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書生

聽到紀靈的話, 雷鳴覺得十分的奇怪,就算是他的大伯回來了,但是這關紀濤蠢什麽事。雖然十分的好奇,只是看着紀靈欲言又止的沒有直接問出來。

紀靈也沒有再看着他,反而轉頭看着下面此時正打得不亦樂乎的人, 眼神淡淡的也看不出什麽情緒。被打的那人似乎家境不好,一身的青衫洗的稍稍有些發白, 此時被打倒在地上也沒有吭一聲。

周圍的群衆有圍觀者看着熱鬧,只是似乎有人認出了打人者和被打者的身份, 都不敢多惹事端, 也沒有人敢上去拉架。

站在樓上的兩人見到被打的那人從一開始還有力氣護住自己, 到後面漸漸地沒有了力氣, 眼看馬上就要出氣多進氣少了, 雷鳴還忍不住感嘆了一句, “那小子看起來快被打死了。”只是感嘆一句,也沒有任何想要下去幫忙的意思。

倒是紀靈看了一眼之後, 朝着自己身邊的風淩揮了揮手,淡淡的說道:“下去将人救下來,弄死了人玷污的是紀家的名聲。”

風淩看着自家少爺,十分恭敬的說了一聲, “是。”接着轉身朝着樓下走去。

只見不久之後風淩的身影出現在了兩人的面前, 将還在打得起勁的人拉開,在他身邊說了幾句。接着,便見到了那人停下了自己手中的動作, 朝着紀靈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神中似乎十分的不屑。接着倒是沒有多說什麽,只是招呼自己的朋友們離開了。

紀靈見到風淩将那個被打的人扶了起來,朝着不遠處的醫館走去,才将自己的視線收了回來。随後看着盯着自己的雷鳴十分不解的挑挑眉,“怎麽了?”

雷鳴笑的十分的憨厚,順便還将自己面前的糕點拿了一個起來放進自己的嘴巴裏,吧唧了兩口覺得味道還行,接着才略帶驚奇的說道:“我沒有想到你居然那麽有善心。”若不是特別的事,他們這種自持身份的人是不會去管的。沒有想到冷冰冰的紀靈居然讓自己的屬下去做了,不得不讓他刮目相看。

紀靈看着他,也學着他的樣子拿起了一塊糕點,只是才吃了一口就放下了。這種東西,還是唐小包做的最好吃,還是等回去吃他做的好了。慢騰騰的接着喝了一口茶,才緩緩的說道:“我只是不想讓紀家惹上麻煩而已,你知道剛才那個被打的書生是做什麽的嗎?”

聽到紀靈這樣問,雷鳴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随後看着十分自在的紀靈,腦海中依舊沒有想起剛才那人到底是誰。說實話,他好像是第一次見到剛才的那個書生。既然是這樣,他怎麽知道那人的身份。這樣一邊拼命思考着,還是忍不住轉頭看向紀靈,希望能夠從他的口中得到答案。

見到雷鳴此時正一臉求解答的看着自己,紀靈也不再賣關子了,直接說了出來,“我上次見到他的時候,他正在和自己書院的其他學子們一起準備不久之後的國子監的比試,而且看起來在他們當中頗受重視的樣子。”

一瞬間,雷鳴便想到了其中的關鍵。欺負一個什麽背景都沒有的人,和欺負一個将來可能會當官的人,兩邊所造成的影響完全不一樣。說到底,這個世界,當官的權力還是最大的。想到這裏,看着紀濤的眼神不免覺得有些幸災樂禍起來,語氣中還帶着點不确定,“你說你這弟弟到底知不知道他的身份?”

