在飛機上幾人再也沒有過任何交流。

如果說座位安排在一起還算湊巧,那麽當三人離開T市機場,一前一後站在公寓樓門口的時候,不得不說這湊巧有點過了。

“我們真是有緣。”齊岳看着何文,雙眼含笑,“我最近剛搬到這個小區的,這裏綠化很不錯。”

方軍抿着嘴唇一聲不吭,渾身氣息極其寒冷,盯着齊岳的眼神如刀,充滿敵意。

何文聳聳肩,只不過在看到齊岳跟他們出現在同一棟樓底下,然後古怪的指着他們對面的大門說那是他的新家,并且熱情的發出邀請的時候,何文扯起了一邊的唇角。

“還真是緣分。”何文雙手放進口袋,意味不明的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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