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白晴方和白新桐在宮中這幾天, 也是不怎麽自在。

每天,她們都要聽明安公主變着花樣的誇獎景元帝,順便再踩一腳嘉貴妃。

等到了秦太後那邊, 秦太後又是把她們兩個擡到了天上, 誇她們溫柔和順,有母儀天下的風範。

母儀天下這四個字可不是随便就能用的, 白晴方和白新桐心中惶恐,可秦太後照說無誤。

在她倆面前, 秦太後就差把自己的意圖給直接說出來了。

暖閣裏,白新桐忿忿不平的道:“明安也太過分了,昨天我就告訴她不想在宮裏再待下去了,她今天還是在我們面前裝傻!”

白晴方的面色也有些冷:“她和太後真是把我們當傻子糊弄, 特意告訴了我們陛下常去的幾個地點,真以為我們會傻乎乎的跑上去勾引嗎?”

白新桐扁了扁嘴:“在這宮裏住了幾天,看不到劉郎給我寫的信,我都要得相思病了。”

白晴方戳了她一指頭:“作為一個女孩子家, 別整天把男人放在口頭上。”

白新桐幽怨的擡了擡眼睛:“難道你不想知道姐夫又給你寫了什麽酸詩?”

白晴方這下子臉紅了, 起身就要去擰白新桐的臉:“你哪來的姐夫?再胡說八道我就擰爛你的嘴!”

白新桐一邊笑一邊躲閃:“好了,姐姐饒過我, 我知道錯了!”

這時, 門簾被掀開, 一個宮女進來了:“大小姐, 二小姐, 太後午睡醒了, 您要不要過去陪着聊天?”

白晴方和白新桐在宮女進來的瞬間也停止了打鬧。

“我們這就過去。”

兩刻鐘後,白晴方和白新桐從明安公主那裏到了太後的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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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太後看起來精神不錯,她掃了白晴方和白新桐一眼:“你倆都坐下吧。”

白晴方和白新桐的身邊還跟了侍女,秦太後鳳眸一挑:“哀家要和兩位小姐單獨說幾句話,你們都下去吧。”

白新桐和白晴方對視一眼,皆有種不好的預感。

秦太後身邊的宮女和白晴方,白新桐身邊的侍女都退了出去。

秦太後道:“桌上的茶是熱的,水果也都新鮮,在哀家面前,你們不用拘束。”

白新桐喝了口茶。

秦太後笑了一聲,道:“這是貢茶,只有宮裏才有,普通人家可喝不到。你們也見過嘉貴妃吧?她的宮裏,是不是比你們的閨房好上了數百倍?”

白晴方淡淡笑道:“臣女不敢和嘉貴妃比。”

“同樣是女人,為什麽不能比?”秦太後道,“憑什麽她就能陪伴在九五之尊身側,你們卻要嫁給普普通通的男人?她有華貴宮殿,聖寵無邊,只對一人下跪,你們呢?”

白新桐的臉色已經不好看了。

秦太後的唇邊挂了得意的笑容:“你們想不想像嘉貴妃那樣?”

半個時辰後。

從太後的宮中出來,被外面冷風一吹,白晴方險些摔倒在地上。

白新桐趕緊抓住了她的胳膊:“長姐!”

白晴方的臉色難看至極:“我們先回去,等晚上沒人注意了,再去嘉貴妃那裏。”

嘉貴妃本來也想找個時機去看看白家這兩位小姐,可沒有等她主動去找,白晴方和白新桐就找上了門。

她倆都圍着暗色的披風,鼻頭被外面的寒風吹得通紅,乍一進來,看上去有幾分狼狽。

嘉貴妃蹙眉:“白大小姐,二小姐,你們怎麽這個時候來?身邊怎麽沒有侍女照應?”

白新桐道:“我們是偷偷出來的,侍女幫我們瞞着。陛下沒有在這裏吧?”

“陛下這兩日忙,經常在文德殿。”嘉貴妃轉頭對宮女道,“快拿兩個手爐給兩位小姐,海香,你去準備些驅寒的茶湯來,其他的人都退下吧。”

她又看向了白晴方:“你們兩個坐下吧。”

嘉貴妃也注意到了,白晴方和白新桐似乎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要說。

“若是有什麽事情,直接說便是。”嘉貴妃道,“本宮聽你們講。”

白晴方猶豫了一下,似乎覺得難以啓齒:“這件事情讓我們說起來也有些……”

“長姐!我來說!”白新桐沒有半分猶豫,她黑白分明的眸子看向嘉貴妃,“娘娘,您身上是不是來了月事,已經有好長時間沒有和陛下同房了?”

嘉貴妃臉色一紅,“嗯”了一聲。

“太後讓我們明天去勾引陛下,她說男人最喜歡姐妹花。”白新桐撇了撇嘴,十分不滿意秦太後的說辭,她又學着太後的語調,把原話複述了一遍,“陛下年輕力壯,幾天不接觸女人,心裏肯定是想要的,你們趁着這段時間過去,肯定能成事。”

嘉貴妃水眸微微一動:“她擺明了要坑你們,勾引陛下的多了去了,哪裏有真正爬上床的?”

