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受罰

果不其然, 就像是紀靈猜測的那樣,這件事迅速的發酵起來,甚至還越鬧越大,直到最後變得不可開交起來。等到進了紀家大老爺的耳朵的時候他才發覺了不妙,第一時間就是覺得自己的這個侄子實在是愚不可及, 接着便想到如何平息這件事。

“老爺怎麽生那麽大的氣?”看着坐在那裏顯得十分生氣的大老爺,大夫人端了一杯參茶過去, 眼神閃爍了幾下,依舊還是輕聲細語的問道。

大老爺轉頭接過自己夫人手上的茶水, 沒有喝, 而是将它放在了自己的桌子上, 随後拿着桌子上的一封簡短的信告訴大夫人, 語氣中含着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你看這個混賬東西, 這次惹出來的事情多大,紀家的名聲算是被他給毀完了。惹什麽不好, 居然去惹一群書生,還将人打了一頓。”大老爺看起來頗為苦惱,揉着自己的腦袋覺得十分的不舒服。

聽到大老爺的話,大夫人來到了他的身後, 輕輕地按壓着他的腦袋, 試圖讓他放松下來,接着低聲說道:“興許只是因為年紀還小,所以做事沒有什麽分寸。若是那書生是講理的, 那便讓紀濤去給他們賠個禮,道個歉。”

大老爺原本也是這個意思,只是不知道現在事情鬧得那麽大,那書生那邊還會不會那麽輕易的就放過她們紀家。想到這裏,便覺得頭又開始痛了起來,甚至還隐隐的有些不耐。只是還沒有等到他想到一個完美的辦法,就聽到門外的小厮急急忙忙的跑了進來,沖着大老爺行了一個禮之後便大聲地說道:“大老爺,不好了,我們大門外此時來了一大群書生,說要我們紀府給個說法。”

大老爺一聽,頓時便覺得頭大了一圈,指着那前來報信的小厮說道:“快去二房那裏,将紀濤給我叫來。”

聽到大老爺的話,小厮一陣哆嗦,随後十分機靈的轉頭朝着紀濤所在的院落跑去。等到那小厮離開之後,大老爺才看着跟在自己身邊的下人說道:“待會兒他帶着人來了之後便叫人直接去前門尋我。”

“是。”那下人留在那裏,恭恭敬敬的應和着。

吩咐完了下人,随後轉頭看向了站在那裏的大夫人,聲音稍微和緩了一些,“我出去處理處理這件事,你便待在這裏。”

原本想要開口一同前去的大夫人聽到他這樣說,猶豫了兩秒,還是點頭答應了。望着急急忙忙離開的大老爺,大夫人轉頭看着身邊的丫鬟,語氣十分冷靜的說道:“去找個人通知護院那邊,多派點人手過去。”

“是。”那丫鬟服了服身,轉頭便離開了。

大夫人望着自己夫君離開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深思,随即又很快就歸為了平靜。

“老爺,不如我帶人去将人打發了吧。”遲遲趕過來的管家站在大老爺的身邊,不時的小跑兩步跟上大老爺的步子,看着他如此神色匆匆的樣子,不免懷着為主家分擔的心情向他建議。

聽到自己管家的話,大老爺的臉色有些不好看,搖了搖頭,若是可能,他都不會自己出面的。只是這次的事情鬧得有些大了,原本以為那個書生只是普通的一個書生,誰知道他身後還有大的背景,居然還能煽動其他的書生一起鬧事,這讓他有些始料未及。現在能做的事情便是去和那些書生說清楚,以争取他們的諒解。

大老爺剛走到門口,只見自家的大門緊緊的閉着,那些護衛死死地守着門口,像是害怕外面的人沖進來一樣,甚至還能隐隐約約的聽到門外傳來的呼喊聲,讓人一聽便明白此時門口一定聚集了很多人。

見到大老爺來了,那些守衛還有些詫異,随後十分恭敬的行了一個禮,接着站在那裏,手足無措。直到大老爺面無表情的看着那扇門,像是要通過這道門見到門後的人一樣,淡淡的說了一聲,“開門吧。”

聽到大老爺的吩咐,那些守衛們心中一凜,随後像是确認一般的再次看向了大老爺,只見他淡定地點了點頭。那兩個負責關門的人才相互對視了兩眼,将這道大門用力拉開來。

原本聚集在門外的那些書生十分的吵雜,甚至還有幾個口才好的還在不斷地游說着周圍的群衆,希望他們能加入到他們的隊伍中來,還把好多的小年輕說的蠢蠢欲動,看那樣子似乎恨不得和他們一起對付紀家。等到大老爺出來的一瞬間,那些人注意到了,很快便停住了自己說話的聲音,接着齊齊轉頭看向來處。

兩方都安靜了些許時候,随後那帶頭的書生才看着眼前這個錦衣華服的中年人,大聲地說道:“紀家老爺,事到如今,你們難道就不打算還我們一個公道嗎?”

