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禮物
冰涼的指尖一寸寸地掠過眉眼,帶來了絲絲涼意。趙聞筝眨了眨眼睛,見他不說話,不由得又問了一遍:“小昭?”
而游昭只是注視着他,一語不發。
趙聞筝和他對視片刻,忽地注意到他的眼裏泛着些許紅血絲,心念一轉,不禁心生懊惱,用拇指在他眼角輕刮一下,低聲問:“是不是煙花太亮了,讓你不舒服了?對不起,你才恢複視力,我不該讓你看這些的。”
他說着便轉過身:“我去給你找點藥塗一塗。”
慶幸的是,自從游昭搬進來之後,這屋子裏便備了不少的藥。
但他方一邁步,游昭便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把他又拽了回去:“你去哪兒?”
他抓得頗緊,趙聞筝一愣,接着笑了起來,拍拍他的手,溫聲安撫道:“我就去給你拿個藥,哪兒也不去。”
“不用。”游昭想說,他是修士,雖然大半年未見光明,卻也不至于連煙花的光芒也忍不了,可随即,他又看到了趙聞筝的笑容,看到了趙聞筝因蒙着一層酒意而愈發明亮得近乎灼人的眼睛。
他目光一凝,抓着趙聞筝的手緊了緊,眼部又一次感到了熟悉的灼痛。
——失明太久的人,是不能一恢複視力,就去看太明亮的東西的。
趙聞筝的猜測,也不算錯。
他腦子裏閃過這個念頭,一長串解釋到了嘴邊又咽下。他的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趙聞筝的眼睛,嘴裏卻不動聲色地輕輕道:“三哥你親我一下就好了。”
趙聞筝臉上劃過一絲意外,驚喜道:“小昭,你是在跟我撒嬌嗎?”
他實在是太好掌控,游昭終于又找回了從前跟他相處時的感覺,唇角微揚:“不可以嗎?”
“這有什麽不可以。”趙聞筝很是受用愛人的撒嬌,擡手摸摸他的發頂,語氣愈發溫柔,“但是我們先塗藥成嗎?你的眼睛都這麽紅了。”
游昭心想,當然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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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清楚自己眼睛發紅是為什麽,唯一能治好他的良藥就在他眼前,在他手裏,他為什麽要畫蛇添足地去塗那什麽藥膏?
他太懂得怎麽拿捏趙聞筝了,他只要抓緊了趙聞筝的手不放,再稍微露出一點失望的神色,小聲道:“三哥要拒絕我嗎?”
“不是。”趙聞筝立刻否認,“你在瞎想什麽,我怎麽可能拒絕你?”
游昭望着他:“那?”
趙聞筝拿“真是拿你沒辦法”的眼神看他,縱容地彎下腰:“你呀。”
——看,就是這樣。
游昭閉上眼,得到了兩個一觸即分的吻,分別落在他的左右眼皮上。
或許是那裏的皮膚太薄太敏感了,他睜開眼睛時,依然覺得眼皮上有暖熱的餘溫,仿佛趙聞筝的唇,還久久地停留在那裏。
趙聞筝略撐起身,含笑道:“現在可以了嗎?”
游昭微微低下頭:“三哥的意思是,很不情願吻我嗎?”
“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趙聞筝再看不出他是故意的就是傻子了,他頗為無奈地捏了捏眉心,“小昭,你再這麽捉弄我,我可要……”
游昭雙眸微眯:“你要什麽?”
趙聞筝目光一變,十分刻意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不答反問:“你的眼睛,真的沒問題吧?”
“沒有。”游昭的聲音低低的,“所以三哥要怎樣呢?”
他擡眸,趙聞筝低眼,四目相對的一瞬間,兩人皆是一靜。
天際的煙花還沒謝幕,而趙聞筝只覺得,那雙從前黯淡無神,此刻卻流淌着脈脈輝光的眼睛,遠比一切煙火大會都要攝人心魄得多。
這雙眼睛裏,終于映出了他的影子。
他心潮起伏,身體壓低,嗓音亦不由自主地跟着壓低:“你再這樣,我可就要親你了。”
游昭微笑:“方才不是親過了嗎?”
那漫不經心的笑仿佛在說“只是這樣而已嗎?”
趙聞筝畢竟喝多了酒,看起來清醒,實則遠比平時更經不起撩撥,此時凝視着心愛之人笑意吟吟的眉眼,某些從前不敢細想的念頭便開始翻騰了起來,忍不住擡手摩挲對方細滑的臉頰:“我還要把你灌醉。”
游昭輕瞥他醉意朦胧的眼睛,眸光微動,聲線愈低,仿若誘哄:“然後呢?”
“然後,”趙聞筝手指輕輕撥弄他耳際的發絲,“然後我要把你吻到喘不過氣。”
随着話音一起落下的,是一個淺淺的吻。
他根本不給游昭“悔過”的機會,一吻過後,便倒了杯酒塞進游昭手裏,盯着他喝下去,又倒了第二杯,第三杯……
游昭來者不拒,笑笑地把那一壇子酒都飲盡了。最後趙聞筝提着空了大半的酒壇,望着他絲毫沒有變化的臉色,遲疑道:“小昭,你是不是……”傳說中的千杯不醉?