白晴方從袖子中拿了一個玉白的小瓶:“太後給了我們這個。”

白新桐道:“太後說,到時候把這個撒在手帕上,手帕往陛下臉上輕輕一甩,陛下自然會意亂情迷。”

嘉貴妃雙唇微張:“這……這……”

秦太後居然用這麽下三濫的手段?

嘉貴妃并非是沒有聽過這種手段,但卻是頭一次看見。

“太後說,傍晚的時候,陛下會一個人從文德殿裏出來散步。”白新桐道,“讓我們這個時辰去。”

嘉貴妃沉吟片刻:“她威脅了你們什麽?”

她能看出,按照白新桐和白晴方這兩姐妹的性格,是不可能答應秦太後這個條件的。

既然白晴方和白新桐已經拿到了秦太後給的東西,必然是不得不答應秦太後了。

白晴方道:“臣女的兄長明年三月要參加會試,禮部內部被平南侯還有秦家把持……”

三年一次的會試,白晴方怕兄長因此被耽擱了,也怕父親的仕途會被秦太後所左右。

她嘆了口氣:“娘娘,臣女只有這一個兄長,未來家族的前途都在兄長的肩上,實在不想讓兄長的路難走。”

白晴方見嘉貴妃沒有開口,猶豫了一下,她又道:“臣女所說,字字為真,臣女敢拿性命起誓,絕對沒有半分隐瞞。”

嘉貴妃握住了白晴方的手,柔聲道:“你放心,本宮相信你。”

嘉貴妃稍微緩和了一下,把事情消化幹淨,才道:“你們來找本宮,是最正确的做法,若是真給陛下用了藥,到時被查了出來,吃虧的只有你們。倘若得手,太後必然會用這件事情挾持你們,最後得利的也不是你們。”

白晴方低聲道:“臣女明白,太後佛口蛇心,居心叵測,臣女并不想成為她的棋子。”

嘉貴妃道:“這件事情,本宮會細思一番。你們放心,一定會有好的對策。”

白晴方點了點頭:“臣女相信娘娘,如今,臣女能夠依靠的,也只有娘娘了。”

等送了白晴方和白新桐這兩姐妹出去,嘉貴妃讓海香進來了:“你往陛下那邊傳個話,就說本宮想念陛下了,想讓陛下今天晚上過來。”

嘉貴妃有辦法讓景元帝在下朝後時時刻刻都留在長樂宮中,讓太後找不到時間下手。

可她并不想這樣。

秦太後這次的做法,實在讓嘉貴妃覺出了惡心。

仗着自己身處高位,肆意逼迫兩個有了心上人的小姑娘去勾引別的男人,還用上一些下三濫的手段……

只要是想想,嘉貴妃就有種想吐的沖動。

不過,秦太後對于自己的月事了如指掌,想必也是有人在其中通風傳信,向她傳遞自己這方面的消息。

白晴方和白新桐在之前就有過示好,可秦太後卻不知道她和這兩姐妹的關系,看來并不是在屋子裏伺候的,可能捕風捉影,聽到了些什麽,就往秦太後那邊傳遞。

這次白晴方和白新桐過來,自己宮裏也有不少人看見,如果傳到太後的耳中,恐怕對這兩姐妹不利。

嘉貴妃想了想,把米兒叫了過來,低聲吩咐了幾句。

因為還要等着景元帝回來,嘉貴妃并沒有卸妝更衣。

她坐在了鏡子前,又撲了些許鴨蛋粉,在唇上抿了些胭脂。

雲鬓高疊,珠釵搖曳,鏡中的女子一颦一笑明豔動人。嘉貴妃輕輕的摸了摸自己的臉,從卧室出去了。

平日裏,她這個時辰肯定要睡覺了,不過多熬了半個時辰,她就忍不住打哈欠。

海香見嘉貴妃眼中含了些淚,忍不住道:“娘娘,您先去睡吧,有什麽事情明天再告訴陛下也不遲。”

嘉貴妃搖了搖頭。

她忍不住道:“陛下每天起那麽早,又睡那麽晚,還要處理那麽多事情,他肯定也很累。可本宮還要因為別的事情又要打擾他……”

她也有些自責。

嘉貴妃喝了口紅棗姜茶:“本宮再等一刻。”

她安安靜靜的坐在窗邊,一只手托着下巴,雙眸輕輕閉上,眼睫毛很長,似乎是睡着了,又似乎是閉着眼睛在想什麽。

景元帝進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情景。

他走進嘉貴妃,本想把她抱起來放到裏面的床上,她卻突然睜開了眼睛。

在看到景元帝的一瞬間,嘉貴妃眨了眨眼睛,微微勾唇,笑了笑。

“陛下,臣妾可等來您了。”

他的心像是被什麽東西狠狠撞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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