那書生一說完,周圍都是應和之聲,有原本就跟着他們一起來的書生,更多的就是被他們這次的舉動吸引過來的普通人,此時看起來也頗為氣憤的樣子,似乎只要中間那人一聲令下,那些人就會沖上來一樣。

這樣的場面,對于走南闖北從來都不懼怕的大老爺來說只是一件小事,眼睛都不帶眨一下。只是他知道自己的情緒是不能讓他們看出來的,不然會引發更大的矛盾,走上前來一步,看着下面的衆人,朗聲說道:“這次是我紀家家教不嚴,紀某在此代我侄子向各位賠罪。至于那位被傷者的醫藥費我們會全權負責,還會給點補償。”

“紀老爺,我們敬你們是個大家,因此才沒有鬧上公堂,不然到時候誰都不好做,只是我們這次前來不是需要紀老爺替他人代過的,我們只希望紀家能将傷人的紀公子交出來,給他加以懲罰。我們要的是公平,是正義,是天底下的王法。”那出聲的書生顯然十分的能說會道,聽到這裏的時候,身後的衆人不禁紛紛的出聲叫好。

“對,我們是為了這天底下的王法而來,你們不要以為你們家裏有兩個錢就可以無法無天了,我們要告訴你,這世間上還有錢不能做到的事。”另外一個書生接口了,看着紀老爺的眼神十分的不屑,生怕和這種人一起就會染上銅臭味。

自從繼任這家主之位,大老爺就再也沒有受到過這樣的侮辱,只是很快這些年練出來的涵養讓他放棄了給這人一個教訓的想法。

就在這時,那紀濤終于被小厮三催四請的請來了,剛開始只覺得是一群窮書生在門口鬧事,只是走近聽了兩句之後,才發現自己似乎是真的惹禍了。他十分的了解自己的大伯,若是這些書生沒有任何的威脅,那他頂多就是叫人去送點傷藥和銀錢,根本就不會自己跑出來和這些人說話。在心裏想着自己要遭,可是腳步還是不停的向着門口走去。

直到他的身影出現在衆人的面前,剛才已經平靜下去的聲音又開始冒了出來,那帶頭的人看起來頗為激動,只是紀濤掃了對面一眼,只見當初被自己打了的那個書生此時正站在人群裏,安安靜靜的看着自己,沒有開口說話,卻讓自己有種被蛇盯上的感覺。

只是看了一眼,紀濤便移開了視線,看向了自己的大伯,十分老實的叫了一聲,“大伯。”

此時的大老爺見到他實在是厭煩,只是當着那麽多人的面,臉上絲毫不顯,語氣十分平淡的對着他說道:“既然是你自己做錯的事,那你現在就當着衆人的面給當日被你打的書生賠禮道歉。”

看着大老爺直直的盯着自己,像是絲毫沒有辦法商量的樣子,紀濤知道自己這次真的做錯了,沒有想到居然還有看走眼的時候。于是轉過了頭來,看着下面當日受辱的書生,恭恭敬敬的低下了頭,說了一聲,“對不起。”

只是那書生沒有看他,反而是看向了站在那裏的紀老爺,聲音不大,卻足以讓周圍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沈某知道自己比不得紀家少爺精貴,只是這皮肉之苦只換的那麽一聲輕飄飄的道歉,還好我命大。若是那些弱不禁風的,受不住當日的折磨便死在了那裏,那也只能換來這麽一句不輕不重的道歉,想必在九泉之下也不能安息吧。”

聽到那書生的話,原本就沒有受過什麽磋磨的紀濤頓時便擡起了頭,直直的看着他,甚至還有些憤怒,只是想到了什麽終究還是沒有開口。

見紀濤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樣子,沈清顯得十分的滿意,只是想到自己當日受到的折辱,這并不是他的目的。轉頭盯着大老爺,聲音依舊十分冷淡,只是仔細一聽還有幾分陰冷,“若是紀家不打算還我一個公道,那我便是拼了自己的臉面也要請恩師幫我主持一個公道。”

聽到那書生的話,紀老爺的眉頭一皺,随即思索起來,片刻之後才緩緩地開了口,對着紀濤說道:“這次傷人是你的不對,即有違紀家的祖訓,又給紀家造成了那麽大的影響,理應施行家法。”

“不,大伯,我錯了。”紀濤一聽這話,臉上立馬變得煞白。那紀家的家法他是見過的,從小沒有受到過什麽皮肉之苦的他是受不住那酷刑的。想要再開口求饒,誰知道便被堵住了自己的嘴巴,被家裏的守衛給拖了進去。

在紀濤被拖進去之後,大老爺才轉頭看着一直盯着這裏的書生問道:“沈公子可是需要來看看?”

即使是大老爺的口氣十分的不好,但是沈清也毫不在意,甚至對着他笑了笑,淡淡的說道:“既然這樣,那便恭敬不如從命了。”說完,帶着自己身後一起來的同窗,一起走了進去。

前面的紀濤被人拖着一步一踉跄的走着,大老爺氣沖沖的跟在身後,接着便是沈清帶着自己的同窗們走在了後面,至于那些跟着一起鬧事的群衆們,則被留在了外面。

大約是走了一刻鐘,一行人走到了一個莊嚴的祠堂。

一進來,大老爺便揮了揮手讓身邊的下人将紀濤綁在刑具上,無視他的劇烈掙紮,便叫準備好的行刑手開始行刑起來。只見那黑色的細鞭子一次次的落到紀濤的身上,随後單薄的衣衫上甚至還有血跡滲出。

那紀濤從一開始的掙紮到後面手臂被磨破了都渾然不知,顯然是十分的痛苦。有些沒有見過這種場面的書生看到了都忍不住側目,只有沈清一直盯着紀濤,眼睛都不眨一下。

打完二十鞭,那紀濤已經暈了過去。大老爺連忙叫人把他弄下來待會兒好送到院子裏去,随後轉頭看向沈清,語氣頗為有些冷,“沈公子覺得可滿意了?”

“紀家家教甚是嚴厲,既然如此,我等衆人也不好打擾,告辭了。”等到了自己想要的,沈清當即帶着自己那些有些害怕的同窗離開了。

大老爺盯着他們離開,剛想吩咐人将紀濤送回去,便聽到哭天搶地的女聲。

那頭,沈清這行人也無人帶領,完全憑着自己的記憶準備出去。誰知道走在拐角的地方,便見到了一個熟人,見到對方來人,雙方都愣了一下。

沈清看着紀靈,以及他身邊的哥兒,微微的勾了勾唇,“當日還要多謝紀公子相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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