關于這點,紀靈倒是十分的老實,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雷鳴看了一眼從始至終都十分淡定地紀靈,像是想到了什麽,露出了一個等着看好戲的笑容來。

原本以為那天的事就那樣過去了,誰知道不久之後便聽到紀家大老爺回來的消息。像他這種生意人,是經常在外面奔波的,有時候甚至十天半個月都懶得回家一次。以往的每次回來都是去處理那些堆積家裏的事,誰知道這次回來,居然直接就叫了紀濤前去。

還以為是自己的才能被自家大伯看見了,紀濤十分欣然的前往,誰知道等到出來的時候一副灰頭土臉的樣子,看起來完全就不像是別人想象的那般進去接受獎勵的。後來根據內院的人傳聞,聽聞大老爺還發了好大的脾氣,甚至還将給紀濤的月錢都給停了。

得知這件事的時候,桑佳藝正在看自己父親給自己的家書,只是那上面來來回回都是那麽幾句,讓她見到了開頭便不再有看下去的願望。聽到小靜前來通傳這件事的時候,桑佳藝一點都不意外,甚至還隐隐的猜到了裏面的緣由。看着自己家書上十句中便有八句寫着要自己抓緊時間在這裏找個如意郎君嫁了,最好還是這個家裏以後的掌權人才好,便有些煩躁。

将自己手裏的書信撕了,随後放在燭火上燃燒成了灰燼。看着那跳動的火苗,想到了當日自己曾經動過的心思,越發的不想去想了。至于那成婚的人選,還是再看看吧。

小靜看着自己小姐的動作,默默的嘆了一口氣,随後看向自己的小姐目光有些複雜。

這頭,那紀濤從自己大伯的院子裏出來,一路腳步急速的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心中壓抑着一團邪火,看起來也頗為生氣的樣子。

一進房門,便見到自己的娘親坐在那裏,看着自己的樣子頗為驚喜。只是在看清他臉上的神色時,才有些驚疑不定,以她對自己兒子的了解,這絕對不像是得到了誇獎的樣子,倒是像是被罵了一頓。果然,還沒有等她開口,便聽到自己的兒子對着自己抱怨了起來,“娘,你不知道大伯将我叫過去臭罵了一頓。”

聽到這話,二夫人的臉上便是一驚,随後拉着自己的兒子緊張的說道:“他為什麽要罵你,你最近又要做什麽糊塗事了?”

紀濤看着自己的母親,臉上還帶着一些憤憤不平,就連聲音都帶着一點惡狠狠的感覺,“我就是上次和我的朋友一起教訓了一個窮書生。我想起來了,應該就是紀靈害的我,他當時就看着了。”沒有想到紀靈還是一個背後會打小報告的人,想到大伯剛才說自己一直以來不務正業的樣子,牙齒磨了磨,看起來頗為兇狠的樣子。

見他如此,二夫人也不再繼續問了,只是看着自己還沉浸在被罵了的情緒裏的紀濤,有些懷疑的問道:“你只是打了一個窮書生而已,為何要這樣責罵你,我覺得你這件事有些蹊跷。”以他們的家世,不要說是打了一個窮書生,就算是打了一個進士在他們家業讨不了好。

聽到自己母親問話的一瞬間,紀濤臉上閃過一絲不自在,随後便将自己大伯同自己說的話說了出來。“他說,那窮書生加入了一個什麽團體,看起來頗為有些影響力的樣子,我這樣直接打了他,他們那邊肯定是要為他讨個說法的。”

聽到自己的兒子這樣說,二夫人頓時便松了一口氣,随即覺得大老爺真是太過計較了,明明就沒有發生什麽事情的情況下,居然将自己的兒子罵了一頓。于是看着自己的兒子,連聲寬慰道:“沒事的,我兒,你下去好好地休息。今天的事情也別想多了,他終歸是你的大伯,你在他的面前不要犯沖。”後面的話她沒有說出來,只是兩人都懂,大老爺是這個家的掌權人,即使他們不怕他,但是也不能和他交惡。

聽到自己母親的囑咐,即使是有些不爽,但是紀濤還是老老實實的點了點頭,随後便有些不耐煩的說道:“母親,你早點回去吧。”

