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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兩人又閑聊了一陣,在長廊之中漫漫的散着步,午後的微風輕拂,吹來一陣花的清香,卻忽然讓蕳清怔住了腳步。

“你身上的藥香淡了,我送你些許香料吧。”

蕳清說這話有點沒頭沒腦,神色又淡然至極,徐岫愣了一會兒才想起她是在說什麽,心裏便念着當初為了裝君子清清腦帶習慣了現在正好被烏黎吃掉再說那還是藥啊大男人的要什麽香料會不會娘炮指數上升啊雅蠛蝶……

他一連串想下來差點沒把自己憋死,然後就聽見蕳清說:“你與我一位故友很是相似,卻又不同,他并不愛香……”徐岫苦着臉想我也不愛啊,我帶個藥囊就是想當初裝一下氣質啥的,現在我都裝氣質到真成基佬了再來點香就娘炮了你就放過我吧。不過要他真出口拒絕蕳清,他也實在沒什麽膽子。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女王?!

徐岫在背後看着蕳清高挑優美的身形,再想想她平日的氣場,覺得自己真是目光如炬,然後又靜靜的低下了頭。

不過,說起來……

“故友?”徐岫問道。

蕳清輕輕點頭:“恩,不過……我都快忘記他了。他與你性情相近,且對丹藥之術也有些許興趣,只是不愛焚香,友人極少,孤獨至極。”她的語氣裏充滿了懷念與自嘲,“只是,已經不在人世許久了。”

“恩。”

“恍若隔世。”蕳清靜靜的說道。

蕳清的故友,死去很久了,想來應該是神魔紀年滅世的修行者,性情相近……看來比較內斂溫和,對丹藥之術有研究……不怎麽善于交際的話。

徐岫腦子裏頓時冒出幾個人名來,不過這也不怎麽重要,便沒有再想。

兩人很快就到了藥閣,上古風神折丹的儲存比玉英宗要多上許多也好上許多,這并不稀奇,積水成淵,更何況折丹雖然不是一個門派,但實際上供他驅使的人無論是人數還是等級都不是一個普通宗門能夠相提并論的。

不過怎麽說……這也太誇張了。

徐岫擡頭看着這間四面都嵌着大概不下千層藥櫃的房間,覺得有點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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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也許不止千層,總歸是看不到頂就是了,而且這間屋子裏忽冷忽熱的,每個櫃子似乎都被單獨封印了起來。

蕳清倒是非常淡然,她所需要的東西都并不算太高,彎腰伸手便可以拿得到。只是徐岫看她搬出來的一樣樣材料簡直心驚膽顫,心想這裏頭随便一樣材料就是把自己賣了也換不到。

零陵樨、水玉芝、九華、金盞雲碧、玲珑蕊、石曼羅、春茗素、錦月籠、熏紅……

三錢四色一兩分,不對……這是鬥雪紅蔻的配料。

鬥雪紅蔻是一種香料,準确來說,是一種非常罕見的香料,極少人知曉它的配方,沒有人知道它的真正用處,不過這種香料佩戴的久了,會漸漸滲入骨髓,無法再消去,兼之香味清幽恬淡能使人凝神靜氣,在神魔紀年獨有些許女仙鐘愛;久而久之,到如今便被所有人認為是奢侈的浪費品。

而鬥雪紅蔻的真正用處,是修行,更準确一點,它是用來幫助雙修的……用現代話語可以表達為“情趣用品”。而且使用方法比較奇怪,鬥雪紅蔻的用處至今幾乎沒人發現的原因無非是因為它成本太高以外,能用得起的基本不會去雙修,就算有用得起的雙修,也不得其法。(←不要想太多,這是謝蒼的惡趣味。)

蕳清将小小的香袋遞到徐岫手上的時候,徐岫努力才不讓自己的面孔變得扭曲。他覺得這個場景特別适合一個栗子讓大家體會下他此刻的心情:你在跟一個小朋友離別時,小朋友送出了自己珍愛的氣球,但是你發現那個氣球其實是個套套,但小朋友很單純的看着你,因為在他心中這就是個氣球……

