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兩人又維持着這樣的姿勢過了一會,徐岫有些餓了,才推開白将離,為他盛了一碗湯,溫聲讓他喝湯,不要餓着自己,全然一副“我不餓但是我看你很餓所以咱們快吃飯吧”的正經模樣。白将離輕應了一聲,端着湯碗慢慢的喝了起來,徐岫趁機多夾了幾塊肉,一副正人君子模樣的吃了兩大碗飯。

就在徐岫吃完了飯,也給自己盛了一碗銀耳湯,菊花半點沒見,說實話他雖然覺得菊花銀耳湯很贊沒錯,但是菊花的意思在他心裏有點深刻……咳咳,不必多說。白将離看徐岫神色略顯複雜的舀着銀耳湯細致品嘗着,不由疑惑上心頭。

只是還未等他提出疑問,門便被打開,白玉英快活的跑了進來。她大概是剛剛洗浴過,還有一絲水汽彌漫,換了身衣服,白衫碧帶,簪着一朵珠花。

“師兄,你們今天去哪兒了?”白玉英關了門,自發自覺的坐在小凳子上,撐着臉笑眯眯的看着正在喝湯的兩人,看起來心情極好。

“你換了衣服呀。”徐岫笑道,白玉英聽了連連應聲,又複站起,揚開雙手轉了一圈,裙擺飄蕩,璎珞搖曳,玉指青蔥猶勝白雪,将她少女的姣好美麗之處盡顯出來,面上笑意瑩然,襯得她猶如仙子一般。

白玉英挽袖輕笑了下:“師兄,你說我好不好看。”她這句話雖是問兩人,但眸子卻是看向白将離,徐岫嘆了口氣,覺得真是人比人氣死人,要是跟白将離在女人方面較勁,自己必定會氣得跟周郎一樣吐血吐到死。

只聽得白将離敷衍一般的應了一聲,淡淡點頭,白玉英卻已是開心至極,徐岫不禁捂臉嘆息。過了一會,又聽白玉英小心翼翼的問道:“那跟林勝雪師姐比的話……啊,不是,玉英肯定是比不過的。”她這次牽得是徐岫的袖子,想來心裏也清楚自己與林勝雪的懸殊,不寄望白将離回話。

倒沒料到還未等徐岫說話,白将離又回道:“你确實輸她三分冷傲高雅。”白玉英聽了,心情急轉而下,不由黯然萬分的低下頭去,在心上人面前,她倒性子生出幾分堅忍來,并沒有哭出來。

徐岫去摸了摸她的頭上圓圓的發髻,心裏一嘆,溫聲安慰道,“但你也勝林道友幾分嬌美可愛呀。”白玉英這才擡起頭來,委屈的看着白将離,見白将離點點頭,這才破涕為笑,滿腹不甘傷心都不知丢去了哪裏。徐岫心中默默扼腕,就差沒給自己一個巴掌:叫你做好人,叫你做好人!為別人作嫁衣裳了吧!

這時白将離又道:“林勝雪是一個好敵手,你雖然是姑娘家,但也無需對她容貌太過介懷。”

徐岫真想問他是抱着怎麽樣的心态說出這麽一句話的,倒是白玉英飽含柔情的應了。

三人說了這麽片刻,又有兩人在門外喚了一聲後推了門進來,正是白天幫過忙的雲破月與孔昭。

白玉英坐在徐岫身邊,歡歡喜喜的看着雲破月叫了一聲破月,徐岫還想她們倆這麽快就好到一起去了?便聽得雲破月笑道:“這件衣裳還是你穿着漂亮,我是個大粗人,穿上羅衫也不像個閨秀。”她與孔昭走了進來,又占了兩個凳子,她披着一身銀铠紅袍,英姿飒爽,雖非美豔至極,卻凜然霸氣,叫人不敢逼視。

其實徐岫不是很喜歡這兩個人物,尤其今早上雲破月那般冷辣手段,臉色不由冷淡了幾分,白将離則是一直不怎麽搭理旁人,兩個人便只自己低聲說話。雲破月與白玉英說了會兒話,這才擡起頭來看徐岫與白将離兩人,拱手道:“我是個大粗人,不知什麽禮數,但今早多謝兩位援手,若有怠慢,還請見諒。”

徐岫淡淡回道:“客氣了。”白玉英見他這般冷淡,不由拽了拽徐岫的袖子,心裏有些許不滿,卻看白将離一臉冷漠的看着她,緩緩搖了搖頭。當下心中畏懼了幾分,立刻松了手去,升起些許惶惶不安。

倒是孔昭見氣氛瞬間冷淡下來,按住暴脾氣的雲破月,急忙笑道:“三位不妨在這裏安心住下,叫我一盡地主之誼,以報救命之恩。若有什麽需要,只管與下人說了。”他不過說了兩句話,卻偷偷看向玉英三眼都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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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司馬昭之心,盡人皆知,這貨還沒養成後期的黑水一堆啊。

徐岫特意看了一眼孔昭,心想原來他喜歡白玉英這種類型的,面上照舊波瀾不驚,只道:“不必。救命之恩實在說不上,我們住此一夜,承蒙款待,已了結此次恩情因果,明日便會動身離開。”

