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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起嘉貴妃失去了記憶,自己要耐心等幾個月,等嘉貴妃熟悉自己後,兩人才能牽手,才能有部分肢體接觸,景元帝就很心塞。

嘉貴妃的眼睛閃爍了一下:“陛下,時候不早了,您也該離開了,不然皇後知道了肯定會生氣。”

“朕沒有皇後。”景元帝無奈揉了揉額頭,嘉貴妃還是老樣子,說不了三句話就要趕人離開。

“啊?沒有皇後?倒是挺稀奇的。”嘉貴妃驚訝了一下,楚國皇宮後宮原來沒有個皇後管着,“我……臣妾不小心受傷,陛下在這裏會染了晦氣,還是去別的……”

“朕也沒有別的嫔妃。”景元帝猜到了嘉貴妃接下來想說什麽了,“朕只有你,嘉貴妃。”

這一下,嘉貴妃可驚訝了。

楚國是大國,泱泱大國,皇帝的後宮裏只有一個女人?

淩國一個彈丸小國,嘉貴妃的父皇可是有幾十個後妃,從新皇後到貴妃到答應,女人宮鬥的手段一個比一個惡劣。

方才嘉貴妃還在想着如何在楚國皇宮裏活下去,一轉眼,皇帝居然告訴她,皇宮裏只有她一個貴妃,沒有別的妃子!

嘉貴妃的眼睛睜得圓溜溜的,景元帝忍不住想笑:“怎麽?貴妃,感到受寵若驚?”

确實是受寵若驚。

嘉貴妃又偷偷瞄了景元帝一眼。

景元帝那張臉,倒是經得起細看,眉目深邃,鼻梁高挺,薄紅的唇微微上翹,帶着說不清道不明的風流。

他捕捉到了嘉貴妃的目光,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貴妃,偷看朕做什麽?”

嘉貴妃臉一紅,又努力抑制着自己害羞,她的眼睫毛微微顫抖,那抹暈紅從細膩潔白的臉龐到了耳尖處,別提有多可愛了。

景元帝又湊近了嘉貴妃幾分,居高臨下的看着坐在床上的她:“朕早就是你的人,哪裏還用得着偷看?下巴擡起來,想怎麽看就怎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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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貴妃沒有擡下巴,她仍舊低着頭:“不。”

小姑娘一害羞,就喜歡鬧別扭。

偏偏景元帝還十分喜歡逗她。

“為什麽不?朕的後宮只有你一人,可不就是你的人?”景元帝眼中含笑,“擡頭看看朕,只是看一眼,朕又不會吃了你。”

嘉貴妃又想擡頭,又不敢擡頭。她還是覺得自己是個未出閣的小姑娘,一個小姑娘,怎麽能随便盯着男人看呢!

優雅醇厚的聲音再度出現:“貴妃,你不擡頭,朕可就要擡着你的下巴逼你擡頭了。”

從認真看到景元帝起,嘉貴妃就不讨厭他,可現在……

這個男人,怎麽就這麽厚臉皮,這麽讨厭!

嘉貴妃有點生氣。

見嘉貴妃不說話,只是低着頭看被子,景元帝微微一笑,終究沒有伸手去擡她的下巴,他打趣道:“朕知道了,現在貴妃忘了事,把朕也忘記了,所以怕生是不是?”

這個男人,把自己當成小孩子哄,說話的語氣就像是哄小孩。嘉貴妃更生氣了。

眼前的男人突然退後了兩步,聲音含笑:“既然貴妃怕生,那朕晚上再來看你,多見幾次面,你就不怕了。”

等到腳步聲完全消失,嘉貴妃才擡了頭。

她有個不能說的秘密,怕男人。

一向害怕和男人接觸的她,是怎麽嫁給景元帝的?

嘉貴妃努力的回想,可腦海一片空白,怎麽想也想不起來。

一刻鐘後,外面的聲音也逐漸消失,大概是景元帝離開了。

嘉貴妃發了會兒呆。

未過片刻,大宮女海香進來了,她溫順的站在了一旁:“娘娘,早上您只吃了一點粥,奴婢讓人炖了天麻魚頭湯,您要不要用一點?”