拍了拍自己兒子的肩頭,見狀二夫人也不再多說些什麽,只是帶着自己身邊的丫鬟離開了。

等到二夫人離開之後,紀濤才将自己房間裏的裝飾都砸了,過後喘着粗氣停在那裏,才漸漸地冷靜下來。坐在那裏,餘光見到了不遠處安安靜靜站着的丫鬟,想到自己最近一段時間因為桑佳藝而抑制住的欲望,此時也不想壓制了,于是伸手将那丫鬟喊到了自己的面前,拉着面色還有些發白的丫鬟直直的就往床上走去。

原本以為只是一場,誰知道不到幾天,便發展出了轟轟烈烈的流言。甚至還變得越發的激烈的樣子,今天一大早,紀靈吃過早餐,便帶着唐小包一起出去,準備将人送到私家菜館之後便去同雷鳴彙合。

将人放在巷子口,囑咐了不要太累着自己,不重要的事交給別人做,甚至要是有可能的話他中午會帶着雷鳴過來吃飯。這些唐小包都一一的應下了,甚至還在心裏暗暗地想着,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紀靈居然也變得那麽啰嗦了,不過即使是這樣想着,心裏還是美滋滋的,因為他知道這是因為紀靈擔心自己,所以才會對自己說那麽多。

等到紀靈離開之後,唐小包才面帶紅暈的帶着綠荷望着菜館裏走去。

看着走在前面臉上紅撲撲的唐小包,身後的綠荷忍不住笑道:“少爺真的很疼少夫人啊。”誰能想到那麽一個冰冷冷的人,在遇見唐小包的時候會那麽溫柔。

聽到綠荷的話,唐小包更加的不好意思了,只是加快了自己的腳步以掩飾自己的窘迫。

看着唐小包的模樣,綠荷忍不住在後面輕笑了一聲,惹得唐小包回頭瞪了他一眼。直到他們進了菜館,見到了恭恭敬敬的站在那裏的一衆下人,便收斂了自己臉上的神色。

這次的合作是三人一起的,只是那黃公子似乎十分的忙碌,都将事情交給了兩人。雷鳴自是不必說,十分高興的答應了下來,而紀靈也沒有其他的意見,畢竟如果多一個人可能會多一份分歧,他對這個生意十分的有把握,當初要拉雷鳴入夥也是看中了他的家世。

經過那麽多天的準備,他們只差最後一點便要完成了第一階段的工作了,這次便是和雷鳴一起确定了一下開店的地點。商量到最後,兩人還是決定将店門開在繁華的街道上,這次一起來便是确定一下選址。

帶着幾個仆人,跟着專門的中間人,準備前去選好的幾個候選地址看看。只是沒有走兩步,便見到了一群書生,看起來頗為壯觀的樣子,拉了一個橫幅,弄了一個臺子,似乎還能見到他們之中的一個人站在那簡陋的臺子上十分激情的講着什麽,走過的路人都被這一番的舉動吸引了,還有不少人在下面聽得津津有味,還在不斷地大聲附和着。

見到這個場景,紀靈和雷鳴停了下來,看了兩眼。

只聽到那臺上的書生大聲的呼喊着,似乎十分聲嘶力竭的樣子,“那紀家雖然是大家,但是卻不能這樣對我們,今日是我們書院的書生受辱,我們尚能找到師長為我們出頭。若我只是獨自一人,想必連我的屍首不見了都不會有人知道。”

聽到那書生的話,雷鳴倒是有些意興闌珊,只是看着下面快被煽動起來的人們,轉頭對着紀靈說道:“看來,你那個弟弟這次可是惹到了大麻煩了。”

紀靈皺着眉頭沒有說話,只是微微擡眼看了看上面講的十分激情的書生,隐隐的也覺得事情鬧大了。

桑佳藝這幾天倒是養成了一個習慣,便是中午有空的時候到唐小包的那家店坐坐。只是今天走在去的路上,一路都聽到有人在讨論什麽書生,隐隐的還提到了紀家,臉上都帶着些義憤填膺的架勢。想到那日紀濤的那些動作,桑佳藝在自己的心裏慢慢的搖了搖頭,她為曾經将主意打到了他身上的自己感到羞愧,那人太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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