“嘿!我說你這個道士,怎的,我們是要害你麽,走這麽快。別跟姑奶奶扯些有的沒的,我很喜歡玉英妹子,想多留她住幾日,你要是不給我一個理由要走,姑奶奶就強行留你下來!”雲破月還是沒忍住,一拳頭砸在桌子上,桌子未散,只是桌面上多了一個拳頭模樣的大洞。

白将離冷哼一聲,頭微微一側,也不見他動作,雲破月卻突然像是被燙到一般收回了手,還以為是徐岫所為,便擡頭又驚又怒的看着徐岫,只聽得白将離道:“你若再放肆,我便廢了你一雙手;你若再敢口出污言,那我便叫你再也說不出話來。”

他這句話一出,連徐岫都覺得過分了,但徐岫還沒膽子反抗白将離的“暴政”,便不言不語。倒是白玉英瞪大了眼睛,在氣白了臉的雲破月跟尴尬的孔昭身上轉了一個來回,吞吞吐吐的說道:“師兄,你……你怎麽能這麽說呢,也……也太過分了吧。”她越說越沒底氣,看着白将離冷冰冰的眼睛,不由低下頭去,心裏慌亂至極。

徐岫幾乎要給白玉英小妹鼓個掌,尼瑪太強悍了,居然敢跟生氣的白将離頂撞。

“哦,你覺得我過分了?”白将離冷聲道,看着白玉英,“擡起頭來,說呀。”

白玉英驚慌失措的擡頭看了他一眼,見他臉上全然沒了平日裏的溫和,獨剩下冷漠,心裏慌亂難過的幾乎要哭出來,咬着唇,哪裏還敢再說什麽話。雲破月攬了白玉英的肩頭,美目一瞪,高聲對白将離說道:“我就不曾見過你這樣的師兄,欺負你師妹很好玩嗎?沒心沒肺的臭男人。再說,阿昭想報答你們又不是想害你們,你們師兄弟說話這麽難聽幹什麽!”

白将離只站起來,他人高高瘦瘦,卻風骨傲然,硬生生将雲破月的氣勢壓下一頭去:“哼,那眼看他人辱及師兄不言不語,又是師妹當做的事麽。她要留下便留下,師兄,走罷。”

其實若換了平日,白将離固然不喜,卻不會如今日這般針鋒相對,句句藏刺。怪只怪,方才徐岫溫聲軟語安慰他,叫他心中溫暖不已,眼下自然揉不得沙粒。

徐岫無辜中槍,手腕被白将離握着,兩人一轉眼便出了門,于庭院之中化光離去。

平日白将離雖也冷淡,卻沒說過這樣的誅心之語,現下多當老好人安慰兩頭的荀修師兄也被帶走。白玉英掙開了雲破月,撕心裂肺的哭出聲來:“師兄!別丢下玉英。”她跌跌撞撞的站起來,撞得桌子一搖,便要往外跑去。

雲破月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急急叫道:“哎呀,玉英,這麽大晚上的不安全,那兩個臭男人對你那麽壞,你何必還為他們着急。若你要回玉英宗,我明日騎馬送你回去就是了。”她見白将離這般壞脾氣,徐岫又是那麽冷淡,心想這兩師兄弟對白玉英定然不好,便也沒了話頭上的顧忌。

哪知生性乖巧可愛的白玉英一把推開她,痛哭道:“與你有什麽幹系,你為什麽叫師兄生我的氣,不準你說我師兄壞。”只是她哭了一會,又想起雲破月也是為她說話,心裏隐隐作痛,卻也道歉:“對不起……破月,我剛剛心急起來,胡說八道的,你別難過。只是我師兄待我真的很好,你不要亂說他們。”白玉英抓着袖子捂住臉,嗚嗚咽咽的哭着。

雲破月見她這樣,本來心中一分怒意也化成十分愧疚,便說:“他們真的待你很好啊……我,我不知道的。只是剛剛他們也的确過分了,你也知曉,我是暴脾氣。”

“不關你的事,都是玉英不好。”白玉英深吸了一口氣,豆大的淚珠順着臉頰不停的落下來,“将離師兄一定是生我氣了,荀師兄肯定也覺得我不乖,嗚嗚。他們一定都讨厭玉英了。”

這時一直沉默的孔昭卻站起來,對白玉英道:“你別緊張,應該也走不了多久的,再說,他們哪裏會真的丢下你呢。”白玉英聽了,雖還是抽抽噎噎的哭着,卻睜着一雙兔子眼,忐忑不安的看向孔昭,勉強點了點頭。

三人這才散了,各自歇去了,白玉英堅持要留在這間房中,說是如果師兄來找,也方便一些。雲破月對那徐岫與白将離還有點成見,但也不希望白玉英再哭,便讓她留下來,只給她多添了些被褥,見她沒有心情再聊天,便也嘆着氣走了。

其實誰也不清楚怎麽突然好生生的就變成了這樣,白玉英心裏慌張,也不知師兄是不是會來尋,一顆心七上八下,又捂在被窩裏偷偷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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