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即将出征 把花照水當成弟……

謀逆大罪, 是要株連的。

今上仁慈,當初鎮國将軍擁兵自重,犯謀逆大罪之時, 今上也只判了他一人斬首。其家人,不僅未被株連, 他的夫人和女兒還被善待至今。

可如今, 花元武的罪行與當年的鎮國将軍, 還是有所不同的。

鎮國将軍雖被人慫恿有了反心,但卻尚未實施便也湮滅在萌芽之中。

今上念及其父鎮守邊疆多年, 勞苦功高, 到底不忍。

可花元武不同, 花元武縱橫朝野多年,素日裏結黨營私,偷練兵馬。

如此還不算,今上與他還有奪妻之恨,殺妻之愁。

他若沒逃, 怕是今上判他個挫骨揚灰都不解氣。

花照水到底還是他的女兒,如今花家出了這麽大的事,柳扶風建議她在風口上的時候, 還是不要進宮。

雖然今上從未打算對花照水做什麽, 也不會對她做什麽,可難免有人因她是花家之女嚼舌根。首當其沖, 便是東宮那邊。

而如果這個時候,花照水如果還要去給花信然求情的話,等于是把刀子遞給了別人。

柳扶風覺得,花信然一直在外,在丞相府向來也不太受寵。若是過了這陣風頭, 确定他未與其父一同謀反的話,将來若是要救出他,也是有可能的。

所以,柳扶風讓花照水萬事都不要太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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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東宮那邊,花元武自打逃出大牢之後,太子便覺得,他手下謀士說得對。盡早與這花元武撇清關系,并鬧了這麽一遭,實在是上佳之選。

如今,陛下還将花映月全權交給太子處置。而太子已經将她關進了內牢,這幾日,為了逼她說出花元武的位置,還對她用了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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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映月可不是什麽硬骨頭,打了兩日,已經将她打得沒了氣,她還是說自己什麽都不知道。

最後,還是行刑的女官回禀太子,說她可能真的什麽都不知道。要是尋常人,斷不會如此。

太子想了想,倒是道:“也罷,讓太醫去檢查一下,用好力度,莫要讓她死在牢裏。日後父皇要如何處置,是父皇的事。若是在本宮手裏弄死了人,難免會有人覺得本宮無情。”

如今有了花元武和花映月這個黑鍋,太子之前做的荒唐事,倒是可以一并抹消。

聖上也漸漸把事情交給了他處置,太子困境已解,眼下倒是逍遙自在的很。

可即便如此,皇後娘娘還是一再叮囑,讓他做事切記小心,莫要讓朝臣抓住了把柄,更不要讓今上失望。

太子在皇後跟前應得好好的,回到東宮之後,便又恢複了之前奢靡的生活。

不過好在,他尚還知道收斂,召喚歌舞姬在內殿玩樂的時候,還知道關上門,更找貼身侍衛在外頭望風,生怕來人撞見。

如此玩樂了幾日,太子倒是想起了正事。

因為花元武那邊,倒是傳來了消息。

他逃往了朔州,連同董将軍謀逆,直接在朔州起兵了。

消息傳到京師的時候,朝野震動。

花元武起兵不要緊,更要緊的是,前方傳來消息,說花元武早有謀逆之心,暗中練兵不說,還私下屯了許多火丨藥,武器,只等一朝謀逆,舉兵攻到京師。

朔州乃邊陲之地,董将軍也一直是國之棟梁。

如今他起兵,對朝廷無異于是重創。

今上思來想去,問誰能出征朔州,一個個都退縮不前。

最後,倒是柳扶蘊最先出來,跪伏在地:“兒臣願出征朔州,為父皇解憂?”

太子見狀,輕哼了一聲:“墨親王才剛剛交付兵權,便這麽迫不及待準備領兵了?”

一向不争不搶的柳扶蘊,此番倒是中氣十足,他擡起頭來,直視着太子,聲聲問道:“那請問,太子殿下,若是臣不去,難道讓殿下您親自去嗎?”

太子臉色一窒,拂袖道:“我朝骁勇善戰者衆多,自然用不着本宮親自上陣。”

柳扶蘊對着陛下拱手道:“啓禀陛下,若太子殿下有合适人選,只要能為父皇分憂,兒臣絕不争鋒。”

這是今上第一次意識到,這個他幾乎沒怎麽重視過的兒子,也有如此膽色。

放眼朝野內外,如今最骁勇最能服衆的将軍,也唯有柳扶蘊了。

他那些年,征兵在外,與将軍們同吃同住,就連他的王妃,亦是跟着他在苦寒的大漠,吃了不少的苦。

柳扶蘊幼年之時,便開蒙最晚,而且他不多話,素來總是立在一旁,性子悶悶的,并不讨喜。

今上倒是最喜歡柳扶風,可惜柳扶風少年氣盛,險些因為常出風頭而喪了命。

若太子無過,今上也不想動易儲的念頭,可眼下,太子也實在是太不成器了一些。

比起其他的那幾個兒子,太子無論品行還是才幹,都不及他們。

此番,今上也沒有了為太子遮掩的心思,他轉過頭看向了太子,問道:“那太子可有人選?”

太子臉色變了變,低聲道:“兒臣……兒臣還尚未想到。”

今上又問:“諸位愛卿呢?”

朝堂之下,亦是無人上前。

今上冷哼了一聲:“果真……沒了董将軍,沒有吾兒上陣殺敵,你們便是一群廢物,食君之祿,臨到上戰場之時,卻一個個畏縮不前!”

