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平地波瀾
翌日,便是北秦與柔然的比試。
秦落和秦瑄一起進宮,走在甬道上時,聽到宮女們都在議論:“你們聽說了嗎?昨夜昭陽宮鬧鬼,将兩個留夜守值路過的小宮女給活活吓死了。”
“昭陽宮?那不是前朝皇後居住過的宮殿麽?都廢棄幾十年了,鬧鬼,再正常不過。”
“這建業城乃是前朝皇都,先帝爺顯定帝從舊都長安遷都建業時,這建業城可是被血洗過的。”
“你們說,是不是前朝的那些冤魂們來索命啊?”
“你們慣會怪力亂神之說。”
秦落和秦瑄相視一眼,秦落忽然間明白耶律骁昨晚說的看了一出鬧鬼的好戲是什麽意思了。
該來的,終究是躲不過去的。
馬廄,某個角落。
喂馬的小內侍向對面頭戴帷帽的妙齡女子道:“姑娘交代給奴才的事,奴才已經辦妥了。”
那年輕女子将一袋銀錢放到小內侍手裏:“做的很好,這是你應得的好處。”
小內侍捧着錢袋,瞬間眉開眼笑:“多謝姑娘,以後有這樣的好事,姑娘可不要忘了奴才。”
微風輕輕将面紗吹起了一個角,那女子抿唇而笑,一對梨渦在面紗下若隐若現:“這是自然。”
圍場上,那個要跟秦落比試的柔然使女趾高氣揚的擡高了下巴,跟她說:“聽說你在你們北秦的騎射很是不錯,不如、我們今天不比騎射,比訓馬如何?”
訓馬?
聽起來倒是新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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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然使女向皇帝行了個柔然的禮儀,道:“尊敬的北秦可汗陛下,我們有西域名馬,名曰:汗血寶馬,野性難訓,不知貴國比試的名馬是?”
皇帝笑道:“我們北秦有名馬蒼山雲墨,乃是萬裏挑一的名馬,可日行千裏。”
使女颔首,道:“我倒是想見識見識貴國名馬,蒼山雲墨。”
結果,侍者牽着蒼山雲墨出場時,柔然使女眸子一亮,很是興奮的跟秦落道:“我很想見識貴國的蒼山雲墨,不如我們互相換馬如何?”
秦落笑道:“使者請。”
沒過多久,柔然的汗血寶馬登場了。
兩人點頭示意之後,比試便正式開始了。
“駕!”
秦落飛身上馬,握着缰繩,夾了馬蹬,汗血寶馬便飛也似的繞着整個圍場跑了一圈,中途幾次試圖将她給甩下去,衆人的心不由跟着秦落懸了起來。
坐在席上的獨孤叡看到秦落要從馬上摔下來,有些坐不住了。
柏姬拉過他的手,讓他坐了回去,笑道:“叡兒,那不是秦家的阿凰姑娘?”這孩子,倒還真是個拼命三娘。
獨孤叡有些心虛道:“我們只見、見過幾面,不熟。”
柏姬看着秦落策馬回身時那神采飛揚的英姿,道:“叡兒,你看,她的眼睛在笑,說明她對這場比試勝券在握。”
兒子的心思她再明白不過,只是沒有拆穿罷了。
她兒子在擔心那姑娘。
她不會看錯的。
“……”被自己母親看穿心思的獨孤叡這才只好坐了回去。
秦落将馬缰在手上纏了幾圈,要将她甩下去時,秦落便死死抱着馬脖子不松手,直到它慢慢安靜下來。
性子躁烈的汗血寶馬甩了好幾次都沒能将秦落給甩下去,奔跑的速度也漸漸平緩下來。
柔然使女那邊的情況也并沒有比秦落好到哪去,剛開始尚能制住發狂的蒼山雲墨,到後面卻有些心有餘而力不足了。
不對,蒼山雲墨有些不對勁。
“救我!快救我!”
秦落眼見那柔然使女就要被蒼山雲墨甩的脫手墜馬,連忙策馬飛奔過去,飛身躍上蒼山雲墨:“把手給我!”
秦落擡手将差點被蒼山雲墨甩下的柔然使女拉了回來,拔下頭上的簪子,反手刺向了馬臀……
“咴兒——咴兒——”
馬吃痛,踏起兩只前腿,引頸長嘯着将兩人給甩了下去,然後有些暴躁在撅着蹄子在原地打轉。
兩人被甩下沙地上時,坐在後面的秦落擡手護了一下柔然使女,讓她背朝自己落下,結果上半身的重量全壓在了自己肩上。
被人拉起來時,秦落感覺自己的左肩好像脫臼了。
坐在席上的秦瑄見秦落從馬上摔了下來,連忙起身,提着裙子跑了過去,關切地問秦落:“姐姐,你有沒有事?”