嘉貴妃微微轉過身,她的眸色淺淡,就像是溫柔的湖水,聲音也是軟軟的,聽得人心底酥酥麻麻:“你叫什麽名字?是常在本宮身邊服侍的吧?本宮什麽時候來的楚國?”

海香微微一笑:“奴婢海香,在娘娘身邊服侍的時間不長,才一個月,娘娘是兩年前來的楚國。”

嘉貴妃又問道:“你可知道本宮的年齡?”

海香猶豫了一下:“娘娘貴庚十七。”

她丢了三年的記憶。

嘉貴妃閉上眼睛,記得最清楚的,就是昨晚和皇姐偷偷在屋頂上看月亮。

可這個昨晚,是三年前某一天的昨晚。

關于她如何嫁到楚國來,嘉貴妃一無所知。

她覺得自己不過是睡了一晚,醒來後,卻突然成了貴妃。

海香很懂得察言觀色:“娘娘不開心?是因為想不起來事情吧?奴婢知道的多,奴婢來告訴您。”

嘉貴妃點了點頭。

故事的開頭,景元帝不知道在長樂宮中說了多少次,就連宮女們也記住了。

年輕的帝王來了淩國,被淩國皇帝盛情招待,某場晚宴上,淩國未出閣的八個公主出席,最小的公主坐在最不顯眼的位置,被景元帝一眼看中。

小公主見景元帝風度翩翩,談吐不凡,一見鐘情,兩情相悅,小公主随着景元帝來了楚國,成了楚國的嘉貴妃。

故事的開口簡單又浪漫,一個是小國公主,一個是強國帝王,郎才女貌,符合很多人的想象。

可嘉貴妃不信:“本宮對陛下一見鐘情?”

海香點了點頭:“陛下就是這樣說的。”

嘉貴妃五歲時受到了男人的驚吓,從此後,她看見男人是能躲就躲,就連自己的父皇也不樂意看見,怎麽可能對一個別國的男人一見鐘情?!

就算這個男人長得像朵花兒樣可愛,她也不至于一瞬間變了性情啊!

海香抿着嘴兒笑:“娘娘,陛下還是太子的時候,就惹得京城中未出閣的小姐們争風吃醋,可見陛下的魅力之大。您對他一見鐘情,不奇怪。”

嘉貴妃軟綿綿的開口:“好吧,海香,你說什麽就是什麽,興許是陛下的魅力又變小了,這次本宮看見他,可沒有一見鐘情。”

話剛說出口,嘉貴妃又覺得不妥。

她很少和人接觸,說話一向是不經過腦子,往往說了後才知道自己錯了。

趕緊捂了嘴,片刻,嘉貴妃眨了眨眼睛:“本宮的意思不是說陛下的魅力變小了……”

海香眯着眼睛笑:“奴婢知道,娘娘您不用緊張,您并沒有說什麽大逆不道的話,陛下寵您,就算您真說了什麽,也不會怪罪。再說,這只是咱們主奴間的談話,奴婢對您可是忠心耿耿。”

嘉貴妃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本宮頭上的傷……”

“永平公主害的。”海香的臉色微微變了變,“娘娘,您放心,陛下肯定會替您主持公道,您來了楚國後,陛下就只寵您一人,從來都沒有舍得您受一丁點兒的委屈!”

嘉貴妃不怎麽信:“真的?”

海香信誓旦旦:“後宮中只有一個貴妃,可不是真的!就連太後娘娘都常說,您是這天底下最應該得意的女人,因為您抓住了一個帝王的心。”

嘉貴妃明白,這底下的人對主子說的話,是最喜歡拍馬屁吹牛的。

對于海香,嘉貴妃是半信半疑。

打發海香出去後,嘉貴妃又看了會兒鏡子。

盡管臉上帶傷,可仍舊能夠看出,自己比三年前好看了許多。

她的皮膚更加細膩,嬰兒一般,眉眼也長開了,個子更是高了很多。

嘉貴妃臭美了一刻,腦中立刻出現了一個嚴峻的問題。

景元帝說他晚上會再次來,自己是他的貴妃,會不會……

她會不會被要求侍寝?

