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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神好清,而心擾之;人心好靜,而欲牽之。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靜,澄其心而神自清……”

徐岫醒的時候,屋中女子朗朗的讀書聲剛念到此處,他覺得全身都很累,困意也深,眼睛根本張不開;那女子的聲音極為好聽,他倒也不覺得是吵,聽着聽着,便又再度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再醒的時候,似乎并沒有什麽改變,只是那女子已經念到了:“煩惱妄想,憂苦身心;便遭濁辱,流浪生死,常沉苦海,永失真道。真常之道,悟者自得,得悟道者,常清靜矣……”

這年頭倒是很少有護士念清靜經了……等一下,護士念清靜經……

徐岫心裏霎時一涼,半睜開眼看了看天花板,沒看見天花板,倒是看見了一塊雕花刻鳥的床板。他微微攏了一下眸子,又睜眼看向四周,有點像古代的屋子,床榻,紗簾,還有散發着淡淡幽香的熏香爐,一張八仙桌,木衣架,書櫃,書桌……

“師兄!”屋中那坐在書桌前的女子大喜,帶着泣音挪到了徐岫身邊。她生了一張好相貌,柔美之中帶着英氣,看起來不過二八芳華,正是如花般水靈,挽髻釵簪,一口古怪腔調,特有的江南水味兒,綿軟溫柔。雖只披着素衣寬袍,倒也顯身段窈窕玲珑。

徐岫并不認識她,雖說無端就心生一股好感出來,可畢竟不知如何回應,但他一張口後卻突然道:“你呀,清靜經哪裏是讓你念來打發時間的,怎生這般頑皮。咳咳……”這具身體似乎并不好,話沒說兩句便咳嗽上三四聲,可徐岫卻也顧不了那麽多,單只是這句話便已讓他心中驚駭萬分。

不過很快徐岫又穩下來,無論是原主人殘存的記憶也好,還是這具身體的本能也罷,總之這具身體裏應該是只有他一個魂魄的。不然本來房價就貴了,兩個魂魄占一個身體還不大打出手早鬧翻天了,哪裏輪得到他這麽一個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宅男來掌控身體。

這麽一想,他心裏倒是安慰了許多,這時又聽那女子說:“師兄又怎好欺負玉英了,平日可都是讓着玉英的,莫不成是師兄生玉英的氣了。”自稱玉英的女子看起來極為聰慧秀美,方才還是含嗔帶笑,現在卻又帶了一絲悲意,“其實玉英也省得,這次是不乖,害得師兄受累。若師兄生玉英的氣,也是該得。”她說罷,卻又低頭嘤嘤的哭起來。

“你哭什麽,難道我幾曾說是怪你了。”徐岫道,他現在身體還有些虛弱,沒說兩句便有些氣虛,只好按着胸口慢慢緩着,“只是下次莫要再魯莽了。”

玉英一聽,倒也不哭了,急忙扶着徐岫半坐起,又為他拉起了被褥道:“玉英就知道師兄是最疼玉英的,以後是再也不敢了,玉英都聽師兄的……”

大概是這個身體殘留下來的本能跟記憶并不多,除前兩句脫口而出外,便再無反應。好在徐岫是當作者的料,舉一反三,平日裏寫古風文也是老手,便踩着對方的話一步步說着:“你這性子我如何能信……”他微微笑起來,雖臉色蒼白卻有一股風流體态,玉英看得直發愣,徐岫還要再說,卻被幾聲連着的鶴唳打斷。

“呀!是白師兄回來了!嘻,他就愛像長老一般,西乘白鶴駕歸來,跟個老頭子似得。”鶴唳打斷了玉英的遐思,少女羞紅了面,捂着臉聽着鶴唳跑到了窗邊,一把推開窗戶,臉上緋色雖還未褪盡,卻也沒了方才的羞意,倒是笑嘻嘻的将頭探出去,口中雖說是貶低之詞,卻藏不住一股傾慕之意。

“你想看便去吧。”徐岫咳了兩聲,覺得身體哪裏都沒有問題,可又渾身上下的不舒服,“去看看你白師兄。”

聽見“你白師兄”四字的玉英又紅了臉,不依不饒的一跺腳:“師兄~!”見徐岫靠在床邊,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收回身子關了窗,吐吐舌頭道:“師兄你別趕我嘛,玉英知道錯了……不過,嘻嘻,師兄病了之後好像脾氣更好了,以往要是玉英這樣,可少不得一頓罵呢。”

本來聽上半句徐岫還想調侃調侃,可後一句話就聽得他心裏驚涼,只是他好歹是見過場面的社會人,到底分得出來玉英是故意探查還是無心之言,臉上依舊是面不改色,笑意盈盈:“哦?這麽說來你是來讨訓的?我到底沒回複過來,本想休息休息,恰好讓你去尋你的白師兄,看來是不合你心意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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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師兄饒命,玉英不敢再吵着你了。”玉英急忙求饒,她那句話也不過是想轉個話題,哪知被徐岫捏住了話柄子,心裏也的确怕徐岫真起來訓她一頓,便急忙扶着徐岫躺下,為他蓋好被子,“師兄快休息吧,玉英這就走。”她手腳利索,先是攏好紗簾,再點上凝神靜氣的熏香,等徐岫阖上雙眸有了些睡意,才離開床邊。

玉英走的很快,但屋子包括徐岫都被收拾的幹幹淨淨,獨一本清靜經被她落在了床頭。

聽到關門的聲音後,徐岫就睜開了眼睛,臉色發白的坐起來,靠在床頭邊。他剛剛也難免是存了僥幸的想法跟玉英聊,總覺得無論穿沒穿,那順着對方走總沒錯,可現在真的順了,對方也沒有笑場,更沒有什麽突然來的攝像機出現;卻讓徐岫覺得通身寒冷。

他穿越了,還不一定會不會回去……

只是過了也沒多久,聞着屋內淡淡的沉香,徐岫又一次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他現在身體虛弱,本就不适合想太多,偏生情緒起伏太大,自然經受不住,好在這具身體的底子不錯,倒也沒有傷及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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