秦落捂着肩上的傷口站起來,笑說:“還好,所幸沒出什麽大事。”然後向皇帝禀道:“陛下,煩請太醫來給蒼山雲墨勘驗是否有異。”
皇帝道:“準。”
畢竟這次出了這麽大的事,不然該引發的,将是柔然與北秦之間得之不易的和平了。
那位柔然使女對秦落的态度忽然來了個大轉變:“多謝你的救命之恩。”然後向皇帝道:“尊敬的北秦可汗陛下,這場比試,烏蘭珠願賭服輸。”
因為秦落在這場比試上立功受傷,皇帝派了太醫署最好的太醫來給秦落治傷。
“咔嚓——”一聲,當太醫将秦落脫臼的肩膀掰回來時,秦落臉色發白,疼的額上冷汗直掉。
送走太醫,秦瑄給卷着衣袖的秦落塗手上擦傷的傷口時,道:“姐姐,你在場上可沒把我吓輕,我現在這心裏,都還是七上八下的。”
秦落歉意一笑:“阿瑄,實在對不住,讓你挂心了。”
秦瑄道:“姐姐,太醫給那匹蒼山雲墨勘驗過了,說是在關蒼山雲墨的馬廄裏,發現蒼山雲墨所食的糧草裏被人下了拉肚子的東西,姐姐,你說是誰想害那柔然使女呢?”
秦落對上秦瑄一派澄明的眸子,反問道:“是啊,是誰處心積慮的想害一個初來乍到的人呢?”
秦落心道,怕是那人真正想對付的是自己,只是沒想到那柔然使女會突發奇想的想跟她換馬,如今自己也受傷了,也算是那人棋走偏鋒,意料之中了。
秦瑄起身,道:“我去太醫院看看太醫的方子,姐姐不要想那麽多了,安心養傷。”
秦瑄走後,秦落見那個站在門外徘徊許久、有些鬼鬼祟祟的小內侍還沒有進來的意思,揚起唇角,道:“再不進來,我可要喊人抓你咯!”
小內侍聞言,很是麻溜的進來,雙手遞上一個小瓷瓶。
秦落問道:“這是什麽?”
小內侍擡起頭,秦落這才看清他的模樣,獨孤叡身邊的小侍從——元順。
元順說:“這是我家殿下讓奴才給姑娘送來的,希望姑娘早點好起來。”
秦落接過藥瓶,笑說:“多謝你家殿下的好意。”
大朝會就這樣拉下了帷幕,秦落也已回到秦府養傷,秦瑄每天都會親自熬藥送到秦落面前,監督秦落喝下,一日三頓,從未落下。
十幾天便這樣過去了。
這天,秦瑄帶着她的貼身丫鬟鈴蘭給秦落送完藥,回芳蘭院的路上。
鈴蘭看着自家姑娘因為給秦落煎藥不小心燙傷的手,有些心疼,見四下無人,嘴上便抱怨道:“姑娘自己傷着了反而不疼惜,怎麽反而天天給落姑娘煎藥?前段日子,落姑娘對姑娘的态度明顯有了些嫌隙,姑娘又何必這樣事必躬親,落姑娘也不見得會記得姑娘對她的好。”
秦瑄瞥了一眼鈴蘭,語氣裏有些愠怒:“你這說的什麽話?口無遮攔!”
鈴蘭連忙低下頭,道:“是奴婢多嘴。”
秦瑄沒有在意,頗有些意味深長的輕輕一笑,道:“大風起于青萍之末,鈴蘭,你只覺得我在處處讨好秦落,對李氏秦晚那對母女附小做低,你又怎會覺得我不是在韬光養晦,等待厚積薄發、一舉将其置之死地的機會呢?”
“……”鈴蘭戰戰兢兢地在後面跟着,再不敢胡亂說話,她家姑娘如今的一言一行,越來越讓人琢磨不透,哪怕是一個眼神,都讓她覺得不寒而栗。
拆掉繃帶時,又是小半個月過去。
蓼蘭将耶律骁托人送來的請帖拿給秦落時,秦落正百無聊賴的坐在廊橋上看着湖裏花花綠綠、游來游去的魚。
秦落接過蓼蘭手中的那封箋紙,打開一看,随即,微微一笑,原來是耶律骁那個纨绔子請她去江花樓吃飯,以作答謝。
看完請帖,秦落跳下廊橋,惬意的伸了個懶腰,笑眯眯的道:“正好閑來無事,便去赴這個邀罷。”
秦落捯饬一番,換了身少年郎模樣的衣裳,在蓼蘭的掩護之下,便偷偷的溜出了府裏,去赴耶律骁的約。
到得江花樓時,耶律骁早已坐在二樓的雅間等候多時。
江花樓的夥計引着秦落來到耶律骁所在的雅間,秦落道了聲:“有勞”,丢了枚碎銀子給那夥計,便掀簾進了雅間。
只見耶律骁正一手握着酒杯,一手搭在膝上,坐姿頗帶了幾分随意和潇灑。
見秦落進來,笑握着酒杯朝她舉了舉,意思是在說:“你來了。”
秦落雙手負在背後,悠然自得的踱到耶律骁對面的席子上坐下,看着面前的滿桌美味佳肴,暗自咋了下舌。
這也只有耶律骁這纨绔子會這麽吃了,鋪張是真鋪張,浪費是真浪費。
自第一次見面對耶律骁有印象時起,秦落先入為主的把耶律骁自動歸類成了玩世不恭的纨绔子弟。
但和這人相處過後又會發現,玩世不恭僅是表象罷了,耶律骁此人不喜世俗約束,向來又無拘無束慣了,實則是潇灑慷慨,不拘小節。
耶律骁的目光落在了秦落手上:“傷可好些了?”
