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⑥
挂了兩瓶水,謝湦的燒退了,他倆在醫院待了一晚,第二天回了旅館。
林沉到了旅館第一件事是洗澡,他撐着眼皮進了浴室,洗了一個小時沒出來,謝湦擰開浴室門,發現他躺在浴缸裏睡覺,洗澡水早就涼了。
謝湦沒見過這麽會找死的,把他從浴缸裏抱了出來,換掉了涼水又把人放回去,拿起浴巾給他擦澡。
估計是困狠了,謝湦給他洗澡這個過程,林沉睡得可熟了,一點都沒有被驚醒。
“想體驗發燒是什麽感覺找我就行了,”謝湦吐槽,“我還沒有辦法把你弄發燒?”他捏了一下林沉的屁股肉,心想,床上過幾招,不穿衣服保準發燒給你燒成傻子。
嘴上心裏這樣挖苦,謝湦才不會有事沒事讓他遭這個罪,給林沉洗完澡,擦幹身上的水,套了件大褲衩,将人扔到床上,開了空調,蓋了單被。
弄好了林沉,謝湦沒事做,他靠在房間的沙發上,開始翻手機相片,他的手機相冊設了密碼,解鎖進去有一個名字叫【回憶】的相冊,裏面的照片全是和韓覓有關的。
相冊是三年前建立的,那個時候他上初三。
他和韓覓,林沉三個人是穿開裆褲一起長大的,關系親密便可見一斑了。不過相比較韓覓和林沉,謝湦更偏向韓覓,說起原因,大概是因為韓覓性格溫靜。
韓覓從小就展現了極具天賦的畫畫能力,他喜歡将這世上所有美好的事物都展現在他的畫紙上,因此大多時間他都是安安靜靜地畫畫,謝湦喜歡他畫畫時候的樣子。
專注,人間靜好。
韓覓眼睛不大,但是細長,垂眸畫畫的時候,長長的睫毛灑下一道陰影,将他的膚色襯的更加白淨。
謝湦總會看的癡迷,時間慢慢過去,叫醒他的是韓覓的一聲“謝湦”。
對了,韓覓的聲音也很溫柔,謝湦也很喜歡。
相冊裏最新的一張照片是兩年前五月二十六號,韓覓看着鏡頭,謝湦在他的左手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這張照片是中午吃完飯,他們仨人在羽珑廣場拍的,那天是韓覓和謝湦的生日,因為第二天還要上學,所以他們計劃好中午吃大餐慶祝,晚上去同學家打游戲。晚上快到同學家時,韓覓母親打電話說家裏鑰匙忘記在單位,于是韓覓騎車回家送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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鑰匙沒送到,韓覓在路口出了車禍。
誰能想到這張照片是韓覓最後一張照片。謝湦攥着手機的手倏然發緊,他往前翻相冊,每一張都是韓覓的臉,看着看着,竟把自己的眼淚看的在眼眶裏打轉。
高考都結束了,時間過得真快,一眨眼就兩年了,他的韓覓卻沒能參加高考。
謝湦聳了聳鼻子,将眼淚憋回去,要是有時間倒流這回事,他一定要回到過去救韓覓。
外面的太陽往西偏了偏,快到下午兩點。
謝湦看着窗外的景色發呆,林沉這一覺睡得舒坦,翻了個身,嘴裏還念叨“謝湦”,應該是在說夢話。
夢話引得沙發上的謝湦回頭,他看了看時間點,肚子應景的咕咕叫,他餓了,起身向床走去,霍霍起還在睡覺的林沉。
——
柳山的旅行結束,又過了兩個多星期,到了高考放榜的日子。
林沉和韓覓發揮的不錯,成績都達到了一本線,考他們心中的目标院校S大沒有問題。
林沉把自己考上大學的事告訴二姑,二姑雖然不懂什麽是S大,但看見侄子這麽高興,心裏也樂開花,逢人叫說我家林沉考上了S大,好争氣。
住這條巷子的也有同年的高考生,成績有比林沉好的,人家考上了全國數一數二的大學,二姑在他親戚面前誇被反殺,卻不自知,自顧自的将自家孩子當做了世界第一,誰都比不上。
林沉不與他人作比較,他目測自己的分數能上S大,在家研究學校發的大學報考指南,按照往年S大新傳學院招生的比例和分數線,他考的分是穩進的。他給謝湦發微信,謝湦的分也可以進攝影專業。
兩人當天聊了個世界,未來這個捉摸不定的東西在他倆的規劃中已經被安排的明明白白可以預見了。
誰知道,填志願的時候出了幺蛾子。
謝父強烈反對謝湦填報攝影專業,他覺得除了經濟以外的學科都是不學無術,謝湦當然不聽他爸的,兩人在家又大吵一架,謝父把謝湦罵的狗血淋頭,裏外不是人。
謝父為人強勢,他差點動手打了謝湦,嘴裏的話說的相當難聽,也很傷謝湦的心。
他罵謝湦是廢物,父母給他所做的一切選擇都是為了他以後着想,按照現在的行情來看,只有學經濟學将來才能夠掙錢,攝影是歪門邪道,不夠活命,要是執意選擇,将來怎麽餓死的都不知道!