這簡直是,衆人皆純獨我龌蹉的趕腳,這次真得是謝蒼的錯……

“怎麽了?”蕳清蹙起眉來問他。

徐岫複雜着臉接過那個小香囊然後迅速塞進了自己的藥袋,做賊心虛般的搖搖頭:“沒……沒什麽。”

“你心念頗雜,修行途中定有不順,鬥雪紅蔻能使人凝神靜氣,雖說大乘修為便無多大用處,但于你如今也算可用。兼之香氣恬淡,也不如一般香料那般濃郁芬芳,我料想你當會喜愛。”蕳清微微一笑。

憑良心說,徐岫覺得蕳清考慮的很恰當,加上她出手這麽大方簡直沒有什麽好說的,如果謝蒼沒有給這個香料亂加了點設定,徐岫覺得自己現在肯定很感激加大大方方的收下,但現在他還是感覺怪怪的。再舉個栗子:蕳清現在很單純的拿着被所有人當成武林秘籍的春宮跟他認真的說妖精打架的招式,但是他只能看出滿腦子的黃色。

“多謝,我的确……很是喜愛。”徐岫表面平靜內心糾結的點了點頭,覺得以後再也不能直視蕳清了。

看着蕳清猶有疑色的神情,徐岫急忙岔開了話題,問道:“對了……我那玉英師妹可還在海底城?或是随着一同來此了?”

“玉英……”蕳清愣了一下,然後才反應回來答道,“你們二人陷入陣法之後不過幾日,白姑娘便離開了海底城,若論凡間算法,應足三載有餘。”

三載?!

徐岫“噗通”一聲就傻掉了,這個時間段他在仙靈洞府裏切來切去,加上睡着的那半個月,怎麽算應該也沒有三載啊,不過仙靈洞府這些地方本來時間就混淆……算了,玉英在人間,以她的修為應該沒什麽大事吧?還有玉英宗的事……

蕳清見他滿面憂慮,也知他心中焦急,竟不由輕輕一嘆,說道:“你委實不必憂心,白姑娘天真可愛,很得我的眼緣,我不久之前為她占蔔過一卦,有驚無險,絕無身家性命之虞。若你擔憂她知曉玉英宗一事,她總會知曉的,隐瞞不了多久。”

徐岫聞言才放下心來。

之後的瑣事也不過幾句便可帶過,因蕳清的婚期還有幾日,這些天主要是客人上門,所以徐岫多将時日消磨在與蘇移光鬥嘴或是與跟烏黎玩的時間上。不過這幾日也算得趣,徐岫發覺到大概以蘇移光為例,修仙人對感情之事,并沒有他所想的那麽嚴苛,反而更得順其自然一道。

就好比蘇移光與瞻波,身份也好能力也罷,都是天差地別。但蘇移光不會因此而自卑自棄,他時常修行努力以追瞻波,但與瞻波在一起時,卻不會太過在意這些差距;即使徐岫與瞻波走得相近,也不會“無理取鬧”般的吃醋。怎麽講呢,有點過于成熟的戀愛方式啊。

不影響心性的七情六欲……

徐岫嘆了口氣,心想自己大概這輩子只能當個庸俗的凡人了。

而白将離的到來,在徐岫的意料之外,卻是情理之中。他在徐岫之後的第三天晚上,跟着佛者殊明妙華還有尋朝一起來的,晏素柔也在其中。

當時徐岫正在小亭裏抱着烏黎跟瞻波聊天,準确是瞻波微微笑着在逗烏黎,徐岫被迷得七葷八素的心想朋友妻不可欺但是自己這是在欣賞美啊。然後白将離一行跟着一個童子走了過來,亭子隔了一條道,碎石小路的盡處便是走廊,白将離偏過頭來看他的時候,像是剎那寂滅了的風華。