今上動了怒,滿朝文武皆跪伏在地:“聖上息怒。”

到底,今上還是派了柳扶蘊出征朔州。旁人或許看不清局勢,可是今上清楚得很,那花元武已經蟄伏多年。

他要謀反,也不是一朝一夕之事。何況,當年今上打下這片天下的時候,花元武正是他帳下謀士。

當年,今上是如何靠着月扶桑取得勝利的,花元武都知曉。

花元武當初設計讓月扶桑留在了他的身邊,想必也是從月扶桑的身上,得到了不少秘法。

柳扶蘊出征之前,今上将他叫到了禦書房,只交代了兩件事,給了他兩樣東西。

第一樣東西,自然是兵符。至于這第二樣,便是當年月扶桑留下來的手稿。

今上道:“此番出征,危險重重。花元武不必你邊陲的那些敵人,他們好歹會真刀真槍的與你打,就算是有陰謀詭計,你自小熟讀兵法,也能應付得來。可是花元武不同,他會好些個陰毒的法子,你從小到大從未見識過,想必會避之不及。”

“這個手稿,是朕多年的珍藏。裏面包含了月扶桑所有秘法的記錄。你要切記,如果遇到什麽難題,一定要傳遞消息過來,朕會幫你想辦法。還有這兵符,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得輕用。朕相信,你曉得分寸。”

柳扶蘊始終跪在那裏,俯首道:“是,兒臣遵命。”

今上緩緩走到了他的跟前,将他扶了起來,握住了柳扶蘊的手,一字一頓道:“這些年,朕一直冷落了你。如今你出征在即,朕還有第二件事要交代你,那便是無論如何,你都要保重自己,要平平安安毫無無損的回來。若有異變,莫要與那花元武纏鬥。哪怕是朕親自出征……”

“父皇,兒臣絕不會讓……”

柳扶蘊的話還未說完,今上便擺了擺手打斷了他:“你不懂,當年朕奪得這天下的時候,也用過了許多傷天害理的法子。這花元武早有謀逆之心,想必早已把朕當年的法子都給吃透了。你到底還年輕,沒有見識過。朕要你許諾,絕不逞強,陣前有任何消息,都要及時傳回來。朕絕不能讓你折在那裏。只要你平安回來,你想要什麽,朕都可以答應你。”

此言一出,柳扶蘊不禁瞪大了眼睛。

而今上只是笑着看了看他,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去吧,先去見見你的母妃,再回去與你的王妃和孩子們道道別,還有,臨出發前,去安親王府,見見你的弟弟和弟媳,想必,他也有話要告訴你。”

這是柳扶蘊第一次感受到父子之愛,饒是鐵血硬漢,此刻也是紅了眼眶。

他重新跪伏在地,三叩首之後,才離開了禦書房。

今上,已有了廢太子之心。只是眼下朝野不安,他還沒将此心展露出去。

柳扶陽相較于賢妃的兩個兒子來說,才幹德性都稍遜一籌。雖然淑妃最得他心,可未來大位的人選,還得是皇子們自己争氣。

今上倒是也有意讓柳扶風繼任大位,只是柳扶風膝下凋零,也‘殘廢’多年,驟然站起來,難免會被人說三道四。

當然,這都不是最要緊的。最要緊的是,今上曾經有意無意的在柳扶風跟前提起此事。

然而柳扶風,卻并沒有登大位之心。

他是真的沒有此心,柳扶風說,他只願母親兄長安好,只願有一心人,常伴左右,便足矣。

當皇帝對他而言,并非是得意事。他逍遙自在慣了,還想着日後等天下安定,帶着心上人去游山玩水。

柳扶風的小小願望,也曾是月扶桑的願望。

尤記得,當年月扶桑便說,她想要的男人,只能有她一個女人,她希望他能永遠陪在她身邊,游遍四海,那才是她心中最得意之事。

然而,當年的皇上,做不到。

他做不到放下唾手可得的皇位,更做不到身邊唯有她一個女人。

可如今,到了這個年紀,再回想起他和月扶桑的過往。他突然覺得,失去月扶桑,才是他這輩子最難過之事。

如果時間能重來,他或許會有另外一個選擇。

既然柳扶風的願望如此簡單,他便不願為難,索性順了他的意。

那除去柳扶風,衆多皇子之中,便只有柳扶蘊如今,最得帝心了。

這個孩子不聲不響,孝義皆在心中。

若他平安歸來,這儲君之位,今上願意交給他。

柳扶蘊先去清泉宮給賢妃請安,雖然這孩子一直在外,可此番出征,賢妃還是紅了眼。

王妃有孕,只能在京中休養,怕是不能随他一道去了。

賢妃握緊了柳扶蘊的手,默默無言了良久,這才道:“有些話,母妃還想等你回來再說。你放心,母妃會派人好好照顧王妃,不會讓她出一丁點差錯。”

柳扶蘊點了點頭。

等到他回府之時,柳扶風和花照水,早已經等候在墨親王府。

柳扶風猜到柳扶蘊要找他,又不想讓他親自去安親王府,所以他便帶着花照水早早等候在此。

柳扶蘊還尚不知道柳扶風和花照水早已互換回來之時,等他屏退左右,殿內只有墨親王妃和他們夫妻二人之時,柳扶蘊才坐在了花照水的對面,道:“風兒,父皇說,你肯定是有話要對我說的。”

花照水愣了一下,而柳扶風卻放下了茶杯,沖着柳扶蘊笑道:“兄長,你弟弟我在這呢……”

柳扶風說完,墨親王妃也低頭笑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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