謝湦不是只聽父母話的乖孩子,他當然頂嘴,可他跟自己爸吵架,又不能罵人,氣到頭了也只蹦出“經濟學經濟學,你一天到晚只知道經濟學”這樣的話來。
兩人再同處一屋就不可能和平,謝湦直接摔門離開。
到了填志願的那天,林沉看着謝湦陰沉着臉進電腦室,在他電腦上操作一分鐘,選了S大經濟學專業。
林沉看掉了下巴,謝湦填完就走了,他還在電腦室看着【提交成功】愣了兩秒才追了上去。
這個時間校園人少,林沉追上謝湦,攔在他面前,氣喘籲籲,問:“你不是想上攝影專業嗎,怎麽填了經濟學?”
“他不是一直想讓我學嗎,我如了他的願。”
這個“他”不用謝湦說,林沉也知道是誰,“經濟學”三個字,就是謝父的代名詞。
“你跟你爸較個什麽勁兒,他說他的,你選你的攝影,又不是他上大學,八竿子打不到邊的。”
“他說他是為我好,學經濟将來有出息。”謝父的原話一字不差地從謝湦嘴裏說出來,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什麽叫為我好,從來不管學習,每天只會說,高中這三年人影不見幾次,這就是叫為我好!
謝湦越想越氣,好啊,我倒想看看我學了經濟以後能混出什麽人模鬼樣!
他偏激的想,到時候自己混得飯都吃不下去就舞到他爸面前,告訴他,這就是他當年所說的學經濟為他好。
不過話說回來,真到那時,他爸肯定又會說他之所以混得不好是因為沒有好好學,究其原因還是因為沒有聽自己的話。
“你也太沖動了,填志願這事還是要聽自己的,父母的意見只是參考,你別一時賭氣,到時候後悔。”今天是填志願的第一天,說不定還有辦法挽救,比如填錯申報,重新填一次。
“算了,就這樣吧,反正我已經一團糟了,再亂一點也無所謂。”謝湦說:“這不就是他想要的嗎,行,我聽他的,我什麽都聽他的。”
“別啊,你選了經濟,到時候咱倆不在一個學院……”
“随便吧。”謝湦的眼神黯然,“我不想跟他吵,太煩。”
他心煩憤懑,要是這人不是他爸就好了。
林沉到底沒能拉住謝湦,以謝湦當時的心情,根本聽不進去任何人所說的,他在氣頭上,還考慮自己未來的發展?破罐子破摔,他自認為一生夠糟糕了,再多一件不如意的事也沒什麽大不了。
高考一本填志願有兩天時間,不過填完了時間也就結束了。謝湦心情不好把自己關在屋子裏,林沉敲門他不開,只得害他這位“竄天猴”男友扒了他家的窗戶。
林沉在窗戶口軟磨硬泡,邀請謝湦去商場二樓游戲廳打游戲,謝湦拒絕,林沉就以即将墜樓為危險,迫使謝湦不得不出來站在樓下接着他。
這小雞賊在謝湦出門了就自己跳下來了,毫發無損,笑的賤兮兮的。
他們跑去了游戲廳玩賽車游戲,九十九元一百個游戲幣,玩一場賽車游戲4個幣,四人組,單挑賽。
林沉運氣好,手感也好,玩了好幾把都得了第一名,賽車游戲有個規定,第一名可以免費玩一次,林沉把把第一,所以把把免費。後來他們買的一百個游戲幣都用完了,林沉還在贏,他繼續玩,謝湦就站在他旁邊看着,時不時指導兩下。
兩人就這免費的次數輪着來,竟将這不敗持續到了兩個小時後,随之光榮退役。
純粹是玩累了,得回家吃飯了。
他倆商量回家是吃泡面還是吃餃子,還沒走到家,經過一個廢棄的籃球場時被一群混混攔住了。
混混是附近高中的學生,不學無術那種,數着有五六個人,要打林沉和謝湦,原因是他倆賽車游戲玩的太久,兄弟們沒玩上,心中氣不過。
之所以不在商場裏動手是因為幹不過商場保安,萬一把警察招來留個案底總過不光彩。
這群小混混中二十足倒還知道些東西,找個沒人的地方的打架保險安全。
林沉和謝湦對視了一眼,和這群小混混來了個群毆。
雖然說他倆剛成年,但剛成年也是成年人,肌肉健壯的,對付一群小雞崽子沒啥難度,不過還是由于他們人多,吃了點皮肉虧,但陣勢是不輸的,結果也是二人勝利群人跑路。
最後一個小混混跑掉後,林沉吐掉了嘴裏的血,鐵鏽味不太好吃。他扔了手上的石頭,回頭看謝湦,笑着說:“頭一回因為太厲害被打,太猖狂了。”
謝湦身上出了汗,因為這一頓揍,悶氣都被發了出來,心情也好了些。
“怎麽樣,爽麽。”林沉用舌頭舔舔口腔裏被咬到的嫩肉,一臉嫌棄,“血的味道真不怎麽樣,我看你顴骨這——”他用手指了指臉,“好像青了。”
林沉走近謝湦,兩人身高差不了多少,他靠近輕輕吹了吹謝湦受傷的臉,突然玩心大起,道:“竟然敢打我老公的臉,這幫小兔崽子。”
話音一落,林沉被謝湦摟着腰轉了個圈,壓在了籃球杆上。
“你說什麽?”
林沉感受到後腰傳來手掌的溫度,玩味一笑,說:“這幫下手沒輕重的小兔崽子,打我老公——”
“老公”倆字一出,林沉的嘴就被謝湦堵住了。
謝湦親的像野獸撕咬肉吃,又舔又咬,他扣着林沉的後腦勺,霸道的不像話,林沉的嘴角破了皮,是他咬的。親了一會,謝湦把林沉帶回了家,深入了這場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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