這天晚上的星子太黯,燈火卻太亮了,明明是四個人,卻讓徐岫眼中只容下了影影綽綽的映在一片燭光暗影之中的白将離,白衫流着暖黃的光,眉目依然。

徐岫心不在焉的想:我怎麽能喜歡上這麽個人呢。

烏黎被摸得很舒服,舒服到仰起臉蹭徐岫的手心,然後一眼就看見了白将離,眼睛大亮着模仿巨型小肉彈沖了過去,撲到了白将離的腿上。白将離也因此看見了徐岫跟瞻波,他靜靜的停了下來,看着亭子裏的兩個人;晏素柔站在他身邊,神色清冷。

徐岫想:兩個冰塊怎麽過日子啊。

瞻波忽然問他,言語之中帶點打趣:“汝所思何物……亦或何人?”他順着徐岫的視線看過去,只看到了白将離與晏素柔,便又說道,“原是神魔之子與那下任天舞神女。”

這讓徐岫很快就轉過頭來,靜靜說道:“沒什麽,我是在想蕳清要與我說些什麽事,她說時日未到,需等她與折丹成親之後方可言明。”瞻波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卻并沒有揭穿這句拿來搪塞的真話,不知道是不是徐岫心裏作怪,他總覺得瞻波臉上大概是這麽三個BUFF:“你這個磨人的小逗比”、“我等了這麽久你就讓我聽這個?”、“你以為我看不出來嗎?”

盡管貼了BUFF的瞻波也依舊美豔的絕世無雙,可自從白将離來了之後,徐岫就有點失去欣賞美的覺悟了。

“汝莫不是對天舞神女有意?”瞻波問道。

徐岫搖了搖頭,嘆了一大口氣,然後在心裏答道:不……我對她身邊的男人有意。

而後白将離等人随童子回了房間,烏黎被一起帶走了,徐岫雖然知道白将離不可能有什麽想法,但他還是忍不住在心裏咆哮:你師兄我身邊有這麽漂亮的人啊雖然是個男人你就不能表現的震驚一點麽你一張淡定臉是要怎樣啊!還是你覺得我泡不上他啊!

……我還真的泡不上,嘤嘤瞻波太難攻略了不是我的錯。

瞻波無辜的看着莫名頹廢起來的徐岫,體貼的為他倒了一杯茶,兩個人又吃了一會茶點,瞻波看着徐岫恹恹的神色,委婉的提出了結束的意思。已經陷入絕望沮喪的徐岫自然不會反對,說了聲告辭垂着頭就往自己屋裏走,瞻波慢悠悠的撚了一塊糕點入口,眨着眼心想荀修這孩子真是個有趣的人啊。

徐岫的房間離中庭的亭子并不算太遠,單獨在一個僻靜的小院裏,院中植着紫竹,擺着一套石桌石凳還配有紫砂茶具,很适合睡不着的時候出來舉杯對明月,單身淚汪汪一下。只是這種時候就更加顯得凄涼孤單了。

煌光被他放在劍架臺上。

徐岫進屋點了蠟燭,燭臺漂亮的像個藝術品,就是端起來有點沉,為了不端燭臺走來走去,他幹脆點起了房間裏所有的蠟燭,照得滿堂光亮如晝。

煌光橫着斜卧在劍架上,看起來有點像人躺在貴妃榻上一樣。徐岫伸手撫過琉璃火翠所鑄的劍鞘,冰冷帶點溫度,花紋精細豔麗,比起劍鞘倒更像一件精美的收藏品。

徐岫忽然就想起了白将離身上配着的新佩劍,覺得自己大概有點失察,鸾姬怎麽會讓白将離少些什麽,恐怕是怎麽給也不夠吧。

劍鞘與煌光自然是定身所制,僅容得下煌光,再說轉贈劍鞘也不适合……

徐岫收回了手,心想煌光恐怕要蒙塵一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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