摸了摸綁着紗布的腦袋,自己身上有傷,應該不至于吧?

可傷好了呢?

好了以後,她是不是要侍寝,要和景元帝睡在同一張床上?

嘉貴妃緊張兮兮。

同一時刻。

景元帝在含涼殿內吩咐着:“嘉貴妃今早提起了流霜,怕是想念故國的人了,你派人把流霜接來,留在嘉貴妃身邊伺候。”

蘇貴想了想,小心翼翼的提醒:“陛下,流霜姑娘離開兩年,恐怕已經在淩國嫁人生子了,您把她接來,怕是她也不會專心服侍娘娘。”

“當年貴妃只帶了她一個人過來,人生地不熟,貴妃很依賴流霜。到底是發生了什麽才讓貴妃把她又送回去了?”景元帝的眼睛微微眯起,“讓人調查一下。”

蘇貴應了一聲,退出了含涼殿。

六月的傍晚有些悶熱,景元帝處理了政務,突然想起來,雖然長樂宮不會熱,可頭上蒙着一層紗布,嘉貴妃肯定好受不到哪裏去。

他應該去看看她。

還不到用晚膳的時間,嘉貴妃半躺在窗邊的小榻上,涼風穿過紗窗吹進來,涼絲絲的,舒适極了,嘉貴妃忍不住閉上了眼睛。

景元帝見她換了紗制的宮裝,清涼的淡綠,看得人眼睛舒服。

由于衣服的袖子很寬,嘉貴妃睡時,露出了一截手腕。在淡綠衣裙的襯托下,嘉貴妃的手腕尤為白皙,像是塊會反光的白玉雕做的。

景元帝只是看了一眼,就轉過了身。

他不舍得多看。

嘉貴妃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恰好看到景元帝的背影,她揉了揉眼,柔柔弱弱的聲音裏帶了絲驚詫:“你怎麽在這裏?”

景元帝這才回了身:“你醒了。”

嘉貴妃拿了手帕擦了擦唇,臉色紅了。在睡覺時,她居然還流了口水,也不知道景元帝看見沒有。

她的小動作怎麽可能被人忽略。

景元帝笑了笑:“夢見好吃的了?”

嘉貴妃的臉霎時變的更紅了。

她就是一個喜歡害羞的小姑娘。

景元帝道:“能不能告訴朕,你夢見了什麽好吃的?”

嘉貴妃垂下眼睛不去看景元帝:“沒有夢見好吃的。”

只是因為睡姿不對。

景元帝向嘉貴妃伸出了手:“是朕餓了,晚膳已經備好,貴妃,陪朕一起吧。”

嘉貴妃并沒有把自己的手放上去。

景元帝是男人,在嘉貴妃看來,一切男人,都是肮髒的。

她不想被男人的手握住。

意料之中。景元帝又把自己的手縮回。

心底還是有幾分失落。

一頓飯,景元帝夾給嘉貴妃的菜,她一筷子都沒有動,只是喝了點湯。

景元帝都看在了眼裏。

最後,他夾了一只蛋餃放在了嘉貴妃的碗裏:“你最喜歡鮮蝦餡的蛋餃,不是喜歡吃,只是喜歡蛋餃。因為你小時候心血來潮想做菜,學會做的第一道菜,就是蛋餃。”

嘉貴妃的神色微微變了。

這些話,景元帝怎麽知道?

景元帝看着嘉貴妃湖水般溫柔的眼睛:“貴妃,這都是你親口告訴朕的,咱倆的關系,比你想象的還要親近。”

夾蛋餃的筷子是景元帝用過的,所以嘉貴妃沒有吃。

起身時,景元帝對她伸出了一只手:“貴妃,朕扶你起來。”

鬼使神差般的,嘉貴妃把自己的手放在了景元帝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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