“已經無礙,多謝耶律兄關心。”秦落看着耶律骁,笑問:“不知耶律兄此番找我前來所為何事?”
耶律骁握着手裏的酒杯啜了一口,笑侃道:“怎麽?沒事就不能來找你喝酒海聊了?”
秦落不由失笑:“這倒不是,失言失言,耶律兄勿怪,我自罰一杯。”說着,擡手給自己斟了一小半杯酒,朝耶律骁敬了敬,然後淺淺的抿了一口。
耶律骁難得見秦落這麽識時務一次,很是開心,爽朗的大笑了起來:“你這小女子倒是有些意思。”
這才不緊不慢的道明了來意:“此次約你出來,其一是聊表謝意,多謝秦大小姐前次出手相救,其二是借這頓酒菜當作踐行,想來想去,在這裏交過又頗聊得過來的朋友,也就只有你了。”
突然聽到這個消息的秦落微微有些驚訝的問道:“踐行?耶律兄這是打算要回蚩丹了嗎?”
耶律骁笑着輕嘆了口氣,道:“是啊,出來也有一段時間了,大朝會已經結束,畢竟我是個蚩丹人,久留北秦也不是辦法,是該準備離開了,不然就怕你們北秦皇帝懷疑我留在北秦不走是否有什麽企圖。”
秦落問:“什麽時候走?”
雖然兩人不過只有幾面之緣,但兩人卻也還算合得來。
耶律骁想了想,道:“嗯,也就這兩天罷,我已向你們北秦皇帝遞了呈辭,估計也就這幾天就要動身了。”摸了摸下巴,頗有些耐人尋味的看着秦落,笑問:“你這麽問,可是打算要來送我?”
秦落無奈的笑搖了搖頭,道:“你走的那天城門口肯定是前來看熱鬧的人,人擠人的,齊刷刷望着都是腦袋,估摸着沒有我站的地方。”
耶律骁聽到秦落這麽說,輕輕的松了口氣,笑說:“還好我們終歸不算太生分的。”舉起酒杯就要敬秦落,豪爽笑道:“你這人雖然嘴甚惡毒,但好在還算義氣,我交你這個朋友!”
秦落有些啼笑皆非的端起案上的酒杯朝耶律骁敬了一下,碰了個杯,仰頭,一飲而盡。
耶律骁見秦落一話不說,便喝了他敬的酒,也笑着喝了杯盅酒,道:“痛快!”
喝了幾杯後,耶律骁自大的毛病又出來了:“你信不信,我蚩丹鐵騎踏入中原,必将勢如破竹,直取燕雲十六州,你們北秦無人可阻!”
秦落卻不認同的搖頭:“非也,非也。”
耶律骁追問:“怎麽?”
秦落道:“我北秦乃少年出英雄之地,耶律兄且等着,終有我北秦英雄少年,将爾等蠻夷趕出我中原大地,永無再犯我北秦之可能!”
耶律骁大笑:“那我拭目以待。”
身處俗世之中,難免不為世俗禮法所束縛。
一個桀骜不馴,一個飄灑豁達,兩人之間絮絮聊了許多,五湖四海,江湖大道,一時頗為向往,頗有些相見恨晚的架勢。
與耶律骁告辭後,秦落便徑直回了秦府,偷偷的溜出來,自然是要趁人不注意溜回去,她可不想被別人看到她如今這幅酒鬼模樣。
耶律骁動身離開建業城的那天,秦落前去送別,但只站在城樓上遠遠的看着。
果如秦落先前所料,城門口人滿為患,到處都是人擠人,不由暗暗在心裏慶幸,還好自己有先見之明。
騎在馬上的耶律骁回過頭,目光好像在人群裏找什麽。
一個不經意間的擡眸,這才看見站在城樓上的秦落,眸子微微露了驚訝,很是欣喜的揚唇一笑,擡起手臂朝秦落揮了揮,然後揚塵而去。
耶律骁離開了,秦落隐隐的松了口氣,耶律骁來到北秦的目的,秦落隐隐約約,或多或少已經感覺到了。
耶律骁選擇這個時候離開,對北秦來說,也許,是件好事吧。
建業城、很快便要起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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