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第62章
何文最後在沈晟懷裏做累過去,連動一根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他懶懶的掀了一下濕漉漉的眼簾。
“哥,你還打算瞞到什麽時候?”
腳步一頓,沈晟把何文抱起來,走到浴室,溫熱的水清洗着他的身體,手指從觸目驚心的勒痕,咬痕,抓痕上掃過。
“知道了,”語氣深沉,還有一些沒有消失的沙啞,沈晟垂着眸子,額前的發絲被熱水全身力量靠在沈晟身上,何文捋了捋頭發,騰升的水霧中他的雙眼過于狠戾,“理由。”
“我愛你。”手指進去那個肆虐過頭的小口,把那些液體掏出來,沈晟依舊垂着眸子,“這個理由夠不夠?”
何文轉身,抓住沈晟的頭發大力拉扯,牙齒狠狠的咬着他的耳垂,鮮血順着嘴角流下,滴進腳邊的水裏。
“痛不痛?”何文沒有松口,反而更加用力的咬,仿佛要把沈晟的耳朵硬生生扯下來,“那時候我的心要痛上一萬倍。”
血越來越多,很多都沿着沈晟的脖子流淌了下去。
沈晟自始至終都一身不吭,清理了何文身後的那個小口,就用毛巾擦着他的後背。
“明天跟我一起去醫院看尚鈞。”何文松開牙齒,舌尖放肆的舔着沈晟耳垂上的鮮血。
沉默了一會,浴室裏有低沉的聲音,“好。”
仿佛所有的力氣就在等這個字,何文罵罵咧咧了幾句,把下颚抵在沈晟的肩窩裏,閉着眼由着他給自己清洗。
片刻之後,沈晟給何文擦幹淨身子,抱着他出了浴室,在看到淩亂極致的床褥後,他抿了抿被咬腫的嘴唇。
等他換了一套新被褥之後,轉身一看,男人已經窩在沙發裏睡的安慰。
深邃的雙眼浮現一抹柔光,沈晟彎身把他抱到床上,然後掀開被子躺在他身邊,手臂摟到懷裏。
第二天早上,何文在被窩裏翻滾了幾個來回也沒能起來,房裏有腳步聲,窗簾被拉開,陽光灑進來,照亮了房間的一切。
床上的包動了動,從被窩裏冒出一個亂蓬蓬的腦袋,緊接着是火爆的罵聲,“幾點了?起這麽早幹什麽?”
沈晟穿戴整齊,難得的一身休閑打扮,白色襯衫,銀灰色馬甲,袖口卷了一截,平時的嚴謹少了一點,多了幾分慵懶,配上那張帶着厲色的冷硬五官,強烈的對比,會讓人忍不住被吸引。
“八點了,不是說上午要去醫院嗎?”
“操!”何文吼了一聲,睜開沉重的眼皮,卻在看到沈晟一身打扮時,一下子就清醒了。
“只是去醫院,你穿成這樣幹什麽?勾引那些年輕小護士?”何文挑起嘴皮子,“換掉。”不容拒絕的霸道語氣。
沈晟把牛奶遞過去,然後自己打開衣櫥,換了一身衣服。
兩人出門的時侯,吳伯已經在等候,在看到何文的時候微彎身露出親切的微笑,“何先生早上好。”
“早上好。”何文勾唇笑了笑,他斜了眼身邊的男人,看來對方應該跟吳伯說了什麽。
四月裏的雨水較多,出門的時候還是晴天,車子開到醫院那會,就下起了飛斜的毛毛細雨。
何文抓了抓有點潮濕的頭發,手放進褲子口袋摸到煙盒,捏了捏又松開。
牆壁上禁止吸煙幾個字實在太醒目,他想忽視都不行。
出現在尚鈞病房的時候,齊岳正冷着臉抱臂站在門口,一副活人勿近的樣子。
“怎麽了?誰給齊老板氣受了?”調侃的聲音傳來。
齊岳看到來人,臉色變化了一下,他淡淡的說,“裏面那位已經沒救了。”頓了頓,齊岳扯了扯脖子上的領帶,眉宇間是憤怒過後的挫敗和疲憊:“我努力過,等也等了,裝孫子,裝傻比,最後還是失敗了。”
一向儒雅的男人會爆粗口,奔潰的邊緣,說明了太多事情。
“去買一份皮蛋粥。”何文越過齊岳,在準備推開門進去的時候突然說了一句,不等他反應就大步走進病房。
“皮蛋粥?”齊岳摸不着頭腦,他掃了眼沈晟,把到嘴的疑問吞下去,因為他感覺這個男人不會給他任何答案。
剛走進病房就被濃烈的橘子味撲鼻,何文看着垃圾桶裏的橘子皮和桌上的幾袋子橘子,眼角跳了跳。
大步走過去把床上的男人手裏的橘子奪走,“尚鈞,你想吃死是不是?”
“那是他的味道。”尚鈞消瘦多了,有着紅血絲的雙眼看着何文,懇求着,“還給我。”
下一刻在看到門外的人時,很明顯的,神色戒備起來,“你來幹什麽?”