這是特制的藥酒,度數的确不高,可也不該喝了這麽多還一點反應也沒有。
“不是。”游昭否認,“我醉了。”
他用那雙清淩淩的眼睛盯着趙聞筝,強調似的重複一遍:“三哥,我已經醉了。”
他已經有點不耐煩了,不想再把時間浪費在無關緊要的事情上。
——他在索吻。
趙聞心神一蕩,立刻扔了酒壇,捧着他的臉,簡直是急不可耐地吻了過去。
這種時候,誰還管他有沒有真的把游昭灌醉,那都是末節。
唯一緊要的,他要吻他,立刻。
飲過薄酒的唇舌比平日更加濕潤,也更加炙熱。他們品嘗着對方嘴裏的酒香,外面的煙花還在繼續,可他們誰也沒心思去看,只是一刻不停地吻,吻,吻,像一切沉溺于愛河的情人那樣,交換氣息,交換唾液,交換滾燙而潮濕的心意。
酒意在呼吸間熏蒸,唇舌交纏間粘膩的水聲又進一步地催發了情·欲。趙聞筝漸漸氣促,額頭蒙了一層薄汗,一只手情不自禁地下移,想把游昭深深地揉進懷裏。
但他到底還保留着最後一分理智,顧忌着游昭的身體,并沒有這麽做,摸索到游昭的手,便難耐地握住,揉按了片刻,卻是飲鸩止渴,反倒被那冰涼細膩的觸感激得愈發情動,喝的酒仿佛都在他的血管裏燒了起來。他不得不趕在失控之前先一步退走,熱得受不了地拉拽了一下衣襟,一面無法自控地盯着游昭水光潤澤的唇,一面啞着聲音道:“別怕,我什麽都不做。”
我只想好好親親你。
像是安撫游昭,又像是警示自己。
但顯然,不滿于空虛的懷抱的人,并不止他一個。
游昭的目光緩緩下移,落在他微亂的衣襟間半隐半現的鎖骨上,忽地命令道:“把衣服脫了。”
聲音竟然也是低啞的。
趙聞筝一愣:“嗯?”
“你不是熱麽,”游昭盯着他,“把衣服脫了吧。”
趙聞筝隐隐覺得哪裏不對:“小昭,我……”
“三哥。”游昭打斷他,用那種溫柔得讓人毛骨悚然的語氣低聲說,“你還記得,你答應過我什麽嗎?”
當然記得。
——等你好了,想怎麽看都行。
游昭觀察着他的神情,聲音愈柔,帶着點祈求,誘哄似的說:“三哥,我想好好看看你,可以嗎?”
他擺出這樣的表情,說出這樣的話,便是再無理的要求,趙聞筝也只會答應他,何況……
何況這也算不得無理。
這是他自己承諾過的。
他稍微猶豫了一下,便點頭說好,直起身,把窗戶關上,開始解腰帶。
因為終究是醉了酒,手有點抖,沒能及時解開。
游昭看着他折騰那根帶子,眸光忽明忽暗,手指動了動,幾乎想一把将他拽過來,親手給他解開,再粗暴地撕開那一身礙事的衣裳,然後……
但是他又不得不承認,趙聞筝自己除去衣物給他看這一行為,在某種程度上,滿足了他內心深處一些惡劣的趣味。
他最終還是克制住了自己,一手支頤,欣賞着除夕之夜,這專屬于他的盛大“表演”。
他的視線跟随着趙聞筝的手指移動,從腰帶,到頸側,到衣襟……他确實是像他說的那樣,在“好好”看着趙聞筝:眼神專注,灼燙,甚至有種粘膩感,仿佛在以目光舔吻着那外露的肌膚。
這種近乎下流的眼神一般來講,只會出現在那些淫|邪猥瑣的地痞流氓看過路的美麗少女的時候。而現在,他卻用這種眼神看趙聞筝脫衣。
——不,那根本不是“看”,準确地說,那應該叫“視·奸”。
即便趙聞筝并非羞澀內向的性格,這一刻,竟然也隐隐有些吃不消。他停頓了一下,擡眸道:“小昭?”
“嗯?”游昭的嗓音啞得不像話,漫不經心地命令道,“繼續啊。”
于是趙聞筝只好繼續。
衣物在他腳邊堆成厚厚一疊,他無奈道:“現在可以了吧?”
游昭沖他招手:“過來。”
趙聞筝依言走過去,在他的示意下彎腰。
游昭擡手,拇指習慣性地在他頸側的血管摩挲了片刻,而後手掌下移,做了一個抓握的動作。
他的手指雪白,瘦長,有種蒼冷的骨感,像是沒有溫度的玉石;而趙聞筝的肌膚卻暖熱,溫厚,其上未幹的細汗在燈下泛着淡淡的光,仿佛流淌着融化的蜜。
二者對比如此鮮明,幾乎只讓他看上一眼,血液就要灼燒起來。
游昭着迷地看了半晌,低聲道:
“三哥。”
趙聞筝有些不自在地:“怎麽了?”
游昭微微揚起臉,勉強把目光從他的胸膛上移開,望着他的眼睛,用他一貫無害的語調,輕聲道:“我能向你要第二件新年禮物嗎?”
作者有話要說:對不起我來晚了嗚嗚嗚
昨天一直在飛機上,到了酒店太累了,寫着寫着就睡着了QAQQQ感謝在2021-01-0623:56:23~2021-01-0810:17:3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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