沈晟關了門坐在椅子上,“我陪他來的。”
視線在沈晟身上停頓了一會,尚鈞又開始朝何文祈求,“何文,你把橘子給我。”
何文把手裏的橘子扔垃圾桶,桌上的也全部扔進去,然後他就看到一物朝他面門砸過來,沒躲,眼神警告沈晟不準上來。
血順着額頭往下流,在鮮紅的色彩裏,何文雙眼赤紅,隐隐有着複雜情緒波動。
看着男人蒼白的臉和紅色的血,尚鈞愣了一下,下一刻就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掀開被子下床跑過去,“何文,我不是故意的,我很抱歉。”
“對不起。”何文突然說。
尚鈞又愣了,該說對不起的應該是他……
拿紙巾擦着何文額頭的血,沈晟面色暗沉,他說出跟何文同樣的話,“對不起。”
尚鈞沒懂,很多年後他才懂那三個字的意義。
等何文處理好傷口再回來的時候,沈晟沒跟來,只有他一人,出去買粥的齊岳已經回來了,那碗粥靜靜的放在桌上,大概早就涼了。
何文拿起那碗粥,勺子舀了一點放進口中,是有些涼了,皮蛋的腥味有點重,不過味道很不錯。
“你頭上的傷怎麽回事?”齊岳狐疑的看看何文,又看看尚鈞。
“磕門上了。”何文調笑,又吃了一口粥,“喜好變了?”似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詢問誰。
沒有人回答,一個是聽不懂,另一個是不知道該不該懂。
接下來是一陣沉悶的寂靜。
尚鈞又恢複成內斂寧靜的樣子,垂着眸子,似乎睡着了。
“我下去透透氣。”齊岳說完就起身離開。
“手腕上的鏈子帶多久了?”何文站在床邊,居高臨下的俯視着多年前親密無間的人。
“忘了。”尚鈞嘴角勾起一個帶着笑意的弧度,“他那時候說,我這輩子都不能取下來,死也不行。”
“還真蠻橫霸道。”垂下的眼角發紅,尚鈞不再說話,陷入了久遠的記憶裏,那些被他刻進靈魂的時光。
何文揉了揉額角,低語着,“有時候,你後退一步,就注定再也沒有機會往前邁步。”
如果那時候,尚鈞沒有選擇離開,而是跟他一起面對,那麽現在會是怎樣的一番景象?他不會堕落,或許也就不會出車禍。
那他會跟尚鈞一起畢業,一起創業,為了同一個夢想奮鬥。
但是,沒有如果。
“你以後有什麽打算?”何文那讓人無法忽略的目光落到尚鈞身上,“齊岳不錯。”
“我已經結婚了。”尚鈞摸着腕上的手鏈,“沒什麽可以給他的。”
何文雙眼湧出浮躁,他拿出煙點了一根,用力吸了一口,指尖因為情緒不穩微微抖了抖。
“醫院裏禁止吸煙。”尚鈞蹙起眉頭,壓抑的咳嗽了幾聲。
穿過薄薄的煙霧,何文看着他,“誓言只有在雙方都活着的時候才有效,尚鈞,還來得及。”
“你抽煙的樣子跟他真像。”定定的看着男人淺色的唇扯起的弧度,他留意過,這是對方習慣性動作,尤其是在抽煙的時候,習慣扯起一邊的嘴角,露出玩世不恭的邪氣。
“聽說你要辭職?”何文掐掉煙頭扔進垃圾桶,揚起的眉峰下,陰影有些捉摸不透的煩躁。
擡眼去看何文,有着疑惑,大概是不解消息怎麽傳到對方那裏的,尚鈞微笑,“嗯,打算回德國。”
何文的目光直直的射過去,就像是被一把刀子刺進心髒。
想告訴尚鈞,沈正沒有死,活生生站在他面前,觸手可及的地方,但是,沈正再也給不起當年的承諾,他們回不去了。
然後他就可以放肆殘忍的欣賞尚鈞眼中的後悔和傷痛。
許久以後,他聽到自己平靜的聲音,“一路順風。”沒有停留半刻,何文快步離開,背影甚至有點絕情。
這是尚鈞跟何文在國內的最後一次見面,尚鈞出院後很快辦理好離職手續,交接了手裏的工作。
離開國內那天,他收拾好行李鎖上門,拉着箱子上了出租車。
沒有人送他,來的時候是一人,回去還是一人。
心裏有點空,好像有什麽東西忘了帶,尚鈞坐在車裏,雙手交握着抵在額頭,他一遍遍的回想,試圖想出到底丢了什麽,手鏈沒忘,那條永恒也被他很好的保存,最重要的兩樣東西都在。
直到出現在機場,他都沒想到一點頭緒,就這樣拖着行李箱走進機場,在過往的乘客中穿梭,內心的空蕩更加清晰。
到底忘了什麽…
“等什麽?”身後的聲音讓尚鈞身子一震,他回頭看去,就見男人對他笑,印象裏的溫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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